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好,我都险些忘了眼下已近中午,那就用了斋饭再回去。”
一行人又重新往那天下第五泉去,半道上陈澜见红缨赶了回来,就有意落后了几步,却听其低声禀报道:“夫人,我已经吩咐了下去,虎爷说了,今天跟出来的都是一等一的好手,那些江都卫的人说是精锐,可久在江南没见过血,不用担心他们使什么幺蛾子。”
“那就好。”陈澜点了点头,又前行几步方才若有所思地说道,“想来那主持和收留骏儿的伙房大和尚都不是多嘴的人,只要不暴露了他的身份,应当不会出什么篓子。总之用饭的时候你带着长镝一块留心一些,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夫人您就放心好了”
大明寺乃是扬州诸寺之首,百多年间多次修缮,香火鼎盛,往来权贵众多,这素斋的功夫自然也不是寻常寺庙能够比拟。再加上陈澜已经表明要带骏儿回去,那位掌管伙房的明远大和尚自然是卯足了力气整治,不消一会儿就是满桌子琳琅满目的菜肴,无论是看上去还是吃上去都是色香味美俱全。就连食量寻常的江氏也少不得多添了半碗饭,而起初就已经表现得饥肠辘辘的骏儿更是狼吞虎咽,偏那吃饭的仪态还没法让人挑剔。
一顿饭吃完,待又用过一通茶之后,一行人方才起了身。只临走之际,陈澜却又含笑请那主持取来功德簿,随即冲身后的云姑姑点了点头。心领神会的云姑姑自是立时走上前去,又递上了一张龙头大票。那主持只扫了一眼上头的数字,脸色就立时变了。
“敬佛礼佛原本不当一而再再而三,只今日能在佛前如此有缘,自当多多供奉些香火以谢。这孩子刚刚遭遇大变,便请主持用这个为他点上长明灯祈福,也算是我一片心意。”
骏儿原本已经跟着江氏到了门口,闻听此言顿时吃了一惊,回头要嚷嚷的时候却突然发觉有人按了按自己的脑袋,忙抬起头来,这才发现是身边的江氏。
“你姑姑那是一片心意,你就别推辞了。”
听到这话,骏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即突然停住步子认认真真地说:“婆婆,明远大师照顾了我三天,我如今要走了,想去向他道个别,谢谢他这三天的照应。”
“好好,这是该当的”江氏更觉小家伙懂事,连忙对身边的庄妈妈说,“这样,你带着他去走一趟,也替我好好谢谢那位明远大师。”
回程的路上,江氏和陈澜自是带着小家伙同乘一辆车,又将窗帘打起少许观看路边春色。骏儿起初还有些拘束,渐渐的熟络开来后,便趴在了车窗边,竟是一路上滔滔不绝地说着扬州城内城外的各处风景名胜。听着听着,陈澜就好奇地问道:“你说了这么多,难道这一个个地方你都去过?”
