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声侯爷,一声世子,这驿丞心头一惊,慌忙往旁边退了一步。果然,没过多久,他就只见一个黑衣青年随着一个军士大步进来。只瞥了一眼,他就被那冰冷的目光给刺了一下,赶紧低头不敢再瞧。等到人家进了门,他不由得赔笑向刚刚引自己进来的军士问道:“这位军爷,劳驾问一声,敢问这是哪位侯爷,哪位世子?”
尽管他的话说得异常和软,可那军士横了他一眼,随即冷冷地说道:“要是想活命,不该你问的就别问!只要过了这节骨眼,该你知道的自然就会知道。”
闻听此言,那驿丞自然是打了个寒噤再也不敢随意开口,甚至打起了退堂鼓。奈何之前绞尽脑汁要求见正主的也是他自个,到了这地头就是回去也难,他只能在瑟瑟寒风中苦苦捱着,心里已经是把满天神佛一块念了个遍。
老天保佑,千万别是谋逆之类大逆不道的勾当,否则他那家中老少就全完了!
萧朗自然不知道那驿丞因为错解了下头军士的一句话,连谋逆都想到了。一进屋子,看到那主位上正在和人商量着什么的伟岸身影,他不觉怔在了那里,好半晌才出声叫了一声爹。下一刻,那正在看着那大沙盘的中年人就直起了腰来。
粗看之下,镇东侯两鬓斑白额头皱纹密布,仿佛极其苍老,可站在那儿却散发出一种稳若泰山的感觉,那眼神更是锋锐十足。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打量了萧朗好一会儿,这才轻轻点了点头道:“你在江南和京城的事,我都听说了。做得不错。”
尽管那评价只有短短四个字,但萧朗听在耳中,仍是心中一热。然而,吝惜词语的称赞之后,接下来的却是异常凌厉的斥责。
“不过,你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放纵了你弟弟!如今是弥补过来了,但万一他做出的事情根本就不可收拾呢?你应该知道,他不是你,从来就没见过血,只是个一门心思读书的书呆子,到国子监那种地方,见着那许多不在乎他身份的同龄人,什么事挑唆不出来?”
“是,孩儿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镇东侯并没有再纠缠这个话题,而是立刻词锋一转道,“你既是来了,京城中的局面应该已经收拾干净了?”
“是,之前密谍侦测到的那几个地方我已经带人连根拔起,一应人等都已经收押。”说到这里,萧朗犹疑片刻,这才开口问道,“只是,爹真的要亲自去弹压那两支刚刚调进京的边军?”
“皇上旨意如此,自然是如此。”镇东侯仿佛丝毫不在意似的,冲着身边的两个幕僚轻轻点了点头,“周先生穆先生,麻烦立时去安排,半个时辰之后,立时进发。”
眼见周穆两人行礼离去,萧朗再也忍不住了,大步上前站在了父亲旁边,低声劝说道:“爹,宋一鸣既然能有信心把他们调回来就能掌控大局,足可见上上下下已经都理顺了,您要去也得带着大军去,这百十人顶什么用?若是有什么万一……”
“没有那么多万一。”镇东侯言简意赅地迸出了这么一句话,却是眯缝双眼看着前头的大门,“宋一鸣已经是瓮中之鳖,他们自知无望,想来不至于那般愚蠢。若是带着大军去,在京师附近大兴刀兵,到时候事情闹大了,反而不可收拾!”
说到这里,他就回身拿起了搭在太师椅上的那件大氅披在身上,又看着萧朗说:“旁的话就不要多说了。经此一役,辽东至少可得十年太平,京中的密谍也不用再留着了,如此方才不会让人心疑。至于你的婚事……”
“爹!”
被萧朗打断了言语,镇东侯不禁眉头一挑,侧头又瞥了儿子一眼,这才淡淡地说:“尚主之事想来并非淑妃一人之意,皇上也曾经心动过。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既是你进京三四年都不曾挑到合心的满意的,那就由我给你做主了。”
看着镇东侯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去,萧朗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良久才咬咬牙拔腿追了上去。待到撩起帘子走出正房,他就看到那边一棵光秃秃的大树下,一个浑身火红的女子正站在那儿和周先生说话,那一身艳丽的颜色灼得他一阵刺眼。
“一来那些娇滴滴的世家女决计受不了奴儿干都司的苦寒,二来与那些豪门世家联姻,于镇东侯府殊为不利。至于和我军中宿将联姻,本是未尝不可,但我既然要回京居住,不免招人口实。至于寒门小户,出了一个你娘这样的就已经是我得天之幸,你却是难。”
说到这里,镇东侯顿了一顿,目光便转到了那个红衣少女身上,“韩婕是我这次带回来的。她父亲是毗邻朝鲜的一营千户,两年前率兵抗敌时中伏身死,她一个女子竟是带着家丁奋力抢回了尸首,又矢志为父报仇。那时候周围消息断绝,她就在那儿打了两三年的仗。此次我率军,便是她当的前导。”
萧朗闻言正发愣,那红衣少女却是看见了这边的情形,对周先生拱了拱手后就大步走上前来,却是大大方方地对镇东侯和萧朗行了一个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军礼。
“侯爷,世子!”
“韩姑娘。”镇东侯向来严峻的脸上竟是露出了一丝笑容,随即方才正色说道,“想来周先生已经对你说过了。待会虽不是短兵相接的硬仗,却也是非同小可,你这一身女子打扮恐怕扎眼了些,先去换一身。”
“遵侯爷令!”
