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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7日下午,众船员又在下甲板练习绑鱼钩结束以后,开始打扫。突然,大副用水管射向众船员,一时之间,大家的衣服都湿了。大副在那“哈!哈!哈!”的大笑,“我来给你们洗洗澡!”众人都敢怒不敢言。
这时,厨师阿海经过下甲板去冻结室拿菜,大副也把水管射了过去,阿海猝不及防,全身都湿了,当下抛下了一句“干妳娘!”
五分钟以后,阿海拿了把菜刀过来,想砍大副最后还是没敢砍,放下几句狠话走了。
晚上吃完饭,十五个越南籍船员聚集在餐厅,领头的是二车陈文扬和二副阮文雄,也不知道陈、阮二人用越南话说了什么,一时之间群情激愤,就跑去驾驶室找船长去了,陈、阮二人没有跟去。
林乐达后来才知道那十三个越南船员去找船长说不想干了,说想回家。船长好一顿安抚,才把这次风波给平息下来,还把大副过来训了一顿。
……
1月8日,修完散锚后,陈二兵叫住了赵恒通,“在船上,绑绳子是一项很普遍、很基本的工作,有好几种不同的绑法,我现在来教你,之后你自己练熟来。”
陈二兵不厌其烦的教了一遍又一遍,林乐达看着眼热,“二兵哥,也教一教我吧。”
陈二兵好像没听见,“恒通基本上掌握了,家文,现在我来教教你。”
……
吃完中午饭,林乐达不得不找上了向增寿,向他请教。向增寿很热情,“那好,我先教你马蹄结吧……”
林乐达差不多领悟了的时候,阿东叫林乐达去当班。(当班指在机舱内或驾驶室里执班,每人每次两小时,轮替)
林乐达来到机舱的时候,和他同班的撒合里对他怒目相视。林乐达心中暗叹,谁叫他第一天到机舱就把撒合里得罪了。撒合里是林乐达的“师父”,由于林乐达毫无经验,由撒合里教导林乐达机舱内的工作流程,由于撒合里不会说汉语,说什么林乐达完全听不懂,所以林乐达在大车来的时候,就请教了大车,理由是听不懂撒合里讲的话。大车很有耐心的亲自教导林乐达所有机器的加油、保养及需要注意的一些事项。
撒合里看到这些却很生气,他又听不懂林乐达和大车讲什么,以为是在说他的坏话。以那天起就不给林乐达好脸色看,有时候林乐达工作不好还动辄谩骂不已。林乐达对此没说什么,不过他对撒合里印象也不好,这主要是因为1997年印尼排华事件,让他对印尼人的印象很差。而且,林乐达还亲眼目睹两次印尼人大便后不用卫生纸,而手指去清洗的事情,听说他们在印尼的时候吃饭也是用手,这让林乐达那两天连吃饭都没有了胃口。
实际上在机舱当班除了高温、闷热、噪音大之外还是很清闲的,没事可以坐着,在驾驶室当班则不允许坐。林乐达和撒合里分两头坐着,却听到那边大车把二车陈文扬骂得狗血淋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陈文扬的工作总是不能让大车满意。
林乐达当完班回到房间,二副阮文雄拿着一本书来找林乐达,“林乐达,教我说国语啊。”
“好啊。这是本什么书?”
