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潫潫抬起头,看着远处已经发亮的天光,怔怔的发呆,天已经亮起来了呢。
李汉和果真预想的没错,就在周昌进入皇宫之后,北军大营就发生了一场军事暴动,原本潜伏在北军中的低级将领,出其不意的杀死自己的上级将领,欲要搅乱北军的后方,以给郝仁义带来压力,迫使他放弃与曾何必联合,不过好在郝仁义原就警醒,再加上情倾去皇宫之前也有一番部署,虽然死了一些人,可最后依旧被郝仁义的亲卫镇压下来,重新恢复次序,只是时间上有些消耗,也拖慢了曾何必入都的速度。
周昌自然不可能只有这几步小棋,随着京兆尹被杀,皇城部分军权旁落,许多世家也在当日受到了极大的迫害,就如同睿安皇子府一般,无数死士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各家大宅,仿佛屠杀一般收割着这些大族内众多的生命。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让周昌的名号强势的镇在世家们的面前。
于是,曾何必带着的两江兵马与周昌领兵的南都三辅地区的兵马在南都城外,激烈的碰撞了。
潫潫坐在院子里,等待阳光洒在自己身上,她微微闭起眼,异常的宁静,似乎听不到府外马蹄声震天的响动,也听不到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哭喊的声音。
“成了!成了!!!夫人!!!!”
潫潫张开双目,看着金盒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阳光将他染成了金色,可他眼中的泪珠,却比阳光还要闪耀。
“夫人,周昌被活捉了!他被抓了!!!”金盒几步跌倒,正跪在潫潫面前,激动的手都在颤抖,“原来他最大的计谋是想挑动南胡发兵,想要让咱们殿下内忧外患,可四皇子,四皇子殿下带兵亲征,将其挡在边境之外,已经半个月了,今日才收到消息,夫人!夫人,我们胜了,我们胜了夫人!”
“胜了?”潫潫觉得自己的大脑有些生锈,只能楞楞的看着金盒。
“是!周昌原本还在猖狂,可战报一到,他就彻底没戏了,哈哈哈哈……”仿佛疯了一般的金盒跪在地上,笑着落泪,也不知是因为兴奋过头,还是为了昨夜里无辜逝去的人们。
“情倾呢!情倾呢!!!”潫潫一瞬间跳了起来,就往外走去,其他她什么都不想知道,她只想知道,她的男人怎么样了,她想要看看自己的男人是否安好。
金盒用袖子很没形象的擦了一把眼泪,爬起来跟在后头,激动的说道:“殿下一切安好,还请夫人不要担心。”
潫潫好似听进去了,也好似没有听进去,她已然忘记了正屋与大门很远,更忘记了,她们家还有一种交通工具,叫做马车。她只记得,她想要快快的看到那个人,也想要扑进那个人的怀抱,大哭一场。
“夫人……咱们去哪儿?”金盒擦干净脸,兴奋之余,也傻乎乎的回想起来。
潫潫一回头,喜笑颜开道:“我要去找情倾!”
阳光正好照在回廊的廊顶上,一阵的刺眼,潫潫的笑容还挂在嘴角,可双腿已经软了,而后,黑暗慢慢吞噬了她的神智,身体滑落下来!
“夫人!!!”
好像做了很久的梦,每个梦里都有一个她,每个梦里的她都是不同的人,她们做着不同的事,拥有着不同身份,却过着同样寂寞,同样痛苦的生活,她觉着自己其实一直在寻找,第一个她觉着自己有可能找到了,可到头来,却是无尽噩梦的开始。潫潫知道自己深陷在噩梦里,可她来回回找不到出口,她看着自己在噩梦的哭,在噩梦里发疯,在噩梦里放荡,最后在噩梦里死亡,她冷冷的看着,默默的守候,她在等,等那个真正属于她的人,等那个拥有无比温暖的人,向她伸出手……
“潫潫……潫潫醒一醒!”
潫潫长舒一口气,他终于……还是来了。
努力睁开眼睛,潫潫稍稍偏过头,费劲的瞧着身边的男人,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用着干哑的嗓子道:“你怎么才回来?”
情倾被她如同平日一般的问话,刺的眼中一痛,难受的勾起唇道:“啊,对不住了,回来晚了。”
“那……没事了?”潫潫什么都不想问,也什么都不想知道,她只当情倾就是在外办公了一天,只是迟了一点回家罢了。
“没事了!”情倾颤抖着手握住潫潫的手,将她的手贴在额头上,紧紧的,仿佛只要用这样的方式,就能消散掉昨夜那极度的恐惧,若不是……若不是逐烟和春韶来的及时,他恐怕,恐怕已经中了周昌的圈套,再也回不来了,可是他没有办法,他一听说潫潫在周昌的手上,就止不住的战栗,有什么可以抵的上他的潫潫?江山?生命?不,都不行,这些东西,他从未想过长久,他只有潫潫,而潫潫只有他,没有了潫潫,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就永远也别离开我了……”潫潫回握住情倾的手,低低的说道。
“行了行了,夫人需要休息,她可还怀着孩子呢!”幛子被人从外面打开,门外站着严紫苏,墨浅、逐烟、春韶还有桑声声,以及那一位许久不见,如竹般的女子。
潫潫瞪大了眼睛,可泪水却顺着眼眶滑落,她怀孕了,她又有了与情倾新的血脉。
情倾虽是满脸是泪,可还是得意的扬起头,冲着门外那几个男人喊道:“我可又要做爹了!!”
“诺!太子殿下!”
嬉笑的声音,仿佛很久之前那般,潫潫缓缓闭上眼睛,时间流逝,但他们的内心都没有改变,即便生活让他们越加成熟,即便不公平的命运让他们比一般人艰辛,可他们还是他们,还是那一群,聚在享君园里等着蹭饭的少年,还是那一群,不言理由,互相信任的挚友,她,感激他们。
“过几日,儿子就要回来了,咱们就要一家团聚了!”
