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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
岳凌楼痛得闭上了眼睛,双腿脱臼,他已经站不起来,更别说逃跑。然而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江城竟会对他做出这种事情。
「江城,你不得好死……」岳凌楼流着泪诅咒,「你和尹珉珉,全都不得好死!」
然而就在这时,江城注意到岳凌楼怀中的小秋儿脸色发白,全身浮肿,即使发生了这么大的响动,也依然紧紧闭眼,不哭不闹……
「她……」
江城伸手正想去碰触小秋儿,然而岳凌楼狂叫一声,把小秋儿抱得更紧,藏在自己怀里,不准江城动她一根汗毛。
「把她交给我!」江城沉声道。
「不要……」
岳凌楼抱着小秋儿缩到墙角,然而江城却冲了过去,扳过岳凌楼的身体,强行从他怀中夺过小秋儿!
——全身浮肿,气息微弱,再不医治恐怕就死定了!
思及此,江城抱着小秋儿正要走,但只听身后传来一声:
「把她还给我!」
岳凌楼翻身抓住江城的裤脚,歇斯底里地嘶吼着:「不要把她带走!把她还给我!还给我!」
「还给你,她只有死……」江城低头望着趴在自己脚边的岳凌楼。岳凌楼的哭声和嘶吼,让他产生深深的罪恶。但他立刻说服自己必须狠心,因为这全是岳凌楼自己咎由自取。
「还给我……」岳凌楼声嘶力竭,抓住江城裤脚的手不断绞紧、再绞紧,一遍一遍地重复着那句话,「你把她还给我……还给我……」
只听『嘶——』的一声长响,裤脚断裂!
江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而岳凌楼则拽着手中的那截碎布,『啊——』的一声,发出惨不忍闻的嘶叫!
牢门再次被锁上,脚步声也渐渐远离。
岳凌楼眼眶发痛,就连流出的泪水,也都带着淡淡的血红……
但突然,隔着重重的泪光,他抬头竟看见牢门边一个熟悉的影子——像小秋儿的襁褓!
「秋……小秋儿……」
下意识地念着这个名字,岳凌楼拖着残废的双腿,慢慢朝小秋儿爬去。
身后虽然没有鲜红的血迹,但却留下一条长长的拖痕。即使已经痛到抽搐,还是艰难地向小秋儿靠近着。终于,手指碰到了小秋儿的脸颊,碰到了她嘴巴,她的脖子,她的眼……
「秋儿……秋儿……」
原来他们没有把你带走。
想笑,但笑出来的却是眼泪。
◆◇◆◇◆◇◆◇◆◇
那天晚上,江城拦住了给岳凌楼送饭的狱卒,把一杯牛奶和一个蛋黄加到托盘里。
狱卒不解地望着江城,江城却没有任何解释,只是挥挥手,让他快点把饭菜送进去。
然而就在狱卒转身要走的时候,一个冷冷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站住!」
江城扭头一看,竟是尹珉珉。
尹珉珉走上前来,望着狱卒手中端的托盘,又望了望江城的脸,然后单手一挥,把那一盘饭菜全都打翻在地!
只听『啪啦』一声,瓷碗裂成碎片!
