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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国涣决然道:“如果智善大师真是被那太监在棋上取了性命,我发誓,一定寻着此人,无论有多大危险,也要与他对上一局,即使不能反伤其身,也要为智善大师讨回个公道。” 卜元点头赞道:“好兄弟,那怪物果真是以棋杀人,我相信贤弟一定会在棋上反废了他的,纵然不能取了那怪物的性命,也能搞明白他那杀人的勾当。”
方国涣道:“不错,我一定要在棋上查明智善大师的真正死因。” 卜元道:“然后报仇的事由我来做吧,也不枉了我二人与和尚交识一回。”方国涣道:“目前是要先寻着这个古怪的太监,此人当出自皇宫,与传闻中的那位国手太监必是同一人,线索在京城,我二人应去京师寻他。” 卜元道:“好极!我现在已是一身轻松,无牵无挂,不像三年前,有老母在堂走不开,不曾随了贤弟去。今日就与贤弟走一回京城,寻着那怪物报了仇后,你我兄弟同游天下。”方国涣闻之大喜道:“太好了!小弟此番回来,也是想寻着卜大哥结伴云游天下的。” 卜元闻之,愈加欢喜。
这时,柴门一开,铁五走了进来,自提了些酒肉,与方国涣、卜元见了礼,摆了酒肉后一旁坐了。
卜元道:“铁兄,朱七哥他们的伤势可好?”铁五道:“不妨事的,回去上了金创药后,今晨可以独自走动了。” 卜元道:“如此最好,卜某放心了。”铁五又道:“弟兄产昨日回到朱七的猎屋中,见着了方老弟留下的许多金银珠宝,大家实在过意不去,因他们有伤,特叫我今日再来谢过。”方国涣道:“各位猎户大哥都是豪爽之人,区区金银,不足为谢。”铁五道:“我等穷猎户,忽得了方老弟这许多珠宝,足够一辈子的吃喝用度,不知怎生感谢才是?都与了我等,岂不短了自家花费?”方国涣笑道:“铁大哥不要客气,金银重物,带在身上多有不便,我自家还有些朋友送的银票,到时寻个对号的钱庄,兑了银子来用便是,手头不曾紧的。”
卜元笑道:“我这兄弟,一去三年多,不但得了奇遇、长了本事,还发了大财,看来天生有福之人是不短银子用的。”铁五感激地道:“我等受了方老弟这许多好处,心里甚是不安,不知如何回报是好?”方国涣道:“铁大哥说哪里话来,当年各位猎户大哥为了凑盘缠送小弟出行,不惜拿出用性命猎来的豹子换钱,才有了小弟的今日,这等大恩,小弟一辈子也是报不完的。”铁五闻之,感动道:“能结识方老弟这等义气朋友,死也心甘了。” 卜元笑道:“你们都死了,留下那些金银谁来受用?岂不拂了国涣贤弟的一番美意?”铁五、方国涣闻之,各是一笑。
三人随后就着酒肉吃喝起来,铁五又道:“如今和尚死得不明不白,二位日后有何打算?”卜元道:“我与国涣贤弟商量过了,准备走趟京师,追查线索,替和尚讨个公道。”铁五叹道:“这样也好,今日之酒就权为二位送行吧。” 卜元道:“还请铁兄回去后,与朱七哥他们打声招呼,卜某不回去同各位兄弟面辞了,日后有机会,大家再聚吧。”铁五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我自会向各位兄弟解释的,你二人自去好了。” 卜元又交待的几家店铺欠的毛皮账,让铁五闲时去收了,自家用了便是。酒肉用毕,铁五起身别了卜元、方国涣二人,不舍地去了。卜元、方国涣随后把草舍内收拾干净了,又将柴门封了,卜元把霸王弓用布裹了负在背上,与方国涣离了枫林草堂,一路向京城而来。
