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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府!所以这几日心上正不舒坦,每日饭不香睡不好,懒懒的没精神。此时听翠儿提起,良久方淡淡的道:“谁还没有个亲戚朋友的?偶尔在一起吃个酒也是平常事!素来我当你是个最懂事的丫头,如今看来,小蝶不吭不嗯的,反得了二爷许多疼爱,你倒该向她学一学,怎么用心伺候好王爷,免得他不爱见,才是正理,倒不用这么多事!”说着伸了伸腰,又道:“我也坐乏了,进去躺一躺,等晚饭的时候再叫醒我!”
翠儿羞得满脸通红,也只得忍气吞声,陪着笑服侍太君进屋歇息。
隔一日,明哥儿趁着王爷高兴,笑道:“书房里还差着一个人手,寻来寻去寻不到一个合适的,瑞儿又新进来,好些事情也生疏,倒是从前的佩儿最知爷的心思爱好的,我们几个,谁也不如他心细,莫如还让他进来吧?”欧阳英悍听了,斜着眼睛瞅着他,道:“他找你求情了?”明哥儿嘻嘻一笑,道:“前儿小的见了他一面,瞧他模样也可怜,况且他还说了,既然伺候爷一场,死活都是爷的人,就是穷死饿死,也不肯再去伺候别的人,小的倒佩服他的这份忠心!况且他从前也并没有做过什么恶事,全是受人牵累,所以跟爷求个情,就为着他的这点子忠心,还是让他再进来吧,好不好呢?”
欧阳英悍道:“你就是这么好心!从前他那样对你,一点儿不知道记恨,若让他再进来,再起心害你的时候,爷可不管!”明哥儿一听,知道他已经答应,喜得偎进他怀里,笑嘻嘻的道:“爷才不舍得不管我呢!”欧阳英悍亲亲他嘴,笑道:“真个儿越来越会恃宠生骄的了!”说的明哥儿嘻嘻而笑。
欧阳英悍又道:“你在家里这几日,可闷得慌?”明哥儿忙道:“不闷!只要能在爷的身边,一辈子呆在屋里哪儿都不去,小的也不觉得闷!”欧阳英悍赞了一声“乖!”又道:“这几日爷有事忙,等忙完了,带你出门去走一走,散散心,你自己却不许随便出去,免得又惹事!”明哥儿喜不自禁,更腻在他怀里。
温存了一阵,欧阳英悍方去前庭。王爷一走,明哥儿忙唤小吉去跟大管家林洪说一声,请他将佩儿找进来。林洪听说,知道不能怠慢,忙着人去佩儿家里找,当晚佩儿便回来书房。
进了书房,跪下叩见王爷。欧阳英悍瞅了他两眼,道:“不是明儿替你求情,爷再想不起来用你,从今往后,再跟人争风斗势的,爷决不轻饶!”佩儿跪伏在地连连叩头道:“明哥儿宽宏大量,小的从此再有个对不住他的,天地也不能容!”欧阳英悍方点一点头,道:“出去吧,以后好生伺候着!”
佩儿忙又磕头谢恩,方退了出去。心上既羞且愧,将从前的飞扬跋扈尽都收藏起来,谦言卑语的同一众小厮一一相见。一众小厮从前同他也没什么怨仇,又有明哥儿帮他说话,便也同他相好。独雨石免不了冷言嘲讽,佩儿自知都是从前种下的祸根,也只得处处忍让。雨石原是个最吃软不吃硬的,见他这样,也不好太过相欺,不顺心了几日,也就好了。连王爷见他老老实实的,比之从前伺候得愈发细致周到,渐渐也就恢复了从前的信任器重,偶尔出门,仍会带他一起出去。佩儿心里自然对明哥儿感恩戴德,此后对明哥儿忠心耿耿,第一倒要数他。
原来冬月初五日乃是太君五十一岁生日,因明哥儿之事,太君与欧阳英悍大生隔阂,太君心里有气,坚不肯做寿,所有亲朋好友、大小官员所送寿礼一律原封退回。欧阳英悍心上也正较着劲儿,便也不理会。其它几个儿女,见长兄不肯出面主持,自然也只得作罢。
到冬月初四日这一天,两个出嫁的女儿仍回到府里。小女儿英莲乃太君亲生,便私下里劝太君道:“明儿是母亲的正生日,大哥一定要进来给母亲磕头拜寿的,母亲顺水推舟说几句宽慰的话,这母子情份慢慢的也就挽回来了,万万不可又撵大哥出去,不肯受他的礼!”太君咬牙道:“他哪里还记得我的生日,他眼里心里就只有那个该死的狐媚书童!原是个不孝的畜牲!如今倒反要我去俯就他跟他说好话,我老太婆倒活回去了,竟是白养了一场儿!”
