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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相思手起针落,飞快地下针起针,头都不抬,“只要你确保这笔款子能到。”
由冰默然,接下去的几天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连他的人味儿都嗅不着。
从官老爷身上我早看透了,庙堂是一个恁般由里臭到外、还装模作样掖着块巴掌大的遮羞布充场面的庙堂。
和这样一个庙堂打交道,还要面对那个不信任由冰的江湖……我摇摇头,这份活太难,就由冰做好了。他那个“大侠”的位置,我抢不起。
“相思我帮你。”于是乎我说。
悬壶济世、普渡苍生也挺帅的嘛,跟着相思还可以行我的偷师大计,好、妙、高!
“好!”相思咬着笔头计算下水道排水量,应得嘎嘣儿脆。
我感动,为防相思反悔,急急将写好的契约呈上去让相思摁手印。相思却看也不看,递我一个白瓷小瓶:“你去把今天的新尸全敛了。”
“……”
“还有,”相思顶坏心眼地咬上我耳朵,指指他手中的小瓶,“记住大用,虽说对外声称是掩埋尸体,但你要设法将人支开到独剩你一个,用这个化尸粉将尸体化成腐水收入收魂壶里,”说着指指墙边一个夜壶模样的什物,“再用水银将壶口封起后方可下葬,明白吗?”
干这种人憎鬼厌的事儿,会挨雷公劈的!我拼命摇脑袋示意不干,相思冷笑一声:“那你能干什么?让你去帮助增开出口水泄洪嘛,你非闹个水漫金山寺;让你去帮助熬药看火嘛,你非闹个火烧红莲寺——”
嗯,相思和和尚有仇。
“叫你去抓药施药你有本事拿错药吃错药,叫你去看护病人你有能耐把自己变成最毛病的病人,叫你去督促房舍、水井的清净防护你有本事把水搅得更混——吴大用啊吴大用,你倒说说看,除了搬尸埋尸这种力气活卖卖你这身气力外,你还有什么能干的?——你把自己摆在我看得见的地方就好!”
话虽这么说,相思出诊时却从不带上我。用他的话来说,为了防治我有什么狗皮倒灶的混帐心思,他乘我睡得迷迷糊糊之际给我下了一味怪药,不管是谁,凡靠我身周五尺之内者,必被一种又呛又辣、臭不可闻的怪味熏得两眼一抹黑、鼻子发大水,四窍不通。
我什么都干不了,只好乖乖趴在一旁顶无聊地看着相思案头积了山一般高的文卷,案台前的灯盏添了好几斗灯油,换了几十吊灯草,明了又灭,灭了再明。
而我,我只好对着相思发呆。
“你就不能找本书来学学吗?”说相思这人别扭果然不差,不是他我不会如此的无所事事,回过头他却又嫌弃我这般的无所事事。
我笑笑:“我在画你。”
相思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你敢动一动笔和墨……”
某天我心血来潮大笔一挥帮相思批阅了他的文卷后,相思和我两人之间便立下了这么一条不成文的戒律。
“不不不不不不不,”我赶紧摇头,否认,指指自己双眼,“我在用这,用这儿画。”再做一个颇为夸张的西子捧心之势,“画在这里呢,相思!”
然后我满意地看到相思削瘦下去的双颊慢慢渗上一层粉润的珍珠晕,更衬出他颊上那两排小小牙印的玲珑可爱。
我得意,这是我的杰作。
我就不明白四师兄为什么非要把美人一个个画在纸上到处找人品鉴,换上我,我喜欢的美人儿只留给自己一个看——为什么要笨到去为自己去树敌呢?现在想想,真有些怀疑四师兄的脑子是不是坏了。
真正的美人儿,不需要别人认可,也依旧是美人。
就象相思。
……还有,由冰。
我的……极品美人!
