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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回忆着最初和你认识,然后陪着你一块查案办案的日子。其实仔细回忆起来,我的人生之中最快活最洒脱的一段,正是那时候。你我齐心协力,为了创造一个公平公正的环境而努力。那个时候,我是真的想和你一起干一番大事业。”
安争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陈重器被安争看的有些不适应,扭过头继续说道:“你恨我,我何尝不恨我自己?我恨我自己不能靠一己之力改变时局,恨我没能保持自己的初心。”
安争一点儿也不赶时间,因为他从现在这冷清的环境就能看出来,这是宇文家故意给他创造的机会。正因为不急,所以他真的很想看看自己面前这个曾经推心置腹的兄弟,还会有什么样的表演。
陈重器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似的,开始一点一点的回忆和安争之前一起锄强扶弱的往事。他越说越激动,然后才被自己感动,原来这些事自己都记得那么清楚。
我已经感动了自己,却为什么不能感动你?
野狐山。
玄空阁。
宇文鼎看向那个负手而立站在窗口处的老爷子,实在忍不住了:“老祖宗,要不要派人过去看看?现在木楼那边安静的不像话,万一陈重器不死。。。。。。二弟的一切安排,他自己的牺牲,还有无极的牺牲,就要都化作流水了。”
宇文放歌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呀。。。。。。心性气度和宇文德相差太远了,当初你父亲选择他作为继承人的时候我还有些不理解,因为下面人跟我提起来的时候,对你都是颇多溢美之词,说你仁厚宽善,说你处事平和无锋,当时我还想着,一个守成的家主,你这样的比宇文德要合适,还建议过你父亲选择你。。。。。。现在看来,知子莫若父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
他淡淡的说道:“再等等。”
“还等?”
宇文鼎有些着急的说道:“万一那个年轻人杀不了陈重器呢?万一陈重许还留下了什么手段保护他哥哥呢?现在时局千变万化只在一瞬间,老祖宗,咱们不能等了。若是实在那个年轻人不能杀了他,咱们自己动手吧。”
宇文放歌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大羲金陵城有一个观星阁?”
“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观星阁里的人最擅长什么?”
“观星术?”
“那只是其一。”
宇文放歌说道:“咱们这位圣皇陛下,不管是心思谋虑还是修为天赋,都超过了历代圣皇,成为大羲有史以来最强势最霸道的圣皇。所以他一直想要做的,就是全面超越自己的先辈,甚至超越缔造了这个王朝的初代圣皇。观星阁,是圣皇派人筹建的,表面上看起来是以观星术来推测大羲的祸福凶吉,然而那真的只是表现上而已。”
“观星阁里人才济济,汇聚了整个大羲最强大最变态的各种各样的能人。我说的这些能人,指的不是单纯的修行者,什么样的人才观星阁里都有。有擅长符文之术的,有擅长造器的,有擅长炼丹的。。。。。。在一百多年前,观星阁里那个最变态的老家伙想到了一个办法,收集各大家族的血液,来推测也大家族的血脉之力从而炼指出针对各大家族体质的丹药。”
听到这句话,宇文鼎的脸色猛的变了:“也就是说,在一百多年前,观星阁就已经收集了所有大家族的血液?”
“是。”
宇文放歌道:“当今圣皇的命令,谁敢不遵从?而亲自负责督办这件事的是两个人,一个是苏老狗,一个是那个酒色财气快要把身子掏空了的卧佛。这两个人为什么深的信任?和这件事不无关系啊。咱们宇文家的血液,也在观星阁里存放着。”
他缓了一口气后说道:“我敢肯定,宇文家的修为功法,体质,早就已经被观星阁里那群疯子研究的透彻无比。宇文家的人出手杀死任何人,只要是由观星阁的人来鉴定,都能鉴定出来。”
宇文鼎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所以,关于赫连家其实是被观星阁算计了的传闻,是真的?”
宇文放歌道:“那是自作孽,真真假假,谁又说得清楚。”
他转过身重新看向五层木楼那边:“佛宗的人经常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有些时候可能真的存在啊。那个年轻人和陈重器之间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人和人之间总是会有很多莫名其妙的联系,有时候亲密如家人,一转眼却又成寇仇。。。。。。不久之前我还忘金陵城射了一箭,现在却要杀了陈无诺的儿子。”
宇文鼎跟着叹息一声,心里却还是放心不下来。
他犹豫了一会儿后说道:“老祖宗,我这性子实在是没有办法做家主,不够魄力,没有胆识,况且思谋不够远大,所以。。。。。。不如把无名从金陵城里接回来吧。无名这个孩子,是完全有能力把这个家族担负起来的。”
“你确实不适合,但我在很多年前就说过,家族里的事我不会过多参与了。宇文德把家主的位置传给了你,你再穿给谁,那都是你们的事。”
说完这句话之后,宇文放歌忽然楞了一下:“那个抱刀的,还真是了不起。宇文灼。。。。。。你去看看吧,咱们的人可能快拦不住他了。记住,无论如何,在苏梦幕面前不要露出身份。若是逼不得已,就杀了他。以你们两个人联手,杀苏梦幕应该还有些把握。”
老九宇文灼点了点头:“好嘞,我早就想领教一下那西北第一快刀的风范。”
“能不杀就不杀,要杀就别留手。”
宇文放歌摆了摆手:“去吧,今天宇文家里要葬人,还是少些人打扰的好。”
金陵城,皇宫,一极殿。
温恩看了看圣皇陈无诺的杯子里茶已经干了,连忙过去打算补上水,往前走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就莫名其妙的绊了一下,以他的修为居然没能稳住身子,水洒了不少,还有几滴溅到了圣皇陈无诺的鞋子上。温恩吓了一跳,连忙跪下来,用袖口擦拭圣皇的鞋子。
“不必了。”
陈无诺侧着头看了温恩一眼:“一大清早就心不在焉的,有什么事?”
