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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面上水光粼粼,映出万点绚丽的光彩,不时有客船从河上摇过。如果船近岸边,可以听到
船桨在水面上激出悦耳的水声。
展悦凡眺望着远方的霞影落日和悠悠远山,只觉得胸臆大开,心情很是开朗。望了片刻,
他心情很好地收回视线,又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近处的河面,这一眼看过去。展悦凡顿时呆立
在当地,再也移动不开目光。
河面上,一条船正缓缓自他面前行过。这艘船虽然不大,却极为华丽,一看就知道不是
普通的客船。此刻,有一个男子刚刚自船舱里走出来,想必是待得闷了,出来透透气。
因为船近岸边,展悦凡和那男子距离也不过就是三五丈远,刚好让他把那个男子看得一
清二楚。
那个男子有着一张美丽得不可思议的容貌,凤眉修目,朱唇瑶鼻,双颊柔润如玉,黑发
如瀑,精致的五官完美得找不出一丝瑕疵。这人不但容色绝丽,而且气度高贵,气质华美,
当真是世所罕见。这时分落日绚烂,余辉映在他的身上,绚丽的霞彩竟仿佛自他身上散发出
来一般。令他给人一种仿佛不属凡人,而是谪落人间的仙子般的感觉。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绝色?展悦凡呆呆地看着,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自心口蓦然涌现,
随即汹涌如潮水一样地涨满了胸口,一颗心仿佛有了自己的意愿一样,不由他控制地急速跳
动着,仿佛随时都会从胸口蹦出来。
望了河面一会,男子转过头,随意扫视了一眼岸边。
被那抹光韵流转的眼波这么扫过,展悦凡却仿佛陡然被千斤巨石重重打在胸膛上一样,
一时间竟然无法呼吸。一种说不清是欢喜还是恐惧的感情冲击着他,让他浑然忘记了一切,
眼中只能看到那双眼波流转的明眸。
他看到我了,他看到我了。
小小的声音在展悦凡心底回响着,胸口处涌动着的是一股又是欢喜又是甜蜜的感情,但
是转眼功夫,展悦凡便知道自己错了。
那男子根本没有瞧见他,或者说看到了也和没有看到一样。因为他扫过一眼后,又转过
身,静静地望着水面出神。
欢喜和甜蜜蓦然间变成了失望和难过,展悦凡呆呆的站在岸边,全身麻痹无法动弹。他
痴痴地瞧着那个男子,一颗心好似被谁抓在手里用力揉捏着,一阵阵抽痛着,但是在强烈的
疼痛中,同时产生的,还有一种模糊的喜悦。
船行不停,渐渐远去。展悦凡下意识地抬腿追了过去,却忘记了自己面前是河水,扑通
一声就掉进了水里。幸亏他水性不错,虽然猝不及防下喝了几口水,却很快地抓住岸边爬了
上来。
等展悦凡狼狈不堪地爬上岸,视线所及,已经没有了那艘船的影子。他全身湿淋淋地站
在河边,根本没心思理会自己的衣服还在滴水,只是急急惶惶地张望着,希望能找到那艘船,
再看那个人一眼,可是河面上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展悦凡心头难过之极,恨不得大哭一场才好,却又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伤心。他呆呆地站
在河边上,脑子里晕晕沉沉的,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一颗心飘飘荡荡的,仿佛离了身
体一般。
失魂落魄地站半天,展悦凡终于死了心,垂头丧气地往家里走去。
展悦凡刚走到自己家门口,刚好展悦容也从另一条路上回来,立刻被展悦凡浑身透湿的
样子吓了一跳。
"二哥,你怎么了?天没下雨啊?"展悦容纳闷地抬头看看满天的晚霞,又看看全身上
下湿淋淋的展悦凡,狐疑地问道。
"嗯,我……我没什么,我很好……"
展悦凡说着话,已经自顾自地走了进去,把展悦容一个人撂在门外。他脑子里满满都是
那张绝丽的容颜,一颗心早就跟了那人而去,周围发生的事情一点也没进到脑子里去。不但
根本不知道展悦容在和他说什么,连自己答了些什么都不太清楚。
"二哥中邪了不成?"展悦容喃喃自语,脑子里瞬间已经转了十七八遍,却半点也想不
出能让展悦凡如此沮丧颓废的缘故。只能呆呆地看着展悦凡的背影发呆。
一回到房间里,展悦凡就躺在床上发起呆来。
他在想着那个人──只那么惊鸿一眼,那张容颜就已经刀刻斧凿一样镌刻在他的心上了,
鲜明、深刻──一想起那张容颜,展悦凡身上就一阵阵地战栗着,心脏深处也有说不出的难
过,而难过中,却还有着一丝丝说不出的滋味,欢喜、甜蜜还有他从没领略过的渴望和焦虑。
展悦凡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震撼和触动,有点像是前几年他曾经发高烧的那一次一样,
可是又和那种痛楚高热完全不一样,比那更惊悸,比那更难过,却也比那多了一份甜蜜和喜
悦。
第二章
扫月斋里,展悦凡坐在药柜中,双目无神,神思恍惚,一会儿忧愁一会儿喜欢,一会儿
蹙眉一会儿叹息,还不时地喃喃自语几声。
"展二公子怎么了?"
