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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之后,我躺到床上,床头是那天李维岩签字的离婚协议书,拿起来看了看李维岩中规中矩的签字,一笑,闭上了眼睛。
71 人不胜天
股价开始大幅度波动了,不过不是庄氏,而是金宝……
我看着电脑面无表情,惊惧地看着数字的变换,一颗心随着金宝的股价跌到谷底,身边的李维岩面色铁青,刘秘书则是目瞪口呆……
“马上准备好资金收购!他们出多少我们收多少,一定要把股价抬上去!”李维岩沉声发出指令,刘秘书答应着拨通电话。
我看了看股市中迅速的换手,对刘秘书补充说:“先往上抬3角,略微稳一稳再看。”
一时间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今天不应该是我们对庄氏发难吗?将电脑切换到庄氏股票的走势,竟然平稳如常。对手……居然丝毫不加掩饰……
“乔秘书,马上电话联系李夫人,问她有没有动手里金宝的股票。”我平静地传达我的指令,“刘秘书,联络李清野,问他现在在做什么。”
李维岩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死死盯着金宝的股价,看着价格一点点地又升上去,但谁也没有因此松一口气。
“徐先生,李夫人说金宝的股票她一点也没有动。”
“徐先生,联络不上李清野……”
我和李维岩都明白,能够短时期内组织起来这种进攻的人,只有李清野,他手里有金宝拿出去交换的股票,合起来也有不小的数目,再加上庄氏所掌握的一同发难,瞬间便乾坤倒转。只见金宝的股价,在刚刚站稳不久,又是一轮极速下滑,巨大的抛盘在慢慢形成……
如果这确实是李清野做的,那就算金宝有再多的资金也禁不住高位的接盘,“刘秘书,”我说,“通知他们,现在不要接,等跌过1块钱再抬回3角。”
“是!”刘秘书照办。我没有其他的办法,只有竭尽全力保证不跌过股民的心理承受能力,否则大面积的杀跌形势一旦出现,金宝便会有大量市值凭空蒸发。
“乔秘书,马上聚集所有能够聚集的资金,得出一个总数告诉我。”乔秘书应声而去,虽然挽回大局很难,但……我还要试一试。
到了上午收盘,金宝股价下挫了整整8%,看着电脑上最后一秒的变换,坐在这里的人都一身的冷汗,长出口气。现在整个金宝大厦的职员们都会看着股市惊讶惶惑吧,但我无暇顾及,支开两位秘书,我握住李维岩的手。
李维岩转头看着我,眼里有着深深的挫败,“李清野……”
我点点头,“一定是他。”
“是我信错了他。”李维岩咬着嘴唇,追悔莫及。
“你愿意向别人借钱吗?”
“什么?”
我看着他说:“既然已经出了状况,首要的事情当然是解决它,现在追究原因没有任何意义,离下午开市,我们还有一个多小时。”
“跟谁借?”
“跟康平,跟叶家晖,跟每一个有可能借给我们钱的人借!”
李维岩赤目圆睁,咬着牙关看着我。我也看着李维岩,一边看着,一边拿起电话,拨通……
“康平,是我。”我看着李维岩说,“如果你想买些金宝的股票玩玩,那么现在就是个好时机,如果不感兴趣,就算了。”
电话那边康平“哧哧”笑了,“徐沐,你就算是开口也真是与众不同。说实话,我没有准备,调来资金也是明天的事,不可能引人注目大举收购,我只有在有限的范围内尽力而为了。”
“那我就看明天了,谢谢!”我挂掉电话,看看李维岩,拿起来又拨……“啪”地一声,李维岩按住我的手。看着他,我缓缓将手抽出,“商场上,讲究的不是气节,是韬晦。”
有人轻轻敲门,乔秘书走进来,体贴地拿来了饭盒,到中午了,该吃饭了。
“乔秘书,”李维岩说,“通知刘秘书,给每一个董事打电话,就说希望在这个时候能够同仇敌忾,都尽力稳定金宝的股价,金宝的股价稳定了,大家才不会有大的损失。”
“是,马上办。”乔秘书应声而去。
“还要小心庄氏,”我说,“你应该全力以赴个人收购金宝,免得金宝易主,相信庄氏也在趁低收购。”
我拿了饭盒到沙发上坐下,打开,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吃,只听李维岩低声说:“有机会,替我谢谢康平。”
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开市,刘秘书拿着资金报告进来,我看了一眼直接递给了李维岩。回到我的办公室,打开信箱。
“朋友,我需要收购金宝的股票,越多越好……”
下午,开市了……
我们守在电脑前,尽管金宝在全力支撑,但终究抵挡不住庄家抛盘引起的散户恐慌,间或有小小的上升趋势,但还是淹没在最终的一条直线里——金宝跌停。
李维岩看着承接不住的股价跌成了一条直线,依然端坐不动,但眼圈都急红了。这第一天,甚至谈不上什么较量,大败就是大败。
我拍拍李维岩的肩膀,“明天还会开市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我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听见门响,乔秘书跟了进来,她看着我,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事?”我问。
“徐先生,您这几天脸色真的不太好,中午的饭盒您又几乎没动,不如,我给您做杯蜂蜜水吧!”
