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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枯草-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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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条叫泡泡的鱼' 

  我想我永远不会失眠。就算失眠,也只是我做梦梦见我在失眠。我吃得下,睡得着。至多数到第五百只羊就沉沉入睡。弹指催眠一般灵验。但精神上,我是绝对兴奋的。兴奋的就像泡泡。 

  蓝色的神仙鱼,泡泡,拖曳着它绮丽的鱼尾在浴缸里流浪。它可能会靠在木刷旁小歇。可能真的累了。但我一开灯,它便忙不迭在水里游开来,躲避我捞它的手掌。这是第三十一条泡泡,我负担不起的宠物。它们接二连三的死去。我知道我想要,也知道我要不起。我喂它五颜六色球状的鱼食,浴缸庞大的像整个世界,它风情万种的流浪着。我看得出它辛苦。辛苦到死亡。死亡前也极其兴奋。兴奋的扑腾完最后一下。泛起一朵水花,在昏黄的灯光下绽开来。一个寂寞的声音。相关于死亡。 

  第三十一条泡泡终于死掉的那天清晨。我正将五颜六色的谷物早餐倒在牛奶盘里。这种膨化食品嚼起来,颗粒很分明,可以很实质的感觉到牙齿在同物质接触,不像稀稀软软的饭粒,囫囵吞下去,毫无感情。顾青从浴室里走出来,手里提着泡泡,面无表情的说:你的鱼死了。然后随手扔在一个磨砂的蓝色塑料废纸篓里。当初我缠着顾青买它时,说:你看,这东西多时尚。现在它时尚的成了一具圆柱型棺材。里头安息着泡泡。同样是蓝色,很相配。我站起身,含着勺子。走到顾青的身边,从他的裤袋里掏出一元五角钱。 

  “不准再买了。你根本养不活。”顾青打他那条最精致的GUCCI领带。银色的丝错落有致的穿越一条狭长的布。像鱼群追随温暖的洋流。他的喉结随语音颤动得如此漂亮。漂亮地牵动我理解这句话的语气,也丧失了它原有粗暴的情绪。 

  “哦。”我回答他。哦代表知道了。但不代表答应。更不可能代表某种承诺。我穿着碎花布格子的睡裙,面上缝着绒线熊的拖鞋,头发披散,睡眼惺忪。然而没人介意一个孩子的穿着,我可以带着睡帽递给鱼贩一元五角钱。然后,他给我一条蓝色的神仙鱼。我叫它泡泡。 

  第三十二条泡泡。一个月结束后。新的一天。 

  顾青上班去了。重重的合上门。我盘腿坐在床上用塔罗牌替他算命。精准到下午14:00整,他会抽完烟盒里最后一支Cartier香烟。 

  也正在此时。我问鱼贩:小乌龟怎么卖? 
  “最便宜的十元。” 
  “好贵啊。” 
  “你有多少钱。” 
  “一元五角。”我摊开手里的分币。 
  “买条神仙鱼正好。” 
  “可我养不活。” 
  …… 
  老板转过身去,懒得搭理我这个衣冠不整,邋遢的孩子。 
  “我真的养不活。”我对自己重复了一遍。 
  “养不活。”又是一遍。 
  自言自语。 

  21:00。他在浴缸里找到我。这个九岁的孩子蜷缩在浴缸里,伸展开双手做出游泳的动作。 

  我说:青,你看,我在水里流浪。 

  '谁叫我违反吃了安眠药就不该醒着的常规' 

  夏祀和尘埃一度住在一间只有十平米的房子里,门后除了毛巾,杆秤,脸盆架,米袋,扫帚,还有几挂风干的猪舌。所以整间房屋中原本幽幽木板香和纸香最后被那几挂风味抢夺得干干净净。那味道一霸就是一整年,开了门便觉得一派腐败,再看见拥挤的行军床,桌椅,樟木箱就更觉得压抑。两座楼房也靠得很近,只消两扇窗就能让对面人将彼此家底看个分分明明。 

  所以夏天,尘埃常责骂夏祀。她就那样脱光自己,像刚被剔完毛的小羊羔赤条条的趴在席上翻看几本旧连环画。虽然她看起来只有九岁,但对面四楼那个百无聊赖的中年男人会站在窗口,光着白胖的膀子死死地盯着她。他去拉上竹帘时,夏祀翻了个身看尘埃。 