“嗯,都去过”骏儿扭头看着陈澜,笑嘻嘻地说,“爷爷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所以扬州城内带着我几乎都走遍了。他还说,等我大一些,就带着我游览天下河山。读书人这浩然正气,不是在家里窝着养成的,而是在山水人物之间才能养就的……嗯,反正我不懂这么多,我只知道,爷爷说那样,就一定是那样”
“你呀,铁定是想趁机好好玩玩,是不是?”江氏打趣了一句,见骏儿有些心虚,不觉大笑了起来,“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还小,想着玩也没什么要紧。倒是你爷爷这教导还真是凡人想不到的,怪不得能养出你这个懂事的孩子来。要是我将来有孙子,还真想你爷爷给我好好调教调教。”
“婆婆有孙子吗?”骏儿闻言眼睛大亮,立时一把捏住了江氏的衣角,“婆婆要是有孙子,和骏儿作伴好不好?骏儿好想有个弟弟妹妹,可爷爷说,我是他捡来的,就这么一个,他又不能随随便便去捡别人,这事情他也没办法……”
陈澜起初还被骏儿这突如其来的话问得脸上一红,待到小家伙说着说着,她就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见小家伙莫名所以地看着自己,她只得轻轻摸了骏儿的脑袋,一本正经地说:“你想要个弟弟妹妹,确实不能去求你爷爷……”
“你姑姑说得对,你要是想婆婆的孙子将来给你作伴,却得去好好求求你爷爷”江氏却冷不丁打断了陈澜的话,笑眯眯地添了一句,见陈澜一下子僵住了,她不觉低下头来,又替骏儿整了整刚刚靠在车窗上时被弄乱的衣衫,“婆婆这孙子孙女,可都指望你了,你可得给我做个送子金童”
此话一出,小家伙固然是一愣一愣,陈澜也索性别过了脑袋去。她是不愁这七岁大的孩子懂得江氏的意思,只不过,婆婆这戏谑之中的关爱却着实让她心里感动。她这一路走来,已经过了太多危险的沟沟坎坎,只希望这道看似宽阔的天堑也能一跃而过了。
回到偶园已经是过了未时,这一路上,陈澜便发现了和起初出发时的不同来。路两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好些穿着公服的衙役差人,虽不至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可也相差无几,待到了偶园外头,这种戒备森严的光景就更明显了。车才到大门停下,她又听到外间传来说话声,细细一听,得知知府樊成竟是又亲自等在这里,她不禁眉头一挑。
“太夫人,夫人?”车外的樊成也不顾车中人兴许瞧不见,满脸笑容地躬了躬身,这才开口说道,“下官本是想求见杨大人,谁知道杨大人竟不在……这偶园在瘦西湖边上,风景好是好,可终究算不上十分安全。我在江都卫驻地附近已经觅好了又一处宅子,请……”
“不用麻烦了。”陈澜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淡淡地说,“我们都觉得这地方很不错,横竖只是逗留几天,不用搬来搬去麻烦了。樊知府公务繁忙,也不用整天围着我们转。倒是我之前提过此间主人的事,莫非樊知府忘了么?”
“没忘没忘。”樊成被噎得一愣,随即赶紧点头哈腰道,“能拜见太夫人和夫人,这偶园主人哪有不乐意的,实在是他正巧做生意去了……”
他这话还没说完,萧朗身边的小厮巨阙却突然从屏门那儿急匆匆奔了出来,到车厢边上站定之后就嚷嚷道:“杨太夫人,杨夫人,公子那边情形有些不好……”
第一卷 京华侯门 第三百六十章 幸福,金牌
第三百六十章 幸福,金牌
原还以为是萧朗的伤势有什么反复,等进了屋子,看见这一位好整以暇地正在那专心致志地用茶水洗着茶盘中那一套紫砂茶具,陈澜方才总算是放下了心。而江氏亦是如释重负,随即就责备道:“世子遣人说什么都行,偏说什么情形不好,我这年纪的人可不经吓”
“呃?”萧朗这才抬起头来,发现是江氏和陈澜进了屋子,慌忙放下手中东西站起身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只是看着那樊成就心生厌恶,唯恐他纠缠你们,所以就想了这么个借口。想来我撂下那话,他是决计不敢来见我的,这总能把人打发走了”
