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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扬,这样不行!”面色发青的李亦航沮丧地摇头:“对方明摆着要我们拿钱去填他们的窟窿,我们托不起!”
是的,这样下去,是巨大的亏损。
“我们现在绝不能让股价崩盘,惊动金管局和廉政公署。”冷冷分析,秦风扬面色凝重。
“秦总——”平日娇俏的女秘书ANN的声音带着丝少见的惊惶,响在了门口:“这几位先生说是……”
“秦风扬吗?我们是香港警方商业犯罪调查科和廉政公署联合行动小组。”职业性的自我介绍后,几位西装笔挺的男子径直闯进了门,齐齐亮出了证件:“本组较早时接获犯罪举报,指称贵公司投资行为失当,可否请秦总前往廉政公署协助调查?”
不动声色站起身,秦风扬风度翩然地微笑:“当然可以,不过我想先给我的律师打个电话。”……
从廉政公署那件逼仄沉闷的独立问话间里出来,韩大律师揉了揉太阳|穴:将近两个小时的问话,要留意每一句盘问里的圈套和谬误,真是一种高强度的脑力劳动。
看着身边丝毫不显倦怠的秦风扬,他强打精神道:“秦总不必担心,看来他们的证据并不充足。”
“充足的话,直接就是拘捕了。”淡淡一笑,秦风扬道。
“是啊,”韩律师肯定地点头:“他们现在的证据估计是表面的,除非拿到世风内部的一些机密,否则,他们告不了你。”
轻微的皮鞋声在廉政公署的走廊上回响,沉稳而清晰。望着走廊尽头那个在两名廉政人员簇拥下走来的熟悉身影,秦风扬停下了脚步。……
憔悴而坚定的表情,漆黑而深沉的眼眸。消失一整天的凌川。
该死!廉政公署的人想干什么?他们竟然去烦凌川!不知道他的伤能不能禁得起刚才对自己那种疲劳问话!?看着凌川那微微疲倦的容颜,他脑海中泛起的,是心疼和忽然的担忧。死心眼的凌川,会不会作出什么傻事,帮自己顶罪?……
两行人在走廊中渐渐接近,身形交汇,擦肩而过。……不约而同地,秦风扬和凌川,同时停下了脚步。
“听好!所有的事都是我在作主,你们这些下面的操盘手,只是听命行事。”静静看着凌川的眼睛,秦风扬一字字坚定交代:“尤其和你,没有一点关系。”
愣了愣,韩律师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有这样急着把什么事都揽上身的老板吗?换了别人,想着怎么找人替罪还来不及!
细不可查地,凌川的身子微微一震。他在说什么?!……他在维护自己。抬起一直避开秦风扬的眼睛,他的眼中泛起种奇特的水光。慢慢地,那水光象是清晨见了阳光的朝露,很快散去。
秦风扬,纵然深情厚意,我却——不能不负你。
挺直了脊梁,凌川的语声平淡而低沉:“当然和我没关系。我来这里,是因为……”顿了顿,他的话语象是缓缓出鞘的剑气:“我是廉政公署的证人。”
(23)
证人。……
僵立着,秦风扬脸上没有表情。深沉难测的眼眸一瞬不眨地盯在了凌川面上,良久不语。慢慢地,他眼中的情绪由疑惑变成了阴沉,锋利的视线开始无言地施加冷冷的询问。
似乎感觉到这视线中的压迫,凌川身边的两个人轻咳一声:“凌先生,请这边?”
没有动身,也没有躲避秦风扬的视线,凌川直视着那复杂而灼热的眼光,清晰地、傲然地补充:“不是污点证人,是普通意义上的控方证人。”
仿佛听到金属利器划过肉体的钝响,秦风扬忽然好像看见什么东西在眼前清晰地剖开原本模糊的真相。所有的疑问和困惑,在眼前这双明亮清澈的眼睛的背叛中,迎刃可解。
只有他,才能一手造成这今天的完美局面,是的,几近完美的布局和陷阱。
只是,为什么?
“为什么?”简单地重复心中唯一的不能释怀,他惊奇地发现接近爆发边缘的自己,声音依然温柔。
“……”没有回答。
“为什么?回答我为什么?!”冷冷地猛然出手,他如同凶猛却不失冷静的受伤野兽,电光石火地卡住了凌川的脖子,按向了身旁的墙壁。
“啊……”淬不及防的攻击让凌川扬起头,痛苦地承受这迅猛如风暴的快速窒息。
惊呼声响起,是韩律师。当众袭击伤害证人,这够再多上两三条控罪!那两名廉政公署人员快速反应过来,慌忙地拉住秦风扬的双臂,一番拼力,却不能分开两人。
凝视着手下越来越涨红的脸庞,蹙眉隐忍却不肯求饶的倔强神情,恍然间,秦风扬看见了似曾相识的一幕。慢慢松开了手,他看着凌川瘫软着滑落在地上,小声地却剧烈地咳嗽着。
撑着身后的墙壁,凌川抚着自己的咽喉,平息了喘息。缓缓迎上秦风扬强忍狂怒和伤痛的眼,他的唇边现出一个意义不明的微笑:“……这是你应得的。”
快步冲入门外等候良久的车内,韩律师看着车窗外频频的闪光灯和蜂拥的记者,心有余悸地擦着冷汗:“上帝!又不是明星出丑闻,财经记者的速度简直也可以媲美狗仔!”