“这是国语学习课程。”
林乐达拿过来一看,原来是台湾出版的供台湾人学习越南话的书,不过,反过来学应该也是可以的。林乐达一句一句耐心的教了起来。阮文雄、陈文扬、厨师阿海的汉语已经说得非常流利了,像阮文雄还是这样虚心好学,听说他还常看台湾、香港的电视剧来学习听说,这让林乐达非常佩服。“林乐达,你是个好人,教我说国语。但是你们中国不好,经常侵略我们越南。”“中国经常帮你们吧?19世纪80年代,中国出军队帮你们打法国侵略者,战斗很惨烈,中国人牺牲了很多生命来保卫越南。20世纪60年代,越战,中国出粮出枪,甚至出动部队帮你们打美国。”“嗯,确实,那个时候我们都是吃中国来的大米。”林乐达有些无语,实在不知道越南这个民族喜欢健忘还是具有忘恩负义的本性。
……
后来另一个越南人刘菲全也凑过来和林乐达学汉语。在跑水路的这些天里,阮文雄、刘菲全学得热情,林乐达教得也开心,林乐达还向他们学了一些简单的越南话,如基数词、礼貌用语等等。“菲全,今天学得很快啊,这里一包奶茶拿去喝吧。”这时,向增寿过来患门,林乐达扔了一瓶可乐过去,“增寿哥,接住。”
“乐达,这怎么好意思呢。”向增寿好像很拘谨。
“增寿哥,你太客气了。一瓶可乐而已,算什么。何况船上的事情,你教了我这么多,我心里很感激。”
“乐达,你这样,我很不好意思啊。这样吧,我那里有一个海绵垫子,我看你这里床垫不够,海上很潮湿的,我拿过来给你吧。”
和林乐达同一房间的黄家文说道:“向增寿,你根本不用和他客气,林乐达不仅每个大陆的老乡都请,就是老外来了他也是见人就请,大方像大款一样。我看他现在就喝完了,到了作业区要喝什么。”
向增寿笑了笑,“乐达,你这有什么书看吗?”
“我这边有三本,我从家里带过来的,一本《论语》、一本《宋词三百首》、一本《金刚经》和《坛经》合订本。你拿一本去看吧。”
“哦,你怎么看些这种书?好像都很深的样子。我就随便拿本《论语》去看吧。不过,等下我拿一本《包法利夫人》的书给你吧,我在老家买的,不过我自己觉得不好看,看不太懂,有点无聊的书。”
“恩,法国福楼拜的成名作。”
“哦?这个你也知道?”
林乐达笑笑说:“我是什么杂书都爱看一点。”
“好无聊啊,”黄家文在一旁叹了口气,“向增寿,你那有什么报纸看没有?真悲哀,在这船上与世隔绝的,即使是几个月前、甚至几年前的旧报纸、旧杂志我们竟然看得津津有味。”“没有啊。”向增寿回答。
黄家文又叹了口气,“那我们去电视房看看有什么碟片看吧?”
“好吧。”林乐达答道。
来到了电视房,只见陈二兵、赵恒通、汉语很熟练的越南人排骨三个人在看一部大陆产的电视剧《雍正王朝》,林乐达、黄家文也坐了下来。
看了不多久,大副跑了过来,“妳娘的,你们看这些那些老外都看不懂,电视都总是你们大陆的在看。今天给你们看一些好料。”说完神秘而诡异的笑了笑。
碟片放进去竟然是赤裸裸的毛片,林乐达等几个大陆的看着没什么劲陆续离开了,但是很多外籍的船员却了涌进了电视房,排骨没有走,和新进来的很多船员看得其乐融融。
林乐达表示不理解,“真是感觉有点怪怪的。”
陈二兵说:“这也难怪,那些个老外汉语听不懂,打的汉语字幕也看不懂,我们爱看的他们自然不爱看。”
“最近我看到二车经常被大车当着众人的面骂得很惨,二兵哥,他不也是干部吗?”林乐达问。
“这些二车、二副算哪根葱?他们也只不过是老船员罢了,也没学过相关的专业知识,没有证书,他们只能算是名义的干部。在其他比较大的船上,像二车、二副都要有证有本事的。在这渔船上也没需要什么技术,现在的‘二车’、‘二副’也只是做得比一般船员熟练而已。像陈文扬是前任大车提拔起来的,现在混不开了也很正常。”
“哦,有点明白了,这小小船上的事情也这么复杂。”
陈二兵一副老大哥的口气说:“林乐达,你和黄家文就是很有点幼稚,不像我、我表弟、向增寿、韦东石这些从农村里苦出来的。跑船不适合你们的。你们家庭条件不错,在陆地上随便找个什么工作都比跑船强。”
又来了,林乐达已经不记得陈二兵是第几次说这类话了,听得实在有些无趣。
……
林乐达想去杰里聊天,刚一走进房间,却看见和杰里同住的菲律宾人德尔玛没穿裤子,在房间里和“五姑娘”在做亲密接触。吓得林乐达不敢进门,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怕不是在电视房里看了成人小电影后受了什么刺激了吧?