“陛下,臣 也不知道怎么了,右眼皮一个劲儿的跳,感觉要出事似的。”
陈无诺微微一怔,民间有这样的说法,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当然是毫无根据的说法,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眼睛太疲劳了。
“苏如海出京多久了?”
“快一个月了。”
“哦。。。。。。苏如海是你师父,从你进宫开始就手把手的带着你,他是想把你培养成接班人的。我知道,你也把他当父亲一样看待,或许是因为他出京的日子确实有些太久了,你心里惦念着吧。”
温恩垂首道:“或许是吧,老奴也不知道。”
陈无诺笑了笑,还想说几句什么的时候,他的右眼皮忽然跳了起来,连着好几下。他本要批示奏折的手停在半空之中,朱笔上染着的红墨有一滴从笔尖上滴落下去,啪嗒一声落在奏折上,染红了一小片。那红墨,如血一样很快就浸透了纸张。
没来由的,他心里忽然疼了一下。
难道是苏老狗真的要出事了?可他带着朕赐给他的宝剑,以他那一身超凡脱俗的修为,只要西北宇文家一箭射天狼那个老家伙不动手,谁动的了他?
不是苏老狗,是谁?
又一下!
陈无诺下意识的抬起手捂着心口,连续两次,像是有人拿针在自己的心脏里面刺着似的。这么多年来,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开传送阵。”
陈无诺忽然站起来:“你亲自去西北凤凰台,看看。。。。。。看看我儿重器。”
温恩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脸色都变了:“陛下,您是说,西北宇文家?”
“他们不敢,可是朕心里忽然有些发疼。”
陈无诺道:“带骁骑营去,尽快。”
“老奴遵旨。”
温恩转身就往外面走,脚步很急。
“等一下。”
陈无诺忽然又把温恩叫住,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去把卧佛叫来吧,这件事还是交给他去做。做这种事,你终究还是比他差了些。”
“陛下,岂不是会耽误时间?”
“差不了这一会儿。”
温恩点了点头,连忙跑出去。
十几分钟之后,卧佛就从圣堂衙门里赶到了一极殿,破天荒的没有坐轿子,而是自己飞奔而来。所以有些时候看到的都是假象,他要是跑起来,这个世界上还真没有几个人能追的上。
“带上圣堂的人去一趟西北,两件事。”
陈无诺看了气喘吁吁的卧佛一眼:“一,去凤凰台看看陈重器,若他没事,留下圣堂一些人在他身边照看着。若是有事,你立刻禀报。二,派人联系苏如海,他年纪大了,又已经出京一个月,也该回来了。”
“遵旨。”
卧佛偷偷看了看陈无诺的脸色,总觉得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可是他没敢问。他怕自己问的太多了,这趟西北之行就会变成尸山血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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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七章 谁还没点骄傲?
安争没有去计算时间,任由陈重器像个长舌妇一样喋喋不休的说着。他甚至没有厌恶,好像看着一个和自己无关的人在讲述和自己无关的故事。而越是这样的淡然,就越是让陈重器的脸色难看起来。
“无论如何还是得谢谢你听我说了这些。”
陈重器似乎终于说完了,松了口气。
“这一辈子,我可能都没有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你可能觉得有些可笑,甚至真是讽刺。坐在你面前的仇人居然在没玩没了的诉说着和你之间以前那真挚的友情,很可笑对吧。嗯,确实可笑。。。。。。也很可悲。”
“我说这些,并不是向你忏悔什么,也不是想寻求你的谅解。从我做出这个决定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在后悔,但也只是后悔。若是时间能够倒流回到我做决定的那一刻,也许我会做出不一样的决定。但是时间不能倒流,后悔没有意义。”
他看着安争笑了笑,似乎很释然:“我当着你的面说这些,是因为我没有一个倾听者。我和你之间的事很多人都知道,但是我却不能对任何人提起来,因为他们无法理解,我杀了你,却还在怀念你这种想法。”
陈重器站起来走到窗边:“哪怕是说给你听的,我也只是诉说而已,这么说你可能不理解,你理解成是我最后的自私就好了,我只是想说说,说给你听。”
他的身子摇晃了一下,然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你的仇人是不是快要杀完了?我觉得我可能是最后一个,也许不是,但这也不重要了。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报仇和除恶其实是一样的,千万不要等什么天道好轮回,那是最无能的人才会有的寄托。能今天干死的,就不要留到明天。能亲手杀了的,就不要留给别人。”
他回头看了安争一眼:“不过抱歉,我不想给你亲手杀了我的机会。”
安争微微皱眉,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