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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中一跃而出,喊道:“谷先生,切莫接这个人的箭,他的箭术很厉害的,就让我来受吧。”这一喊,双方众人都大吃一惊。谷司晨暗里喝了声彩,好胆量!阿骨洪识出罗坤是王怀的伙计,不知为何出现,心下大惑,躲在村中探看的王怀等人见了,都自惊得呆了。群盗见一少年跑出,喊着代人受箭,相顾愕然。
罗坤跑到谷司晨面前,毅然道:“谷先生,这一箭就让我来受吧,全都是因为我……”谷司晨恐罗坤将自己食参王的事说出来,连忙打断他的话,佯怒道:“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到后面去,这里没你的事。”罗坤大急,还要再说什么,谷司晨忙用眼神止了,低声道:“你且退下,我自有办法。”罗坤见了,只好焦急地站在一旁。那边弓长久已经弯弓搭箭,怒道:“弓某的箭,难道是花枝柳叶吗?小孩子家也抢着来受。”谷司晨一拱手道:“他是在下的一位小朋友,不知好歹,还请弓寨主见谅。”弓长久冷笑一声道:“各位都不怕死吗?看来是没有领略到死亡的滋味,今天且让你等知道弓某的厉害。”言罢,弓弦响动,一箭飞出。女真人素知“大力弓王”之名,不由得齐声惊呼起来。罗坤急得大叫:“先生小心!”谷司晨但闻弓弦一响,见那利箭已然到了胸前,暗赞了一声:好快的箭!千钧一发之际,向左一闪,右手疾出,竟将箭身反握住,随手往身旁一引。此箭力道甚大,谷司晨在原地急转了数圈,方将那迅猛的箭势卸去,接着身形稳住,持箭迎风而立,极是飘逸自然。“好!”群盗与女真人异口同声暴喝起彩来,罗坤竟看得呆了。
谷司晨将这一箭硬生生地接住,立时震住了群盗。弓长久惊愕之余,知道遇上了高人,呆怔片刻,竟一声不吭,忽一挥手,引了群盗疾驰退去,一场劫难立解。女真人欢声雷动,拥上前来。阿骨洪惊喜万分,忙翻身下了马,率族人跪了一片。谷司晨忙上前扶了道:“老族长快快请起,折煞谷某了。”阿骨洪已然老泪纵横,感激道:“谷先生神人降世,挽救了我部落劫难,当受我等族人一拜。”说罢,又率族人再施大礼。谷司晨忙将阿骨洪扶起道:“老族长礼重了,此举谷某当义不容辞的。”此时,部落内一片欢腾,男女老幼都跑出来迎了。谷司晨这时拍了拍还在发怔的罗坤,笑道:“这一箭若让你来受,可接得了?”罗坤脸一红道:“先生原来是怀有大本事的,空手接箭,真是厉害!”谷司晨笑道:“你日后的修为,或许能胜过谷某的。”接着,女真人敬若神明般地拥着谷司晨进了部落,着实欢庆了一番。
两天之后,王怀商队的货物已配齐全,准备起程。王怀见罗坤与谷司晨的关系处得密切,便私下恳求罗坤,请谷司晨护送商队入关。罗坤见王怀待己不薄,便试着去对谷司晨说了,谷司晨倒也笑着应了,更是想与罗坤再处一段时间,帮助他理顺体内的那种饱和之气,上长白山采药的事也自无暇考虑了。王怀闻谷司晨应允了,不由大喜,忙亲自去谢过了。第二天,商队便满载着关东特产上路了。阿骨洪率了族人送出二十里之余,才互相挥手告别。 由于商队内有谷司晨伴行,王怀等人放心之余,自是恭敬有加,尤对罗坤另眼相看,不再作伙计使唤了。罗坤对谷司晨敬慕之极,每日都习练那套行气功,慢慢地将体内那种饱和之气化成了真元之气,渐渐开始进了些食物。谷司晨又教了罗坤一些内功心法,罗坤熟记了。一路欢颜,有说有笑。
