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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陈澜后头红螺正提着食盒,他立时明白了过来,“这大热天,前头有大厨房,下午还准备了冰镇酸梅汤,你何必忙活?”,“,你以前常常在外征战,用不了新鲜菜蔬,油腻吃得多,再用冰镇收敛的东西,对肠胃就更不好了。你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我还在乎呢!”陈澜没好气地埋怨了两句,见杨进周有些讪讪然,她也就顺势住了。。待两人一路同行回去的时候,她才低声嘱咐道,“别以为身体壮健就没事,毕先生从前也说过,但凡行军打仗的将领,年轻时看似壮得像牛,但很多隐患都是藏在身体里,发作子就不得了。”
“好好,我都听你的。”
听这话像是敷衍,陈澜顿时侧头,可发觉他看着自己,神情中仿佛隐藏着某些什么东西,她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等到陪着他去见过江氏,一同用了晚饭后回到自己屋子里,她才终于忍不住问道:,“艾夫人怎样了?”
“中风失语。和之前阳宁侯太夫人的病情一样。”
见陈澜满脸震惊,坐在床沿上的杨进周不(禁)勾手揽着她:“别担心,出不了事。昨天我回来时因荆王殿下的吩咐去见过她,把某些事情撕掳开了。原本是想让她知难而退,但因为后来萧世子来时,提过和你说起的一些话,所以殿下立时就让书院中的暗线提高戒备。至于她这次小中风,请来的大夫说只是因为骤然摔倒发病,我和纪曦前去的时候,那位艾山长也不曾有什么过激言行,反而流(露)出心灰意冷的意思,对我俩说这些天连番事变,他已经心力交瘁了。所以,我早上回来的时候,纪曦就留在了那儿。”
这一番话言简意垓,但其中的意思明明白白。陈澜本以为自己会如释重负,但心里那种沉甸甸的感觉仍是放不下。因而,靠在杨进周怀里,她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你信吗?”,“不信。”,杨进周迸出了这么两个字”觉察到怀中的人一动”他便用了点劲,把那要弹起的身躯一下子箍住了,“,我昨天见她的时候,她虽震惊愤恨,却也流(露)出几分惊惧的样子。而且,昨天晚上得到消息的时候我打听过,她今年不过三十出头,向来注重养身之道,决不至于如阳宁侯太夫人当初那样一时激愤而小中风。”
“竟然没有借此大做文章……这不像是此前那些事的风格。”
“是不同。而且我看艾山长那种心灰若死的样子,断然不是伪装。”杨进周说着就眯了眯眼睛,眼前又浮现出艾山长那huā白头发下皱玟密布的脸,又浮现出了他那痛惜的眼神,好半晌才摇了摇头,“虽说以前外间有传闻说,艾山长并不管书院的事,只不过一个傀儡,可今天见他在妻子床前喂药时那种细致入微的模样,真的不像有半点不甘不愿。”
“,老爷,夫人,罗世子回来了。”
外间这突兀的一声顿时惊动了陈澜和杨进周。陈澜几乎是下意识地挣脱开来,整理了一下衣衫就站起身,见杨进周面(露)讶然,她便不由分说地拉着人出了门。待夫妻俩到了明间里,站在门边的云姑姑这才挑起了那斑竹帘,下一刻,罗旭就跨过门槛进了屋子来。
“这么晚还过来搅扰你们,还请原谅则个。”话虽这么说,罗旭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表情,委实不客气地在两人左下首第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忙了一整天,中午那一顿吃得食不甘味,晚上还没东西填过肚子。说话之前,二位能不能先找点东西给我垫垫肚子?”,这话更是没把自己当外人。因而,一旁的芸儿和长镝忍俊不(禁),就连云姑姑也不(禁)莞尔。陈澜见杨进周的嘴角亦是一动,就赶紧吩咐了两个丫头去小厨房看看是否预备了宵夜。