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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天-第5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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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风摇了摇头,“熟悉什么呀,我只来过一次,也就是上次咱们三个去落霞山的那次。”

    元安宁将南风先前寻来的点心拿出几块,递给南风,“咱们现在往哪里去?”

    南风摆手未接,“那处被火属禽鸟占据的海岛和太阴鬼域都在前往南洋的途中,海岛在鬼域的北面,船队南行七日到达那处海岛附近,海岛名为烈焰岛,岛上多有火山,一年四季浓烟不断,偶尔还会喷发炙热熔岩。按照商船行进的速度来推算,七天当能行出两千多里,我们腾云驾雾,最快也得三个时辰才能去到。而我之前所说的鬼域,位于烈焰岛的南面,商船需要航行五日才能到达。”

    元安宁闻言恍然大悟,原来南风是以移动所需的时间来作为参照。只需辨明方位,就不虞迷路。此外,只要到得附近,就能看到烈焰岛上飘散的浓烟,这也可以作为参照。

    不过豁然之余,也多有感慨,大海广袤无垠,比中土要大的多。

    “那烈焰岛上的火属禽鸟又是怎么回事?”元安宁问道,她本不是个喜欢发问的人,但是赶路之际也无甚事情可做,与其闷头赶路,倒不如与南风多说说话。

    “烈焰岛的情况与太阴鬼域的情况恰恰相反,”南风说道,“烈焰岛上有一红眉老人,当有七八十岁,此人虽然年老,心性却如顽童一般,喜欢玩闹,尤喜与人赌博嬉戏,若是有人胜了他,他就会以烈焰岛特有的紫色宝石相赠,那种紫色宝石珍贵非常,不管是自西洋还是中土,都价值万金,故此经常有人往烈焰岛寻他,与他对赌求财。”

    “若是输了呢?”元安宁追问。

    “那武人不曾提及。”南风摇头。

    元安宁又问,“既然他以人形示人,你又如何知道他本体是只火属飞禽?”

    “烈焰岛很是湿热,多有毒蛇孳生,岛上有一种奇怪的大鸟儿,以吃蛇为生,其眼睛上方长有红眉两道,那两道红眉与老者的红眉很是酷似,故此便有人猜测他是禽鸟成精,”南风说到此处略作停顿,转而又道,“此外,那红眉老人火气很大,很容易生气,传说有人曾经见过他气的七窍生烟,若非火属禽鸟,怕是不能如此。”

    听罢南风讲说,元安宁心里有数了,但她也有担忧,“嗜赌之人,怕是难当大任。”

    “这话我不认可,我与大罗金仙之间也是一场赌约,你能说我难当大任?”南风笑道,“其实每个人内心深处都喜欢赌,无非是有的人敢赌,有的人不敢,敢赌的人十个有十个胆大,十个有九个想不劳而获,但也有一个只是单纯的喜欢玩儿,不敢赌的人十个有十个胆小,十个有九个是因为胆怯怕输,但也有一个是脚踏实地,不愿冒险。”

    元安宁闻言没有立刻接话,因为南风所说过于玄奥,即便聪慧如她,也需要时间思考理解。

    见元安宁一直拿着那几块点心,南风就伸手拿过,咬嚼吞吃,“看一个人好赌是因为贪婪还是因为贪玩,只看他是不是缺钱用,因为缺钱而好赌就是贪婪,不缺钱却仍然好赌,那就是贪玩儿了,那火属禽鸟以宝石作为赌注,说明他不缺金钱,故此,它的嗜赌只是因为贪玩儿,也可能是他不能到处去,闲着难受。”

    元安宁点了点头,南风所言却有道理,一个穷鬼是没资格说自己视金钱如粪土的,一个光棍儿也没资格说自己不好美色,很多时候只有拥有什么之后,才有资格说自己并不喜欢这种东西,不然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那老者喜欢象碁还是博弈?”元安宁问道,象碁和博弈是当日较为高尚的两种棋艺,象碁是楚河汉界的对阵搏杀,多为武将所喜。而博弈俗称黑白子,又称围棋,多为文人士子所喜。