英莲忙陪笑道:“母亲你老人家大人大量,何苦跟做儿女的一般见识呢?况且这一回咱们家里虽不待客,姨妈明儿一早是一定会过来的,咱们母子间当着姨妈的面闹起生分来,姨妈见了心里也不舒坦,也有失你老人家的身份!再有,我说句话母亲你别生气,这事儿实在也不能全怪大哥!现如今哪一家大户人家的子弟不在家里养一两个美貌孩儿疼的?原是男人的心胸,当世的风气!大哥并非圣人,自然未能免俗。咱们做女人的,既不懂得,又何苦去理会这些个闲事?倘若不理不问,不过是各自家务事,并没碍着害着谁!大哥如今正年轻,有这几份风流性儿也是难免,等过得一年两年,自然也就撂开了手。偏是那几个媳妇子小心眼等不得,把这事儿成日翻来覆去地念叨,想方设法的阻挠陷害,三从四德倒忘得干干净净的了,大哥的事情,也是她们能管得的?也是母亲耳朵软,听了她们这些话,原该拘着她们些,偏还要替她们出头撑腰,结果闹来闹去,倒闹得个天下知闻!母子情份也淡了,大哥在那书童身上倒更用心了!何苦呢?如今闹腾得连皇上皇后也都惊动了,也没见说起大哥一句不是,母亲又何必如此认真计较呢?母亲如今年纪也大了,儿女的事竟是少操些心,任他们闹腾去,你只管享你老人家的清福,心里反舒坦!如今世上的老人家,能像母亲这样洪福无边的,有几个呢?母亲何必自寻烦恼,实在不值的!”太君听了,心上原已有些后悔的,更愈发的脸上没意思起来,便道:“算了,你也不用这么长篇大论的,这会儿我也乏了,你去找你姊妹们说话去,我倒要歇着了!”
英莲听了,也只得出来,过去将军府找她二嫂子说话去了。
到第二日一早,明哥儿一再催促,好说歹说,道:“今儿是太君的正日子,爷身为长子,理该早早的领着爷奶奶们给太君拜寿,爷若去得晚了,太君心上生气,合家人也没个主张,更要着落小的一身罪过,爷你只当是疼着小的,赶快起去是正经!”
欧阳英悍将他从怀里一把推开,骂道:“你这儿子越来越放肆,爷心里难道没个主张?倒要你教训起来了!爷为了你什么都顾不得,你倒生怕担起罪过来,即是怕,趁早滚离得爷远远的!”明哥儿忙陪着笑重新偎进他怀里,撒着娇道:“爷心里自然有主张,全是小的瞎操心!有爷护着,小的还能怕什么呢?天塌下来也不怕,爷就是小的天!小的不过是生怕连累的爷不好做人罢了,爷即然有主张,小的也不讨嫌,索性陪爷多睡一会儿!“一边说着,趴在欧阳英悍胸脯上亲吻欧阳英悍丰厚的嘴唇。
温存了一阵儿,明哥儿方下床穿好了衣服,又服侍王爷穿衣起床。
几个小厮涌了进来,环儿服侍洗了脸,雨石服侍擦了牙,佩儿服侍梳了头。侍剑小吉瑞儿服侍明哥儿梳洗完毕,欧阳英悍就当着一众小厮的面捉住明哥儿亲了亲嘴,方进内院去了。
一众兄弟姊妹早都等在院门口,看见欧阳英悍出来,方都松了口气,由欧阳英悍领着,到太君屋里磕头拜寿。
欧阳太君见他多早晚才进来,明知他还赌着气,心上自也不舒坦,幸得昨儿听了英莲解劝,一晚上思来想去,自想自解,也只得强忍下了不愉快,和颜悦色宽慰几句。
随后男男女女大大小小一家子都给太君磕了头,发了赏。安国侯府的何姨妈果然赶了过来,各自行了礼,客套一回,一家子方团团圆圆入了正席。
欧阳英悍见母亲回心转意,心里倒过意不去,忙斟满了一杯酒,请太君上座,就在席面上端端正正的跪下了,举着酒杯道:“儿子不懂事,惹母亲生了这么长时间的气,如今母亲大人大量宽恕了儿子,儿子心里倒觉得太对不起母亲,请母亲饮了这杯酒,再狠狠责罚儿子!”