  “别拉起来呀,挡着风了。”她说。 

  他把裙子扔给她,然后走出房间,老式公房里三户人家共用一个煤卫,三家的煤炉将厨房三面墙熏得油黑油黑,三盏灯的电线都已失去本来的颜色,油腻腻仿佛滴得下来。尘埃在厨房外的阳台上站着,四楼那个男人忽然不在了,夏祀穿过他身边,站上水斗前的砖块,然后拧开水笼头,用冷水洗着头。他用手指掸开阳台水泥沿上几粒黑乎乎的小东西,说,这奇奇怪怪地都是些什么啊。 

  她回头看看,然后继续洗头。我才买的蝌蚪,已经晒干了。 

  尘埃的手于是一颤。 

  夏祀洗完后,走进厕所,把靠墙搁着的乌黑大木盆放在地上,提着小桶出来打水,他知道她要洗澡,厕所简陋到连马桶都要依靠在厨房间来回运水才能冲洗干净。他想帮她,然而她推开他的手。尘埃知道她早已开始躲避自己,但她了不起的躲避方式便是能反过来让人自知的对她敬而远之,甚至尘埃清楚夏祀最终要的结果就是让他自觉的离开她,而不是等着她离开或者动用什么手段。他只能往大门退,一直退到楼梯口,却发现早已无处可去。 

  尘埃此时终于明白。这段生活的致命处在于,当他彻底地习惯她时,她却已经厌倦了。在当夜那一场彻头彻尾的狂风暴雨后,夏祀果然离开了小屋,直到第二天一早才回来,他不知道她做过了什么。她一言不发,悲哀地是尘埃也不敢去问,曾经他对她那些极无所谓的态度,已经一去不返。
一年后。以上这个叫尘埃的人死了。 

  而夏祀,这个九岁的孩子。还活着。依然还是九岁。一年里她养过三十一条叫泡泡的鱼。后来也全都死了。 

  '我自己都唾弃我这个毁了容的傀儡' 

  一个孩子。红酥酥的脸庞。乌黑的瞳撑圆着。脆嫩稚气。瓷娃娃,想着怎样能够让她不长大呢?小小的,永远是我怀里撒娇的这一个。时光呵,我的孩子舍不得给你了。 

  妃勰用这样万般宠爱的眼神看着夏祀沉沉睡去,她手里扣着红颅。翻了个身,身子侧拱成一圈,素白的衣裙将鲜红色的头颅围住,像朵儿雏菊。 

  大殿里不时有人泼撒掺入竹叶的井水。可风一钻,暑气便进来。宫侍浇水的手酸了也不敢停,三天前有个小宫女只是陪着夏祀玩时没仔细,让她自己绊了一跤。于是小宫女的头颅便被砍下,用红蜥蜴辗碎成的朱砂染成红色。成了妃勰送给夏祀的玩具。妃勰的心恐怕只对女儿一人是无尽慈爱的。关于夏桀,已经四年未进过铜殇宫一步。他在四处争战,屠杀,屠杀,屠杀,拥有更多被玩弄的骷髅。 

  夏桀疼爱过诸多的子嗣吗?他以人为坐骑悠哉地来到刚出世的夏祀面前,那粉嫩的一小团物体忽然在他心里绽放起的温情刹那间变成冰凉的杀气。他憎恶这孩子。然后的四年,妃勰失宠了。她生养的孩子看见夏桀那张充满暴戾的脸竟然露出甜美的微笑。这就是种不恭敬的罪孽。 

  四年里,夏祀转眼间能绕膝唤娘了。但对一个黛眉红唇的少妇来说,时光仍悠长的无处打发。她绞下自己一股青丝来,辫入珠玉,做成一串手链,夏祀带着在空殿里来回奔跑,叮叮响成一条两头虚空的线。妃勰有时会猛地将夏祀扯到身边,蹙紧双眉,恶狠狠地告诉她:你只是我一人的孩子。是我将你带来这人世。给你一切。这般表情,旁人从不知道她也曾对夏祀用过。旁的人想,妃勰是失心疯了。在奴隶相似猪狗的时代,妃勰如同后宫中的夏桀。 