这一日,商队正在赶路,远远见有三名黑衣人骑马在前方的路旁立了。王怀见了,立时惊吓道:“祸事来了!祸事来了!”商队诸人自有些慌乱。谷司晨暗里一怔,忙让商队停了,随后驱马上前,罗坤自在后跟了。那三名黑衣人见谷司晨过了来,忙自翻身下马,躬身施礼,其中一汉子毕恭毕敬地道:“我家弓寨主烦请先生山寨一叙,特命我等在此恭候。”谷司晨微微惊讶,随即道:“不知弓寨主何事要见谷某?”那汉子道:“弓寨主十分敬服先生的本事,自想交个朋友,别无他意。”罗坤一旁急忙道:“先生勿去,你接住了他的箭,他必然恼恨于你,哪里会安好心请你?”那汉子闻之,忙道:“切莫误会,我家弓寨主绝无恶意,临来前特命我等,对先生不可有丝毫的勉强。恐先生不愿前去,便准备了一些礼物相赠,以表敬意,并命我等一路护送出关东地界。”说完,那汉子回身一声呼哨,一黑衣人从一侧林中赶出一辆马车来,车上载满了东西。汉子随后道:“这是我家弓寨主送与先生的一些关东特产,还望先生笑纳。”说完躬身一礼,极是恭敬。罗坤见状,茫然不知所措。谷司晨这时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既然弓寨主盛情难却,谷某今日走一回便是了。”罗坤一旁忙道:“我也随先生去。”乃是怕对方难为谷司晨,自家也好出来担当食那宝参之责。谷司晨想了一下,点头道:“也好。”罗坤闻之一喜。那三名黑衣人见谷司晨应了,各自欣然,一汉子道:“总寨主有令,这车礼物请先生务必收下。”谷司晨心知不好推却,便笑道:“弓寨主倒是一个慷慨豪爽之人,也罢,我且不可拂了弓寨主的一番好意。”接着回身对王怀喊道:“王先生,无事了,且把这车东西收了。”
王怀等人赶上前来,见此情景,大是愕然。谷司晨对王怀道:“弓寨主今番有请,我与罗坤去见他一见,王先生带了人马货物先走一步吧。”王怀闻之,大惊道:“谷先生千万不要去,实在太危险了。”谷司晨笑道:“如今在人家的地面上,岂能由得了你我。”王怀忧虑道:“那我们……”一名黑衣汉子道:“老客勿要担心。”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面小黑旗来,上面绣了一付弓箭,递于王怀道:“但请老客收了,路上若有麻烦,亮出此旗,保管无事。”王怀闻之大喜,连忙谢过收了,随后对罗坤道:“罗坤兄弟与谷先生回来时,若是追赶不上我们,且去古平镇你我相识的那家马店相会,王某押了谷先生的东西,自会在那里恭候二位平安回来。”罗坤点头应了,王怀便别了谷司晨率领商队先去了。
几名黑衣汉子引了谷司晨、罗坤二人行了一程,前方又迎出四五十人来,见把谷司晨请到,皆高兴不已。众人便拥了谷司晨、罗坤二人转进了一条山谷,里面又涌出百余号人来,为首的是那个杜健,忙上前与谷司晨见了礼,言语甚是恭敬。见了一旁的罗坤,杜健笑道:“临行前弓寨主还提过这位小兄弟,说是若能同谷先生一同请来,再好不过。”罗坤闻之,心中也自高兴,知道对方是诚意相邀了。前行了三四里,出了山谷,对面现出一座高耸的大山来,山林中隐见飘有旗帜。杜健道:“谷先生,这里便是白虎山龙云寨了。”话音刚落,从山上跑下二三百人来,其中一些人敲锣打鼓,好不热闹。谷司晨暗自点了点头。罗坤心中惊讶道:“这些强盗们倒也热情,有些请客的意思。”
杜健引了谷司晨、罗坤二人向山上走来。行至半山腰,道路渐宽,两边时可见到木筑的房屋,有妇人、儿童从门窗内向这边观看。路两旁站满了持着刀枪的大汉,肃穆而立。至山顶,便进了一座大寨,迎面是一座高大雄伟的石木建筑——聚义厅,旁竖一旗,绣有“大力弓王”四字。这时,但闻一阵豪爽的大笑,从聚义厅内迎出三十多人,为首者,正是大力弓王弓长久。
第六回 白虎山(上)
