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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发凉。她想起自己正在巫师的城堡里,而且叫人不快又清楚不过的是,她背后什么地方的工作台上,有个骷髅头。
她哆嗦着,扭过僵硬的老脖子,但身后一片漆黑。“咱们来弄亮堂些,怎么样?”她说道。她粗哑的声音并没盖过火的噼啪声。索菲很惊讶。她本以为回声会经由穹顶响彻城堡。好在她身边就有一篮木柴。她伸出嘎嘎作响的手臂,搬起一块木柴添到火里,溅起的蓝绿色火星蹿上烟囱。她添上第二块木柴,靠回椅背,神色紧张地向后观望着,火焰映射出的蓝紫色光正在光滑的褐色骷髅头上舞蹈。房间很小。没有他人,只有索菲和骷髅头。
“他两只脚都进了坟墓,我才进了一只。”她自我安慰。她转身面向火焰,这会儿正摇曳着蓝绿色火舌。“木头里肯定有盐。”索菲喃喃自语。她调到舒适的坐姿,将关节突出的脚搁到炉围上,头蜷向椅子一角,从那个角度可以看见彩色的火焰,然后迷迷糊糊地开始琢磨到早上她该怎么办。但她的思绪被一张假象的火焰之脸干扰了。“是张瘦瘦的蓝脸,”她自言自语,“又长又瘦,有个瘦鼻子。顶上那些蜷曲的绿火舌应该是你的头发。要是哈尔回来时我还在呢?我猜巫师会破除咒语吧。靠近底部的紫火舌像嘴———你有一口凶牙,伙计。你有两簇绿火舌作眉毛……”十分神奇的是,唯一的橙色火舌在绿眉毛火舌下方,恰好像眼睛,每只眼睛中央还闪着一丝紫光,索菲感觉它们像瞳孔般正看着她。“另一方面,”索菲望着橙火舌继续说道,“如果咒语破除了,我来不及转身心脏就会被吃了。”
“你不想被吃掉心脏吗?”火焰问。【wWw。WRsHu。cOm】
说话的确实是火焰。索菲看到紫火舌随着蹦出来的话扭动。他的声音和她差不多粗哑,充满了燃烧木材的咝咝呜呜的声音。“当然不想。”索菲答道,“你是什么?”
“火魔。”紫色嘴回答。“我被契约束缚在炉床里。我不能离开这个地方。”他说这句话时,呼呼声盖过咝咝声。接着转为轻快的噼啪声。“你又是什么?”他问,“我知道你被施了咒。”
索菲听闻这句,如梦初醒。“你知道!”她大呼,“你能解除咒语吗?”
火魔的蓝脸摇曳,橙色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索菲,一时间只有熊熊的耀眼的无声之火。“是个很强的咒语,”他终于开口,“感觉像荒地女巫施的。”
“没错。”索菲说。
“可还不仅如此,”火魔噼里啪啦说道,“我察觉到两个层次。除非别人已经知道,不然你无法告诉他们。”它又盯着索菲看了一阵。“我要研究研究。”他说。
“需要多久?”索菲问。
“可能得要一阵子。”火魔说。他换了种劝说口吻,柔和地摇曳着,“跟我做个交易怎么样?如果你同意破除我的契约,我就解除你的咒语。”
索菲警惕地望着火魔瘦瘦的蓝脸。他说这个提议时分明是种狡猾的表情。她读过的书都说,跟恶魔做交易是极度危险的。毫无疑问,眼前这个果然是超乎寻常地邪恶。瞧那紫色的长牙。“你保证是真心的?”索菲问。
“不完全是。”火魔承认,“但你想就这么老死吗?那个咒语减短了你大约六十年寿命,假使我判断准确的话。”
好刻薄的问题。这是索菲一直试图不去想的问题。事关重大。“你服从的契约,”她问,“是和哈尔巫师签下的吧?”
