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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我记得*秋说过的那几句话——山高月小水落石出,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那是来自古文《核舟记》里的几句话,非常出名,只要上过初中的孩子都会记得。
最可惜的是,鬼菩萨已经死了,否则他完全可以告诉我们,湖中究竟藏着什么?或者说,告诉我们,他究竟在湖中设下了什么奇门遁甲之阵?
奇术界的阵势就像苗疆的蛊术一样,某个人布阵,只有他才能破解。另外的奇术师如果强行破解的话,就等于是电脑黑客攻防战里的暴力破解,耗时耗力,艰难之极。
当下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说动莫先生,请他指点这个湖中的玄机。那么,莫先生在别墅里住了那么久,都没有向韩夫人妥协。我跟他刚刚见面,能说服他吗?我真的没有把握。
我翻了个身,耳边传来滴水声。外面并未下雨,细听了一阵,原来是空调外机在向下滴水,水滴落处,已经形成了水洼,所以水声在静夜里显得尤为惊人。
当我专心听那水滴声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把之前复杂的心理活动内容,全都清空。
很快,我就进入了梦乡。我的梦非常混乱,既有那十六块墓碑,也有被杀的明千樱、石舟**等人,血淋淋的。
我明显地感觉到,所有阴魂不散的人,都满怀着对这个世界的不舍。新政府明令禁止土葬,全部实施火葬,真的是一种社会进步,彻底杜绝了借尸还魂这种高危事件的发生。死者的遗体化为灰烬,**消亡,即使是灵魂归来,也没有落足点,当然就无法祸害百姓,造成混乱。
我希望所有的亡灵只生活在人们的回忆里,这世界已经足够拥挤了,真的不需要再有莫名其妙的灵魂招摇过市。
我的思绪又飞向了镜室,在我离开的二十四小时里,那里一定又产生了新的变化。
有人死,有人逃,有人与魔鬼签下同盟书,也有人做着螳螂捕蝉后面的黄雀。
我的责任就在于,要消灭一切祸乱,让镜室内部的变化只限于在内部发酵,最终消弭于无形,绝对不能泛滥到地面上来。尤其是在山大那种地方,校园里全都是未来国家建设的栋梁,任何人员伤亡都是国家的巨大损失。
再往深处想,白玉床和与玉罗刹的诅咒,已经成功地捆住了日本大人物的灵魂。这种束缚绝对应该继续下去,否则的话,大人物脱困,军国主义的亡灵又要蠢蠢欲动了。
从我个人角度出发,镜室里只有我想救的人,没有我要杀的人。可是,要想救人,必须杀人,我不想杀人,却有人想杀我。
笃笃笃笃,有人轻弹着我的窗子。
我睁开眼,无声地辨别方向,察觉那个人是在门口右侧的窗前。我藏身于长沙发的后面,只探出半边脸,向窗外观察。奇怪的是,那人的模糊剪影竟像是芳芳。
我并没有做好半夜纳客的准备,所以只是任由她弹着。既不应声,也不开门。
后来,那人开口,果然是芳芳的声音:“夏先生,我领悟到了一些事,可以进来说给你听吗?”
我看了看对面墙上挂着的石英钟,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绝对不是适宜的会客时间。
我确定窗外只有芳芳自己,然后才装出睡眼惺忪的样子,捂着嘴,一边打哈欠一边向窗外说:“还是明天说吧,我困得睁不开眼了。”
芳芳继续弹着窗子,又说:“夏先生,时间宝贵,我必须现在就告诉你。”
我皱着眉头思索了十几秒钟,站起来,贴着墙边,走到窗前。
等到再次确认窗外只有芳芳之后,我才小心地拉开了窗子。
“夏先生,可否进去谈?”芳芳问。
我双手按在窗台上,委婉拒绝:“夜深了,具体的事不如明天再说。现在就算你勉强说了,我也肯定记不住,到明天还得去麻烦你。”
芳芳的肩上披着一条毛毯,下半身只穿着睡裙,脚下则趿着拖鞋。这种情况下,放她进来,只怕就会**,乱成一团。
“夏先生。夫人刚刚给我打个电话,问我在湖北岸发现了什么?我实话实说,告诉她你对墓碑感兴趣的事。那些墓碑的内容夫人是知道的,但她同样摸不着头脑,认为那些东西没有价值。她现在只关心镜室,其它的都可以放在一边。她一直认为,通常情况下,任何人都可以被收买,只看你出的价格够不够高。现在,她希望能收买莫先生,我就是她即将扔出去的筹码。一小时后,这场交易就要开始。夏先生,你应该能感受到我对你的感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筹码的,因为我是一个人,而不是工具……”
说到最后,芳芳眼中含泪,渐渐泣不成声。
她要说的内容很简单,既然不喜欢被当做筹码,接下来所面临的,就只有韩夫人的惩罚。
“你想我怎样帮你?”我问。
“带我走吧,带我去任何地方,只要不再受制于韩夫人。”她从我的话里似乎看到了希望。
可惜的是,我只能辜负她,因为我并不具备带走她的能力。
“芳芳,你听我说,这种情况下。你最好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夫人,她会酌情处理。”我说。
芳芳眼中的热情一下子消失了,我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即使是蠢笨的村妇也能听懂。像她那样冰雪聪明的人,已经百分之百明白我的意思。