太君听他这样说,当着妹子的面,脸上方回了些光彩,便道:“论理,你如今贵为王爷,多少国家大事也处置的妥妥当当的,还有个要我操心的?实是你父亲死得早,怕你失了管教,所以我老婆子才唠叨些,从此后我再不说你,我只管享我的清福,只是你万事都要三思而后行才好!”欧阳英悍忙应了,跪上前献上酒,太君接过喝了,转脸笑道:“快起来吧,这么大的人了,又是王爷的身份,这么大一截儿的跪在那儿,也惹人笑话!”
欧阳英悍忙谢了一声,又磕了个头,方站起来,何姨妈凑趣儿道:“英悍虽然贵为王爷,毕竟是姐姐养的儿,就是他长到七十八十岁,见了姐姐也还是要下跪磕头的,谁叫姐姐你有这么好福气呢?”说的一家子都笑起来,太君脸上更是倍增光彩!
一家子热热闹闹的给太君过了寿,太君私下里不免问起何老太君来,道:“老人家的身体怎么样了,可好了些?今儿该请她老人家过来坐坐散散心,家里虽不待客,咱们至亲骨肉的,可不能见外!”何姨妈一说起这个就唉声叹气,道:“能好的了吗?最疼的就是这一个,说丢就丢了,能不叫人心里憋得慌?跟姐姐说句心窝子里的话,一家人两家人的毕竟不一样!你看看英悍,虽说跟姐姐拗了这段时间,到了儿还不是乖乖的给姐姐下跪认错?可那一个呢?怎么疼他,终究是个外姓人,就为着给他说了一门亲事——那刺史家的小姐哪儿配不上他了?相貌又好,家世又好,可他就是不愿意!为这事心里跟家里人别扭着,又不说出来,就这么一躲了之,把一家子从小到大的好处全都忘得干干净净的了!真是白养他疼他了一场!可就这样,这心里还是放不下,记挂着不知他现在……是死是活呢?”一边说着,不由得淌下泪来,忙又忍住,道:“你看看我,姐姐的好日子,我尽说这些伤心事!”芙蓉忙上前说笑打诨,岔开话题。
当晚欧阳太君力留妹子住宿一宿,何姨妈心里正不舒畅,也就留下来,老姊妹两个说了半宿的话。
欧阳英悍当晚不好出去书房安歇,就在赵妃处歇下,到第二日一早起来,先赶去给太君请安。
磕头已毕,当时只有何姨妈在座,笑道:“不是当姨妈的倚老卖老,英悍你委实让你妈多操了好些心,就拿立正妃这件事来说吧,郡主已过世四五年了,正经早该另立了,王府里事情又多,竟没得个正经能主持的,难道让你妈替你操一辈子的心?这话本来不该我说,可是你妈不肯开口,说不得,只有我这个当姨妈的越俎代庖了!”
欧阳英悍听了,垂首良久无语。欧阳太君冷笑道:“我早说了,一听见提这事儿他就心烦,咱们两个老婆子趁早别讨这个嫌!”何姨妈道:“英悍你心里怎么想,到底给个话!不是我爱管闲事,连皇上皇后都为着你这事挂着心!上一次我进宫里去,可巧见着了皇后娘娘,还跟我提起过这事呢!”欧阳英悍实在没心思提起这事儿,一时又推搪不开,瞅瞅太君脸色不好,只得打起笑脸,道:“这么多年过了,孩儿……实无心再立什么正妃,或者……看看母亲什么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