等人一走,她这才哂然说道:“好了,趁着她们去寻东西来的时候,罗世子可否解说解说?”,“艾山长已经把陈情表给了我,如今朝廷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指派金陵书院的山长和院长了。”说完这话,罗旭方才往靠背上好整以暇地靠了靠,双手却不自觉地抓紧了扶手,“我下午另外找了今年轻却医术不错的大夫扮随从跟着进去,趁人不备给艾夫人把了脉,又留心了情形,他说,这与其说是小中风,还不如说多半是给人下了药。结果艾山长送我出来时多有暗示,不外乎是说艾夫人已经病重若此,倘有什么过错,他身为山长,又是为人夫主,自该承担一切,还请我能够上书替他陈明请罪。要是我所料不差,也许就是他……”
陈澜闻言大吃一惊:“你是说……”,“,真情假意,看得出来。况且这位艾山长在江南文名卓著”绝非何明钦那等虚有其表的人能够相提并论。而主持大局的都是艾夫人,他只要推做万事不知,甚至是一纸休书,朝廷为了安抚江南,多数就会宽宥了他,他又何必站出来承担这些?要他真是这么做,自己名声毁了大半,兴许还有别的处置,但夫人的(性)命和将来却应该保住了。”,罗旭说着就深深叹了一口气,脸上流(露)出了几许惘然,“只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正文 第四百一十六章 叹红颜
东安门外金鱼胡同的安国长公主府从外头看并不十分奢哗,但只要走进入了那高高的灰墙,便会发现这里头除却工部营建公主府时必得有的前厅中堂后堂,最引人瞩目的男女主人在那和谐的几十年婚姻之外,彼此却都是极有个(性)的人。
比如说,这里的女主人搬进来之后第一件事整修的就是武库和演武场,紧跟着,多达二三十人的戎装女侍卫穿行于内院中,那红粉英姿便成了一道最美丽的风景线。再比如说,此间男主人(性)情爽朗,府邸中虽不曾有歌舞班子,接待同僚下属以及友人时,兴之所至也会如平常官员一般出条子从教坊叫上一班歌舞伎来,宴饮之间甚至还有不少诗词传于坊间,长公主殿下竟然并无微词;更比如说,长公主府这一回把(奶)子府荐来的(奶)妈全都回绝了,据打听来的消息说,竟是长公主亲自哺(乳)。
这天,好容易熬完了坐月子的安国长公主爽爽快快洗了个澡之后,终于得以走出了屋子。站在旁人避之唯恐不及的那火辣辣大太阳底下,她竟是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大懒腰,仰头眯缝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那湛蓝的天空,随即才长长吁了一口气。
“憋死我了!”
一旁的赵妈妈听了这句话,即使见怪不怪,也险些笑出了声,随即就快步上前道:“长公主,这太阳毒,还走进屋子吧。再说,阳哥儿身边也离不得您。
“进什么屋子,刚刚才给他喂了(奶),这么一会儿功夫总不至于又饿了,饿了也先忍忍,他不至于那么娇气!好容易才熬过这段日子,让我多在外头走走。”安国长公主却根本不听这劝说,又活动了两下手脚,这才自顾自地说,“这会儿陈衍那小子应该在演武场吧?这都一个月没见他了,怪想念的,我去瞧瞧他这些日子有什么长进。”
见安国长公主竟是就这么径直往外走去”赵妈妈扫了一眼那几个目瞪口呆的妈妈和丫头,连忙打发人追上安国长公主,自己则是疾步回房看孩子。然而,到那小床边上一看”她就发现那胖墩墩的小家伙正含着手指睡得香甜,乍一看根本不知道之前哭闹起来惊天动地。
“这孩子……真是哪儿都像长公主……”
演武场中,陈衍伏在疾驰的坐骑身上,竭力压下身子”双手死死抓着缰绳不敢丝毫放松。他原本以为自己的骑术已经不错了,甚至已经练起了驰射,可却没想到这平素稳重的坐骑突然发疯似的放开速度来竟是这般风驰电掣。要不是耳畔还传来了那个教引家将的高声叱喝,平日的习惯使得身体已经会自动采取反应,他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从马上跌下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一阵连续的呼哨使得那骏马渐渐放慢了速度,他才感觉到了嗓子眼的心慢慢落下了实地,刚刚几乎只能睁开一条缝的眼睛也总算是打开了。