135
晚上入睡前我认认真真酝酿了良久,筹划第二天和相思谈判的说辞:倘若相思愿意将我身上那臭不可当的异味解掉,我就对他说:“相思,我发现,我的心已经寄放在你那里了。”
“你得仔细保护它、温柔呵护它、小心照看它、认真对待它,不要让它受伤、不要让它失望、不要让它变冷漠、不要让它一生气之下连我自己都找不回——你知道,交出去了,连我自己都管不了,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了,所以你得发誓要用一生来爱它、宠它、相信它、关心它、不离不弃、永远忠诚、有福同享、有难放它逃生……你愿意发誓吗?”
——以上,是我在参考呆头鹅跪在大师兄面前一系列甜言蜜语基础上去粗取精去伪存真后加以润色而成,本来打算作为《睢鸠三十六篇》的压卷之作买个好价,现在却被用来自产内销……有点点心痛。
也罢,通过实战检测是否有需要修正之处后再投放市场,应该更符合痴男怨女的食色需求。
这天,我没有赖床,昧旦之前就早早地爬了起来——手一摸,身边席冷的,相思又一宿没睡。
不要紧,这几天都这样,习惯了。
眼风一瞟,桌上空的,好。
自打相思给我下了药后,除了他自己,没其他人接近过我,所以我伶伶俐俐、乖乖巧巧地用一刻钟时间将自己洗漱完毕,坐得端端正正,很笃定地在桌前,等。
等我的朝食。
——如果相思出门前还没备好,至少在隅中之前,他会自个儿将吃食送来。
早知道今天再多睡一忽儿就好了……
日头渐渐地升高了,我得抬头才能看到它;待我脖子仰得又酸又僵非得用手扶着才能动弹时,才发现它居然已经摇摇摆摆的斜斜挂下,却又一去三回头,活似个恋栈不去的半老徐娘。
居然,日昃了呀……
这时我的肚子不是叽哩咕噜唱得欢,而是叽哩哔哩痛得慌。
桌上依旧空空如也。
我坐不住了——相思不是昨儿个被我涮了一下恼羞成怒铁下心肠打算饿死我?
被相思弄得这么丑,出外边吓人是我不对,然而……失面子事小,保命儿事大,我悄悄溜去厨肆打个秋风填填肚子,想来还不至于造成什么天怒人怨、神憎鬼厌的恶劣后果吧?
要死也得做个饱死鬼!
我去也!~~~~~~~~~~~~~~~~
可能相思对他的药太过有信心,又亦或相思见识过我的开锁绝技知道普通做工的锁关不住我,一路上我见路走路、见门开门,居然没一道门下锁的。
也没撞上相思擅用的毒阵。
甚至没碰上过一个人。
长长一段回廊走出来,空寂得叫人心里一阵阵发慌……这倒奇!
——不会他们全被疫疾反噬一日之间翘个精光光了吧?但那至少也要横上两具尸体来给人瞧瞧啊……还是那些尸体全被相思化成了水?
我瞪着回廊上蜿蜒而过的一滩血水脸色发青。
哦,这个是不是书上写的……嗯,血流成河……
以前忘了问相思,被化尸粉化掉的尸水,要活人沾上了会不会沾染上尸毒连活人也免不了血肉模湖不得好死的命。
我深吸一口气,后退两步,提起下摆发步疾跑,起步,跳——嘿,这不就过去了?
血是从左边流过来的。
我的嗅觉指示我,厨肆在右边。
我着实苦恼了一阵子,后来想想,人是铁,饭是钢,一餐不吃响钉铛,我已经足足一天、一天粒米未进了耶!不管相思亦或由冰遇上什么不测,万一我因为虚脱的原因晕倒在敌人面前,出师未捷身先死,那不是更没甚作为而且还闹出千古话柄吗?不成,填肚子要紧。
再者,古往今来大军未动必粮草先行,要想以弱胜强、以少胜多、以卵击石、螳臂当车,打探好厨肆、在食物中下毒方为上上之策。
于是我毫不犹豫往右边摸去。
136
不知是否近乡情怯使然,我一路畅行无阻直奔到厨肆前、鼻子已经吸溜到那股子亲切的油烟味儿了,却没来由一阵心悸,就在跨过那道门槛的瞬间,双脚不由我自主地煞住了。
和师父、大师兄合伙算计诈我骗我做免费劳工时的预兆好象……
进,还是不进,这是个问题。
我面前木门半掩,我饿得蹲下来,瞅着它发怔。
和来时路一样,里面动静全无、感觉不出一丝儿人气——却也没有半丝血腥味儿。
但我就是无法信任它。
可能敌人不至于笨到忽略这一兵家重地……要是万一真的忽略了呢?
