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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即反应这大约就是人们所说的GAY吧了。
台上有人表演,一个穿黑衣的大男孩在唱一首流行歌曲。依稀听清有一句歌词是“他不爱我”。他眉梢眼角处画著一条豔红色细长的眼线,笑起来有别样的妖娆。章鹏不喜欢这样的调调,直皱眉头。
唱完之後,有人起哄“跳一个!跳一个!”。台上那男孩向台下扬手:“悦悦!悦悦!”下面的观众也跟著大叫:“悦悦!悦悦!”顺著喊声看过去,一个年轻男人举著瓶喜力向舞台走过去,边走边向台上台下的人示意。
他走到台下,脱下深色外套,一口喝光了瓶中剩下的酒,将衣服同瓶子一起随便一扔。旁边便有人伸手接住。他一撑便跳上了舞台,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
待他上了台,章鹏方看清他身上那件平淡无奇的白衬衫竟是那样性感。──极薄的面料上竟遍布著本色线绣出的花纹。在灯光的映射下,那些花纹便凸现出来,随著身体的扭动而舒张或合拢。再看他面上表情,开心到狂喜,兴奋到嚣张。
在章鹏的印象中,GAY都应该是低调甚至略有些羞惭的,从来没见过如这男子一般放肆的神情。他的姿势和动作都让章鹏想起30年代的好莱坞歌舞剧──那些金发碧眼的女郎们,烈焰红唇,穿很少的衣服,露大片的肌肤,在台上跳踢踏舞,欢快致死的兴奋表情。
章鹏有些走神,忽然听见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兴奋的嘘声。抬眼看时,台上两人已经拥吻在了一处。黑衣少年仰著脸,白衣青年俯著身,两人的身形组合成一个大写的“Y”。章鹏在台下看著两人动作,突然就有种窒息的感觉。
当两人终於分开时,白衣男子前额的头发掉下来,他不经意地将它们抬手向後捋去。章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盯著他盯得太厉害,他突然朝自己看了一眼。他的眼睛明明是笑著,却让章鹏觉得其中包含著某种极尖锐的东西。
他象被刺了一下似的,浑浑噩噩地向外走。出门後回头看了一眼招牌:一个很不起眼的木头牌子,有一个好像是刻上去的字──“迷”。
过後又与那个客户打过几次交道。但没有任何人提到关於那个晚上和那个酒吧的只言片语。仿佛章鹏并没有在那样一个夜晚去到那样一个迷离的地方,见到那样一些令他瞠目结舌的行为。
可是章鹏知道,那个人,他是忘不掉了。他的身体不顾心灵的极力劝阻,深刻地记住了有关那个人的一切。──他在关於那个片刻的回忆中勃起,再借著它登上了欲望的高峰。
在那之前,他已经很久没有过性冲动了。自然也没有夫妻生活。他跟妻子的解释是人老了,没有欲望了。
现在他知道,不是自己没有欲望,而是没有遇到引发欲望的人。现在他遇到了。而这个人,是个男人。
章鹏为此感到惶恐。於是他做了任何一个处於他这种年龄、身份和位置的人在惶恐时可以做的三件事:第一是工作。第二是工作。第三还是工作。
他亲自参与到每一件与自己有关的事务当中,甚至还不辞辛劳地到很偏僻的一个小县城出了一趟差。而这种事情,平时根本就不需要他身体力行,顶多过问一下就已经算重视了。
可是,一切似乎都是徒劳。不,应该说一切都反而加深了他的思念。──如果反反复复回想那可怜的一面之缘也可以称之为“思念”的话。
当章鹏从那个县城回来的当晚,他就迫不及待地打车去了“迷”。当他向司机报出这个名字时,明显感觉到司机异样的眼神。他强迫自己视若不见,心里却前所未有的亮堂:我真是疯了。
那时他还不知道,与他以後经历的种种相比,现在的举动已经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了。
52
“迷”里面依然欢声笑语,人满为患。章鹏先望台上,还是上次那个穿黑衣的少年在唱歌。他想接下来应该是舞蹈了,便耐心地待他唱完。可唱完後那个少年便离开了,不再出现。章鹏朝人群里张望了半晌,没有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
章鹏问旁边的人,刚才表演的呢?回答说後台。在躁动的人群中费劲地挤到後台,一眼就看到那个少年正坐在桌子上吸烟。
见有人来,少年不经意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吸烟,并不搭理他。章鹏等了片刻,见对方没有再抬头的意思,只好尴尬地开了口:“请问,那个……”看到少年奇怪的眼神,他硬著头发问:悦悦在吗?
少年用那种眼神看他一眼:你找悦悦?怎麽跑到这儿来了?
章鹏诧异地反问:他不是在这儿……哦,工作的吗?──本来他想说“在这儿表演”,想想觉得不妥,话出口改了词。
出人意料地,少年“哈哈哈哈”高声大笑起来,仿佛章鹏说了一个多麽可笑的笑话。“他在这儿工作?你是指他是牛郎?”