「珉珉……」江城低声惊呼。
「我不准你管他的事!」
「我没有……」
江城似乎还想争辨,但尹珉珉却不给他这个机会,逼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心太狠?你是不是还在可怜他?」
「我没有可怜他,我只是觉得那个孩子……」
「够了!」尹珉珉不想听他多说。
「你到底想怎样,珉珉?你既然要找岳凌楼报仇就找岳凌楼,何必要和一个才几个月大的孩子过不去?」
「你不懂。」
尹珉珉的眼神暗淡下去,她的声音冷冽得就像十二月的寒风,「我不用毒也不用刑,我要他亲手养死那个孩子……我要让他知道,小秋儿不是我杀的,而是他自己杀的……他要我把那个婴儿还给他,我还了,但他却没有本事养活……我不折磨他,但我要他自己折磨自己,折磨到疯,折磨到死!……」
尹珉珉的话,让江城如芒在背。
「江城哥,我是不是很坏?」尹珉珉突然这么问道,眼中闪烁着一丝痛苦和迷茫。
「不……」江城低声回答,轻轻抚上了尹珉珉的脸,用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声音低喃着,「你一点都不坏……真的,一点都不……」
◆◇◆◇◆◇◆◇◆◇
潮湿静寂的地牢。
正对牢门的石壁上,嵌着一扇小小天窗,从天窗中透过几丝惨淡的月光。
月光清冷,印在地上,出现一个浅浅的银色光斑。
天窗的正下方,岳凌楼背倚石壁,怀中抱着不知是昏迷还是睡着的小秋儿,望着脚边那块光斑出神。他眼中没有一点神采,空洞麻木,好像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似的……灵魂已经抽离身体,无意识般自言自语着:
「当初我们在广州,你爹老是欺负你娘,喜欢打你娘的头……」
「有一次,你娘说,如果被打笨了怎么办?……」
「我说,如果打笨了,就让洛少轩娶了她,养一辈子……」
「你娘说,嫁猪嫁狗也不会嫁你爹……」
「你爹也说,就算全天下的女人死光了,娶男人也不会娶你娘……」
「但后来,我们回京城的时候……走到一半,你爹突然掉转马头,把你娘接了过来,带回京城……没过多久,你爹娘就成亲了……」
「你娘怀你的时候,去云南养胎,但你爹却被人诬陷,要押回京城……」
「那个时候被迫无奈,你爹本想一剂汤药打掉你,但你娘却坚持不肯喝药……」
「后来在押送途中,你娘生下了你,那个时候,满天萤火……」
「秋儿,秋季出生的孩子……萤秋,你爹给你取的名字……你还记不记得他抱过你,亲过你?你还记不记得他的脸?他的笑容,和他的声音?……你爹人很好,对谁都好……也很爱你,但你可能记不住他……秋儿,为什么你这么小……就再也见不到你爹了?……」
「你娘想杀我是当然的……她恨我也是当然的……」
「等你回到你娘身边,好好长大……好好学武,练好本领以后……来找我报仇……小秋儿,秋儿……你睁开眼好不好?你看着我好不好?……不然我真的好怕……好怕……」
抱住小秋儿的手臂骤然缩紧,岳凌楼全身都在颤抖。
那的确是一种很可怕的感觉,当你感感觉到,即使你再用力,即使你再想去保卫、去守护一样东西,但却依然无法改变什么的时候……就真的会怕……
「小秋儿,你不要睡……听我唱歌好不好……」
窗口飞进一片一片细小雪花,寒冷的夜风在不知不觉中也变得轻柔起来,像是一首低低的曲调。
风鸣,飞雪,月华如水。
柔和的嗓音轻轻哼唱起来:
「风无情,叶凋零……」
眼泪无声滑过脸庞,只因为一个淡淡人影,再次浮现在脑海之中。
「心随风去,空留下喃喃叹息……」
那个挥之不去,时时萦绕的身影。
「君记否,雕阑水榭,共倚残霞;玉砌楼台,醉看风雨……」
那个人的笑着时的温柔,那个人的生气时的表情,那个人离开时的背影,还有那些动听的誓言……
「尘缘欲断,香梦难续,终是难守今世缠绵……」
那个从湖边把他救起,那个交给他血红的扳指,那个跳下山崖……那个失去记忆又再次重逢,那个拼命维护另一个女人,那个总是有一堆借口,总是有一堆责任,总是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总是让自己一次一次绝望、伤心、流泪、悲痛欲绝的人……但每次,又总是有着不得不让自己心软,忍不住去原谅的魔力……
风无情,叶凋零……心随风去,空留下喃喃叹息……君记否,雕阑水榭,共倚残霞;玉砌楼台,醉看风雨……尘缘欲断,香梦难续,终是难守今世缠绵……
『一切结束之后,如果你还想见我,我就会出现。』
一切结束之后……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第七章
夜已太深,在岳凌楼闭眼的那一刻,他突然瞥见一条黑影!