弓长久见了谷司晨,不由大喜,抢前几步迎了,道:“能把先生请到山寨,实为我等的荣幸!”谷司晨拱手一礼道:“弓寨主客气了,想弓寨主名震关东,今得拜见,幸会!幸会!”弓长久摇头道:“惭愧!惭愧!”见了旁边的罗坤,弓长久一喜道:“这位小兄弟也同来了,是想来接我一箭的吧?”罗坤闻之,不好意思地一笑。
弓长久随后请了谷司晨、罗坤进了聚义厅。此厅极为宽敞,可容几百人,正中一虎皮高座,旁置数排厚木大椅。待分宾主落座,弓长久对谷司晨拱手道:“弓某一张硬弓射遍关东无敌手,不想竟能被先生赤手将箭接住,实在出人意外,弓某自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今番有幸把先生请来,但想与先生交个朋友。”谷司晨微微一笑道:“弓寨主客气。”接着又赞叹道:“弓寨主大力神射,不愧为‘大力弓王’之名。其实,这一箭谷某接得也甚费力,实为侥幸。若在三年前,谷某是接不住的,也不敢接的。”弓长久摇头笑道:“惭愧!在先生面前,实在是卖弄了。”
用过了几道茶,宾主气氛融洽,谷司晨道:“有几句话,谷某不知当讲不当讲?”弓长久道:“先生是世上的高人,今日得以相识结交,是弓某的荣幸,先生有话,但讲无妨,不必忌讳。”谷司晨随后道:“弓寨主威震关东几十年,虽操的是绿林中的买卖,行的也多是侠义之事。今日已成就了富可敌国的基业,手下又有万人之众,关东一地,无有敢窥伺弓寨主者,财富与王侯,弓寨主当不会放在眼里。令谷某不明白的是,那支‘雌雄参王’,虽是罕见的宝物,人所争者,不过想换一场富贵罢了。这对弓寨主来说,似乎没有必要,何以这般兴师动众,亲自出马,志在必得呢?难道是为了自家受用,延年益寿,便不顾一世的名节,杀人夺物?”弓长久闻之,忽神色黯然,面呈伤感之态。
杜健一旁道:“谷先生有所不知,弓寨主有难言……”未等杜健说完,弓长久打断道:“还是由我对谷先生讲吧。”停顿片刻,他叹口气道:“弓某本生在中原,十二岁便来到了关东,为了生存,搏杀于绿林之中。一生也无什么大的建树,膝下仅得一女,名英儿,年方十四,自视为掌上明珠,万分疼爱。谁知英儿两年前忽患一怪疾,浑不识人。弓某伤痛之余,遍请名医诊治,可惜至今毫无起色,每日但以米汤维持生命。百治不效之后,心知只有灵丹妙药或能挽回一二。两个月前,长白山忽出土了‘雌雄参王’,若在平日,得与不得这宝物,自不会放在心上。然知此参王是一味千年罕见的灵药,或能救爱女性命,于是着力追寻,时动杀机,实为迫不得已。不料差一点儿就要得手,却又意外地失去了,看来是老天不佑弓某,罚我平日罪孽深重,故受此惩,可小女无辜啊!”说完,弓长久满脸的凝重,半天不语。
罗坤一旁闻之,心中大为懊悔,知道自己误食的宝参是用来救人性命的,望了望在座诸人,想说出那支参王是被自己无意中拣来吃掉了,实在对不住大家,然而见那些寨主尽是些凶悍性狠之人,话到嘴边,又硬咽了回去。谷司晨明白了事情原委,感叹一声道:“可怜天下父母心!”随后对弓长久道:“弓寨主,谷某不才,自幼学了些医术,懂得几味药性,可否见见令嫒,看有没有医治的法子?”弓长久闻之大喜,知对方是身怀绝技的高人,必有异能,忙起身离座,拜谢道:“先生若能救醒小女,弓某愿意让出关东五十六寨总寨主之位。”谷司晨忙上前扶了道:“弓寨主勿要施如此大礼,在没有见到令嫒之前,谷某还无把握,但请引见了。”弓长久忙道:“先生初至山寨,未及安歇,待酒宴之后,休息一晚,明日再行诊治吧。”谷司晨道:“弓寨主有所不知,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