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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进去,门落了下来。
咯哒一声,门落槽了,与此同时,牢门外的太子妃唰地抖开了第二个卷轴,朗声宣读。
「……成王翼龙瑞瑟格,与今上之淑妃通奸……生育蜃龙天翡鼍龙天恺,却假托为皇族血脉……罢官夺爵,宫刑,终身监禁……」
成王听得目瞪口呆,大脑罢工了,他完全不明白女儿在说什么。
「……钦此,谢恩。」
「……胡说!胡说!!」
最后一个字读完了,他吼叫着扑向牢门,「这完全是胡说八道!是谁在陷害我!」当他触及牢门的时候,仿佛有一道雷电打在他身上,把他轰出老远。
天牢的门与墙壁都布有结界,封锁住一切灵力与法术。在这里,囚犯除了人型的肉身以外什么都没有,即使想现原身也不可能。
被弹开的成王翻身又冲到牢门前,不过他这次学乖了,不敢再贸然碰触牢门的栏杆。
「利利!你不会也相信那个吧?!你要相信我!或许我是花心了点,但我从来没做过那样的事!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
「我怎么会不相信爹地呢?在这件事上,您确实是清白的。」
太子妃走近几步,隔着牢门注视着父亲。成王稍微放下心来,露出欣慰的表情,但是太子妃接下来的话让他再次陷入了恐慌。
「可是你以往的所作所为呢?那总不会是假的吧。」琥珀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谁也不会否认你是个好父亲,你给了我最优渥的生活,可那是怎么来的?想一想吧,七百年前你做过些什么?听一听吧,难道你的耳朵里连一点惨叫声也没有残留下?闭上眼睛,难道那些死去的人没有在你的眼睛里留下一点影像?」
成王脸色变的惨白。
「那、那是……」
他的嘴唇颤抖着,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被亲生女儿当面如此指责。
「为了养育子女而不得不这么做,多么冠冕堂皇的借口!谁没有父母?谁没有子女?罪过就是罪过,无论用多么美丽的借口都是无法将之合理化的。」
太子妃凝视着自己的父亲,鼻子阵阵泛酸,喉咙里好像堵了块核桃,发出声音的时候万分艰难。眼眶红了,她努力睁着眼睛,不眨一下。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敢做就要敢当。每个人都应当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忏悔吧,爹地,趁现在还来得及,我不希望您在死后坠落地狱。」
她转身往天牢外走去。成王在她背后狂叫:「不!利利!你不能这么对待自己的父亲!」
天牢的结界是那样的强而有力,无论他怎么冲撞都没有办法前进分毫。
太子妃头也不回,径自走着。宫女侍从以及侍卫们紧随其后。
因为你是我父亲,所以才愈加无法原谅。
如果我是您犯下罪过的原因,那么我宁愿从来都没有来到过这世上。
如果有人要向您索命的话,我宁愿亲自动手……
出了天牢,迎面碰上了有着银蓝色发丝的年轻人。他身后带着处刑人,行礼,然后侧过身子让到旁边,低着头。
脚步不停,纤细的眉微微蹙起,琥珀色的眼睛将视线留在他身上,从正视一直到眼角的流连。
最终以袖掩口,不发一语。
朱雀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跟随着这场瘟疫疯狂传播的谣言,时机未免配合的太好了。
天寒虽然整天为着赈灾事宜忙得焦头烂额,对这谣言却态度暧昧,表面上虽然坚持成王是清白的,实际上却没有丝毫为之澄清的行动。
一个怎么看怎么牵强的罪名不但把成王送进了天牢,还连带剥夺了蜃龙天翡鼍龙天恺的皇族身份,虽然成王的风流世人皆知,但痕迹仍旧是太明显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面对朱雀的疑问,天寒说,这样就没有人会来骚扰你了,不是吗?