黑影脚步迅速,向牢门走来。随即只听『哐啷』的几声金属响动,铁锁已经那黑影取下,随手扔在地上。
岳凌楼精神瞬间集中,借着从天窗透入的清亮月光,向来人望去。
来人笼罩在阴影之中,重新阖上牢门,缓缓走近。待他走到月光能照见的地方,岳凌楼才认出他来,双眉随即紧蹙,低声念出一个难以置信的名字:「延……世蕃?」
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岳凌楼把小秋儿抱得更紧!
脱臼的双腿虽然已经被他自己推了回去,但依旧又软又痛,无法站立,更别说要逃跑和反抗。
延世蕃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岳凌楼噤声,迅速移动到他身边蹲下,伸手摸向小秋儿的额头。
岳凌楼下意识地躲开,埋头把小秋儿护在怀里。
见状,延世蕃从袖袋里摸出一只小小的奶瓶。
岳凌楼闻到奶香,抬起头来,眼中闪动着疑惑,轻声问道:「是什么?」
「当然是奶水,也是……」延世蕃趁岳凌楼不备,戳了小秋儿的脑袋一下,低笑道,「也是可以救这小家伙一命的东西。」
岳凌楼这才缓缓抬起了头,明明已经没有一点生气的眼眸,霎时灵动起来,问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有条件。」
延世蕃把奶嘴塞进小秋儿的嘴里,小秋儿尝到奶味,许久未张的眼皮,这才轻轻抬起了一条缝隙。接着,她开始吮吸,身体也随之蠕动一下,慢慢抬起两只浮肿不堪的小手,抱住了奶瓶。
「她吃了……」
岳凌楼忍不住惊呼出来,差点就哭出来。但即使如此,他的声音却依旧很低很低,因为他已经没什么力气说话,就连刚才的一声低呼,也让他眼前黑了好一会儿。
「我说过有条件。」
延世蕃提醒着,抬手抚上岳凌楼冰凉的脸。
岳凌楼一动未动,身体是僵硬的,但十指却不自觉地骤然缩紧,揪住了怀中小秋儿的襁褓,他已知道对方的条件是什么。
延世蕃见他很听话没有反抗,嘴角牵出一抹笑意,移动起抚在岳凌楼脸颊上的手指,轻轻抚摸起来,然后慢慢滑到了下巴,猛地一抬!
岳凌楼被迫一仰头,目光正好和延世蕃相接。
延世蕃目光阴寒,声音冷冽,钳制住岳凌楼下巴的双指更加用力,「当初在广州,我还没有碰到你,你就立刻拔剑指向了我。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暗暗发誓,一定要让你乖乖地从我一次!」
岳凌楼双眉紧蹙,挣扎了一下,甩开延世蕃的手。低头轻轻把小秋儿放在地上,摸了摸她胖嘟嘟的脸,忽然露出淡淡的微笑。
小秋儿满足地吮吸着奶嘴,正在渐渐恢复生气,眼睛也缓缓睁大了,望着正俯视着自己的岳凌楼。
岳凌楼把小秋儿推到墙角,而延世蕃却一把扼住他的手腕,扯回身边逼视着问道:「你干什么?」
「放开。」
简单易懂、不卑不亢的两个字,既没有威胁,也没有祈求,但却让延世蕃在那一刻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
岳凌楼把小秋儿推到更远的地方,然后撕碎衣角,蒙住了小秋儿的眼睛,又用两个布团塞住小秋儿的耳朵。
——什么也不要看,什么也不要听。
你只要安安静静地喝奶,然后慢慢恢复身体,平安健康地回到你娘身边,就好。
「每天一次。」岳凌楼背对着延世蕃,一边整理小秋儿的衣服,一边说。
「什么?」延世蕃愣了一下。
岳凌楼转过身来,冷静地注视着延世蕃略带惊愕的脸,然后说道:「我要你每天一次,送一瓶奶过来。」
延世蕃不屑地一笑。
然而岳凌楼的话并未说完,只见他双手插入发间,简单整理了一下松乱的长发,然后扶着墙壁,勉强站了起来。
淡淡的月光浮在他的脸上、肩上、凸出的锁骨,还有修长的腿上,清艳绝伦。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此时已说不出话来的延世蕃,眼中没有无奈、没有痛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