章鹏没想到他会如此联想,赶快摆手说“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话出了口又觉得根本是越描越黑。
少年笑得太忘形,被掉下来的烟灰烫到手,“哎呀”一声,手忙脚乱地掸。掸完,不笑了,也不再理他,继续吸自己的烟。
章鹏立了好一会儿,见自己完全被对方无视了,只得再次开口:那个……
少年仿佛才想起来似的回答:他不在这儿?那你去单色看看吧。
章鹏赶忙道了谢,离开了後台出来。不知为何,他觉得那个少年拼命大笑的样子与记忆中妖娆的舞者判若两人。
上次看到悦悦时,是他们俩在一起。那种默契应该不是一两次配合可以练出来的。因此就以为他们是演出搭档。其实的确没有这种逻辑联系。章鹏暗自嘲笑自己脑子不清醒。
离开“迷”後,他走出好长一截才拦到了一辆出租。这次他学乖了,上车後直接闭上了眼睛,免得又看见司机奇怪的神色。
章鹏看见那闪烁高调的招牌时,还以为这里会和“迷”一样。待进了门,才发现这是家静吧。轻缓的音乐,低声的笑语,黯淡光线下朦胧的身影,无一不在营造著一种暧昧的情绪。
章鹏不自禁就有点手足无措。定定神,他走到吧台前,要了杯淡酒。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来,扫视四周,果然看见了悦悦。他今天穿著深色的长袖T恤,身边坐了个很清秀的男子。两人坐得很近,身子几乎是紧挨著,但并没有交谈。
看见悦悦的刹那,章鹏猛地站起来。他猝然的举动引来了旁边人的侧目。待他反应过来,又赶快坐下。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平时说起来也算是场面上混过的人,今天却总是表现得这样失常。
呆坐了半晌,悦悦都没有发现他存在的意思。章鹏终於走过去,与悦悦打了彼此的第一声招呼。“你好。”
今天的悦悦看上去比那天安静得多。他把玩著手里的酒杯,略略偏过头看著章鹏。这姿势平白为他添了一丝孩子气。他并没有如章鹏想象般作出回应,这使气氛有些沈闷。章鹏只得再次开口:可以认识你吗?──太傻的开场白了,简直令章鹏无地自容。
悦悦却依然没有什麽反应。没有嘲笑,也没有不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如果硬要说他有什麽表情的话,就是微眯起了眼打量著章鹏。那一刻,章鹏觉得那种尖锐的东西又来了,刺在身上隐隐的痛。就在他思量是不是有必要鼓起最後的勇气再打一次招呼时,悦悦说话了:你也是GAY?
章鹏顿时楞住了。真的,他是不是GAY呢?他本能地想回答“不是”,话到嘴边又打住了。
自己不是GAY,那做什麽心心念念地用那样的心情想著一个素昧平生的男人呢?而且还跟傻子一样跑到人家面前说“可以认识你吗?”。
难道自己是GAY吗?与妻子结婚10年,儿子已经8岁,活了34年的自己难道会是一个GAY?
章鹏被这样简单的一个问题难住了,张口结舌无法回答。
悦悦见状反而笑了。他一笑,四周的空气都随之活泛起来。他大大方方地向章鹏伸出手:那就认识一下吧。我是陈越。
章鹏也赶快与他握手:我是章鹏。
悦悦回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顺便低头亲了一下身旁的男子,又附耳与之说了几句话,那男子挑挑眉毛。章鹏听不见,只觉得二人的表情都很暧昧。
悦悦说了句“走吧”,便率先走出门去。章鹏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只是机械地跟著他。两人离开单色後,悦悦拦了一辆出租,上去後跟司机说了个地名。下车後,章鹏才惊奇地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一家宾馆门前。
还没回过神来,悦悦说:你的手机?章鹏下意识地摸出来递给他。他接过去,又把自己的递给章鹏,说了句:在这儿等著。章鹏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但还是听话地等著。他想,今晚干的蠢事实在多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件。
过了片刻,手机响起来。章鹏听见悦悦刻意压低的声音传来:1206房。不等他答话,对方已经干脆地挂断。
章鹏拿著手机苦笑起来。这样,算什麽?摇摇头,都到了这儿了,去就去吧。看看对方到底意图如何再说。
走进房间时,悦悦正斜倚在床头吸烟,外套已经脱下来,随意地扔在一旁的沙发上。看见章鹏进来,他也不动,只抬抬下巴,示意他坐。章鹏坐在一旁,打量面前的这个男子。
他再一次在心中感叹:他真是好看。在舞台上疯狂扭动的他美得张扬,此刻在灯下低头吸烟的他美得迷离。
从决定奔赴“迷”的那一瞬间开始直到刚才踏进1206房之前,章鹏都处於一种身不由己的状态。仿佛大脑突然把对自己的控制权移交给了四肢,任由它们动作而不加指导。当他此时终於面对这个可以用“梦寐以求”四个字来形容的人时,他的心神奇地安定下来。甚至,他觉得从未如此真切地看懂过自己的心。
──是的,此时此刻,他在这里,只是因为,对方也在。除此之外,没有原因。
当章鹏冷静下来後,他平素的敏锐和睿智也回来了。这让他发现悦悦并不如看上去那样闲适。──他吸烟的动作越来越用力,这表明了他内心的不安。
章鹏正绕有趣味地看著,悦悦突然在烟灰缸里按熄了还余一大截的香烟,抬头说:来吧。又问:做过吗?我是说和男人。──那幅漫不经心的语气好像在说“今天天气真不错”之类。边说已经边开始脱衣服。
虽然不是没有预感,但猛然听到这样直接的问话,章鹏还是有些楞神。此时他应该想,是不是要做呢?和一个男人?或者想,太离经叛道了吧?又或者是想,要不要带安全措施呢?可是,他想的却是,原来这就是GAY麽?只要看两眼就可以上床的麽?
章鹏突然“哈”地一声笑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