    南风摇了摇头,“提供线索的人没有详细提起,不过此人既是异类成精,又是顽童性情,我猜这两种棋艺它可能都不会喜欢。”

    “为何?”元安宁又递了几块点心过来。

    “因为这两种棋艺需要排兵布阵,考验谋略,耗费心神,太过累人,顽童性情的人不会喜欢它们。”南风说道,言罢,接过点心,又道,“此人既然曾经被人气的七窍生烟,说明他脾气很大,这样的人也不会喜欢象碁和博弈。”

    “总不会是掷骰子比大小吧?”元安宁笑道。

    “说不准哪,”南风也笑,“这个最省事儿,脾气大的人耐性也差。”

    元安宁笑了笑,没有再接话,取了块点心,启唇轻咬。

    二人动身时是上午,午后申时,南方隐约出现了浓烟,循之前往,很快发现了一座偌大的岛屿,那岛屿东西当有十几里,南北有五六里,算是不小的岛屿了。

    “你看那里。”元安宁手指岛屿东侧海岸。

    南风举目望去,在海岸边有处房舍,房舍前坐着几个人。

    “那四人在做什么?”元安宁问道。

    “怎么像在打麻将……”

第六百一十章 牌品人品

    元安宁闻言疑惑皱眉,她皱眉不是不信南风所说,而是麻将这种牌棋不为上层所喜,只在市井贩夫走卒之中盛行,俗气很重,作为远离尘嚣的异类,不应该喜欢这种牌棋。

    由于离那海岛尚远,看的也不是很真切,待得距离近了,仔细再看,岛上的四人当真是在打麻将,四方石桌,四人对坐,摸牌出牌,吆三喝四。

    元安宁远眺的同时,南风也在打量那石桌旁的四人,这四人有两人是中年男子,中土穿戴,年纪当在四十岁上下,另外两人年纪较大,这两个老者都是异类幻化,其中一人身形高大,古稀年纪,鸠形鹄面,下身穿了一条花里胡哨的宽松绸裤,上身只穿了一个坎肩儿,此人的本命元神是一只红色鸟雀,这种鸟雀他此前从未见过,只是感觉与朱雀有些相似。

    另外一个老者当有六十岁左右,很是瘦小,尖嘴儿猴腮,穿了一身儿黑色的褂子,那褂子黝黑发亮,当不是布料儿。此人的本命元神是一只老鼠,确切的说是山鼠。

    “是他不是?”元安宁转头看向南风。

    南风点了点头,“是,那个穿坎肩儿的就是那只火属禽鸟,居山修为,你仔细看他眉毛,确是红色的。”

    “余下三人是何来历?”元安宁又问。

    “坐在东位,正在抬手遮挡阳光的那个老头儿是个耗子精,南位和西位那两个是人,”南风抬手南指,“你看那岸边有船只停靠,那两个中年男子应该是坐船来的。”

    元安宁也注意到了岸边停靠的船只,细看之后说道,“那船只不是商船,吃水也不深,想必是特意自中土赶来与他们赌博求利的。”

    “有可能,我带你过去。”南风言罢,扶住元安宁瞬移前往,现身于石桌旁侧。

    那红眉老者貌似有所感觉,抓了一张牌在手里,左右四顾,似有所寻。

    “三爷,你倒是出啊。”坐在他上首的耗子精催促。

    “催什么催。”红眉老者吹胡子瞪眼。

    那耗子精貌似对他很是畏惧,也不还口,低着头,不说话。

    红眉老者寻无所获,转过头看手中的牌,这副麻将是象牙雕刻,细腻温润,白中泛红,不消问已经使用了很多年。

    红眉老者原本是想打出手里的这张牌的,但先前突然有了异样的感觉,就犹豫着收回了这张牌,转而自摆在面前的牌中踌躇挑选。

    犹豫良久,拿出一张打了出去,“三万。”