“夏先生,我想有一个最关键的地方没有说清楚。我并不拒绝去服侍一个残疾人,但他至少要是一个活人才行。你根本无法想象,莫先生到底是一个——”
她的话没来得及说完,窗外的青石板小道上,就响起了车轮滚动声。
别墅里坐轮椅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莫先生。我抬眼望去。轮椅从巨大的芭蕉树后面转出来,上面坐着的正是莫先生。
“原来你在这里?”莫先生远远地打招呼。
芳芳背对轮椅,但她从车轮声中也知道来的是谁。刹那间,她脸色蜡黄,浑身筛糠,像是知道恶魔即将来临一样。
推着轮椅的仍然是平台上离去的那个女服务生,沉默而低调,脸上一丝笑纹都没有。
“芳芳,夫人刚刚给我打电话,说你已经想通了,答应我的要求。所以这时候,你应该出现在我房间里,而不是留在夏先生的窗外。我很奇怪,你竟然连夫人的话都敢违反了?是吗?”莫先生说。
第202章 活死人之术(1)
看得出,莫先生的到来,让芳芳无比恐惧。
“夏先生,打扰了。”莫先生对我的态度竟然出奇的好。
之前在平台上,他一直对我视而不见,仿佛我是空气人一般。
我点点头:“没关系。”
“我们走吧,芳芳小姐?”莫先生催促。
轮椅距离我的窗子只有十步远,按照普通规律,那女服务生还会向前推几步,才是人们交谈时的正常距离。可是,她早早停住,沉默地看着芳芳。
“我……我不去,抱歉莫先生,我跟夏先生有重要的话要谈。”芳芳拒绝了莫先生的召唤。
“明天谈不可以吗?夜已经很深了,不要打扰贵客休息。”莫先生说。
芳芳双手抓住窗框,坚决地摇头:“不,那些话很重要,必须今晚就说。”
她望着我,满眼都是哀求之色,如同一只失去了巢穴的小兽,企盼我收留一晚。
我淡淡地一笑,望着莫先生:“实在抱歉,我明天就要离开别墅,今晚必须跟芳芳小姐谈。要不这样,莫先生,我打电话给韩夫人,请她决断,暂时把芳芳小姐借给我一晚。怎么样?”
莫先生静默地思考了一阵,大约有二十多秒的时间,他的身体一动不动,似乎突然睡过去了一般。
“好。”他突然开口,“好吧,我这边没问题。不过,就不用请示夫人了。”
接着,那女服务生调转轮椅,走向来路。
莫先生消失之后,芳芳长出了一口气,软弱无力地趴在窗台上。
“你刚刚说,莫先生是什么?”我问。
危机暂去,我必须搞清楚这件事。
“我说出来,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他是一个……他是一个死人……”芳芳双手抱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
这句话似曾相识,令我眉头一皱。
“怎么讲?”我问。
“夏先生,可不可以进去慢慢说?”芳芳问。
我点点头:“好,我给你开门——”
芳芳不等我挪动脚步,双手用力,身子腾空而起,越过了窗台,落在我身边。
落地之时,她站立不稳,我本该出手扶她,但却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避免两人有肢体上的接触。
她勉强站直,迅速关窗,然后把安全锁扳下来,将窗子锁紧。
嗤啦一声,她同时拉住左右窗帘,猛地向中间拉拢,遮住了窗外的一切。做完了这些,她才稍稍安心,双腿一软,瘫倒在窗下。
我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向她伸出手:“到沙发上坐吧。”
莫先生离去时,一定颇不甘心,也许早就通知了韩夫人,等着看我的笑话。所以,我任何举动都保持规规矩矩,以免给人落下话柄。
“夏先生,不要拉我,我到你这里,只为避祸,跟男女私情无关。相信我,请一定相信我——我不管莫先生以前是什么人,但现在,他已经是个死人。我还知道,他一定很不希望别人发现这个秘密,凡是窥到他秘密的,一定要死。夏先生,我不想死,只要有一线机会,我就得逃出去。我还年轻,到哪里都能立足,没必要把自己拴死在别墅里。你如果肯带我走,这辈子当牛做马,我也会报答你,终身做你的奴仆……”芳芳的情绪近乎崩溃,脸上的汗水、妆容和灰尘混在一起,花得一塌糊涂。
判断一个人是活人还是死人有很多种方法,芳芳是韩夫人麾下爱将,这种判断力、判断手段还是有的,绝对不像那些遇到点怪事就吓得魂飞魄散的富家娇娇女。之前她陪我夜访荒冢时,已经证实了这一点。
她说莫先生是个死人,我至少有七成相信。
“为什么不禀告夫人?”我问。
芳芳摇头:“莫先生是夫人的贵宾,无论他提什么样的要求,夫人都会加以满足,并且丝毫不打折扣地进行。春节之后,莫先生提议要使用‘魇婴之术’来破解野湖里的秘密,夫人一口答应——”
我听到“魇婴之术”的名字,突然浑身一震。
那是一种来自越南湄公河西岸的一种土著人奇术——虽然可以称为“奇术”,但很多正派奇术师更愿意将其称之为“妖术”。简单来说,“魇婴之术”就是使用孕妇腹中的胎儿进行的一种类似于“炼制元婴”的做法。我在典籍中看到过实施“魇婴之术”的步骤,共分为魇夜受孕、魇日制胎、魇月保胎、魇时分娩四步,每一步都有复杂的咒语和仪式,其中很多的操作方法几乎是集中了世间所有邪教的“祭礼之术”。
十年之前,港岛曾经发生过一件著名的“魇婴之术”事件,与伊拉克红龙、巴格达鬼墓、港岛游侠沈南、女神偷方星有关。这件事的详细经过被记录在一套名为《佛医古墓》的奇书之中,在坊间流传甚广。
自古以来,一旦某种奇术牵涉到婴儿献祭,那就一定是邪术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