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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彼此间用羯族语互相叫喝着。
这群人当中,有道身影特别醒目,相较于羯族人又高又壮的身材,他的个头小,身子骨也较为细瘦许多,更没有羯族人特有的棕红发色与黝黑肤色,反而是一头属于中原人的黑发以及偏黄的肤色。
「水裔!」站在马房外的高大男子,正气急败坏的朝里面大喊。
「是!」
那道身影急忙转身,一手提着水桶一手握着鬃刷,他慌张的望向那名高大男子。
喊他的人正是这马房的管事,这里的人怕极了这人,若是哪儿出了差错,这管事手上的鞭子可是不长眼睛的。
像他就挨过几次鞭子,那如刺骨般的疼痛与痕迹依然留在他身上抹灭不去。
「快去把踪儿那匹马整理一下,待会儿有客人要借匹马逛逛,你就牵着踪儿去门前接应。」
管事的大嗓门盖过了马房里嘈杂的声响,让他听得清清楚楚。
「是……是……」他连忙点头回应,紧急提起沉重的水桶抓起鬃刷,摇摇晃晃的往里头走去。
他在这马房里是极为特殊的,颈项上戴了条细链,每次走动时总可听见那清楚的金属撞击声,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身分,更知道这年纪不过十五岁的中原人为何会身处这里。
他是十多年前那场战役之后,被尉朝送来当俘虏的人,羯族本将他视为掌控尉朝的一颗棋子,但是前几年尉朝一场突发的政变,原本被羯族视为棘手人物的水将军已在这场政变中被全族抄斩。
而尉朝与羯族的关系也与从前大不相同,求和不求战的尉朝对于羯族的要求可说是有求必应,根本不需要有什么约定或是威胁,而对羯族人来说,现在的尉朝根本不堪一击,当初最棘手的水将军已经不在,而这俘虏的存在则变得不重要,甚至是多余的。
但是,对这俘虏,他们也不打算送回尉朝,据闻尉朝的人似乎不太理会这个小问题,所以羯族才将他安置在城里,负责在官舍里打杂,但是犹如罪犯般的身份依旧让他无法自由,那细链就是个证明。
「踪儿啊!你可是乖乖的,否则等会儿弄不好,咱们又要挨一顿打了。」他拿着鬃刷替这匹高大的马儿细心的刷洗着,不时地跟他对话好安抚它的心情。
「唉……」他忍不住叹息着,眉间总是有着抹不去的哀愁。
难道他水裔要在这马房里待一辈子吗?
他不禁望着手中的鬃刷发起愣来,思绪飘远,可颈项间的束缚却让他更感到悲哀与难过。
他好想京城里的一切……他好想爹娘……
「臭小鬼!叫你动作快些,你怎么又发起愣来?」一声怒喝夹着锐利的挥鞭声,让水裔倏地回过神来,感觉到手臂传来一股火辣的刺痛。
「是……是……」他连忙按住自己的手臂,吃痛的点头回应。
那人的这一鞭力道不小,连衣袖都划破了,还渗出丝丝的鲜血。
管事就站在他身后破口大骂着,不时挥动鞭子,让水裔吓得缩起身子下意识的闪躲。
他迅速的拿出一旁的马鞍,踩上椅凳动作俐落的装在马背上,绑牢僵绳转紧马蹬,才将这区名叫踪儿的马牵出马房,往门口走去。
「快点、快点!别让客人等!」管事依旧不停的在后头催促。
在这尖锐刺耳的怒喝声中,水裔牵着马儿拖着疲惫的步伐渐渐走远。
马房门口站了两个人,一个是永昼,一个则是官大人派来的小厮。
「听闻这儿风光好,我还真想骑着马儿到处晃晃呢!」永昼惬意的拿着纸扇轻摇,时而看向草原,时而往马房里看。
「永公子好眼光啊!知道来这儿,骑马赏景是最适合的。」
小厮完全承袭了官大人阿谀奉承的手段,总是极尽所能的讨好永昼,而永昼则是兴味盎然的看着这一切。
「好说、好说,只是……怎么等了这么久还不见马儿呢?」永昼好奇的探头望了望马房里,似乎等得不耐烦了。
「是是是,小的特别吩咐要找匹上好的马来当您的坐骑,或许就这么迟了吧!」小厮继续陪笑着。
「无妨,咱们再等就是了。」永昼脸上依旧挂着微笑。
不久,水裔牵着马儿缓缓走近。
「总算来了!」小厮急急的跑向前朝水裔咒骂几句,让他不禁频频皱眉。
而永昼却是动也不动的直盯着水裔,嘴边还勾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公子,让您久等了。」小厮在水裔身旁走了过来,谄媚地笑着。
「辛苦了,待会儿领赏吧!你可以下去了。」永昼收起纸扇打算驱坡度这小厮。
「可是……大人吩咐要我……」小厮见状不由得一脸为难的回应。
「无妨,有这位小兄弟带路就够了。」
永昼的视线依然停在水裔身上,未曾离开。
水裔却困窘的低下头,不敢与永昼四目相对。
这人好怪啊,怎么一直盯着他瞧?
「但是……这人……」小厮搓搓手,对于永昼的要求感到万分为难。
「他怎么了吗?」
「不……没……」
小厮摇摇头,本来他是该与水裔一起陪同永昼出游,况且水裔的身份特殊,不能随意走动。
「小的跟管事说一声,您就同他出游吧!」小厮无可奈何之下,只好答应。
反正他们只是在城内走走,不碍事的,况且这少年根本毫无价值,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因而死亡,对他们来说倒还好些呢!