“当然。”火魔回答。他的呼呼声又回来了一点。“我被契约牢牢束缚,一步也挪不了。我被迫干了这里大部分魔法活儿。我要维持城堡运作,保证它的移动,做各种特效吓唬大家,还要做哈尔吩咐的其他事。哈尔特别没心没肺。”
不用说,索菲也知道哈尔很没心没肺。但话说回来,火魔可能也是半斤八两,一样邪恶。“你没从契约里拿点好处?”索菲问。
“没好处我可不会跟他玩。”火魔答道,一边难受地摇曳着,“但我要是想到会有今天,就不会做这笔交易。我被剥削了。”
尽管有点警惕,索菲还是相当同情火魔。她想到自己为芬妮做帽子而芬妮在外头逍遥。“好吧,”她说,“合约条件是什么?我怎么破除?”
火魔的紫色嘴巴一咧,蓝脸上展开一个热切的笑容。“你同意这桩买卖啦?”
“前提是你答应为我解除咒语。”索菲说,颇有点说了重大决定的悲壮感觉。
“成交!”火魔呼喊起来,长脸快活地蹿上烟囱。“你破了我的契约,我就立马解除你的咒语!”
“那告诉我怎么解除你的契约。”索菲说。
橙色眼睛向她眨了眨,移开了视线。“我不能。契约中规定巫师和我都不能说出主要条款。”
索菲发觉她被捉弄了。她破口对火魔说,既然这样,他可以在壁炉里待到世界末日。
火魔意识到她动真格了。“别急啊!”他噼里啪啦说道,“假使你仔细观察就会知道的。拜托你试试看。从长远看,契约对我们谁都没好处。我说到做到。我都困在这里了,足以证明我会遵守诺言的!”
他诚恳地说着,一边在柴火上激烈地跳跃。索菲再次涌起巨大的同情心。“可假使我需要仔细观察,就等于说要留在哈尔的城堡里。”她抗议。
“就一个月左右。再说,我也要研究你的咒语。”火魔辩解。
“但我拿什么借口留下呢?”她问。
“我们会想出来的。哈尔在多数事情上都挺无能。其实,”火魔说着,发出尖刻的咝咝声,“他太专心致志于自己的世界,多半时间顾不上鼻子以外的世界。我们能骗过他———只要你肯留下。”
“好吧。”索菲说,“我留下。快找个借口。”
她在椅子上舒舒服服坐好,等着火魔思考。他边思考边发出噼噼啪啪、摇曳不定的喃喃声,叫索菲想起她路上和拐杖说话的方式。他边想边熊熊燃烧,相当高兴而带劲地咆哮着,搞得索菲又瞌睡起来。她记得火魔的确想了几个办法。她记得自己摇头,反对他让自己装作哈尔失散已久的姨妈,反对另两个更离谱的提议,但她记不清晰。最后火魔哼起一支轻柔的歌,轻轻摇曳。索菲不懂这歌的语言———或是她这么觉得,直到她清楚地听到“平底锅”反复出现了几次———听起来真是催人入眠。索菲酣睡起来,有点怀疑自己被迷魂了,也被哄骗了,但对她来说无伤大雅。她很快就可以脱离魔咒……
第四章 索菲发现怪事连连
索菲醒来时,阳光正照在她身上。因为索菲记得城堡一扇窗都没有,她首先闪过的念头是自己做帽子时睡着了,还在梦中离家出走。眼前的火已经熄成红色木炭和白色炭灰,这更让她确定自己还梦见个火魔。但她刚一动身,便感到有些东西并非是做梦。她全身上下都响着刺耳的嘎吱声。
“哎哟!”她呼喊,“我全身都痛!”尖叫声又轻又哑。她抬起关节突出的双手捂在脸上,摸到了皱纹。而且,她发现昨天一整天她都处在惊慌中。荒地女巫的所作所为真的让她很生气,十分生气,生气得不得了。“飘进店里把人变老!”她大喊,“哼,看我怎么还给你!”
