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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鼠一条),名震江湖。今日竟遇这厮,呜呼哀哉,螳螂君大限将至,避无可避,待到明年兴盛日,家祭无忘告乃翁吧。
高空抛掷,躲闪腾挪,螳螂君大力舞尽,无奈大势已去,白虎堂里血雨腥风,鬼神俱在。叹只叹,此处不是观光地,他乡已是埋骨山。只怜家中尚有八十老母,幼齿顽童,妻妾三五人,兄弟数十个,不料今日俱成镜中花、水中月。人生……海海啊。螳螂君脑神经现已紊乱,魔爪之下胡吟诗,瞎作曲,今日为来生祈祷,命不久矣。
图穷匕首见!!!拔剑意恩仇!!!“白虎堂中作悲曲,明月乡关是故人。今日作别白露去,他年仲夏莫逢君。”
呜呼,想那螳螂君也是随身带刀之人,纵横江湖数十载,未逢敌手。不料偶入白虎堂竟遇此等结果,可知那龙潭虎穴,森罗地狱,非等闲之辈能去之。此后小院江湖传说四起,流言纷飞,子夜敲击之声,便是阎王点拨之时,孰生孰死,尽在二指之间,天下大势,分分合合,白虎堂中早有定论,休得多言。
月朗星稀之时,小院江湖中的蜘蛛老者故事讲完,环顾四周,见众人一副神往依依之状,抚须良久,正待他言,忽而脸色顿变:“你听,白虎堂中敲击声又起……”众多秋虫、蚁辈皆瞠目结舌,魂飞魄散,正欲纷至沓去。蜘蛛老者喟叹一声,言:平常心,平常心。来者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且睡。且睡。
诸虫这才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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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之秋
2008年10月24日 星期三 晴
蓬头垢面地起来,站在院子里抽烟,发现阳光奇好,天空一片湛蓝。推院门带小九出行,看村中四下寂静无人,远处的山峦清晰可见。久立不动,唯有薄薄的纱雾在半空中飘荡。看了又看,无来由地高兴,止不住地兴奋。啊!这个明亮的秋天。
这样的天,令人神往。比所有的摄影作品中更蓝,更深远,阳光的穿透力直接进入心里,就像肥皂,能够洗净所有的噩梦。
回到院里,细看也有风景。我家的柿子树上结丝瓜,嘎嘎。最后的一批丝瓜我留着没摘,个个都有棒槌大,插一批火柴棍就能当狼牙棒使。罗府狼牙棒,蛮精致的噢。
爬山虎的叶子都变红了,每天醒来,院子里落满了红红的落叶,我一边扫地一边心想,去什么香山嘛,良乡也有啊。
站在房顶上,看见大片的平房,还有远处的山林和河川。什么忧愁都没了,遥远的城市,拥挤的三环,还有那狭小公寓里孤独的梦,统统消失。我在房顶上抽了好几根烟,呆呆地坐着,阳光很好,世界也很好,于是,我觉得自己也越来越好。
之伍 生命的轮回
感伤的少妇
人的世俗生活一多,内心生活就接近于扯淡了。睡醒就出门,披星戴月时才回来,叼着烟皱着眉,在高速公路上奔驰,头顶的月亮蓝汪汪地照着大地。疾驰,疾驰,灯光明灭之间,永远都是一张烟火气十足的脸在无动于衷。
深夜的电台节目无比弱智。有人打电话说女朋友和别人跑了,他该如何是好。也有人说他女朋友总是甩不掉,他又该如何是好。主持人一一作答,一副人间正主儿的样子。我开着车,看着前方皱着眉头笑。换一个台。一个男人说他已经三年不能勃起了,吃过很多药都没用。一位中年女性主持人满怀关切地说吃什么什么药,吃两个疗程就一定会好。另一个男人则说勃起时间过长,老婆都不想尽义务了。中年女主持义正词严地说,你这也是一种病,也需要吃什么什么药,两个疗程就好了。