潫潫的笑容越来越大,幸福,终于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正文完结了~~下一章番外
☆、番外
“给皇后殿下请安。”
潫潫刚给大儿子擦完了汗,就听见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起身转过头来,不觉面上带笑,上前几步,抬了抬手道:“起来吧,本宫知道你今儿个会来,却没想着会是那么早。”
地上跪拜的女子,容颜秀丽,举止娴静,只是见到潫潫之时,一时激动,泪溢眼眶之后,随即便收敛了进去,举止一丝不错。再一躬身,那女子缓缓而起,来到潫潫身边,很自然的扶住了潫潫的胳膊,含笑道:“殿下知晓奴婢归心似箭,还如此这般打趣奴婢。”
潫潫甩帕掩面,笑得抖了肩膀道:“说这话真正该打,你家如今可不在本宫这里,若当真我允了你,曾将军定会到圣人那里告本宫一状。”
女子脚下一顿,白净的脸颊瞬时红了,低下了头,气恼道:“殿下如今越发的喜欢打趣人了。”
潫潫却不理她,只拉过身边大儿,指了指那女子,柔声道:“麟儿,这是你子户姑姑,可还记得?”
已经六岁大的男孩,小身板挺得直直,早熟的性子比之幼时更加沉稳,却因为潫潫的宠爱未失纯性,他抬头瞧了眼子户,虽说已然没有印象,可毕竟身边之人时常都讲子户挂在嘴边,也多次提及子户曾陪伴自己一段时日,便不再认生,反而走了过去,小大人模样般拱了拱手道:“子户姑姑安好。”
子户被其唬了一跳,急急避开,反而回了一礼道:“这可使不得,奴婢仗着与皇后殿下熟识,未及时给太子殿下行礼已是打错,怎又能担得起太子殿下如此一礼,可是罪过了。”
楼乔麟转头看了眼自己的母亲,却见母亲但笑不语,只是瞧着他,并无相助之意,便冲着子户摆手道:“本宫与姑姑自幼便处在一处,又曾在危难之时,得过姑姑照应,姑姑可不要与本宫生分了。”
说毕,楼乔麟又用余光瞧了瞧母亲,果然,母亲的笑容越发真切了。
子户拿着帕子按了按眼角,红着眼眶点点头,到没再多说什么。
“你今日来怎没带上你闺女,那丫头瞧着可亲,本宫也有几分喜爱。”潫潫牵过儿子的手,被子户扶着,往朝凤宫走去,眼见日头大了,也不好在外溜达了。
子户一被说到自己的女儿,笑容渐深,眼中宠溺,嘴上却嫌弃道:“那丫头疯的很,和她爹一般,整日舞刀动枪的,才不过四岁不到的年纪,居然耍起了木剑,这日后怎么才好。原本我也是想将她带进宫里,给殿下瞧瞧的,可今儿一早,这丫头片子居然偷偷缠着她阿爹要一同出去狩猎,奴婢原是不愿的,可怎奈她阿爹就是个惯会宠孩子的,竟然就带着去了,奴婢是个不中用的,连女儿也不服管了。”
潫潫轻轻扫了子户一眼,也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却并不较真,若她不是皇后,身不处在宫中,她也不愿让女儿进宫玩耍,这没被宫里人瞅中,算是运气,可耐不得宫中皇子年纪相差不大,青梅竹马最是难忘,日后万一贵人起了心思,后悔都来不及。
“这可不是,本宫家的二小子也是这么个浑人,今儿怕又是缠着宫里的武师傅一同瞧马去了,哎!原想着两个孩子,能多一个人陪陪本宫,谁知,还是大的懂事,小的那个怕是早把本宫这个阿娘甩到脑后去了。”潫潫也不再纠缠之前的话题,反而顺着假意抱怨了几句。
怎奈,楼乔麟最不舍别人说其亲弟,忙是帮着亲弟开口辩解道:“阿娘莫怪阿弟,他本就是活泼性子,不像儿子这般安静无趣,您也知晓他喜爱动物,光狗就养了不少,如今阿爹允了他可以瞧马,自然不会错过机会,并非不愿陪伴阿娘。”
潫潫好笑的看着大儿,也不知是不是当年那次短暂的分离,大儿子的性格明显要比小儿子沉静,且做事多是三思而后行,少了许多这个年纪应有的热血与冲动,反而更像他的父亲,喜欢运筹帷幄。虽然这样的性格对于他将来的位置更有益处,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对于那早逝的童年,潫潫还是有些遗憾的。
“阿娘知道你们都孝顺。”摸了摸儿子的头,闻着他身上特有的香气,潫潫轻轻道。
子户在一旁也附和道:“殿下可真是好福气。”
三人带着宫女嬷嬷上了朝凤宫前的阶梯,微微仰头,那奢华的琉璃瓦在太阳光下闪着醉人的光彩,这里在五年前的那场变故之后,被情倾派人重新休整过,里面的布局也变了个彻底,情倾的东西大多都在朝凤宫,而非后来修建的皇帝寝宫雍和宫。朝凤宫对于潫潫与情倾来说,是一个家,而雍和宫则更像一个办公地点。
“这天眼看着都立过秋了,却比去年还要炎热,殿下可要注意着身子。”待潫潫与子户落座,子户感受着屋内冰盆的清凉,情不自禁提醒道。
潫潫点点头,这日头确实太毒了,连晚上都凉不下来。
看着母亲有客,楼乔麟善解人意的以看书为名,躬身告退了。眼望着儿子挺拔的小背影,潫潫无端生出几分惆怅,皇家的孩子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