看着小姑娘一脸的担心,我笑着点头。
连夜将对策研究了一遍,在这样的战争里面,招数全无新意可言,这不是创意、不是企划,是实力的较量,跟庄氏多年的包藏祸心比起来,金宝的应对实在仓促。首要的是保证李维岩对金宝的股份绝对控制,今天一天都是抛盘,也能看到庄氏并未使出全力。不出手不代表不想出手,明天庄氏会引领第二个抛盘,等跌到一定程度就是他们全面收购的时候。所幸除去李维岩拨给李清野用于交换庄氏股份的部分外,他持有的还占多数。但是庄氏多年来私下收购和今天抄底的有多少谁也不知道,加上拨给李清野的部分,再加上李夫人所持有的,李维岩对金宝的所有权岌岌可危。
最让人丧气的是,谁也没有想到,李清野会临阵倒戈。
第二天,我准时来到金宝大厦。一路走来看得出职员的情绪,虽没有到天下大乱的程度,但从前台到后勤,到处都是肃穆的面孔,望向我的眼神中充满着期待和不安。我微笑着一一打招呼,但进了专用电梯,却是连自己也笑不出来,情势太严峻了。我们手里所剩的资金少得可怜,但无论如何,在开市的时候准时坐在电脑前,哪怕是看着股价继续下跌,也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像猫捉老鼠的游戏,庄氏时抛时收考验着我们的耐性,整整一个上午,坐在李维岩的办公室里,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康平不时打来电话告诉我已经收购的数目。上午收市的时候,又跌了6%。
我的手机适时地响了,是李清野。
“徐先生,可能的话中午和我见上一面吧!”李清野说,“我现在在金宝附近的咖啡厅,我会在这里等你的。”
听到电话挂机的声音,我略一考虑,对李维岩说:“我有事出去一下。”
李维岩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点点头。我转身离开,他那猛兽被困般的无力深深刺痛了我。
我不能夸口自己知道李维岩现在的心情,是即使知道也无法真正理解,这毕竟是他奋斗多年的公司,曾经出尽风头、无限风光地站在业界的最前沿,李维岩李先生的传奇被无数梦想成功的人们挂在嘴边,难道就因为一个绝对正确的决定和一个无法预料的背叛就毁于一旦?别说是他,就连是我也不能忍受!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公平可言,商场之上更是成王败寇,我无法想象李维岩失去了一切会有什么反应。没有关系,还有我呢!就算失去了一切,李维岩,有你有我,再创一片天空并非难事……我咬着嘴唇下了楼,走在街上寻找李清野所说的咖啡厅,将全身的力气一步步地踏出去……
两层楼的落地窗,淡绿色的招牌没有给我丝毫舒适的感觉。站在路边,我看到二层窗户边李清野熟悉的身影,他也看见了我,和他对视片刻,我走进去。
上了二层,在李清野对面坐下,发现面前已经摆上了一杯果汁。
“虽然不知道为什,但是前一段时间,你好像不喝刺激性的饮料。”李清野看着我说。
我笑了,“李先生真是体贴,确是这样。”
他上下打量了我,轻出了口气,“我以为徐先生会满脸的焦虑,谁知道见了,虽然有些憔悴,但还是淡定自若。”
“我的确是满心的焦虑,金宝的形势……很糟糕。”我看着李清野。
他垂下眼帘。
“为什么?”我问。
“为了朝晖信托,我只能这么做。” 李清野平静地说,“我一直没有办法摆脱李维岩的控制,这对我来说是个绝佳的机会。”
我听了,点点头,“是啊……一个绝佳的机会……”还记得李维岩曾说,这是一个李清野报答金宝的机会,同样是机会却有天差地别的意义,真是讽刺。“卖了一个金宝,得到一个朝晖。”
“我知道你和李维岩相交已久……”他说,“这件事牵扯到你,我也觉得很遗憾。”
我笑了,“还以为我赴约出来,会有些更有营养的话听听。”
“徐先生对我有知遇之恩,”李清野说,“所以,有样东西我要送给你。”
李清野拿出一份文件摆在桌上,推向我。
我拿起翻阅,“这是报关的资料?”
李清野笑了,“是庄氏今年最大一批入关货物的资料,其中牵制了大量资金。”
我抬眼看看李清野,转而低头仔细研究。没错,货物量很大,申报的又是价值不菲的高新产品,但是,这有什么用呢?
“报关向来都有报关的技巧,所谓合理地减少成本。庄氏这样的大企业,已经保持了多年的信誉,钻空子的手段也同样高超。”李清野笑着说,“有些事情,海关是可查可不查,但是对企业来说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对成熟的、资金流动严丝合缝的企业来说就更不一样了。”我接着说。毫无疑问,我已经清楚地领会了李清野的意图,一旦找到其中的破绽,货物被海关扣留,光是每天巨额的海关保管费就已经够棘手的了,何况还要拨出余力跟金宝斗。
“我已经得到了朝晖信托,对庄氏交代的事情也办得很利索。但是我欠徐先生的情是事实。这份文件就给你好好研究吧!相信会有用处。”李清野看着我说。
“你这是在还人情?”我瞪着他,“真是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啊!”
李清野垂下头,笑了,“我挣脱的是李维岩,人情还得是你,怎么会一样?”他抬眼看着我说,“何况,越是难以得到的,一旦得到就会倍加珍惜;越是艰难的时候,就越能够看清人心,不是吗?”
这……又是考验……
李清野走了,我坐在原位,考验……这可是个不能轻易进行的高风险项目,考验了别人,承受结果的却是自己,先不论要考验的人是否能够经得住考验,先要问自己是否能够经得住难以预测的结果才是。我……不做这种无谓的事情,我要的不是黑白分明,不过是糊里糊涂的幸福罢了……
看了看眼前的果汁,试着小口喝着,一杯果汁下肚,引发了久违的肠胃需求,不但没有反胃,竟还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