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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她笑了,但随即,她的笑容转为悲伤,自言自语道,“可是他不相信。”
因为他的不相信,就算全世界都相信她,也没有任何意义。
“在等宝明吗?”唐玄厚不是不知道,他对世事通透,只是藏于心里而已。
“等他?我为什么要等他?”钱心仪大声反驳。可,越是大声,就越说明她心虚。
“他一般在这个时候经过这里,不过,今天他已经走了,朕看到他从另一条路回去了。”
难怪她一直等不到他,原来他已经看到她,所以绕路走了。她就有这么可怕,令他这样厌恶吗?
她随手『摸』到一块小石子,重重地掷进湖里,激起一片涟漪,一圈圈,不停地扩大。
“去找他吧。”唐玄厚鼓励说。
“有用吗?”钱心仪苦笑。
“不试过又怎么知道呢?”
“是啊。看到一座山,总想知道山后面是什么,可走过去以后,也许会发现没有什么特别的,还是这边好一点。”
“说得好。聪明的女孩,祝你好运。”他轻轻地拍拍她的头,似乎要把好运从指尖带到她身上。
好运是什么?如果好运是有份量的,她愿望用自己毕生的好运,换取他的一句“我愿意”。
……
怪你过分美丽,如毒蛇狠狠箍紧彼此关系,仿佛心瘾无穷无底,终于花光心计,信念也都枯萎。怪我过分着『迷』,换来爱过你那各样后遗,一想起你如此精细,其他的一切,没一种矜贵……
她想念他,想到心都痛了。
那天晚上最后一次见唐宝明,她让他见到了自己最放『荡』的一面,她当时的心情是爱恨交加,她当时发高烧烧得『迷』『迷』糊糊,也有点脑子不受精神支配了。
那晚,他没有杀她,并不证明她在他的心里,比唐元杰重要,相反,他要她活着,是要时刻提醒她,他可以不在乎她,可以忘记她。
她手里提着一小坛酒,穿街过巷,气势汹汹,她走进国荣府,大喊道:“唐宝明,你给我出来。唐宝明……”
她的声音洪亮,一直嚷嚷,整座宫殿里,都充满了她充满怨气的声音。
终于有一个人受不住出来了,却不是唐宝明,而是阿奴。
阿奴幽怨地看着钱心仪,仿佛在责怪她的鲁莽。
“唐宝明呢?”钱心仪大声问。
“他不在。”
“我知道他在。让他出来。”
“别再纠缠他了,不要再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
钱心仪眼神上下轻瞟着阿奴,身体微微扭动,勾起一个妩媚的笑容,“你没有资格教训我。该是我劝你别再纠缠他才是,他永远都是我的。你根本不知道,他除了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他也许真的很爱你,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他爱的人是我。”
“你放屁,除非你让他出来当面跟我对质。”钱心仪愤怒地摔破酒坛,酒味四溢,她大喊道:“唐宝明,你出来,你给我出来说清楚。”
阿奴忍无可忍,怒斥道:“钱心仪,你竟然疯够了没有?全天下难道没有男人了吗?那个男人不要你,你就要哭要闹要疯要狂吗?”
钱心仪竭嘶底里喊道:“死八婆,你说得这么轻松,你为什么要抢我的男人,全天下那么多男人你不抢。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贱?你能不能不要再粘着他?”
阿奴蹙起眉头,与她对骂起来:“现在人家不要你,你就在这里哭啊,你怎么不反省一下你自己。”
钱心仪懒得理她,冲进屋里找人,屋里空『荡』『荡』的,不见一人。
她发的疯似的大喊道:“唐宝明,你这个缩头乌龟,你给我出来!出来!”
可任她喊得声嘶力竭,却得不到任何的回音。
“占士,你还记得我吗?”
钱心仪终于无力地倒下,蜷缩着身体趴在地上痛哭起来,哭得像个小孩子,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任何人看到这一幕,只怕都会心痛。她所犯下了错,都抵不过这一刻的心痛。
阿奴站在门口,看着痛哭的钱心仪,心里五味杂陈。
偶尔,她会看向外面大树后,那里站着一个人,他倔强地站在那里,他脸上平静如死灰般。他的双腿就像两根木头做的,根本不会动了。
……
夜深人静,唐宝明又在独自喝酒。
钱心仪的话一遍一遍地在他有脑里上演,她的哭声,仿佛在控诉他的残忍。
她有什么资格控诉他,她有什么资格?她才是爱情的背叛者。
有些事情,越是想忘掉,就越是忘不掉。
最近,他又开始失眠,一整夜一整夜的无眠,只有酒精才能令他暂时地忘掉痛苦。
阿奴不知在何时悄悄地走了进来,她凝望着他的脸,灯光映在他的脸上,苍白冰冷,却没影响他的英俊,一个能给人安定感觉的温文大男人。
“你还爱她,对吗?”