借着怒火她一跃而起,骨头响起一串噼啪嘎吱声,而后她踽踽走向意料之外的窗户。它在工作台上方。令她大吃一惊的是,窗外是一个港口小镇。她看到一条未经铺砌的斜坡的街道,街道两边的小破房,以及撑得高过屋顶的桅杆。越过桅杆,她瞥到一眼大海。她之前从未见过如此景象。
“我在哪里?”索菲问台上的骷髅头。“我没奢望你回答,伙计。”想起这是巫师的城堡,她立马补充,而后转过身打量房间。
这是间很小的屋子,天花板上有粗重的黑色横梁。大白天里显得惊人肮脏。地上的石板污迹斑斑,滑腻不堪,炉围里面的炭灰积成了堆,蜘蛛网灰蒙蒙地挂在横梁上。骷髅头上蒙了层灰。索菲有意无意地抹去灰尘,一边打量着工作台边上的水槽。看到水槽里的粉灰色粘液,上方水泵滴落的白色粘液,索菲颤抖起来。哈尔显然毫不在意他的仆人住在多么肮脏的地方。
城堡其余部分看来在房间四周的四扇黑门之后。索菲走到工作台后的墙边,打开最近的一扇。门后是一个浴室。通常在宫殿才能看到这样奢华的浴室:内置马桶,淋浴房,蟹脚型底座的浴缸,以及满墙的镜子。但它比刚才的房间还要脏。索菲被马桶吓退,被浴缸的颜色吓晕,被淋浴房里长满的绿草吓倒。倒是不容易看到她自己枯萎的身影,因为镜面上糊满不知什么东西,斑斑驳驳一塌糊涂。这些不知名的东西来自浴缸上的大柜子。它们装在罐子、盒子、试管,以及千百个褐色的破包裹和纸袋里。最大的罐子有名字。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干燥分”。索菲不确定是不是应该写作“粉”。她随手拿起个小盒子。上面潦草地写着“皮肤”,她赶快放了回去。另一个罐子也潦草地写着“眼睛”。一个试管写着“腐蚀用”。
“看样子也用得着。”索菲喃喃说,一边颤抖地打量着洗脸池。她拧开蓝绿色的龙头———估计是铜的———水流到池子里,洗刷去一些陈渍。索菲洗了洗手和脸,没有碰到洗脸池,但她不敢去用“干燥分”。她用裙子拭干水,向下一扇黑门进军。
这扇门后是一段晃晃悠悠的木楼梯,索菲听到那头有人在走动,立马关上门。看起来只可能通到阁楼之类的地方。她蹒跚地走向下一扇门。此时她已经能行动自如了。正如她昨天发觉的,她是个老当益壮的老太婆。
第三扇门打开后是一个狭小的后院,有高高的砖墙。院子里有一大捆木柴,还有一大堆废铁,轮子、水桶、金属片、电线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几乎堆积到墙顶。索菲满是疑惑地关上门,因为那些东西和城堡一点不配。砖墙以上就看不到城堡了。墙外就是天空。索菲只能想到这块地方就是昨晚她被隐形墙所挡住的转角。
她打开第四扇门,发现只是个扫帚柜,两件精美却覆满灰尘的丝绒斗篷挂在扫帚上。索菲又一次轻轻关上门。剩下的唯一一扇门在有窗的墙上,也正是她昨晚进来的门。她踽踽走了过去,小心地打开。
她站了一会,望着山脉徐徐移动,看着石楠从门下滑过,感受着风吹着她的疏发,听着城堡移动时大黑石发出的隆隆吱吱声。然后她关上门,走到窗边。那边又是港口小镇的景象了。不是幻象。对面有个妇人打开门,向着街上扫地。房子后,一面灰蒙蒙的布帆正轻快地升上桅杆,惊扰了一群海鸥,它们随即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盘旋。
“我搞不明白。”索菲对骷髅头说。炉火快要熄灭了,她添了些柴火,耙出些炭灰。
绿色火焰在柴火中燃起,小而蜷曲,而后蹿起化成一张蓝色的长脸。“早上好。”火魔说,“别忘了我们的交易。”
一切都不是梦境。索菲不太喜欢哭鼻子,但还是坐了老半天,瞪着模糊闪烁的火魔,没注意到迈克起床弄出的响声,等她发现时他已经站在了身旁,神情尴尬,有点恼怒。
“你还在这里。”他说,“有什么问题吗?”
索菲吸了吸鼻子。“我老了。”她说。
但这不正如女巫咒的和火魔猜的一样么。迈克轻松地说,“我们都会老嘛。吃早餐吗?”
索菲发现自己真是个健壮的人。前一天只在中午吃了点面包奶酪,她饿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