  七岁时。夏祀提着红颅。一个人穿过长廊,翻过假山,走到竹林最底。对着一隅阴暗哭。她颈上挂着一支银管。妃勰让一排宫人们站在她面前,叫夏祀拿着银管,看谁不喜欢便对着他吹。银管内机关果然精巧,凭她这样小小的力气,只是轻轻的,那宫人就送了性命。银管里头原来藏着夺命的银针。那人在一旁惊悚中无声无息的倒下。她走上前去蹲下,拍了拍他的脸庞。眼还睁着,死因却毫无痕迹。 

  然后。夏祀这孩子装模作样或乐此不疲得活到九岁。被人纵容的杀戮。 

  '来时糊涂。去时容易。这就是一生。可怎么了?究竟怎么了?我看见的岁月像无边无尽的苍穹……' 

  长生不老——秦始皇最早做实践的一种理论。不过他不是第一个,也绝不是最后一个追求者。发展到世界末日,其特征是:长生不老者认为一切努力都是徒劳,决定生活在思考和纯理论研究阶段。他们曾建立了城市,又把它抛在脑后;他们冥思苦想,几乎不理会物质世界的存在。 

  四季越来越不明显,有时的更替让我都觉得疲惫无力,我看着世界苍老下去,直到负载不动任何生命。用水笔描出掌心的生命线,其实明显的那根很短就断了,从旁边斜插进一根细长的纹路,绵延至手腕,我可以感觉到它仍在继续延生着。 千年为一生,而且量词前可填无限的数字。于是我就注定找寻,我爱的人注定与我离别,看着他们先与我死去。心里有一张网,笼络住我的心神,当勇气成了泊来品,信心就早已灭亡了,奇怪的,我爱着的人,注定与我分离。 

  上课时,同桌煞有其事的告诉我,你看这支笔放在这里,三维空间中,以点线面存在,我们称其为笔,现在我移开它,从时间的变化上,我可以说,这只笔已经不存在了!所以当拿着这只笔,默念,弯过来,在你看来它或许没有变化,但在我的意识中它已经弯曲了。你来试试看,用意念去想…… 

  我也煞有其事的听着,但很想告诉她,我看着这支笔时会希望自己不要变成疯子,然后打瞌睡。 

  但然后,她说地球其实是一个庞大的生命体,在其中心有巨大的记忆核,存储了地球上万物的命运,这一点我稍微感点兴趣,但不可能挖开地球,让它告诉我,为何恩赐我以永生? 

  是的,我吃饭,我上课,我回家,我永生。 

  面对无数被称为父亲的爱人。 

  我难免会想到我真正的父亲,那是三千六百多年前,愚昧愤怒的人民闯进了宫殿,他们口中高喊着:“你这个可恨的太阳啊,我宁愿和你同归于尽。”谁也没有想到,他的统治本来就能够像太阳一样永生长存,连他自己都白白葬送了那些丹药和为他试药的我一起。在熊熊燃烧的宫殿中,我浴火重生了,混在人群中,看着被放逐的父王——夏桀。 

  '隐约闻到你胡须的气味' 

  瓢泼大雨,他在透湿的口袋里找了很久,发现遗失了钥匙。大雨让他觉得自己迟钝。房门却忽然开了,闪电刹那的光影在房间内一晃而过,他走了进去,音响忽然被打开,水一样的音乐与窗外的天气诡异地遥相呼应。一切的突然让他犹豫了片刻,却依然平静地开了灯。房内空无一人,又是水声,他走向浴室,略显透明的绿色玻璃看得见一个幼小的躯体正自在地沐浴。他退回沙发上,有一条浅绿色的旧裙很整齐地叠放在上面,茶几旁是一双小巧的白色凉鞋。他去卧室换了套衣服,然后回到沙发坐下,开始抽烟。 

直到她赤裸地出来,因为没有擦拭的习惯,踏了湿漉漉地一地痕迹径直来到他面前,旁若无人地穿那条裙子。然后往他身边一蜷,毫无顾忌地用手围住他的腰,像一个向父亲索取呵护的孩子。 

  青。她叫他的名字,用羡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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