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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燕菲焉能听不出包嬷嬷的意有所指?包嬷嬷是在提醒她,慕容王府不适合她洪燕菲!
洪燕菲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可她还未在慕容王府站住脚跟,包嬷嬷不可得罪,只得暂且忍了这口气。绷着脸道:“许是我今儿不舒坦,没有胃口,把饭菜撤下去吧。”
“洪姑娘可要请脉?”包嬷嬷立马紧张道。
“我歇歇便罢了,不必劳师动众。”
包嬷嬷连忙吩咐小丫鬟们铺床散被,煨上汤婆子服侍洪燕菲上床歇息。洪燕菲见此也不好说自己不困,只能去睡了,混混沌沌的倒也真睡着了。
因此,她不知道她睡着的这段时间金穗有来找过她。
金穗被包嬷嬷以洪燕菲身体不适的理由打发走了,觉得洪燕菲真如文华所言,还未得志便拿乔做张。洪燕菲再留下去,迟早要出事,金穗不再犹豫,及时给洪府去了封信。
先是感激洪燕菲与她同行来扬州,然后隐约提到洪燕菲的失礼之处,又表达一番洪燕菲思念家人,却因无故离府心生愧疚,对回府的事难以启齿。简单点说,就是金穗催促洪家派人来接洪燕菲回去,而且是越快越好。
金穗思忖半晌,又提笔给慕容王妃去了封信,相信有慕容王妃敲边鼓,洪府不敢怠慢她的话。
隔日,黄老爹在府外设宴邀请慕容霆、楚回涂、秦淮等人,金穗是才出嫁的年轻妇人,倒不好出府安排,便交给了文太太操持。文太太也没觉得不妥,文家和黄家互相帮衬这么多年,帮忙定个酒宴是小事一桩。
倒是慕容霆等人神色有些异样,因是男人,不好像长舌妇那般乱打听,将八卦的心紧紧捂在胸口,心照不宣地拼命劝黄老爹喝酒,希望能从醉酒的黄老爹口中听出些什么来。
可他们不知道黄老爹从小被闻通宝训练过喝酒,醉酒后是绝不会吐真言的,反倒是秦淮和楚回涂两个在酒桌上没怎么历练过的,自己把自己灌醉了。
慕容霆看着三个醉鬼苦笑,自己负责送楚回涂,黄老爹拜托文太太照顾,秦淮没有小厮,借了慕容王府的小厮送到客栈里。
文太太念在黄老爹看重秦淮的情分上,命文华带着绿绮和焦尾两个丫鬟护送秦淮:“……让掌柜的挑两个经心的小二好好伺候,。”
文华撅起嘴,不情愿地瞪了眼烂醉如泥的秦淮。
文太太好笑:“又不要你亲自伺候,看着他,莫叫人拐了骗了便可。”
文华这才同意护送秦淮,登上马车,跟在秦淮的马车后面。
因近年关,客栈里人来人往,客商云集,文华和掌柜的磨了半天嘴皮子,没法子匀出两个小二伺候秦淮,掌柜的只答应烧些热水和醒酒汤。
文华无法,捏起鼻子,加钱让临时雇佣来的马车夫将秦淮搬进客房,绿绮和焦尾一人去打水,一人去煮醒酒汤,秦淮躺在床上直哼哼。
文华站在床边,在心里骂秦淮是猪:让你故意灌黄老太爷酒,当我看不出来啊,这下自食恶果了吧?
却不妨秦淮翻个身,呈侧躺的姿势。
文华吓了一跳,只见秦淮动了动,迷迷糊糊睁开迷蒙的双眼,嘿嘿一笑,从怀里摸出个小荷包递给文华,身子半挂在床边摇摇欲坠:“一直没敢亲手送给你,这回可逮着机会了,我……我再也不会错过机会……给你!”
文华伸手准备推一把秦淮,以防他掉在地上,谁知秦淮一把拉住她的手,将个小荷包塞进她手里。文华一蹦三尺高,踢脚踹了一脚秦淮,秦淮骨碌碌翻两个身,嘭一声撞在墙上。
“秦淮,你个不要脸的登徒子!”