虽然有智善和尚不明原因坐逝棋旁的阴影罩着,方国涣、卜元二人一路说些旧事,谈些奇闻,倒也不甚寂默。这日,行至任丘一地,天色将晚,方国涣、卜元便寻了一家大客栈住了。店伙计把二人引到二楼的一间上等客房,又备了桌酒菜,卜元赏了伙计二钱银子,那伙计谢过去了。二人食毕,卜元道:“走一天也累了,贤弟先歇了吧,此地有一位相识的朋友,我借此便利去拜会拜会。”方国涣道:“卜大哥去了便是,要早些回来。” 卜元应了一声,自去了。方国涣又饮了一杯茶,随后坐在床上闭目养神,想着那盘怪棋,以及到了京城如何打探国手太监的消息。
就在这时,忽听客栈的院子中一阵人马喧动,噪声大沸,方国涣起身开了窗扇往楼下看时,见客栈的院子中一下子来了三四十位客人,都是些着劲装的汉子,其中还有一顶暖轿,两名穿戴不俗的丫环左右侍候着。观这些人的言谈装束,当是从关外辽东来的,自有十几名客栈的伙计高兴地出来迎了。方国涣望了一会儿,复回床上歇了。
不一会儿,但听得人声走动,一名伙计把两个人引到了隔壁房间,随闻一人道:“小二哥,要把我家小姐的房间安排在静处,不得杂人打扰,这十两银子赏了你吧。”方国涣心中道:“出手豪绰,这伙人看来有些来历。”此时听那伙计高兴万分地道:“二位大爷尽管放心,小店自会把一切安排得如您的意,且请稍候,小人马上把酒菜送来。”说完,那伙计又讲了几句感激的话去了。
接着,又有一人上楼来,进了隔壁的房间道:“杜大哥、雷大哥,小姐与兄弟们的吃住都安排妥当了,不知还有什么吩咐?”但听一人问道:“联系六合堂的人派出去了没有?”“六合堂?”方国涣闻之一惊,忙侧耳聆听。由于两边客房的窗扇都开敞着,对方说话的声音又粗豪洪亮,隐隐地也听了个清楚。此时便闻后进来的那人道:“六合堂的事已由赵大哥他们去联系了,不久自会有消息传来。”一人道:“很好,你先去吧,要好生照顾小姐,她是头一次到中原来,不得有任何闪失,否则回去无法向总寨主交待。”那人应了一声,转身去了。接着,店中的伙计把酒菜送到了房间,道声:“二位大爷慢用,有事随时唤小人。”便自带上房门去了。
此时听得隔壁那二人互让了几句,开始坐下饮酒。一人道:“我们这次入关到中原来,虽是陪了小姐来寻罗公子与谷先生师徒,总寨主对我二人还是另有重托的。”另一人叹气道:“是啊!现在关东的形势不如以前了,女真人越来越强大,不但对大明朝虎视眈眈,而且对我们这些绿林中人已是不相容纳,有并吞剪除之心。”先前那人道:“弓总寨主与弟兄们虽都勇猛善战,更是不怕死的英雄好汉,但是众寡悬殊,抵不住女真人几十万铁骑的。”
另一人道:“两个月前,女真人中的那位叫努尔满的王爷,来到了白虎山龙云寨,拜会了弓总寨主,虽然话语间有些客气,但也掩不住其威逼利诱来说降的目的,总寨主好不容易才把他应付了过去。”先前那人叹道:“总寨主与我等兄弟们大都是汉人,因种种原因落泊关东绿林,但不愿日后受女真人控制,更不愿帮助他们将来攻打大明朝。”方国涣听到这里,已知隔壁二人为关东绿林好汉,有些英雄气节的,暗生敬意。
这时又听一人长叹一声道:“如今总寨主统领的五十六座山寨,已有二十几座山寨的人马被女真人拉笼去了,这也怪他们不得,这碗饭吃不成,再吃另一碗吧。”另一人道:“女真人是想逼总寨主就范,到最后降则罢,不降则灭之。总寨主不忍见自己几十年心血建起来的基业就此葬掉,所以命我二人入关寻访中原江湖第一大帮会六合堂,以图加盟,不致让弟兄们散乱为祸,实为英明之举。”方国涣这边闻之,心中喜道:“如果连姐姐的六合堂收纳了这些关东绿林好汉,六合堂的力量会更加强大的,倒是一件大好事。”