面对那温柔无限、满是宠溺的笑脸,朱雀感到自己的脸阵阵发烫,不禁有点后悔当初对成王的态度。
天寒忽然又说,对了,最近白虎有没有来骚扰你?如果他让你觉得麻烦,就告诉我。
血色立即从朱雀的脸上消失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敷衍地点点头。
天寒不许朱雀去疫区,怕他被传染,可朱雀还是私下偷偷来到疫区查探,看到的景象几乎让他噩梦连连。
海水泛着白沫,无数死鱼反着肚子在海浪里载沈载浮,浪头起来了,卷着他们的尸体敲打到礁石上,发出劈啪声。
村子里看不到一个走动的身影,西西梭梭的声音穿来,循声而去,原来是一群大老鼠在啃食尸体。发现有人在看,那些大老鼠忽地抬起头来,毫无恐惧地瞪回来,在它们的脚下,骷髅龇着牙在笑……
谣言中的病原体成王被送进了天牢,人心是定了,可瘟疫并没有停下脚步。龙族平民中得病的青壮年已经超过三成,剩下的那些也岌岌可危,想逃难,却发现没有一个安全的地方。走投无路的他们最终来到了天界,可天界并没有保护他们的能力,不仅如此,因为他们的到来,这瘟疫终于在终年晴天的天界开始蔓延。
为什么会突然爆发这样一场大瘟疫?!为什么得病的都是拥有龙族血统的人?!哪怕只是四分之一的混血也无法幸免?!
「这是怎么一回事?谁可以详细解释一下?」
朱雀的视线在玄鸟鬼宿,青鸟星宿,丹鸟柳宿,黄鹰翼宿,祝鸠张宿,雕鹰井宿,爽鸠轸宿身上逐一扫过。山雨欲来风满楼。
那瘟疫的来源原来是女鸟变种的羽毛。女鸟是专降小儿疾病的凶鸟,朱雀七星将朱雀的血加入给女鸟的血食中,对其精心培育,得到只对龙族有效的变种,并进行大量繁殖,收集它们的羽毛,然后混在雪花里面传播出去。这一切全部都是以朱雀的名义下的命令。
朱雀非常生气。要他的血时,说是要用来施融合法术,好提高士兵的战斗力,所以他才没有异议的无条件放血,谁知道这血却是被用来培育制造疾病的凶鸟的!
朱雀七星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第一个开口。
当命令来到时,他们也吃了一惊,但想既然是为了对付龙族,那就不用将什么仁义道德了,而且这是朱雀的命令。谁知今天朱雀却跑来质问他们,很显然,他先前并不知道。
「龙族是可恨,我们一直在为推翻龙族的统治而努力着,但这种殃及无辜的做法和那些卑劣龙族又有什么区别?!」
朱雀七星谁也不敢回嘴,乖乖地挨骂。这个时候有人来帮他们来解围了。
「对那些龙族难道还要讲什么仁义道德吗?」
一对绿色的猫眼突然出现在朱雀面前,圆圆的耳朵一摇。
朱雀被白虎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莫非,这命令是你下的?」
「不错。既然我们的目的是要推翻龙族的统治,而他们的总体力量又比我们强的多,那在提高我们自身的实力的同时想办法削弱他们是必须的。」
「可是那些因瘟疫死去的龙族中大多是老弱妇孺啊!」
「有战争就会有牺牲,谁能够保证受伤害的只有双方的军队?即使只有兵士死亡,他们的家人也依然会受到伤害!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故意去扩大这种伤害?!难道我们对这种痛苦了解的还不够透彻吗?!」
「如果不这么做,战争就会拖延更长的时间,到时候死的人更多。难道你以为龙族会对叛贼存有慈悲心吗?想想靖王,想想成王,虽然他们是在我们的设计下完蛋的,但难道不足以引起警惕吗?一旦我们失败了,将没有任何退路!」
朱雀青着脸,白虎的话让他无法反驳。靖王脸上淌着血的眼窝,天牢中成王的惨叫,让他忽然发现天寒那温柔的笑容是那样虚假,在那似水温柔背后,莫非其实隐藏的是万分毒辣的心肠?