回到房间后不久,杰里竟也来找林乐达聊天,“林,你这里还有可乐没有,我那的都喝完了。”
“还有几瓶,拿一瓶给你吧。”
两人天南地北的聊开了,“杰里,你们菲律宾是民主国家,你们的官员怎么样,这船员的薪水在菲律宾算高的吗?”
“干!菲律宾的官员没有一个好人,都贪污什么的。这船员薪水在菲律宾也不算高的。我早想回家了。林,你看着我脸上的淤青,又是被大副打的。”
“你又被打了?我的同胞黄家文被打了三次,韦东石被打了两次,赵恒通被了一次,我目前还没有。”
“干!这个不得好死的!”
不知不觉的,从刚认识杰里的时候算起,林乐达觉得杰里的脏话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听老船员们说,在船上呆久了,人人都会变得性情火燥,说话都会渐渐满嘴粗口,看来是有一定的道理。
“林乐达,刚才赵恒通过来把你那本《包法利夫人》拿过去看了。”黄家文在一旁插口道。
“我还没看完呢,不过没关系,我这还有书看。”
……
黄家文看着已经在打鼾的林乐达,想着自己每天夜里都辗转反侧的睡不好觉,对林乐达倒头就能睡着的本领羡艳不已。
这时,睡林乐达上铺的越南人杨文效那里传来怪异的响声,黄家文想,这还让不让人睡觉!
有时候,越南人阮怀南会来和杨文效睡在一起。阮怀南长得非常清秀,杨文效年纪很小,听说刚满十八岁,一副正太的可爱模样。虽然房间里没开灯,但黄家文还是看到阮怀南和杨文效搂在一起睡。
听着偶而传来的怪异响声,黄家文一阵头疼。失眠的黄家文无限的佩服林乐达,即使浪大到几乎让所有人都睡不好的情况下,他也能很快的睡得像个死猪一样。
……
1月10日清晨,到达了毛里求斯的路易港,林乐达放眼望去,一片青山绿水,好不秀丽!当下在心中作下一首诗:清晨望路易港
碧云青天连翠山
烟笼峦叠又数重
白鸥飞处微波荡
红鱼跃所尽欢腾
粉黛娇立落香尘
柔风扑面醉旅人
依稀梦里曾到访
而今适意不思归
这时一个妙龄女子戴着一顶连面纱的遮阳斗笠,正矗立在码头,“那是谁啊?”林乐达问。
“代理商吧,除了要在毛里求斯加油之外,干部们还要在这里买一些东西,这些都需要他们这些代理商。”陈二兵回答。
“那代理商都是些什么人?不是大陆的就是台湾的吧,总之都是华人。”
“二兵哥,等下可以下水去游泳吗?我自带了泳裤和游泳眼镜。”
一旁的大副听到了,“干!你不怕被毛里求斯的相关人员抓起来啊!”
陈二兵也说:“林乐达,我们是出来工作的,不是出来游山玩水的!”
……
不久那女人带着船上要采购水果、啤酒等物品回来了,大副、大车上去付钱,东西很贵,一小箱葡萄竟然就要200美元。二车陈文扬也凑了上前,东西他是没买,“小姐,你是哪里人啊?”
“*江人。”
陈文扬又问:“是大陆的吗?”
“废话,*江省当然是大陆的了。”
陈文扬很小声的问:“请问,在毛里求斯可不可以找小姐啊?你给牵个…”
那女人脸色铁青,转过头去,没有理陈文扬。
“小姐,请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