但这两种药都是同一种药啊。我用行驶两公里的时间琢磨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发现自己真是愚蠢得可以。有人减肥,有人饿死没粮。这就是社会。
感伤的少妇
有一次深夜电台节目放小虎队的经典回顾,听得我那一路心花怒放,迎着风就开始狂唱,拿自己当赛车手使唤。
回家后只要还有力气,我会带小九在月光下走走,它怀孕了,下个月就要做妈妈了,性格开始变得有些忧郁,且狂喜欢睡觉。偶尔凝神注视我时,竟然有点感伤。或许这是因为它的少女时代即将过去了。可是小九啊,其实少妇更可人啊。
每天睡觉前我都要把这话和它说上一遍,真希望它能听进去。
昨天我和老孙去旧货市场想给它挑一个产床,但都不满意,最后我们找到了一个木匠,让他做了一个。做好后,我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将它粉刷了一遍。这个由蓝色、黄色、还有白色组成的小木床,足够装上它以及五六个小宝宝,再多就装不下了。所以小九啊,你不能生太多了,因为爸爸给你做的木床只有这么大。
木床上还喷绘了一个大大的“九”字。我相信它会是全世界最美丽的产床。
回头看看,我最近做过的最靠谱的事莫过于此了。其他时候除了昏睡就是赶路,或者出现在北京城的各个角落。不停地和自己说,干一票就走,干一票就走,就像个心慌慌的贼。终于回到家里,躺在床上,关了灯,人反倒更加清醒了一些。在黑暗中点根烟,看着烟头时明时暗,身体异常疲惫,可脑子却开始慢慢地复苏。忽地想起凯鲁亚克的一句话——“一种宁静的悲哀是我能奉献给这个世界的最大的礼物”。
唉,就是这意思啊。
双子座男人
有时真的很羡慕配配的生活。一个英俊的浪荡子,一个酷酷的思想家,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小男孩。
常见它端坐在客厅的一缕阳光下,那么安静,那么凝神,似乎在想些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听见我出来,它慢慢地转头,冲我轻轻喵呜一声,便继续在阳光下正襟危坐地思考着,遐想着,像一具雕像,更像一个入了定的老僧。
怪不得,双子座的呀!
有时是半夜,我坐在电脑前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小九在脚下睡熟了,发出微微的呼噜声。写累了,伸个懒腰,听见身后如呢喃般喵呜了一声,转头,这才看见它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正凝视着我,已不知它在身后坐了多久。
我们的目光对视,相信那是世间最柔情的片刻,我伸手去揽它,它一个箭步跳到我的膝上,伸出小小的磨砂舌头,舔着我的手。抬头看,窗外月光皎洁。
然而,如果仅仅只是柔情,那是拴不住一个双子座男人的心的。
不知何时起,它学会了开书房的窗户,寒冬腊月,我在客厅看书,它悄悄地看我,趁我不备,便溜着墙根往书房跑,我头也不抬地大喝一声:配配!过了一会儿,便见它灰溜溜地回来了,走到我跟前,坐下,冲我低低地喵呜一声,备感委屈的样子。
但有时它不管不顾,一个猛子就往书房扎,我知道这时柔情和命令都不管用了。这就是发了失心疯了。忙起身紧追出去,只见它瘦小的身子站立在窗前,两只前爪拼命扒窗户,速度之快,令我只能抓住它的尾巴尖儿,它一溜烟蹿到小院里,一个急刹车站住,转头优雅地看我,重重地喵呜一声,分明在嘲笑我:能看到我的尾灯吗?