不!朱雀摇头企图摆脱那种想法。天寒不是的!他一向是那么的憨直,甚至有点呆,恐怕连蚂蚁也不忍心踩死。
「你在眷恋什么?仍然在为天寒那个王八蛋所迷惑吗?」白虎发现了朱雀表情的异样,「忘记了吗?明是你的孩子,可他却拿明的胆来给你吃!他根本不曾考虑过你的感受!」
「不要说了!这不怪他!」
天寒对子绯的记忆已经被凤凰消除,所以朱雀虽然对孔雀胆一事有点芥蒂,但他并不想责怪天寒。自己中了毒,必须要孔雀胆才能解,这只能怪下毒人的卑鄙,天寒只是为了救自己,这怪不得他。朱雀不断努力说服自己。
「他明明知道明是你的孩子!他明明知道的!」
「不要说了!」
朱雀摇头,他一点也不想听。
但是他的鸵鸟态度大大地刺激了白虎。他觉得朱雀是因无法忘情而拼命为天寒辩护,这让他非常地不爽。真心爱护朱雀,为朱雀不遗余力地奔忙,在朱雀伤心的时候想办法安慰的都是他啊!为什么彤还是只记着天寒那惺惺作态的伪君子?!
「他对你根本不是真心的!他的心里只有凤凰一个!如果不是因为你就是凤凰,他难道还会多看你一眼?」
话一冲出口,白虎立即暗叫不好!
按眼瞧着在场的玄鸟鬼宿,青鸟星宿,丹鸟柳宿,黄鹰翼宿,祝鸠张宿,雕鹰井宿,爽鸠轸宿齐刷刷对自己行注目礼,而朱雀的脸更是在瞬间僵住了。
「……你刚才说什么?」
「啊哈哈哈哈!开个玩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何必这么认真呢?」白虎急忙打哈哈,想糊弄过去。
但是他并没有成功,朱雀依然盯着他,
「你刚才说了什么?谁……就是凤凰?」
朱雀凑了过来,直直地盯着白虎。
「『谁就是凤凰』?我说了吗?」白虎开始装傻,「哎呀!我只是舌头滑了一下!真的!」
「别想赖,这里每个人都听到了。我希望你能好好解释一下,什么叫我就是凤凰?」
朱雀依然盯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别想糊弄过去,如果不老实交代就要你好看!』
而朱雀七星的眼光也是审问性质的,白虎冷汗直冒,直想抽自己嘴巴。自己果然还是藏不住话啊,一激动就全说出来了。
朱雀要他解释,可是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啊!从玄武那里的记录,他得知了这一秘密,可是具体是怎么回事,他就不得而知了。凤凰和朱雀究竟是什么关系,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也是凤凰的朱雀是如何降生的,他根本就不晓得。
现在朱雀又盯着自己问,怎么办?
圆圆的耳朵摇啊摇。
三十六计走为上!
呼啦一下,正盯着白虎那双绿色猫眼的朱雀发现眼前的人一下就不见了!
白虎居然化身为风逃跑了,朱雀大怒!看他那惊慌失措的模样,就知道一定有问题,绝对不是一时说错那么简单!如果是不小心说错,何必那么紧张?仿佛作贼被抓到了一样!
可恶!他到底在隐瞒什么?什么叫「你就是凤凰」,自己明明是朱雀!四百年来一直都是!
「等一下!你给我解释清楚!」
朱雀迅速地追了出去,留下朱雀七星,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
朱雀后脚一离开,便有使者到了。从律那里来的使者带来一个既让人震惊又完全在意料中的消息:天帝常俊陷入弥留中。
在夜明珠梦幻般的光辉中,一个身影靠坐着,他垂着脸,闪亮的金发上一圈光晕。在他的对面是一名金发金眼的男子,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良久,他忽然露出一个微笑,并从坐垫上站了起来,步出房间,顺着走廊往外走去。
他走着,一步一步拉开自己与身后之人的距离。
千年的过往一幕一幕闪过。还记得当初龙族是如何地四分五裂,还记得当初自己是如何假扮宾客去骗吃骗喝,还记得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