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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马歌-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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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而且,我的赢面比你大的多。到时候,我只要静观其变就好了,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阿尔沙克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也许,江阿尔斯是对的……也许,他根本不应该把月支强行绑在自己身边,这样下去,没有一个人会是幸福的…… 刚过年,西宛宫廷中就新来了一队杂耍队。观者如云,不单是因为表演的都是西宛人从来都没见过的把戏,还因为艺人们都是汉人,来自那遥远的大彭皇朝。其中有一名少年,身轻如燕,身手也似乎特别灵活。他可以在一根细细的绳子上走来走去,来回翻跟头,还可以踩着独轮车,同时将西宛人舍不得轻易使用的瓷碗放在脚背上,然后猛地一踢,瓷碗就稳稳地飞到了他的头顶上,看得人无不啧啧称奇。阿尔沙克搂抱着李月支,在他耳边不断说着话,可自始至终,李月支都没有抬头看一眼。阿尔沙克终于放弃似的住了口,只是将手在他腰上臂上来回抚摸着,仿佛靠在自己身上的是一头正在休憩的大猫。猫咪的弱点在于下巴,只要在那个部位轻轻骚动,就可以让它满足地眯起眼睛,发出噜噜地喉音。无论是驯养已久的家猫还是桀骜不训的野猫。但是,人呢?这一晚,阿尔沙克没有到李月支住的别院。李月支坐在窗前的榻上,趴在窗台上,望着外面的雪景。漆黑眸子清亮的说不出来。其实他什么也没有看,只是回忆着,在大彭皇宫,冬天的时候也会下雪,那雪呀,就像细盐一样撒下来……“……公子……李公子……”忽然从暗处传来低低的呼叫。李月支置若罔闻。“公子,陛下命小人来接您回去。”羽扇一般的睫毛忽地动了一下,他缓缓转过脸来,对着声音的来源,努力将视线焦点凝聚,想要看清楚是谁在说话。“……谁?”由于长久不曾开口,原本清婉的声音此时干哑不堪,“谁……让你来……”“大彭天子,当今圣上。”空气仿佛在瞬间凝结了,然后猛地破裂。榻上的身影原本苍白如同干花,此时却突然鲜活起来。奋力撑起身体,却在榻沿被衣摆一绊,狠狠摔将下来。黑暗中的人影一惊,就欲上前搀扶,李月支却已站起,迈开脚步,谁知第一步踩下去,脚下虚浮,随即软倒,摔在地上。“他叫你来……真的是……旭初让你来的?”李月支挣着向他爬去,声音似乎从喉中逼出,隐隐带着血味,也不知是狂喜还是悲伤。听动静方才两下摔的着实不轻,可他却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忽然传来跪拜与请安的声音,门响过后,是粗重的脚步声。黑暗中的人影立即就消失了。阿尔沙克看到地上的李月支,眉头锁成一个大疙瘩。交抱起双臂,脚板微微拍打着地面。李月支挺起上半身,屈起膝盖盘腿而坐,垂下眼睛别过脸。一瞬间,便与圣女峰上的冰雪同化。阿尔沙克走了过来,在李月支面前曲下一膝,同时伸臂从他的腰下膝下将他托起,穿过重重纱帐,走向深处的大床。“天气冷,你不应该坐在窗口吹风,也不应该坐在地上,会受凉的。”他将李月支放到床上,拉过被褥,坐在床边抓起他冰冷的双手搓着,想要让它们暖和起来。琥珀色的眼睛盯着那绝美却又冰冷的侧脸瞧了好一会,突然道:“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那美丽的侧脸难以察觉地微一动容,却依旧一句话也不说。