我恶狠狠地在窗前朝它挥舞着拳头,它站在房檐上,骄傲地仰望星空,看都不看我一眼。
它还会开门。我曾在窗帘后窥视它,只见它瘦小的身子团成一团,往后退几步,一个冲锋就把厨房门撞开了。进来后通常都不管我在干嘛,总是一副大王回营的架势,大呼小叫着,好像没人欢迎它这世界就没有王法了。
有时它还会叼点东西回来,一只麻雀,或者一只老鼠。这时你再看它——就变了,目光如电地注视着我,那分明是一个男人与另一个男人的对视!我厌恶地仰天长叹,它倒是一步一顿地踱过来,冲我甩着头高声嗷叫。
哼,但它也有求我的时候。它总以为家里的冰箱是为它买的,每次只要我开冰箱门,它就一定要围在我脚边,两只前爪死死地抓着我的裤腿,一阵摩挲,嘴里吱哇乱叫着。
我不得不蹲下来和它讲道理:配配啊,妙鲜包呢,的确是为你买的,但每天只能吃两次。别瞪我,我也是穷人家的孩子,所以你也必须是。我开冰箱门,可能是拿红牛或者牛奶,你总不能不让我开冰箱门啊?再说了,大鱼大肉的生活就一定好吗?
它不管,它生气,它耍赖,它上蹿下跳,不听我解释。最后是:它坐在沙发上冲我声嘶力竭地喊,我站在客厅一脸无辜地向它摊开双手,我们对峙个两分钟,它喊累了,起身开窗户,就又出去了。
有一次我终于生气了,它竟在风雪之夜跑出去了。我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决定将书房门关紧,将厨房门也关紧,恶狠狠地想:今晚你就死在外头算了,你不是牛逼吗?
困意浓重时,听见它回来了。刺啦刺啦地扒窗户,“喵呜喵呜”地叫着,像是在质问我,为什么不给老子留门?我在黑暗中硬着心肠翻了个身,在被窝中蜷得更紧了。平房暖气本来就不好,厨房门也开着,书房的窗户也开着,你穿着皮大衣,我呢?我一个凡夫俗子,得猪流感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啊?
你们都没有我酷!
它一声一声地叫着,声音拉得极长,最终这些声音幻化成一幅图景: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在暴风雪的子夜冻死在有钱人的窗台。
十几分钟后我一个鹞子翻身,嘴里骂骂咧咧地起床去给它开窗。窗户一打开,它一个箭步便冲到了猫粮盆前,大口大口地吃起来,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关了窗,站在它身后臭它:你不是能打猎吗?你不是有能耐吗?不还得回来吃饭!
说着说着,我倒有点惭愧起来,这话多像十几年前我老爹的口吻啊。不好,真是不好。
在一个明媚的清晨,我从一个美梦中自然苏醒过来,睁眼时,小九正将头搁在我床上,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一看我醒了,眼珠子立即就圆了,猛地一下立正,嘴里哈哈地喘气。我拍打着它的头,心花怒放地起来,却看见配配正以跳水的抱膝式姿态蜷缩在我的衣服上,我伸手去抽它身下的衣服,它极不耐烦地睁了睁眼,冲我嘟囔着喵呜了一声,转身又睡了。
我看着它,心想:你怎么就这么屌呢?看看人家小九,站岗都不知道站了多久了。你再看看你,回来就睡,睡醒了就吃,吃饱了就出去瞎逛,你能干点儿有出息的事吗?你能有点理想有点追求吗?
它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四仰八叉地蹬着胳膊和腿,又呼呼地睡了。
唉——真是嫉妒死我啦!
鬼妹坨!——假孕事件
2008年10月21日 星期日 晴
小九你这个流氓精,老子几千块钱送你出去谈恋爱,帅哥哥给你找着,脸不红气不躁,回来猪一样地睡。我还以为你是情窦初开不好意思,懒得臭你。一个多月里老子天天给你摸肚子,摸得你奶叽叽发胀,老子喜得做猴跳,心想,该死的娘打拐,怀上了怀上了。又是炖排骨,又是搞有氧运动,牵你出去蚱蜢子都要跳三跳。
前几日掐指算算,时间应该快到了,老子还特意上网去收集母狗怀孕大全,看看要注意些什么鬼名堂,翻来看去,差点没编成顺口溜出去吹牛皮。邻居三四来问,老子还装文化人假矜持,快了快了,看这蠢妹子的样子就知道快了。
书上说有了身孕喜欢睡觉,你喜欢睡觉啦。书上说有了身孕喜欢尿尿,你喜欢尿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