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皱了皱眉头,不由的也对方国涣的黑棋围杀起来。随即棋盘上的局势立时大变,黑方又处在了下风。
宋雅斋一旁见了,暗里摇头道:“童兄、朱兄,你二人也太急了些,没个大家的风范,竟然联棋对付一个年轻人。”
方国涣这时心中道:“果然来了,他二人合力围攻我,等于连走两手棋对应我的一手棋,如此下去,十分不利。不过他二人的蓝、白之棋攻势虽猛,但也要互相防范,想制住我的棋势,却也不易。”三人同走一盘棋,单色棋子想独占一地极难,因为要受另外两色棋子的制肘,只有两方有意走成一块“双活”区,才有机会算是共同占了一块实地。
但是方国涣不想给童亮、朱岩二人这样的机会,几手妙棋打入,通盘棋势便成了混乱的局面,乃是引蓝棋制约白棋,又乘机借白棋棋势扼住蓝棋棋势。蓝、白之棋初有联手共伐黑棋之意,但为了宽自家之气,无形中也不得不展开攻杀。
这样一来,方国涣乱中求胜,借着白棋的棋势,黑白合围,将蓝棋的六子提杀掉了,接着又借蓝棋的走势,黑蓝共防,将白方的一条小龙逼到了绝地。这一下,不由令童亮、朱岩二人大为惊骇,宋雅斋一旁已然看得呆了,心中惊异道:“此人难道是神仙降世不成?三战棋虽为我三人首创,却也没有走出过这等精彩的局面来。奇迹!真是奇迹!”原是方国涣施以天元化境之棋,竟也能得心应手地走通了这种三战之棋。
方国涣巧借蓝、白棋势,又将双方提杀掉了数子,自家黑棋的气位不由大松。童亮、朱岩二人,此时各于心中叫了声“惭愧!”二人互望了一眼,点头示意,随即从不同的方位,对方国涣的黑棋棋势,展开了攻杀围剿,二人对初试三战棋的方国涣,能走得如此顺手,惊奇之余,也自全力应战,不信一个年轻人,能胜过他们已走惯了三战棋的老手。
方国涣这时发现,两人对局中的一些棋上正常走法,在这种三战棋中已不适用了,如“征”、“劫”之法,由于第三方的加入,不易再走出此种棋势了。方国涣妙手迭出,全盘照应,引蓝吃白,弃子让地;围魏求赵,声东击西,一时间将童亮、朱岩二人联棋之势击溃,借双方互制之弊,任意提杀,蓝白两棋棋形散落,此时纵然想共占一“双活”之地,也是不能了。
宋雅斋这时惊呼了一声道:“三国归一统!”童亮、朱岩望棋呆然。方国涣随后收手笑道:“三国归晋,侥幸!侥幸!”此时棋盘之上,黑方棋势已控制了全局。
童亮这时惊叹道:“方公子果是神仙妙手!这种三棋归一的局势,我三人从未走出过,没想到竟被公子初试而成。”
朱岩更是敬服道:“此三战棋术,因为三方彼此制约得厉害,变化复杂,两方想合力淘汰一方,已是很难,今被方公子一统全局,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方国涣笑道:“两位前辈大意失荆州而已,若不是为了让晚辈适应此种走法,而缓了自家攻势,这盘棋只能走成三足鼎立局面。”
宋雅斋这时激动地道:“方公子勿自谦,以此局来看,公子的棋上修为已达仙化之境了,这是我等没有想到的,可见中原棋家,如方公子这般,有真正修得棋中大道者。”童亮、朱岩二人,叹服之余,各自欢喜。
方国涣道:“不知三位前辈如何创出这种三战棋来?实比那两人对弈之局难走得多,更能激人棋兴的。”
宋雅斋道:“我三人自**厚,皆循先人遗风,均好棋道,以为消闲遣兴第一乐事。奈何当地之人多不善此道,我等华人中虽也有懂棋者,但都不甚精通,与我三人走不上手的。而棋道正法,为两人对弈之局,不能三人同走,故而时常冷落一人,时间久了,技痒非常,都不甘愿旁观,但又无可奈何,只得轮流应战。后来,老夫偶然想出来一个法子,择白棋涂染成蓝色,凑成黑、白、蓝三色棋,而成三战棋。起初,我三人觉得新鲜,便试着走了,经过一段时间的研习修正,竟改成了一种三人同走一盘棋的棋上异法,几十年走下来,端的是乐趣无穷。方公子天资过人,棋达化境,适才已是领会过了,认为此术如何?”
