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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一笑:“我现在就可以满足你,连昨天晚上的份,让你舒爽个够。”
李朝东扯动嘴角,似哭似笑:“你还在生气?”
伍向阳不予置否,极含糊的嗯了一声,他想到那件与李朝东亲密接触的大衣,还晾在阳台上,他想著这件衣服还能穿否,会不会穿上去就感觉像正通过衣料与赤裸裸的李朝东间接接触,直想的他冒鸡皮疙瘩。
李朝东叹口气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你想当圣贤的话,我随时可以成全你。”
“那倒不用。”
“是啊,你已经是圣贤了,又剩又闲嘛。”
才说他老实,又活跃起来,李朝东沈默一会,叹气问:“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雨难以避免的打在皮鞋上,裤脚湿透,贴在小腿上,冰凉而粘腻。
伍向阳看了一眼他诡异的表情,他从未提过这麽深刻的问题,忍不住喷地笑了:“你最近看什麽节目?琼瑶片还是棒子连续剧?这问题提的像个怀春少女,莫非青春期还没过?”
李朝东压低声音:“伍向阳,请注意伞是我的。”
伍向阳依旧笑著:“做什麽事请先考虑後果。”
“我不是一个冲动的人。”
“有时候是,大部分时间你深思熟虑。”
李朝东的表情微微扭曲。
伍向阳又说:“其实我看你挺顺眼。”
李朝东眉头一挑,嘴角抽搐,想笑又不敢笑。
转眼到了楼下,收起雨伞,两人走入电梯。
园长盯著楼层按键上下打量,自言自语似的说:“讨厌我的人倒是一直不少,我知道为什麽,被人当成传染病原体任谁都会生气,有时候我明明知道这样对待别人是不好的,但我总控制不住自己。”
李朝东凑近一步:“可是你原来并不是这样的吧?究竟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的?”
“我也不太清楚。”他思索一会,“大概是上大学之後开始吧。”在电梯的灯光下,伍向阳的黑眼圈显得格外明显。
“既然有这样的自觉,为什麽不考虑看医生?”
“之前一直觉得我还没有严重到不得不看医生的程度。”
转眼到了七楼,两人步出电梯,脚步凝重。
“都到了整理起房间就能一夜不睡觉的程度了,还不严重麽?”
伍向阳撇他一眼,目光如箭:“我是因为失眠才去整理房间,而不是因为整理房间才失眠的。”
李朝东无畏他的目光:“可是长此以往,就会演变成一睡觉就想整理房间,不整理房间就睡不了觉的情况吧?”
伍向阳一怔,不吭声。
李朝东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能令他如此反应,也愣愣看他。
两人站在房间门口,大眼瞪小眼。
李朝东开口问:“我能进去跟你聊一会吗?”
伍向阳开门,向他使个眼色,把鞋袜一蹬,进了屋,见他眉开眼笑的踏进来,眉头一皱:“脱掉脱掉!统统脱掉!湿掉的鞋子袜子还有雨伞,不要弄进来!”
“哦!” 他一应声,利索的脱掉赤脚进来,撇见床单床罩一整套全换了新的,淡黄|色的底儿铺天盖地的小碎花,几分纯情几分青春,又问:“昨天一宿没睡好吧?”
“睡个头,都是你害的!”伍向阳在房间里踱著圈子,就是不坐下来,“昨天洗衣服洗了一宿!”
“什麽衣服?”李朝东往阳台一瞧,见到大衣修长的身影正迎风飘舞,依稀还有床单床罩,将不大的阳台围的密不透风。
“就那件被你污染过的风衣,你知道我洗了多少遍吗?”
“别用污染这个词好麽?”他不自然的笑著,举起手,将食指和中指伸直。
伍向阳摇头,说:“我洗了五遍。”
李朝东目瞪口呆:“你这是自残!”
“每次洗完,我都告诉自己,已经够干净了,够干净了,可一转身又觉得不够干净,怎麽洗都觉得不干净,不干净。。。。。。”
李朝东目不转睛的看著他,听著他喋喋不休的描述著每个细节,看著他脸上那种陌生的浅笑。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伍向阳。
伍向阳被那所谓同情的眼神灼的有些痛,抬起一手捂住双目。
“前任园长由於集体中毒事件被革职了,把幼儿园留给了我,从此我每天都战战兢兢的过日子,哪个孩子打个喷嚏,我就一哆嗦,哪个孩子拉个肚子,我就吓出一身汗来,结果老师们都不敢在我面前咳嗽一声。白天开会的时候,老师都在认真的想著改革方案,我却一眼一眼的看时锺上一块脏东西;每次写教案写著写著就忍不住掏出酒精擦键盘;办公室的地毯上被钱老师的烟烧了一小块洞,於是有天就盯著看了一个上午!”他越说越快,左手捏著肘子,胸口由於情绪波动大大起伏。
为什麽忽然要和他说这些东西呢?
李朝东能做什麽?他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树洞。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我活著到底还有什麽意义,整天洗来洗去,可怎麽洗也洗不干净,这世间的一切都没有一样干净的!到处都是脏的!这实在太可怕了!”
同学少年俱从他身边走过,辗转红尘,成家立业, 袖口上沾染著泥土与春花的气味,唯他孑然一身立在後面,世界一片荒原,没有鸟语,没有花香。
他将手放下。
李朝东以为会看见泪,然而没有。不过那眼眶周围分明泛红著,眼睫下有著近乎哀伤的善良。他的眼神一直很善良,连骂人的时候,都是善良的。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伍向阳,那日阳光刺眼,白衬衫与那阳光同样刺眼,他站在窗边,皱起眉头深似海,眼中一半春风和煦,一半阴雨飘摇。
伍向阳!天杀的你怎麽能摆出那种脆弱又无助,惹人怜惜又拒人千里之外的综合表情!