"不知道啊!怪吓人的……看着他我怎么心里头就毛毛的,你说他这个样子,抓的药你
敢吃吗?我还是改天来看病的好。"
"我也这么想,算了,反正我也就是牙齿疼,干脆我也改天来好了。"
来看病的病人们看着展悦凡恍惚的神态,窃窃私语之后,纷纷陪着笑脸,借口有事,转
眼工夫都走得一干二净。
叶之衡很不习惯地清闲了下来,他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水,看看往日里门庭若市,今天
却冷清得只有麻雀在门口蹦跳的医斋,又转头看看神思明显不知道在哪里飘荡的展悦凡,终
于沉不住气地开口。
"哎!悦凡……悦凡。"叶之衡声音渐渐放大,展悦凡却依旧恍若未闻,继续坐在那里
发呆。
叶之衡被忽略得心头火起,干脆走到展悦凡面前,伸手在他发直的眼睛前使劲摇晃,试
图引起注意。可是展悦凡却硬是继续视而不见,把他当成透明。
"展悦凡。"
忍无可忍之下,叶之衡凑到展悦凡耳朵边上大叫了一声。
"啊!"
展悦凡吓得跳了起来,捂着自己惨遭荼毒的耳朵,极为不满地瞪着叶之衡,恼道:"你
想把我变成聋子啊?叫这么大声做什么?"
"我叫了你八百声,你竟然对我不理不睬,我没有动手已经算是很温柔敦厚的了。"
叶之衡白了他一眼,又道:"我说你到底怎么了?打从你今天进了这屋子,就和中邪了
一样,没病的人都能被你吓出毛病。我这里来的可都是病人,让你吓出个三长两短的谁负责?
真想吓人的话半夜坟地装鬼去,别在我这里发疯。"
"我哪里吓人了。"展悦凡无辜地分辩。
"那拜托您老人家告诉我,你今天神神秘秘的是怎么了?"叶之衡坐到展悦凡身边,一
面拿过药材分拣,一面探问。
三天前展悦凡从他这里离开的时候还很正常啊!怎么三天没见,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长叹一声,展悦凡愁眉不展地托着自己的下巴,烦恼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
了啊?"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诡异的?"叶之衡瞧瞧展悦凡烦恼的样子,无奈地放下手
中的药材,开始帮展悦凡分析问题。
"就是那天遇到那个人之后开始的……"
展悦凡开始向叶之衡叙述事情的经过。
絮絮叨叨地说完之后,展悦凡总结道:"从那天之后,我每天晚上都会梦见他,白天什
么事情都不想做,吃饭也没胃口,连我最爱吃的酒酿胭脂鹅脯也吃不下去。"
"之衡,你说我这是怎么了?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展悦凡苦恼地向叶之衡探询。这几天他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浑身上下都不对劲,不
管在干什么,都会下意识地开始发呆,只要一闭眼睛,就会看到那张绝艳的容颜,搞得他是
睡不好、吃不下,心烦意乱,精神委靡。
听展悦凡说完,叶之衡只觉得气往上冲,恨不得给展悦凡一拳才解恨。白痴到像展悦凡
的也就再没有其它人了,这么明显的症状他还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连带地让他也浪费时间。
冷冷瞪了展悦凡一眼,叶之衡低头继续分拣药材,拒绝搭理展悦凡。
"难道是那天我落水着凉生病了?好象也不对啊!之衡,你倒是说话啊。"展悦凡转头
催问叶之衡。
"你的确生病了,而且病得很重,重到我都治不了。"叶之衡头也不抬地回答他。
"啊!真的?"展悦凡顿时眼睛瞪得老大,不相信地又追问了一句。他打小可就是健康
宝宝,绝少生病的,怎么会突然病了?还是号称神医的叶之衡都治不了的病?
展悦凡眼前一片黑暗,他不会这么凄惨吧!不是说天妒英才吗?他可连庸才都不是啊!
"那,那我要不要换个医生看看?"展悦凡喃喃地自言自语,完全没想到自己面前的叶
之衡会不会被他这句话气到吐血。
要不是深知展悦凡的单纯个性,叶之衡保证自己会立刻飞起一脚把这个胆敢在他面前说
要换医生的白痴踹出去。可是无力地瞪了展悦凡半天,叶之衡终于还是屈服在对方无辜且烦
恼的表情下,恨恨地开口:"白痴,你只不过得了相思病罢了。"
"相思病?"
展悦凡好半天才反映过来,噗通一声连人带椅子翻倒在地上。
相思病?叶之衡的意思是,他爱上了那个美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男人?怎么会?他怎么
会这么容易就爱上一个人,还是一个男人——男人,刚刚爬起来的展悦凡再度坐到了地上发
呆,展悦昀知道了会不会杀了他?
完全明白展悦凡的疑惑,叶之衡解气地微笑着,心情很好地俯视坐在地上发呆的展悦凡,
慢悠悠地说道:"你没听说过一见钟情吗?你啊!就是对人家一见钟情了。"
一见钟情?他对那个人一见钟情,所以才会如此地想着他念着他,为他失魂落魄,魂不
守舍。好象没错哦!他看书上写的一见钟情之后的表现,似乎就是这个样子的。
"我真爱上他了?那,那下来我该怎么办呢?"展悦凡苦恼地抱着头呢喃,不知道是在
问自己还是在问叶之衡。
"要嘛,你赶紧忘记他,要嘛,去追求他,否则,你这个病就没办法好。"叶之衡干脆
利落地给展悦凡两个选择答案。
忘记他,那怎么可能?那个人已经住在他的心里了,根本不用想,他只要一闭眼睛,眼
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