这时,又闻一人道:“听说六合堂的现今掌舵人是一位叫连奇瑛的年轻女子,到她手里,六合堂势力发展得惊人,天下共设一百零八处分堂,每堂又下设六处香堂,不下几千人。并且,六合堂做的都是一些替天行道的侠义之事,所以弓总寨主才决心加盟六合堂,共成江湖大业。”另一人似有些忧虑道:“我们关东白虎山龙云寨及各山寨现今有五六千人马,加上无数的基业,一下子入关加盟六合堂,不知六合堂能否接受得了?就算是接纳了我们,要知道寄人篱下的滋味是不好受的,就看六合堂的这位女当家的会不会做人了。”
先前那人道:“我也曾劝过总寨主,我们的家底也不薄,既然关东形势不好,索性把人马拉到中原,另立门户,重建大业。但总寨主认为此举是下策,因为这样一来,必然与六合堂的势力有冲突,搞不好会两败俱伤。再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入了人家的地方,与六合堂对着干,也没有多大的把握,总寨主这种与六合堂的同盟共举,当是有见识的。”另人一道:“就看赵寨主他们联系六合堂本地的分堂能有什么结果,即使顺利,还要许多时间来从长计议的,这毕竟不是件简单的事。”先前那人道:“目前联系加盟六合堂的事是最要紧的,另外,不知药王师徒去了哪里?待办完了这件大事,再陪着小姐慢慢找吧,也借此机会在中原走走。”另一人又道:“自药王师徒走了以后,小姐便茶饭不香,好不容易过了这几年,如今吵着非要找到罗公子不可。”
先前那人笑道:“总寨主与谷先生是给小姐和罗公子私下订过婚约的,小姐这次千里寻夫,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另一人道:“罗公子真是得了大造化,自食了那参王之后,不但容颜上光彩十分,在谷先生的指教下,功力更是惊人得很,将来与小姐成婚,便是我们的少主人了,希望早日找到他们师徒吧。”
就在这时,忽听客栈的院落中又是一阵人声喧哗,接着有一人急跑上来,进入隔壁那二人的房间道:“杜大哥,雷大哥,六合堂河北分堂的黄堂主到了,就在楼下。”那二人闻之一惊,忙下楼相迎。方国涣听说有六合堂的人到了,也赶忙出了房间,站在楼道上往楼下观看。
此时,楼下院中来了十多个人,为首的是一位清瘦的老者。杜、雷二人下了楼梯,率了身后众关东好汉上前迎道:“原来是黄堂主到了,在下关东白虎山龙云寨杜健、雷天豹见过黄堂主。”那黄堂主抬眼瞟了瞟杜健、雷天豹二人,也不进屋叙话,只立在天井傲慢地道:“老夫是六合堂河北三大分堂的总领大堂主黄笑天,听说你们关东好汉想加盟我们六合堂?”
杜健复一拱手道:“不错,六合堂威震天下,是江湖上的正义大帮,人人向往,还请黄堂主给在下引见连总堂主,以协商加盟大事。”那黄笑天鼻子却“哼”了一声道:“我们总堂主也是你说见就能见的?”杜健闻之一怔,他身后的雷天豹不由起了怒意,方国涣这边也不禁皱了皱眉头。杜健这时稳了稳神,仍自恭敬地道:“还要请黄堂主原谅我等的失礼不周之处,但事关重大,只有见到连总堂主才能定下此事,还请黄堂主帮忙引见。”
黄笑天冷笑一声道:“你们关东绿林中的总瓢把子大力弓王弓长久,倒是有些名气的,你们二位嘛,老夫却从来没听说过。既然有意加入我们六合堂,看来也是被女真人逼得没处走了,才来投靠我们……”黄笑天身后有一位姓王的堂主,用手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不要说些过火的话。黄笑天袖子一甩,没有理他,继续说道:“你们这些人,是没有资格见我们连总堂主的,让弓长久亲自来,老夫或许还能亲自与他聊一聊。”此言一出,杜健不由万分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