第八十八回 珍珠匾
方国涣点头赞叹道:“所谓世事如棋,三位前辈依古代魏、蜀、吴三国争战之势,发明了这种三战棋术,开古今棋家所未开创之途,标新立异,大改棋风,棋道广博,看来三位前辈已自成一派了。”
宋雅斋闻之喜道:“方公子能认同我三人所发明改创的三战棋术,实是我三人的知己。此术新成之时,曾演示于几位棋家观看,可惜,他们都不屑我三人所为,认为此术有违棋道雅正,岂能由自家私下胡乱改了棋路去,所以这些年来,我三人从未与他人在棋上走过三战棋的。”童亮一旁道:“也难怪,两人临枰对弈之局,世上棋家都走惯了的,棋上另生出新的走法来,不免让人徒生非议,认为异端的。”
朱岩道:“棋为雅艺,在于其兴,一盘棋三人同走同乐竞技,他人是无法感受其中趣味的,一般的俗手棋家也是走不了这种三战棋的。适才棋上一战,方公子棋力超凡,自达化境,是为棋上第一人,能得到公子的认可,我三人已是欣慰之极了。”
方国涣道:“棋无常式,千变万化,此三战棋走起来尤难,却也循围棋之理法,自是棋艺的一种发展,当属棋家正道。棋道广博,变化无端,中原就有一位高人,把五行八卦、奇门数术,推演于棋路中,使阴阳黑白棋子有了生克制化之能,故而发明了一种以推演运算棋路生克而走棋的‘九宫棋’术。这与三战棋一样,都为棋道正法,可练慧开智,修心养性的。中原还有一种杀人棋道,视为棋上邪术,曾经害人不浅,此术在棋上反棋道而行之,可扰对手的棋境,从而戕伐其心之气力,夺其性命,这种魔境鬼棋,才是天下棋家所不能容,更不能习练的。”宋雅斋、童亮、朱岩三人闻之,惊讶不已。
宋雅斋赞叹道:“方公子棋上博学,在棋上竟有邪正之论,为我等所未闻,看来中原棋道,超乎人的相像。”方国涣道:“棋之道,可示万物理,是无止境的,非止于棋盘之上。”宋雅斋、童亮、朱岩三人闻之,各自折服。洪还章在一旁听得不甚明了,但是见一盘棋之后,宋雅斋三人对方国涣的态度显得十分敬重起来,心中也自高兴。
这时,先前的那个年轻人跑了过来,见方国涣、洪还章已与宋雅斋在亭内说笑,不由茫然道:“二位不在厅上候了,却寻到了这里来,可是主人去叫的?”
宋雅斋笑道:“阿生,不得对贵客无礼,还不去上茶来。”那位年轻人听了,摇摇头转身去了。宋雅斋随后对洪还章道:“洪贤侄,你们所乘的海船何时出发?”