见韩婕肃然行礼,又问了几句关于准备之类的话便立时退下,竟是没多往自己打量一眼,萧朗心头一松,却不防肩膀上突然被镇东侯拍了两记:“她的用兵之道都是和亡父学的,说不上多有谋略,但能够在那种地方挣扎两三载,却足可见一腔胆色。我不指望她能在京城长袖善舞,只希望她能够夫唱妇随,能够和你并肩而行。”
萧朗看着面色淡然的父亲,一时欲言又止:“爹……”
“男子汉大丈夫,当断则断!”镇东侯却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随即就下了台阶往下走去。待到了院子里,他方才头也不回地说道,“你也长大了,该独当一面了,不要让我失望。”
见镇东侯就这么径直消失在了门外,萧朗怔怔地默立片刻,终究是径直追了上去。
用过早午饭后,皇帝便坐銮驾自西安门出城,预备前去西郊阅兵。到了地头才一落地,一旁就有小太监凑上前来,弓着身子低声说道:“皇上,镇东侯传讯,道是一切如常。”
尽管只是这短短的几个字,原本眉头还有些纠结的皇帝脸上顿时舒展开了。见一身衮冕的太子站在那儿皱眉看着袖子,他不禁摇了摇头,遂叫了人将其唤上前来。可真正看到人规规矩矩站在面前了,他到了嘴边的责备却又收了回去。
“朕打算留镇东侯在京城,放世子去奴儿干城镇守,你意如何?”
闻听此言,太子一下子抬起头来,见皇帝的脸上并不似开玩笑,他便低头思量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抬起头来:“父皇圣明。”
等了老半天却等来了这么一句,皇帝顿时为之气结:“朕说这话难道是让你颂圣?”
“可这是儿臣的心里话。”太子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随即赶紧正色道,“镇东侯有大功于国,但如今毕竟年事不小,奴儿干都司苦寒更赛辽东,是应该留京多享享清福了。至于世子萧朗,虽说年轻,但本事却不凡,正好锻炼锻炼。再加上奴儿干都司开了海,朝廷如今又要派文官去治理,他身上担子也轻了许多。只不过父皇既是有这心思,前些时候沸沸扬扬的尚主之说恐怕要搁置了。”
“说了这许多,最要紧的恐怕是最后一条吧?”皇帝哂然一笑,见太子丝毫不掩饰心情似的连连点头,他不禁笑骂道,“要是你有一母同胞的妹妹,还会说这话?”
“那是当然!”太子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见皇帝似乎有些恼意,他便看了一眼那边正在张头探脑的晋王,这才不紧不慢地说,“若真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我可不想耽误她的终身。萧郎虽好,可不是谁都能配得起的,他这主儿难伺候得很!”
面对这个说话顶多只有一半正经的儿子,皇帝虽是没好气地摇了摇头,心中却不无赞同。
PS:新书《皇明》上传啦……书号2190729,本书页面就有链接
第五百一十三章 雪后初晴
旌旗招展,刀剑铮亮。
雪后初晴,呼啸的北风刮得那天子大纛哗哗作响,吹得无数大臣缩头缩脑,但与其说众人是慑于那威武雄壮的大军,还不如说是慑于御座上的天子。不论是离着远的还是近的,眼见天子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校阅大军,甚至一激动就从宝座上起了身来,如是已经站了足足两刻钟却还依旧岿然不动,谁还会愚蠢到认为皇帝的身体尚未痊愈?
立在皇帝右下手的晋王虽然站得笔直,可眼神却飘忽不定,心神更是恍惚得很。当十余名将士演习驰射,倏忽之间弓弦厉响之后,那边就有人高声报上数来,继而两个小太监就抬了一个满是箭镞的靶子上来,他这才勉强回过神,听到杨进周说出了一个名字,他心中猛然一动,连忙赔笑上了前去。
“这许多久经战阵的勇士,居然让一个半大娃娃拔了头筹?”话虽如此说,但皇帝嘴角微微一挑,仿佛心情极好,“也罢,招他上来,让朕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见一旁的太子只不做声,晋王少不得挪动脚下又上前了一步,因笑道:“父皇,这朱方锐乃是武陵伯次子,据说是从小就力大无穷,练就的一身好武艺……”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见皇帝斜睨了过来,那目光竟是把他下半截话全都给吓回去了。他正惊疑,就只听皇帝淡淡地说道:“朕都不记得武陵伯府出了这么个有出息的小子,想不到你身在王府,还能留心到这些,这眼睛倒是亮。”
晋王这才醒悟到自己的卖弄讨好完全看错了时机,不禁又悔又恨,可这会儿说什么也是错,他不禁用求救的目光看向了太子。然而,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故意,太子竟是正侧头和一旁的韩国公张铭交谈着什么,看两人一个含笑一个点头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素来热络。晋王越看越恼,扭头想挑个话头让杨进周挡一挡,却不料杨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那边的楼梯口,正低声对人说什么,根本不可能为他解围。
于是,他只得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陪笑道:“父皇,儿臣只是因为如今勋贵之后多不善武,所以才记得朱方锐进了新营。”
皇帝却丝毫没理会解释得磕磕巴巴的晋王,只是轻轻敲着扶手出身。待到朱方锐大步上了高台,到了面前一身戎装地俯身叩头,他才眼睛一亮,上下一打量就点头喝道:“抬起头来给朕瞧瞧!”
尽管武官勋贵几乎是全部随行,但以武陵伯的圣眷官位,再加上此前的案子,自然是根本没资格上得高台去。这会儿从底下看着自己并不算十分重视的儿子闻言抬头,竟是毫不畏惧地与皇帝对视,他只觉得一颗心都快蹦到了嗓子眼,心里也不知道骂了多少声臭小子。
尽管武陵伯府是皇帝的母家,但无论是前任武陵侯,还是如今的武陵伯朱洪,皇帝都甚为嫌恶,这会儿见朱方锐抬起头来,容貌也好表情也罢,和自己印象中那些阴柔的朱家人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