「那么就麻烦你了。」永昼微微点头致意,直到那上厮离去,顿时沉寂了下来,只听得见那匹马儿的嘶叫声。
「你不过来一些吗?」永昼好笑地看了看水裔。
「是……」水裔轻声回答,举步无力的朝他走近。
水裔这才看清楚眼前这男子的模样。
原来他是来自中原的人,这人长相真是好看,脸上又一直挂着笑意,一定迷死不少女人……
「你叫什么名字?」
永昼弯下身来,拿着手中的纸扇抵住他的下颚,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芒直盯着他。
而水裔则是下意识的闪躲着他的目光,连忙偏过头避开。
「我叫……水裔……」他小声的回应,心里一直有股异样的感觉压不下来,怎么这人看他的模样这么奇怪?怪到他不敢直视……
「喔……」永昼挺直身子,点点头似乎已将这名字记下。
「我叫永昼,请多多指教。」
永昼?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水裔直皱眉的盯着永昼看,对这名字似乎有一股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永昼又是一个微笑,将看得失神的水裔拉回现实。
「没、没……」水裔急忙的摇头,顺道将方才的怪异感觉挥开。「永公子,上马吧!」
水裔低下头拍拍一旁的马儿,示意永昼。
「好,劳烦你带路了。」永昼动作俐落的踩上马瞪,坐上马儿。
起程之前,他见水裔站在马儿旁,拉着僵绳轻声的对着马儿说话。
「踪儿啊!你可要乖乖的,等会儿我再给你吃顿好的。」他伸手抚摸马儿的脸轻声安抚。
这举动全看在永昼的眼里,他不禁轻笑出声,水裔抬起头看了他一会儿,双颊浮上红晕立即低下头。
「咱们……出发吧……」水裔依旧头低低的,拉拉缰绳往前走。
永昼则是未做任何回应,但是他的目光复杂地直盯着水裔的身影,心里似乎在盘算些什么……
水裔拉着缰绳缓缓的牵着马儿走,其实城里只有市集与官舍附近比较热闹,其余的都是些小部落的聚集地而已。
「这市集卖的东西似乎与京城里的大同小异。」
永昼有些失望的摸摸下巴,本以为可以瞧见比较特别的事物,反而都是京城来的珍玩比较多。
「羯族没什么可以玩的,所有奇珍异宝似乎都是跟尉朝要来的,实在没什么稀奇……」水裔低着头,神色黯然的回应。
每每经过市集,他总是刻意不去看那结摊贩,总是害怕勾起过往的回忆,引发思乡之情。
他知道……他一辈子再也回不去了……再也不……
「停、停停!」坐在马上的永昼突然弯下身叫住水裔。
「怎么了吗?」水裔连忙抬头,倏地对上永昼那张微笑的脸庞,不禁看得怦然心跳,让他不禁狐疑为何光是看着这人,他就会有如此怪异的反应?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地方可逛?」永昼没好气地问着。
说真的,这么逛实在太闷了!
除了逛市集之外,就是在官舍附近逛,难道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公子想去哪里逛?」水裔皱着眉回应,那口吻非常不客气。
「可以让人放松,心情舒畅的地方。」
「这我就帮不了公子你了,我不知道这城里有哪儿可以让人心情舒畅……」水裔有些落寞的低下头。
毕竟这地方对他来说,丝毫无法松懈。
「我倒是知道有个地方……」永昼举起纸扇掩住自己的嘴,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看向水裔。
「什么地方?」水裔一脸狐疑的问道。
永昼不回应他,只是一个劲儿的朝他微笑,眼底闪着别具意味的光芒。
「公子,这可需要您指路了。」水裔为难的搔搔头,今天不过是被派出来伴游,却遇上了这么一个古怪的人。
说这位公子难以侍奉也不是,说他处处刁难更不是,他可是一直风度翩翩、笑容可掬的。
但……这人瞧他的态度总有说不上的怪异。
「没问题,不过……」永昼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不过什么?」
「这路途有些远,若是让你牵着马儿慢慢走,恐怕到天亮也走不到。」永昼摇摇头,莫可奈何的不断叹息。
「公子打算怎么做?」水裔不解地看着他。
这人真爱打迷糊仗,话老说一半的。
「上来!」
永昼毫无预警的弯下身,伸出长臂将水裔勾起往马上带。
「等等……您……做什么?」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水裔无从抗拒,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坐在马鞍上,而永昼就坐在他身后。
「一起去啊!这样可省下不少时间。」永昼顺势伸手环住水裔的腰,紧紧的将他扣在怀里,以防他胡乱挣扎摔下马。
「不行、不行,我会挨管事的骂,这可不行。」水裔不断的摇头,想挣开永昼的箝制,却怎么也拉不开。
「无妨,只要他没瞧见,不就行了?」不理会他的挣扎与抗拒,永昼拉起缰绳,熟稔的掌控住马匹往另一个方向奔去。
「不行啊!马房规定随从不能跟客人共乘一匹马,这可是会被罚的啊!」
水裔慌张的转过头说,而永昼却像是没听见似的,迳自拉动缰绳、脚踢了马腹几下。
「您到底有没有听见啊!」水裔见状急着大吼,还是得不到任何回应。
而马儿行进的方向离城里越来越远,甚至越过了草原,往林子里跑。
马儿的速度越来越快,让水裔不禁将身子往后靠,躲在永昼的怀中,生怕自己若是一个不心心摔下去,可能会没命呢!
而永昼像是回应水裔似的,环住他腰间的手越扣越紧。
水裔忧心的望着前方,他们越往人烟罕至的地方前去,那窜入耳里的马蹄声,越是教他心慌。
他们究竟要去哪儿?这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