洪还章道:“海船要停泊两日。”宋雅斋闻之,点头道:“很好,时间还算充裕,明日当请方公子去华人会一行的,要叫我侨民知道,中原来了位神仙般的人物。”方国涣闻之,忙道:“多谢前辈抬爱,今日随洪先生贸然造访,已然打扰,自不敢再惊动他人。”宋雅斋笑道:“公子勿要客气,明日到了华人会,我等有一件东西要送于公子的。”童亮、朱岩二人听了,各呈喜色。
朱岩点头道:“只有方公子才配拥有此物的。”方国涣茫然道:“几位前辈的意思是……?”宋雅斋笑道:“公子棋高无敌,三战棋上,三棋一统,已令我等信服,要以一物相赠,以表敬意。”方国涣连忙说道:“晚辈不敢受前辈之物。”朱岩笑道:“方公子让我三人见识了一回化境之棋,当是棋仙应世的,我三人已不枉此生了。明日邀公子华人会一行,是要实现我等先人的一个愿望,公子去了便知的。”
方国涣心中纳罕,见对方盛情,也自应了,宋雅斋三人见了大喜。又坐谈了一会儿,方国涣、洪还章这才起身告辞,宋雅斋、童亮、朱岩三人亲自送了出来,双方拱手而别。
回海船的路上,洪还章高兴地道:“没想到方公子棋上还有大本事,竟能得到宋伯父的青睐,明日去华人会,少不了好处的。”
方国涣自是感叹地道:“海外侨民中,有宋前辈、童前辈、朱前辈这等棋上高手,不但技艺精湛,而且有所发展创新,实为不易。此地虽不如中原棋风之盛,却不曾使棋道断了,多有赖于宋前辈这样的有识之士,能把棋道发扬光大于海外,此功大矣!”
洪不章道:“我中国人侨居海外,中原的文化也随之传播,除了保持传统之外,更显民族特色的。非止棋艺,就连那古人的诗词文章,都每每影响外国人的,有见识的,都争着来学,至于那医药、绘画、工匠之艺更不用说了。”
回到船上时,水手们正在做饭。方国涣进入仓内,见卜元、罗坤、小全子正坐着等候他,见了方国涣回来,各自有了喜色。
卜元道:“贤弟去了哪里?让我们等得好争,生恐有什么意外,外出寻了一圈也没见着,后来听说与洪先生一起走的,我们才放心。”
方国涣感激地笑道:“让各位担心了,因与洪先生拜访了他的一位故人,以至回来得迟了些。”这时,仓外传来了一阵说话声,随后有几个陌生人从仓门前走过。方国涣见了道:“这些是什么人?怎么上了船?”
卜元道:“都是来寻沈先生治病的,沈先生在岸上救治了一个病人,消息传出,自把当地的侨民引了来,已被沈先生诊治过几十人了。”
方国涣闻之,点头道:“这些侨民还是十分相信中原医道的。”卜元道:“也是沈先生的医道高明,若是一个无能的庸医,谁来理会他。”方国涣笑道:“说得也是,沈先生是医家中的高手,自能招得人来了。”
罗坤笑道:“医圣的大弟子,到了哪里都不会丢面子的。日后我会跟着师父,也要在医药上下番功夫的。”方国涣点头道:“贤弟说的不错,要学药王先生一般,当个文武全才。”
晚间无事,由于许九公访友没有回来,卜元便拉了梅乙南来讲海上的奇闻。方国涣则到赵琛父子的仓中叙话,曾子平、叶晓生二人也在。
赵明风告诉方国涣,海船修整两日后,经马六甲海峡,绕过苏门答腊,便可进入西洋了。方国涣闻之,兴奋不已。赵琛笑道:“看来除了郑和的船队外,我们的船队也要在西洋上航行一次了。”
曾子平道:“从航海图上来看,当年西洋之旅,郑和最远处到达了红海沿岸的天方、阿凡,非州东海岸的竹步,木骨都束,如此远程,实在叫人佩服。”
叶晓生笑道:“能沿郑和当年的海迹而行,看来只有我们了。这天地不知到底有多大,我们不如借此机会,周游世界,贸易天下罢。”
赵琛笑道:“人生在世,当以穷究天地之大,赵某也自有这个心思。不过走得远了,十年八年回不得中原去,两船上的水手们可不依的。”
方国涣道:“闻海南岛尽头,有天涯海角之说,似乎是天地的边缘了,而今看来,这世界不知又有多大的?不过古书有载,天圆地方,也当有个极限处的。”
曾子平道:“我先前识得一位叫罗斯的西洋教士,此人认为,陆地、海洋都是覆盖于一个大圆球上的,若从海上一点航行,至极处,仍可绕回始发点,此说似乎有些道理。”
叶晓生道:“我国古人对此也有相同之论,‘浑天地圆’之说,便见于古书中。《庄子》中有天地高远的限数,却也是一种逍遥的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