秦淮一动不动。
文华囧了,脑门撞在墙上的声音闷闷的,秦淮不会被她磕傻了吧?
她踌躇地伸出手,推了两把秦淮,秦淮哼了一声,她松口气,这才看向手中被塞的荷包。荷包的针脚不够细密,看得出来是外面买的大街货,不是哪个姑娘专门绣给秦淮的。她好奇地打开荷包,只见荷包里有十颗珍珠,一大九小,颗颗珠圆玉润,入手腻滑,彷如会化在掌心里似的。
文华凝视着手掌中的珍珠,思及方才秦淮的话,脸颊微微红了,不由地看向秦淮。
秦淮读过几本书,又经过商,算是个儒商,既有君子的翩翩风度,又有商人的精明,是可造之才。这是慕容霆对他的评价。
文华初时不以为意,慕容霆不过是看在黄老爹的面子上象征性地夸赞秦淮两句罢了,在她眼里,秦淮只是个比较羞涩的少年,此时却想,慕容霆不是信口开河的人,竟是越看秦淮越觉得顺眼。
“秦淮,秦淮……”文华轻声喊了两声,又推了推他,少年青涩的脸渐渐显露出来,秦淮下巴上的胡须只修了一小撮,真是堪比青苹果般的青涩啊!
秦淮睡眠被打搅,微微睁开眼。
文华心口噗通跳,收敛起张扬的个性,尽量放柔声音:“秦淮,你识得我是谁么?”
“你是文姑娘。”有一点清醒的秦淮困惑地回答,迟钝地思考为什么文华站在他床边。
文华一阵欣喜,手中的荷包捏紧了,脸上的红晕迅速蔓延到耳根处,微微垂了头,没关严实的门缝里吹来一阵清风,带起她的发丝,其中有一缕吹拂到秦淮胸口。
明明只吹拂到他胸口的衣服上,他却莫名觉得有些痒。也许是因为少女的脸太红了,跟枝头的红苹果一般,也许是因为他此时刚好口渴,越发觉得那红苹果诱/人。
文华却突然直起身子,背转身,清越的嗓音刻意压着喜悦:“嗯,这荷包我先帮你保管,等哪日你想要回去了,你来问我要。”
说罢,文华捏着荷包,回头甜甜地冲他一笑,未等秦淮反应过来,她脸热地跑了。
秦淮直愣愣地望着她的背影,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么?
。。。
第520章 水性
扬州事定,金穗是打着千里寻夫的旗号来到扬州,做戏得做全套,她随后跟慕容霆去了海上,一路上没有掩藏行迹,也没有刻意大张旗鼓。却不知从哪里、从何时开始流传姚家四奶奶千里寻夫的话来,整个扬州都在谈论她的贞烈和勇敢。
甚至,流言传播的速度比她的行程还快,金穗半道上偶然听人谈论她,一瞬间升起怪异的感觉,问了慕容霆,慕容霆摇摇头道:“不是我散播的流言。”
郑文婷挑眉道:“这可是说你的好话,你怎么愁眉不展的?”
本来行程里面没有郑文婷的,蔡嬷嬷私下找了金穗苦求,金穗听从文太太的建议以妇道人家出门不便为由,提议让慕容霆带上郑文婷,她路上也好有个伴,以防旁人说闲话。
慕容霆觉得王府里气氛怪异,郑文婷一面给他安排通房丫鬟,一面在夜里缠着他,明明害羞却强逼自己放开胆子粘上来。这种纠结的心理让他也纠结了,在逗弄妻子让自己身心舒畅之后,索性带了她出来。
这俩夫妻明面上规规矩矩,标准的相敬如宾,金穗倒没看出不妥,只是察觉郑文婷心情越发好了,对她也越发亲近,此刻听郑文婷问,便回答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流言有利有弊,现在所有人都盯着我,若是我行差踏错,好话瞬间变成利剑,对我是有弊无利。”
这种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相信大多数人都不喜欢。
郑文婷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世子爷可能查到流言的源头?”