唐宝明干掉杯中的酒,举起双手掩着脸,他心里的痛楚,是不能用言语来表达的。
“对不起。”阿奴觉得她不应该这样问,这等于在他的伤口上洒盐。
“陪我喝一杯。”唐宝明给她倒酒。
阿奴只喝酒,一杯一杯地喝,再不说话。
“你觉得她可怜吗?”他突然偏头望向她问。这是他今晚第一眼看她。
阿奴愣了一下,才道:“她是挺可怜的。爱一个人,真的好不容易,特别是女子,不是每个女子都有这样的勇气。”
唐宝明突然冷笑起来,“你可怜她?如果你了解她的人,你一定会后悔自己刚才所说的这番话。”
“有那么严重吗?”阿奴不以为然。
“你不知道,她这样一个女人,漂亮,有心机,将男人玩于鼓掌之中,喜欢她的男人有很多,特别是我们姓唐的,都太不争气了。”他在笑,却笑得那么痛苦,他眼里明亮的光在闪动,仿佛那是流淌着的泪。
“美丽并不是罪过。”
“她太聪明了,‘不如由头来过’是她的口头禅,我只是不想再被她玩弄。”
“她见不到你,不会轻易放弃的。她一定还会再来闹的。”
“就连父皇都像给她灌了『迷』汤似的,谁都拿她没办法。她这种无聊的人,就让她闹吧,等她厌倦了,就不会再闹了。你越是想阻止她,她就越得逞。”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听她这么一夸,他噗哧地笑了,又道:“以后看见她来了,也不要理她,等她自己去闹好了。”
“高明。”
“别提她,我们喝酒。”
“干杯。”
……
看来,唐宝明这次是决心不再见她了。
只是,他想甩她,没那么容易。
之前,她只是想动之以情,晓以大义地打动他,哪知道他的心早已化石了。
他不可能不知道她去找他的,他也许正在某处偷笑,笑她傻笑她笨,他也许在喝庆功酒呢。
既然他敬酒不爱爱罚酒,那她也唯有给他喝喝罚酒。
唐宝明和阿奴正在喝酒,突然听到外面的叫喊声,知道她又来了,两人对望一眼,唐宝明板起脸冷声道:“我不想见她,你帮我把她打发走。”
“好,我去。我好好教训教训她,让她下次都不敢再来。”说着,喝了一大口酒,才起身出去。
有的人并不善于隐藏喜怒,钱心仪就是这样。
她觉得高兴的时候,会很兴奋的又笑又跳,觉得害怕的时候眼睛里全是惊恐,还会浑身发抖,觉得难过的时候会哭,生气的时候就会板着脸。
钱心仪现在就板着脸,一脸气愤。唐宝明不愿意见她,她见到只是阿奴。
“怎么又是你?”钱心仪双手交叉在胸前,眼神极不耐烦地瞟向阿奴。
阿奴也学钱心仪的样子,双手交叉于胸前,道,“怎么又是你?”
“是我先问你。”钱心仪狠瞪着她。
“这里现在是我的地盘。”阿奴不服输地仰起小脸。
这回,钱心仪真的火了,她本来是来找茬的,而阿奴正给了她一个找茬的机会。
“死贱人,跟我斗,怕你还不够资格。”说着,钱心仪的掌叉在阿奴的脸上,抓住她的头发往她的背上猛捶。
阿奴惊慌失措,连忙大喊道:“住手!你怎么打人?你怎么可以这么暴力?”
“那我现在就暴力给你看!”
钱心仪是什么人,出来混的,以前打架对她来说根本就是家常便饭,常常为了争客人,争地盘,一群女人打得头破血流。
而阿奴,娘娘手脚,手无缚鸡之力,根本不是钱心仪的对手。
“离开唐宝明,否则我要你付出代价。”钱心仪威胁道。
阿奴被打得鼻青脸肿,痛得咧牙,却还是不肯认输,她怒吼道:“我爱他,他也爱我,你别想拆散我们。”
她说得很大声,她知道暗处的那个人一定会听到她真心的表白。
“你才是第三者,贱女人!”钱心仪拿起旁边一个小花锄,不顾及一切地向阿奴抡去。
曾经有人告诉她,如果有人敢抢她的东西,那她一定要更狠一点。如果她第一步就输了,以后,将会步步皆输。
花锄砸下来,正好砸在阿奴的右腿上,随着“咔嚓”一声,阿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钱心仪呆住了,像是钉在原地般不会动弹。
她没想过会这样的,她只是想吓吓阿奴,但看阿奴现在这个样子,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从什么时候起,她变得如此低俗了,跟女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好像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好像那是前世的事情了。
对天下男人,她一向手动擒来,如探囊取物,可是唐宝明却摧毁了她的骄傲,让她卑微得不像她自己了。
唐宝明像箭一样从屋里奔出来,越过钱心仪身边,来到阿奴面前,急切地问道:“阿奴,你怎么了?”
“我的脚,好疼。”阿奴的身子倾进他的怀里,一丝丝地哭泣起来。
“来人,传太医,传太医。”唐宝明大喊,又温柔地抱住阿奴说,“你撑着点,太医马上就来了。”
宫女们匆匆去请太医。
“我会不会死?”阿奴抬起泪眸问唐宝明,她梨花带雨,真是楚楚可怜。
唐宝明用手掌抹去她的眼泪,柔声道:“傻瓜,只是一点小伤,太医会治好你的。”
“那我会残废吗?我的腿断了,以后是不是不能走路了?”
两人你侬我侬,简直把钱心仪当透明的了。
钱心仪直翻白眼,这个白痴女人,直问这种白痴的问题,她顶多是个骨折,人若是这么容易死,那就不需要计划生育了。
只是好恨唐宝明对阿奴如此温柔,一直以来,钱心仪都以为唐宝明是一根不懂温柔的木头,现在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他不是不温柔,只是不对她温柔而已。
多么渴望受伤的人是她,躺在他怀里的人是她,她为什么要打伤阿奴,成全他们,一想到这个,她就好想把自己的手剁掉。
“唐宝明,我有话要问你。”钱心仪鼓起勇气打断他们的卿卿我我。
唐宝明愣了一下,恨恨地道:“你走啊,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