即便如此”下了实地的他仍然是连站都站不稳。扶着那只坚实的手大口大口喘了好一阵子的气,又放开来撑着膝盖放松了好一阵子,他才总算是站直了腰。一抬头看见那教引家将身后,赫然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他不(禁)眨了眨眼睛,又拿手去使劲揉了揉,这才一溜烟跑上前去。
“师傅,您出来了”,“怎么说话的?”,安国长公主看着那满头大汗的小家伙,顺手就递过了帕子去,“看你这灰头土脸的狼狈样子,先擦擦汗再说话!”等到陈衍笑嘻嘻地解了帕子去胡乱在脸上擦抹了起来,她忍不住就教训道,“弄你刚刚在马背上的紧张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头一次骑马。腰背不要那么僵硬,手不要死死拉着缰绳,尤其是这儿……”
陈衍一面听一面胡乱点头,可当屁股上传来啪的一记声音时,那种痛感却让他蹭的一下反应了过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往旁边一窜,正苦着脸抬起头时,就见安国长公主右手轻轻用马鞭敲了敲自己的左手:“以后记住,真正疾驰的时候,屁股不要坐实在马鞍上。虽说你以后就未必真的会上阵打仗,但这些都是基本功,真正危急的时候,哪怕是一匹光溜溜没有辔头马鞍和马镫的马,为了保命,你也得翻身骑上去!”
“是,师傅,我明白了!”陈衍听着听着,就丢下了那可怜巴巴的面孔,认认真真答应了一声,等看到安国长公主把马鞭丢给了一旁的教引家将,他这才挪上前去。先是一五一十报说了自己这些天的学习状况,随即才小声说,“前几天和韩先生开始学《大楚地理志》,师傅,您这儿可有舆图?韩先生那儿的图都是最简单的,我……”,“图自然有,只不过你要看,得答应我一件事。”,见陈衍瞪大了眼睛,安国长公主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给你看三天,之后你给我把两江境内的那些州县地理都画出来。”
“啊?”,陈衍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随即就陡然浑身一炸,“难道是江南又出事了?”
“哪来那么多事!”安国长公主直接在他脑门上弹了一指头,继而才懒洋洋地说,“我都坐蓐做了一个月,就是有消息也没这么快。我只不过想让你知道,这天下究竟有多大,有多繁杂,省得你以为学了这些就洋洋得意。”
“师傅开玩笑吧,我才几斤几两,哪敢有什么自满一一一一一一”,师徒俩站在那说笑闲话,一旁负责教导陈衍武艺箭术骑术的几个家将你眼看我眼,都(露)出了笑容来。因而,等到安国长公主没好气地把陈衍轰了过来,又让他继续习练,他们自是丝毫没有放水的意思,一丝不芶地又操练起了他来。
站在烈日下的安国长公主抱着双手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轻声叹道:“今日多吃些苦头,以后才能少留些血汗,可惜贵人家的子弟往往都不懂得这道理,幸好他有个好姐姐。”
看了一会儿”她终究因为长时间没活动筋骨,也没这么经历日晒,便悄悄转身打算回去,才穿过月洞门,她就看到一个丫头疾步往这边赶来。
“长公主”宫里来人了,是夏公公。”
“哦,人在哪儿?”
“在前堂等候。”
“把人请到后头来吧,他又不是外人,我也不耐烦再走到前头去。况且那个小猢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吵闹了。”
这般吩咐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