“找借口也不能拿自己开玩笑”江氏没好气地往旁边蹑手蹑脚往屋子外头退去的巨阙瞪了一眼,这才上前关切地说,“世子才受过伤,就当卧床静养,怎么这时候琢磨起了茶道?别以为年纪轻轻,这些就都不要紧,要是没养好,年纪大了一样样旧伤复发,到那时候你就后悔都来不及了”
萧朗被江氏这一番话说得一愣一愣,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一旁的陈澜见此情形,哪里不知道是婆婆的老毛病犯了,因而也就抿嘴笑道:“萧世子,你一个人离了父母进京,如今又下江南,下人们自然不敢对你的事情有任何违逆,娘这般数落你,也是把你当成了自家人,为了你好。想当初我家小四便是如此,我娘数落起他来,也是从不留情。”
“咳,我就是忍不住。”江氏自嘲地笑了笑,见萧朗有些脸红,忍不住又添了一句,“儿行千里母担忧,你既是大人,就该好好体恤自己的身体,别让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担忧。要知道,你在京城就已经受了一回伤,如今又是一回,一定要好好将养才行。好了,眼下正是睡午觉的时候,你好好歇着,我和媳妇就不打扰你了……”
陈澜冲怔在那里的萧朗笑了笑,随即就扶着江氏往外走。可没走几步,她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低低的呢喃声:“儿行千里母担忧么……我从小时候开始,爹教我扎马步,娘就在旁边监督看着,稍有偷懒就是……他们一个整日打不完的大仗,一个成天算不完的账目,怎么会有功夫来担心我……”
闻听此言,陈澜一下子停住了脚步,而旁边的江氏亦然。婆媳俩缓缓转过身来,见萧朗呆站在那儿,竟是有些失魂落魄,不禁有些担心地对视了一眼。眼见屋子里刚刚唯一一个伺候的巨阙这会儿不在,出去叫人进来更不合时宜,江氏沉吟片刻,就索性放开陈澜走了回去。
“你这话说得不对,哪里会有不疼爱担心儿子的父母?”此时此刻,江氏看着萧朗也就和自己的儿子差不多,索性也不管其他,不由分说地按着他到茶盘前头的藤椅上坐下,又一字一句地说,“想来你父亲是严父当惯了,再加上奴儿干城处境险恶,他大多数心思都扑在了大事上。至于你母亲,多半是府内事务繁忙,再加上又要给你爹当好贤内助。要我看,他们只是不表露出来,而你又没发现他们那份心思而已。”
陈澜已经手脚轻快地继续着刚刚萧朗那泡茶的工作,不消一会儿就在那小小的紫砂茶杯中注满了,又递了过去。见萧朗怔忡地接过去,竟是看也不看,甚至都不嫌烫,直接一饮而尽,继而又连连咳嗽,她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声。
“可是,他们对二弟就关切得多,不但嘘寒问暖,而且二弟不喜欢习武,他们听之任之,想要什么,也是多半任由他的性子,轮到我身上便是半点不能通融。曾经有一回,我因为在军中受了气想找爹讨个说法,结果被劈头盖脸训斥了回来,去找娘说我不想再练武的时候,她却骂我没出息,要是撑不住就趁早回家来学绣花来得正经我不想让爹娘瞧不起……”
听到这里,江氏发现萧朗已经是双肩微微颤抖着,右手竟是几乎握不住杯子,她只觉得心中又一阵酸楚。她本就觉着比起自己的儿子来,这位镇东侯世子看上去更加冷峻,更加不擅长和人相处,也曾暗自揣测过是否只是单纯的心高气傲,到这份上却已经完全明白了。她情不自禁地摩挲着他那肩背,轻轻叹了一口气。
“全哥小时候,也被他父亲操练得死去活来,我那会儿只能背后掉眼泪,当面却还得提点鼓励他,不许他偷懒耍滑。因为他没有享乐的资本,要是那时候不用功,以后就会一辈子吃苦。想来你爹娘对你也是一样的。你是长子,日后要接你爹担子的人,而奴儿干城那样险恶的地方,要是你没能耐,就会带累了一家的人,一族的人,一城的人至于你弟弟,他是次子,不需要承担那样的重担,而且他如果也如同你这般,日后和你相争怎么办?你爹娘唯一的错处只有一条,不该把一片苦心完全藏在心里,哪怕你离开那里的时候也不吐露。”
陈澜从前只觉得江氏和蔼可亲,虽是婆婆,却几乎犹如她的亲生母亲那般关切怜爱。然而,此时此刻面对那种远胜于寻常通达世情的母性光辉,她想起自己的过往种种,竟是不知不觉有些痴了。她尚且如此,坐在那儿的萧朗更是如遭雷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