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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路子,你把咱家当成亲爹,咱家也不会看着你这个儿子白死找不到那个支使人捅刀子的家伙,咱家就在这宫里守到老死
阳宁侯府翠柳居西跨院正房。
正在刺绣的陈澜突然只觉得指尖一阵刺痛,再一看,就只见指尖被绣花针扎了一下,殷红的血珠一下子晕染到了绣布上。她连忙放下绣架吮了吮手指,随即惋惜地叹了一口气。这都是画好的花样,要就着这痕迹补上其他什么别的容易,只是要应景就难了。
“小姐,小姐”
随着这招牌的大嗓门,芸儿兴冲冲进了屋子,随即凑上前去小声说:“我去寻喜鹊聊天,正好遇着五小姐从屋子里出来,她便问了我两句,随即悄悄对我说,宫里来了人,说是贵妃娘娘召见罗姨娘,就是明天。”
这么快
陈澜一挑眉,随即自失地苦笑。没办成的时候希望事情能赶快有个结果,可那边有结果了,她却又患得患失了起来。不过,今早已经嘱咐了田氏去见杨进周,他的答复简单直接,想来应该不出这两日就能办成。想到这里,她就冲着芸儿点了点头。
“这回又是你能耐”
“那当然”芸儿喜滋滋地笑开了,随即斜睨了红螺一眼,便在陈澜面前半跪了下来,“小姐既然觉得我能耐,将来出嫁的时候可别忘了带上我”
红螺提出要陪嫁,陈澜并不奇怪,但芸儿提出这一茬,她就有些讶异了。和其他丫头不同,芸儿从来都是活泼好动,又是伶牙俐齿最擅长打探消息,可这仅限于在阳宁侯府,离了这熟悉的地儿,能发挥的效用就有限了,更何况其家人都在侯府,她实在不想让人骨肉分离。只就这样让人留下,她也有些担心人素来喜欢往陈衍跟前凑,可这会儿,芸儿却分明请求了。
“你可想清楚,你爹娘都在府里,跟着我过去,以后要回来终究不便。”
“在府里也是丫头,哪怕日后老太太抬爱做了媳妇做了妈妈,哪有在小姐您跟前好?”芸儿那清澈的眼睛忽闪忽闪的,随即又笑嘻嘻地皱了皱鼻子,“我跟了小姐这么多年了,总不成连红螺都不如吧?我不但会打探消息,我还能扮黑脸唬人,保管妥妥当当”
陈澜被芸儿那认真的架势说得不禁莞尔,正要回答,突然只听得外间云姑姑禀报说晋王府王妃派京妈妈来了,她便在芸儿那挺拔的俏鼻上轻轻一捏,这才站起身来。
“别贫嘴了,随我先去走一趟。”
芸儿朝红螺吐了吐舌头,随即一溜烟跟上了往外走去的陈澜。而红螺见她俩出了门,不禁低头看了看绣架,又沉稳地下了针去。
芸儿离了这里,是为了出人头地;她离了这里,是因为能得到真正的安宁。
当陈澜带着芸儿进了蓼香院正房,见着京妈**时候,这位当初从韩国公府陪嫁过去,最得信赖的妈妈快步上前,竟是忘记了尊卑,径直拉住了她的手。
“三小姐,殿下身边的汤先生设法给王妃送了信来,说是……说是王府那位邓典簿一开口就把事情推在了贵妃娘娘身上”
PS:预告一下,明天后天容我喘口气。明天俺和陈小四一样,去拜访恩师,后天俺学小罗,在外呼朋唤友,所以统统只有中午那一章更新,节后恢复两更,以上。最后涎着脸罗嗦一回,最后四个多小时啊,千万别翻船,要是还有谁粉红票扣在手里没投,麻烦支持一下下,拜谢拜谢