    见三人没有反应,下庄伸手摸牌,红眉老者如释重负,抬起左脚踩踏石墩边缘,这里很是炙热,红眉老者打着赤脚,抬脚之后就用左手去抠脚丫子。

    南风此时正在转圈看四人牌面,待南风回来,元安宁冲南风指了指那红眉老者的左脚。

    “他是异类幻化,只有四趾也不奇怪,”南风说道,言罢,又道,“不碍事,他们听不到咱们在说什么。”

    “他们面前的口袋里装的是什么?”元安宁问道,在四人面前都有一个小口袋,小口袋里装着多寡不一的颗粒形事物。

    “蚕豆。”南风随口说道。

    “他们拿豆子做赌注?”元安宁疑惑。

    “不是,不是,”南风摇了摇头,“豆子只是充当筹码,谁的豆子输光了谁就输了,没输光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南风言罢,元安宁又指着坐在西位和南位的两人,“这二人衣着华贵,沉稳从容,当是深谙此道的高手。”

    “你会玩这个?”南风歪头看她。

    “不会,我只是看他们的神情和神态,”元安宁笑道,言罢,又指着那耗子精和红眉老者面前的小口袋,“他们二人的筹码已经输的不多了。”

    元安宁话音刚落,坐在南位的中年男子就将自己的牌面推倒,冲三人展示,只道胡了,然后就是自说番数,算作两番,红眉老者等三人解开口袋,取了蚕豆出来,与那胡牌之人两颗。

    元安宁不懂规则,看的云里雾里,南风冲其简单的讲说了一番,元安宁这才看出点儿门道。

    “走,去屋里看看。”南风冲不远处的房舍走去,那是一处木屋,也不很大,只有四间。

    走出几步,不见元安宁跟来,转身回头,却发现元安宁仍盯着红眉老者的牌面在看。

    “你在这儿看吧,我进去看看。”南风说道。

    元安宁点了点头。

    穿门而入,屋里异味很重,刺鼻的臭脚丫子味儿,家什器皿乱七八糟,不过虽然乱,好东西却多,金银遍地,珠宝绸缎胡乱的堆积在一处,很多带有异域风情的犀角杯八宝壶以及一些叫不上名的器物散放在房屋四处,屋子里没有锅灶,在应该垒砌锅灶的地方堆着很多衣物,这些衣物明显都是穿戴过的,各种款式都有,有中土的衣着,也有外域南洋的服饰,男子的居多,也有女人衣着。

    定睛辨察,发现除了外衣,还有中衣和亵衣,裤衩儿肚兜也有,里里外外的衣着全在这里,那这些衣服的主人哪儿去了?

    凝神感知,也没发现岛上有阴魂鬼魅,离开木屋四处寻找,也不曾见到尸骨遗骸,转念一想,突然了然,这些衣物的主人并没有遇害,而是把裤衩儿肚兜都输了,光着屁股走了。

    回到牌桌旁,赌局仍在继续,那两个中年男子很是沉稳,打牌之时除了报牌,很少有多余言语,而那红眉老者则吆三喝四,骂骂咧咧,但他叫骂只是骂天骂地骂运气,再不然就是骂那只耗子精,从不会骂那两个中年男子。

    见南风回来,元安宁皱眉看向他。

    南风知道元安宁为什么看他,摆手说道,“这家伙是个粗人,但粗人不一定就是坏人,且看他如何打牌,牌品如人品,窥一斑而见全豹。”

    听南风这般说,元安宁不再言语,南风凝变木椅一张,让元安宁可以坐着观战,自己站在旁边,讲说解释。

    三张相同的牌或三张彼此相邻的牌为一幅,两个相同的牌为一对降,齐全了四条幅一对降就可以胡牌,点炮赢一家,*赢三家。

    根据牌面不同,番数也不相同,番数多的赢豆子就多,反之就少。

    再看几局,元安宁心里有了计较,她的计较不是对打牌有了心得,而是对红眉老者有所了解,正如南风所说,牌品如人品,红眉老者虽然在耗子精的下家,却从不授意它搞鬼作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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