“咕——啾!”我咽下一口唾沫。
……罢罢罢罢罢,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颇为豪气地站立、起腿——“咚”地把那两扇木门一脚踹得“砰”一声往后摔去。
“吴公子,我们又见面了!”案板后,炉灶前,一名白衣人折扇轻摇、长身玉立,粉颊朱唇、明眸皓齿,笑得那真个是一派桃李依依春暗渡。我呻吟一声,再也支撑不住双脚一软跌坐在地:“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位,梦里我都还见过几次,英雄楼杜美人是也。
“在下在此相候,专程为见吴兄。”他微笑着慢步踱上来。
……嗯,尽管这家伙有可能敌人当定了,可是,美人不愧是美人,步步生莲、一笑百媚,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嫣然风情万种,着实养眼,我不禁深深为之着迷。
杜美人却笑容微微一僵,长叹一声,一块帕子“啪”地砸在我身上。
定情物?——我目挑他以示意。
“吴公子,能不能先请你将你的口水擦擦?”杜美人笑得那是一团和气,语气却杀千刀般的煞气。
我老脸一红,随便用袖角擦拭了下唇际,向杜美人眨眨眼:“美人必是自我离去之后辗转反侧、孤枕难眠、日知夜想、千里寻夫——?”
“你闭嘴!”杜美人唇角又是一硬,深深吐纳三次之后居然又再度扯出个笑靥来,我挺佩服他,“英雄楼素来招才若渴、视贤如命——”
拜托,你又不准备造反招才若渴、视贤如命干嘛?
“近日里听闻长江两岸荆州、夔州、淮西、江南、均遭水患,水患之后疫疾肆虐,百姓生活水深火热、民不聊生,英雄楼上下感同身受、对此深表同情,愿以举楼之力略尽绵薄心意。”
我说吧,这越听就越象造反檄文了——看来这附近除了杜美人外没有其他埋伏,否则量他没胆诽上、说得这么白。
我歪歪脑袋费劲地想了想:“那和我有关系?”
杜美人微笑道:“听说芙蓉镇上有神医……”
“不是我!”我忙撇清。
杜美人笑得益发高深莫测:“在下没有错认吴兄,只是据在下所知,那名神医似乎与吴兄关系亲厚,而吴兄又似乎对这等厨肆之地情有独钟……”
所以你不去堵相思,却跑到这儿来守株待兔?哎呀呀,弱点被人利用得如此彻底的滋味……还真***不是滋味!
我笑叹:“那我该不该庆幸杜美人你真是我的红颜知己呢?哈哈哈哈,有妻若此,夫复何求!”
“吴、大、用!”杜美人终于笑不出声,折扇一合,咬牙切齿地向我扑来。我动也不动、睁大双眼坐在地上等他,七尺、六尺、六尺半、五尺——“唔!”杜美人猝不及防,被我身上异味熏得涕泗齐流,一时把控不住,从半空生生摔下——摔得那叫一个狼狈啊!
刚才还是多齐整娇嫩的美人儿啊!
我在心中叹惋,却不敢怠慢,爬起来以我最快速度拔脚就跑。
相思的药能帮我拖得了多长时间,没找人试过,我不知道。
现在只能赌杜美人虽诡计多端、但功力不足,还不足以练至听风辨|穴、飞花摘叶的神功。
我却没法子堵住杜美人那把脆生生的好嗓子,只听他捂住双目跌坐在地,又咳又呛,却生生挤出一句:“人在……这里!”
然后是黄昏中听来凄厉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