第一卷 京华侯门 第二百四十二章 克星
第二百四十二章 克星
深秋的天气素来是白日里还好过,一到太阳落山便开始透出了重重寒意来。千步廊之内朝房的百官们但凡有条件,值夜都换上了夹衣裳,而没日没夜在内阁直房里轮轴转的阁老中书们,则是干脆预备了棉衣棉裤,以备入夜寒冷。毕竟,这时节惜薪司还没有给各衙门直房供应柴炭,入夜的冻气却是了不得。
时值傍晚,内阁次辅杜微方终于把如小山一般堆积的公务料理完了,习惯性地抓起了一旁立柱云纹衣架上的一件半旧不新的棉袍披在了身上。明日论理是他休沐,但由于皇帝称病不朝,内外事务就都压在了内阁,他自知责任非轻,也就不想贸贸然撂开手。到首辅宋一鸣的直房走了一趟,约定今晚他回家瞧瞧,明日一大早就回来,他又回直房交待了公事,随即就出了门。才到楼梯口,他就看到那边机宜文字和中书的直房门口,一个人匆匆走了出来。
“纪曦。”
罗旭这两日又要顾着内阁,又要抽空留心外头的消息,还要忙里偷闲趁着没人留意写信,忙得昏天黑地。虽说他也算是铁打的筋骨,可这会儿出了屋子仍是觉得脚下打飘,因而并没有注意到对面有人。听到有人叫了自己的表字,他连忙抬头,见是杜微方正面色肃正地看着自己,他连忙上前去行礼,叫了一声杜阁老。
“我记得你两日没回了吧,这是回家去?”见罗旭点头,杜微方打量了他两眼,当即开口说道,“既如此,就一起走吧,正好陪我说说话。”
从午门出去到长安左右门,这是一段漫长的路途,因而杜微方这话听着合理,可罗旭却暗自叫苦。果然,一路出去,杜微方就好似考核似的,左一句右一句盘问着近来的那些要紧奏折,罗旭搜肠刮肚努力回忆应对,等出了长安左门时,这已经刮起了嗖嗖寒风的黄昏,他的后背心却是一阵阵的燥热。好容易等到杜微方上车离去,他才擦了擦泛出了油光的额头,暗想这杜阁老还真是自己的克星,和自己的亲随会合后上了马就拐往了江米巷的方向。
东江米巷西口有座“敷文”牌坊,西江米巷东口有座“振武”牌坊,两座牌坊一文一武遥遥相对,仿佛和这两条巷子北边的文武衙门官署彼此对应。只因为这儿乃是全天下最要紧的中枢之地,不少官员图上朝方便就把家安在了这里,久而久之酒肆等等也应运而生。如今母亲林夫人身怀六甲,其他的都没胃口,偏惦记着他偶尔从这儿一家酒肆买回去的黑糯米酒,他好容易回家一趟,自是少不得特意再跑一回。
到了酒肆中,他只开口一说,掌柜立时就让伙计去忙碌了,觑着他衣着打扮是贵人,少不得套起了话。罗旭见惯这些,此时也没心情搭话,正心急的时候,他就听到外头一声响亮的马鞭鸣响,紧跟着就是一声马嘶,不多时,一个头梳双鬟的小丫头便冲了进来。
“掌柜,掌柜”
那掌柜这才撇下了罗旭,满脸堆笑迎上前去:“小鹤儿姑娘怎么有功夫到这来,是路过还是要什么?只管说,小老儿立刻让他们去操办。”
“就是路过,小姐让我来看看,就算要什么,自然也是按价付银子。”那小丫头眼睛滴溜溜直转,见大堂里没几个酒客,倒是柜台前站着罗旭和两个亲随,她就收回了目光,又压低了声音,“锦衣卫的人还来你这地方刮地皮么?”