“有人通知媒体。”离开凌川的影响,秦风扬似乎迅速恢复了分析的能力和冷静的头脑:“我们来的时候还风平浪静。”
“秦总?……”犹豫着,韩律师开了口:“我得知道你和你那位下属的恩怨,才能分析这个案子。”
“哈!”仰头大笑,秦风扬冰冷的眼睛没有温度:“我也很想有人能告诉我,我和他有什么恩怨?……”
怀中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秦风扬烦躁地看了看号码,按下了接听:“吴非?……”
“我知道世风出了事,是凌川?”询问的口吻,却直指事态的中心。
“……”窒了一窒,秦风扬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
“来我家,我有话对你说。”不容分说,吴非挂上了电话。
靠在吴非书房中的背椅上,秦风扬忍耐地看着吴非窗前静立的背影。
“秦风扬,我记得前一阵,曾三番五次暗示过你——”静静伫立,吴非没有回头:“凌川他太聪明,个性太激烈,所以,……很不好驾驭。”
“所以,你知道什么?”秦风扬盯着他的背影。
轻轻叹了一口气,吴非转过身来:“我猜到他想报复你,可是没想到,他会搞得如此不可收拾。”
“报复?”阴沉地重复着,秦风扬眯起狭长的眼。
“记得一年前我们去过深圳一家叫‘银都’的高档俱乐部?”
疑惑地皱眉,秦风扬点头:那是一个不好的回忆,为什么要在这个奇特的夜里提起?
“那晚上,你酒后误把一个小侍应错认成应召前来的MB,强暴了他。”吴非一向温柔清亮的嗓音有点阴沉。
愕然看着他,秦风扬半晌咬牙:“是的。你也说了,那时我喝了酒,根本不知道那个男孩子只是侍应生。何况,事后我们也给了赔偿……”
“住口。”截断他的辩解,吴非抑止住一拳狂殴过去的欲望:“那个男孩子,叫凌云。……”
凌云。……凌云。
手边的咖啡杯,被秦风扬失神地碰落地上,暗沉的褐色液体慢慢浸染在地毯上,无声无息。
不知过了多久,秦风扬近乎空白的大脑缓慢的苏醒,震惊的情绪依然挤占了脑海中所有的空间。仿佛有个清晨的记忆在眼前无比清晰地倒映,那时,凌川悲伤的语气,和滚落他腿边的泪水。
涩然地,他艰难开口:“那个自己退学打工供凌川上学的……凌云?”
沉默着,吴非默认。
颓然地僵坐着,秦风扬很久没有再说话。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他喃喃道。
脸上现出种无奈而悲伤的神色,吴非自嘲地笑了:“很简单,因为我爱上了凌云。”
看着秦风扬更加愕然和茫然的表情,吴非颔首:“是的,你没听错。其实本来,我也以为和他之间,除了金钱赔偿的关系,不会再有交集。可那天之后,我到一家医院看望朋友,无意间遇见了凌云。”
脸上的神情柔和起来,他微笑:“没有什么理由,我陷了进去——直到现在。”
“可是……”秦风扬惊愕不定:“凌川说他弟弟在医院躺了两个月,这……这怎么可能?”
“秦风扬?”吴非摇牙切齿:“……你究竟知不知道,你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肛裂!缝合手术后,凌云甚至很多天不能吃像样的东西,因为怕排泄弄伤伤口。”
肛裂?……心虚地垂下头,秦风扬模糊地回想着那晚的行为。或许,自己的尺寸对于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年,的确是可以造成那样的伤害?……
“秦风扬,我一直很想揍你。”淡淡开口,吴非转了转手腕。
“我懂。”秦风扬默然。
“所以——”不再罗嗦,吴非优雅的、却是狠狠地一拳砸向了他英俊不凡的脸,再一拳。……
没有丝毫反抗,秦风扬偏过被打得嘴角血丝渗出的脸,皱眉承受。
看着吴非终于恨恨地放下拳头,他的目光变得阴沉:“我让你打,是因为我欠那个凌云的。假如你觉得不够,大可以把他带到我面前,给他一把刀。”
冷笑着,他的表情由方才的震惊和迷惘渐渐转成了阴郁和愤怒:“只要他不杀了我,我由他捅几刀。——我不认为,我的行为够得上陪他一条命。”
“的确不必要拿命陪。”吴非淡淡道:“这个案子如果你罪名成立,会判几年?”
“操控公司股价,涉嫌发布虚假消息扰乱市场——二到五年。”
“基本和强Jian和伤害罪判罚的刑期差不多。”吴非苦笑:“所以,凌川他要求的很公平。”
“不,你错了。这不公平。”秦风扬冰冷的语声带着愤怒的肯定:“我只欠凌云的,不欠凌川。所以请你
的小情人带句话给他的好哥哥,——叫他当心。”
“秦风扬……你要怎么样?”看着他眼中从没有过的阴霾和暴怒,吴非忽然有点发冷。
“我想,只要凌川出庭作证,我很难逃牢狱之灾。”悠悠点起只烟,秦风扬的口吻恢复了淡定:“三年?五年?我总有出来的一天,对不对?”
站起身来,他若无其事穿上外套:“我发誓,将来的某一天,我会让他跪在我脚下,哭着求我。”
看着他的背影,吴非心中有种浓重的不安:“风扬,你到底……爱不爱凌川?”
门口的高大背影似乎僵硬了那么一霎,秦风扬回过身来:“这无关紧要,不是吗?……”
默默盯着秦风扬,吴非看到了某种深切的,确实的危险。这样的互相报复是唯一的选择么?那一刻,他深深无力。
“风扬,给我一点时间,我来处理这件事。”他沉思开口:“假如我让凌川不出庭,你答应我一件事。”
他能劝得动凌川放弃精心筹划的陷阱?……秦风扬冷笑。
“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