阿尔沙克只觉得喉头一阵抽紧,伸手拧过他的脸,吻上去。李月支抬手触到了他胸口的衣服,似乎想要推开他,虽然只是轻轻一触便又放下,但他确实感觉到了。回到贰师城半年来,这是他鲜少有过的反抗之举。李月支的右脚扭到了,由于那一步下脚没有准头,生生地拗伤了,肿起好大一块。用冰块敷着。养伤的期间,也不知道是否是错觉,他感到阿尔沙克看得自己更严了。阿尔沙克不离开,那晚的人便不能出现和自己说话。他有好多话想问,有好多话想说,心浮气躁,渐渐沉不住气来。他开始用眼神追逐着阿尔沙克,关心着他的动向。阿尔沙克时候会来,什么时候会走,一举手一抬足,都牵动着他的心。原本冰冷空洞的眼神逐渐有了松动,甚至炽烈起来。阿尔沙克自然也感觉到了这眼神的变化,只觉得心一片一片剥落。就像被儿孙用期待的眼神望着的弥留之际的老人,孝子贤孙用眼神说着:快点死吧!怎么还不死呀?快呀快呀,棺材寿衣都准备好了,占地方摆放也是要花钱的……唉,快点料理完,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呢,才没工夫在这里空耗……第五章(下)元宵已过,二月才到,大草原上依旧是一片冰天雪地,还差一些日子,牧民从冬牧场转往春牧场的时机才来临。一连几天,都不见阿尔沙克的身影。来回的奴婢们眼神暧昧,从她们细碎的耳语中,李月支知道阿尔沙克这几天一直流连于后宫。终于收心了呀,她们在说,从眼角打量李月支,用眼神为他打上即将丢弃的标签。李月支也不放在心上,只是难以抑止心脏的抽搐。因为阿尔沙克不在,那夜的人又出现了几次。李月支得知他就是杂耍队中那名少年,名字是阿青,杂耍队是伪装的,来这里只为带李月支回大彭。“旭……陛下是怎么跟你说的?”李月支拉着阿青,急切地问。其实,他就是想多知道一点关于旭初的事:他的近况,他的想法,他的一切一切……一日不见,如隔三月;三日不见,如隔三秋。半年,已经太久太久。重新听到旭初的名字,恍如隔世。“陛下说,他很后悔,汗血马再好,又怎比得上公子您?汗血马易得,知心人难求。只求您能原谅他一时糊涂,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李月支听着,神情不断变化,动容,吃惊,疑惑,最后,他双手捣住脸,全身剧烈地颤抖。放下手来,他仰首望天,深深吸气,跟着闭上眼睛,不住地摇头……难得阿尔沙克不来,杂耍队也差不多要离宫了。虽然如果等到开春,路上也许会轻松很多,但是要有这么好的出逃机会可就难了。是夜,阿青用药迷昏了一名侍从,让他换上李月支的衣服,睡在床上。李月支则换上了杂耍队艺人的衣服,藏身在一只大坛子里,上面放了一块隔板,铺上一层枣子。由阿青背着走,一路上出奇的顺利。“是艺人啊~~~怎么这么晚?”守门的门官十分不悦,对着通行证左看右看。太阳下山,城门都已经掩上一半了,还有这一大队人马要出城。那么重的门,关来开去,别提多麻烦了。他发现骆驼驮的坛子,走上前用手指敲敲坛肚:“装的什么?”“是御赐的蜜枣。”领队赔着笑。“哦,可这声音听着是空心的呀~~”一边说,手指越发弹的起劲了。领队笑容不变:“装的松,就怕压坏了。另一坛子是上好的美酒,也是赏赐的。”说着命人将酒坛子解下,“送给大人解解渴。还有这个……”他将一个鼓鼓的小包塞进卫兵腰里,“小小意思,买点下酒菜。”吱呀~~~~~~~厚重的城门终于开启,骆驼队走过,在他们的背后缓缓合上。后宫的女人们看到久未出现的阿尔沙克,又是吃惊又是欢喜,还有疑惑:王是对那个汉人终于厌倦了,还是只是暂时负气?无论是哪一种,她们都不能错过这个挽回丈夫的心的绝好机会。水果、点心、烤肉、美酒一样一样端上来,音乐奏起,精心装扮过的女人们卖力地扭动着腰肢舞动,放开喉咙歌唱。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缘故,阿尔沙克眼神狂乱非常,他抓住一名美姬的手腕。“我是谁?”“您是西宛的王。”“我是谁?!”