“不来了不来了,多亏了小姐的主意”掌柜嘿嘿一笑,又竖起了大拇指说,“还请小鹤儿姑娘回禀一声,就说小老儿这家里能周全,多亏了小姐。”
一旁的罗旭倒不是有心偷听,奈何三三两两的酒客们吆五喝六声音不小,而这两位说话的起先还压着嗓门,可后来就没怎么遮掩了,他竟是听到了一多半。然而,让他惊讶的是,两边说着正事,突然又说起了另外一茬。
“咳咳……我都忘了,小姐让我知会你一声,这几天她又查了古书,上次给你的黑糯米酒方子虽说是咱们从苗疆带来的,又能入药又能滋补,最是养人,可有一类人却是不适合多喝的,那就是身怀六甲的孕妇,而且要喝也一定得热着喝。到你这儿的大多是官员贵人,万一出了事不是玩的,你可一定别忘了。”
听到这话,罗旭一下子警醒了过来,正要开口发问时,就只见那个小丫头一阵风似的又出了门去。他一个大男人追出去不好看,再加上门外一声吆喝,显然是马车又起行了,他只得招手叫来了掌柜:“你这黑糯米酒的方子,原不是你的主意,是别人给的?听那姑娘口气,她主人家是从苗疆来的?”
那掌柜没料想罗旭竟是把他们的话全都听在了耳里,一愣之下赶紧赔笑解释道:“公子爷,小店原只是做些供应饭食的小本生意,这招牌的黑糯米酒方子确实是别人的。她出方子,我出人,大家二一添作五,算是合股做生意。说是如此,其实也只是人家帮衬小老儿一把。几个月的利钱她们都没来取过,说是直接算做新添的本钱。”
罗旭又问了几句,没多问出什么,只知道这房子曾经险些被前任锦衣卫缇帅卢逸云的家人侵占了去,如今新任走马上任,却是一样看中了他这屋子,仿佛打算打通了用作锦衣卫后衙,结果还是那位来自苗疆的姑娘点拨了几句,这位东家兼掌柜方才暂时保住了产业。急着回家的他没再多言语,匆匆结账出了门,上马之后却回头看了看这间并不算起眼的店面。
虽说就在锦衣卫衙门的后头,可一样的铺子多了,锦衣卫缘何非瞧中了这里?算了,这个以后再理会,眼下回家之后,还得先嘱咐了母亲,这甜得犹如蜜水一般的酒也得少喝……话说回来,会酿酒的从苗疆来的姑娘,若真是如此,在这京师的里坊中应该会鹤立鸡群才对,他怎么没听到圣手刘那几个狐朋狗友提过?
杜府门前,杜微方一下车就得知了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那张原本就容长的脸立时拉得更长了。进门之后,看到角门边上的门房里头闪出了一个人来,他不禁狠狠瞪过去一眼,又没好气地说:“你究竟知不知道避嫌?”
“先生,我是真的有要紧事……”
本来就不善言辞的杨进周在杜微方面前,自然是只有低头的份。果然,他这么一说,就只听杜微方劈头盖脸地说:“你这个木头我还会不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要是没事情你就只会老老实实按着年节送礼,连大门都不会迈出一步来……我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脑子一根筋的学生……好了,别傻站在这,跟我进去见你师母,今天算你好运,蹭饭就蹭饭吧”
跟着杜微方进去,杨进周拜见了卫夫人,又被硬按着陪吃了一顿饭,他这才随着进了书房。见杜微方大马金刀地在书桌后头一坐,那眼睛又瞪了过来,他只得上前了几步到旁边侍立了,这才低声说道:“先生,这几日事情太多,我在旁边看着,实在是委实难决……比如说,眼下一人正被群起而攻之,明知道多半是诬陷,可大多数人却都是作壁上观甚至落井下石。另一个人正因迭遭大变而悲痛欲绝,可却有人借着他的伤心做文章。若此时手里捏着一样大把柄,能够让疑似在这几件事幕后兴风作浪的人一起陷进来,那究竟该不该这么做?”
“官场之中,隔山打牛借力使力落井下石本就见得多了,你这个初哥看了自然会觉得义愤填膺……当然我也是一样。可说到把柄……什么大把柄?是人家贪墨受赃,亦或杀人越货,还是仅仅只是寻常的人情往来,亦或是管教不严的小疏失?”
杜微方快人快语,一语说完见杨进周一下子愣住了,他就忍不住站起身来,恨铁不成钢地又瞪着他:“把水搅浑了,是可以让所有的鱼乱成一团,但若是有聪明的本就把自己埋在泥中就是不动弹呢?阴谋诡谲的手段只能管用一时,真正让人没法抵抗没法防御的,就只有堂堂正正的阳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