於是咽口唾液,柔声问道:“要我陪你去看医生吗?”
果然他斩钉截铁地:“不要,我不要看医生。”
李朝东知道,他对医生和医院有种本能的强烈抵触,又说:“向阳,你或许是工作压力太大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集体中毒事件是食堂没有把好关,若因为这件事你就草木皆兵,那实在没有必要,全国人民如果因为绿大米不吃饭,河水污染不吃鱼,因为抢劫事件就不出门,这日子还怎麽过呢,要不要生计了?你这都是焦虑过度了。”
“我明白,这些我都明白。。。。。”
“你应该减轻压力,放松自己。”
“有。”
“什麽?看书?听音乐?”李朝东看左看右,看书架,看床头,书几排,CD一叠。
“打扫房间。”
“那不叫减轻压力。”
伍向阳耸耸肩:“可我就喜欢这个。”
确实,他打扫起房间浑然忘我,精神奕奕,无忧无虑,李朝东低头捏捏眉间的晴!|穴,语重心长的说:“那不算正常的娱乐和爱好。”
有那麽一刻,李朝东觉得他那某些魂萦梦系不见天日的什麽渐渐的从心底浮了上来,沸腾的热血在四肢奔滚,萌动的意识在头脑冲撞,他一鼓作气拉过伍向阳的手,紧紧地,紧紧地,握住,像长征的士兵捧著一包青稞:“相信我!我来帮你治好它!”
那一刻他觉得,握住的那双手在自己的掌中逐渐升温。
一秒,两秒,三秒。
终於,园长先生缓缓的抽出手,转身去了厕所,不一会传出用力洗手的哗哗水声。
13
“催眠?”伍向阳哑然失笑:“如果你会催眠,我就让你为所欲为。”
李朝东一挑眉头,说:“这只是为了更好的与你潜意识沟通的手段。”他凑近他耳边说:“一个经验丰富的成|人用品店长是半个心理学家。”
“你少来。”他说著,以一个尽量舒服的姿态坐在椅子上。
“那,尽量放松,心无杂念。看著这个。”他从身後掏出一物,悬在他眼前。
“朝东,那是个跳蛋。”
“过时的滞销品,所以我就拿来用了。”
“拿来用。。。。。。?”他向後缩了缩。
“肩膀酸的时候拿来按摩挺好的。”
“。。。。。。。”
“你盯著这个跳蛋。”
“为什麽不用硬币?”
“好端端的钱上钻个洞,这不吃饱了撑著麽?”他说著,开始将黑色的跳蛋做摆锺样运动,“不要想其他事情,看著它,看著它,你越来越放松,越来越放松, 越来越想睡,越来越想睡。。。。。。”
伍向阳的黑眼珠随著黑色椭圆型的滞销品左左右右,又听他喃喃地叨念著,久了,确实有些犯困。
“闭上眼睛。”
他乖乖闭上。
“现在你睡著了,然後我数1,2,3,你醒过来,1──2──3──”
他乖乖睁开。
“现在你被我催眠了。抬起左手。”
他乖乖抬起。
“很好,放下,抬起右手。”
他乖乖抬起。
“很好,放下,亲我一下。”
他起身:“我看我还是回房去好了。”
“我错了!我错了好麽!开个玩笑而已!”李朝东将人按回椅子上,把跳蛋往地上一丢,恨恨地:“电视上果然都是骗人地!”又说:“那好吧,今天我就不催眠,其实纯粹是为了让你更好的放松,敞开胸怀。。。。。”
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敞开胸怀”,怎麽听怎麽别扭。
李朝东拉了椅子在他对面坐下,说:“我先问你几个问题。据我所知,心理疾病十有八九来源於童年的阴影,你能不能说说童年的经历对你的卫生习惯有什麽特殊影响?你的家人有洁癖吗?”
他再次起身:“我想睡觉了。”
李朝东一把拉住他:“喂!我可是很认真的对待治疗的!”
他坐回椅子上,眼睛看了会天花板,看了会电视机,惴惴不安,沈默一会说:“家中大小事务都由母亲负责,她挺爱干净,但称不上洁癖。”
“哦?”他一挑眉,“她有教育你经常洗手吗?”
“饭前,便後,外归进门,这有错吗?”
他摸摸下巴:“嗯,这很正常。她会用酒精擦家具吗?”
“不会。”
他继续摸下巴:“说说你讨厌的东西。”
“灰尘污垢,与他人的身体接触。。。。。”
“等等,说慢点。”他拿个小本子一笔一划速记。
“灰尘。”
“哦,灰尘,但你应知道空气中到处是灰尘,整个地球都是分子构成的,当然空气和灰尘也是分子构成的了,简单的说就是,有分子的地方就有灰尘。你应该见过太阳射进来光柱里灰尘翻滚的样子吧?难道你不要呼吸?”
“听你这麽一说,我忽然想去买个口罩。”
“每个人都在呼吸这样的空气,有谁因此得病?口罩难道就干净吗?。。。。。。你继续。”
“病菌。”
“哦,病菌,我能理解你对病菌的恐惧,但你应该知道,病菌这东西,越怕越找上门,本来人适度地接触病菌,反而会产生抵抗力,爱干净过头了,一旦遇上病菌,没有任何防备,身体就很容易垮掉。你们幼儿园的孩子也一样,别一天到头洗的跟白萝卜一样,要多在泥巴地里滚滚,吃点不干不净的东西,反而身体更健康!好,你再说说,还讨厌些什麽?”
“与他人的身体接触。”
“哦,身体接触,为什麽呢?”
“谁知道他上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