“您是我的夫,我的天。”“你是谁?”“我是您的妻,您的仆人,您忠实的奴隶!”琥珀色的眼睛盯着那美姬看了半晌,忽然道:“那么你爱我吗?”“当然爱!如果没有您,我便是离开水的鲜花,一天也不能活!”阿尔沙克笑了,美姬跟着笑,所有的女人全都跟着笑。接着,阿尔沙克把身体放倒在小山般的软垫上,闭上眼睛。女人们以为他累了,便停止跳舞与歌唱,让音乐停下来,想要退出去,却被阿尔沙克摆手制止。“继续,我听着呢,别停。”音乐声再次响起。在阿尔沙克的授意下,所有的歌舞全是狂烈奔放的曲目,几乎能把人的心脏震出来。却有人不知趣地闯将进来。不理会惊慌的女人们,江阿尔斯大步冲到阿尔沙克跟前,大力摇他:“别睡了!你的男妾跟人跑了!”“我知道。”阿尔沙克懒懒地回答。“那还不快去追?”“带他走的是我安排的人。他们会将他平安送回大彭。”江阿尔斯怔住了,呆呆地看着阿尔沙克把胸口的衣服从自己手中收回。难怪今天晚上王宫的守卫这么松散,难怪那些杂耍艺人可以将后宫中人带出走……可是……阿尔沙克不是宁愿弄断那个汉人的脚筋也要将他留在身边吗?为何要怎么做?“鲜花离开水,就不能活……我不是他的水,不是……””阿尔沙克轻轻地呢喃,仿佛在说给自己听。对月支来说,他只是一堆将水源阻塞的牛粪而已。江阿尔斯深吸一口气,咬牙将阿尔沙克猛地丢开。“你这个笨蛋!!”然后转身大踏步离去。下令封锁城门已经没有用了,带着李月支的杂耍队早就出了城,进了大草原。阿尔沙克对李月支表现出的超强占有欲,江阿尔斯看在眼里,讶异之余也不觉得奇怪。男人嘛,谁不想爱人是完全属于自己的?不然也不会有各种各样、变态程度逐步升级的贞操带发明。可是这一次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只能说,阿尔沙克对李月支已经不能单纯用占有欲来形容了。红颜祸水。策马奔驰的江阿尔斯轻笑。当初阿尔沙克带去“求亲”的“聘礼”中,可有近四成是他出的份子。要是就这样白白让李月支走了,他岂不是血本无归?而且,作为叔父,他当然要去为可爱的傻侄子把爱人追回……阿尔沙克翻了个身,趴在软垫上。江阿尔斯骂的好,自己确实是个笨蛋……旁边的女官战战兢兢地靠过来,告诉他,王叔的人马火烧火燎地出了城,似乎是在追捕什么人。阿尔沙克猛地跳起,江阿尔斯想干什么?!江阿尔斯一直高唱“红颜祸水”的论调,现在自己下决心要把人送走了,他还要做什么?难道真非要致李月支于死地才甘心?!大队人马呼啸着卷过。那城门官只因为开门的手脚慢了些,就挨了几鞭子。他摸着鞭痕,吐了口唾沫。刚才过了一批,现在又来一批,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还要睡觉的呀!鸡叫就得起来开门,别提多累人。赶路也不是这么个赶法,又美发生什么军国大事,身份高贵就了不起吗?呸!他看他的门,顺便捞捞油水,你们这些贵族谁当国王谁被放逐,全都不干他的事。反正怎么也轮不到他!…………………………………………………………天马奔,恋君轩,駷跃惊矫浮云翻。万里足踯躅,遥瞻阊阖门。第六章汉帝宠阿娇,贮之黄金屋。咳唾落九天,随风生珠玉。宠极爱还歇,妒深情却疏。长门一步地,不肯暂回车。——【妾薄命】出了城,进了大草原,举目尽是冻土。东方渐渐泛起鱼肚白,险峻的波拉提山就在旁边,骆驼队狂奔了一夜,此时正慢悠悠地走着,四十来个人说说笑笑,男人们和那几个女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打情骂俏,全然没有出逃的匆忙与紧张。李月支从藏身的坛子转移到了骆驼上,冷眼旁观。这些艺人,或许确实有些功夫,但这样子实在太过散漫,完全不似有任务在身。领队的周师傅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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