慕容霆正在浏览信件,闻言,抬头含笑道:“源头不必查了。”
“为什么?”郑文婷奇道,瞥了眼金穗。
金穗疑惑地看向慕容霆。
慕容霆扬了扬手中信件,笑道:“不是别人,是雍弟媳的外公散播的。”
关于王举儒和金穗之间离奇的相认郑文婷也有听说过,听闻此话便松了口气:“王大人手眼通天,竟连我们也瞒过去了。”
慕容霆佩服地解释道:“王大人经营多年。虽大多时候不在朝野里,可各地去身毒、东瀛的外商多有受过他恩惠的,散播两句流言不过小菜一碟。”
金穗眼含笑意,心中暖流涌动,她独自跑出伯京,换句话便是她离家出走,席氏受流言所累,害了性命,王举儒痛定思痛,反利用流言为她搏个好名声。这份未雨绸缪的爱护心思也只有亲人能做得出来。
她没为王举儒尽过一天孝。王举儒却在用自己的力量为外孙女扫平障碍。金穗深觉羞愧。日后她定然会好好孝敬王举儒。
流言一事找到源头。金穗放心地进入东海,踏上姚长雍曾经站过的海船,眺望姚长雍曾经看过的海洋,海面风平浪静。伊人的足迹留在每一朵浪花上,每一声鸥鸣里。
金穗在大海上晃荡的时候,慕容王府迎来来自锦官城的客人,郑文婷不在王府,慕容老王妃精神短,除了哄重孙,其他事一概不怎么理会,只匆匆见过洪夫人一面,洪夫人又羞又愧。眼中泪光闪闪。
慕容老王妃眉目慈祥和蔼,似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洪姑娘该是定亲了吧?是雍哥儿的媳妇淘气,却也难为她们两个女孩家家的,不远千里到扬州来。我那老姐妹是个疼媳妇的,雍哥儿媳妇又从小长在她眼跟前。跟眼珠子似的疼。
“洪姑娘助了雍哥儿媳妇,她肯定会给洪姑娘添一笔不菲的添妆。这话,你回去直管和她说,她是个要脸的,就是兜着我的脸,也会拿出私藏多年的好东西。”
说罢,慕容老王妃又夸赞几句只见过一面的洪燕菲,命大丫鬟取来一盒首饰:“雍哥儿媳妇招人疼,这是我给洪姑娘的添妆。”
字字句句表明,她能记得洪燕菲这号人完全是看在金穗的面子上,暗示洪夫人,人家金穗的丈夫不见了,就不要再给她添麻烦了,不要借着金穗的光攀附慕容霆,反而让金穗和郑文婷生嫌隙。
且慕容老王妃又没提半句郑文婷和慕容霆,倒像是洪燕菲冲着姚长雍来的。不管怎么听,慕容老王妃话里话外都在唾骂洪燕菲是个水性杨花的人,催促洪夫人赶紧把她嫁出去。
洪夫人只觉得一张老脸皮被刮了下来,推辞不掉慕容老王妃给的“添妆”,勉强抱着首饰盒子去找洪燕菲,甫一见面,一个大耳刮子扇了过去:“我怎么养出你这样的女儿!”
洪燕菲歪倒在贵妃塌上,嘴角破裂,沁出一丝血迹,不可置信地抬头:“太太,女儿哪里做错了?”
包嬷嬷使个眼色,不到片刻,屋子里只剩下洪燕菲和洪夫人。
洪夫人眼泪扑簌簌掉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家里定的亲事,你一桩桩给搅黄了,偏偏跟着姚四奶奶跑来扬州,没脸没皮地赖在慕容王府……没长眼睛的,当是你心地好,长眼睛的,哪个不在笑话你水性儿?你是要你娘的命啊!”
洪燕菲结舌,也哭了:“太太这话我不敢接。”
“你为了姚四公子来扬州,又纠缠慕容世子,燕菲,你向来是个聪明的,怎么糊涂至此!”
洪燕菲如被雷劈了一般,着急忙慌地解释:“太太,我没有,我只喜欢慕容世子,没有别人……”
洪夫人闻言,见洪燕菲执迷不悟,气得又甩了她一巴掌:“还说没有!慕容世子已经娶妻生子,便是没有,他身份高贵,也不是你能肖想的!你个闺阁女儿,生出这般心思,慕容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