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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格终于皱眉,并不是对方的剑招狠辣,而是他从这熟悉的死亡气息中,认出了这个曾在星云山脉里擦肩而过的强劲对手,他立即改变主意,不直攫其峰,将手中那件曾被魔法祝福过的珍贵披风也甩了出去,然后身子用力一坠。如果按他原先设想,是安安稳稳地落在马上,那么现在,他就是想直接把马儿蹬死脚下。
阿伦眼看这披风闪出内敛的光芒,便知肯定带有某种力量,但此时退却就等于死亡,一咬牙,硬是撞了上去,瞬间撞破光芒,胸口顿时一闷,他心中暗恨,又遭这个兽人诅咒,慌催发潜能,强行将诅咒压下,漫天披风的碎片中,飘零硬是递了出去,恰恰挡在伊格的脚下。
伊格脚尖轻轻一点,用上阴柔的力量,将第二重诅咒的力量借飘零的剑身,灌进阿伦的体内。阿伦的动作稍稍一窒,胸口一闷,一口银灰色血液差点就这么喷了出来。他忙咬紧下唇,心中狂骂,这个混蛋兽人竟然拼着耗尽精神力、自身受损,也要令自己遭受重创……
伊格同时借到力气,往右一跳,就要踏到另一匹马的背上,这时怒浪恰恰赶到,软剑洒出片片光点,往伊格的脚下削去。
伊格只得稍稍缩脚,又是轻轻的踏在软剑上,跃回向左边,口中用兽人语暴喝道:「立即关闭城门!」
心中已是了然,这两个对手并不适合给他当众立威了。
阿伦也是拼着自身受损,再次催发潜能,岂能容他左跳右跃的戏弄,往前一步,挡在他回跳的路线上,飘零的漫天光华消失了,只剩下一道凝重的蓝芒,往伊格撞去。
怒浪没料到这兽人的力量竟然如此阴柔,刚才软剑弯成半圆的刹那,差点就被这股阴柔逼下了马车,但多年的战斗经验让他就这么原地转了一圈,卸开这道力量,回过身时,恰恰赶上阿伦的剑芒最盛之时,他立时也将软剑往前一挥,封住伊格还想周旋的角度。
这次伊格已避无可避,右手拔出腰间的短棍,撞上面前的两把神兵。「锵,锵」两声巨响,三人同时闷哼了一声,这个恐怖的兽人强者也终于被逼下了马车。
从伊格跃起截车,到他不无狼狈的落在大道旁,一系列动作只在呼吸之间,其中谁出了半点差错,动作慢上这么半拍,那么现在又将是另一种情况,失误者付出的将是生命。
隆隆巨响中,北城门缓缓关闭。
飘零和软剑同时刺出,两匹可怜的马儿臀部受疼,在哀鸣中再次加速,往前狂冲而去。
城门下的兽人士兵在那守城的兽人将军指引下,慌慌忙忙的从两边冲过来堵截,城楼上的号角「呜呜」吹响了,像是催命的音符,配合着正在关闭中的城门。
身后的伊格堪堪站稳后,脚下立即用力一蹬,如离弦的箭,紧追了上来,真没想到这个儒雅的兽人也有如此惊人的爆发力。
怒浪软剑飞舞,拨开两边射来的弓箭,阿伦干脆跃下了马车,踢飞了几个妄图靠近马车的长矛手,一眼也不看紧追在马车后的伊格,以更为惊世骇俗的速度,越过了全速奔跑的马儿,径直往那个兽人将军冲去。
几个试图拦截阿伦的士兵都被他随手抓起,往后掷去,每一个都能分毫不差的从车顶飞过,划出一道道漂亮的弧线,准确地撞向紧随在后的伊格。伊格眉头也不皱一下,一一让过,眼看尚有几步就要撞进马车。
此时,阿伦终于把那个兽人将军擒到了手中,这家伙比想象要强,为此他差点被划破了手臂,但效果是显著的。
只见这个健壮的兽人将军飞向了伊格,伊格面上犹豫了一下,现在是战争迈向高潮的阶段,一个老资历将军的意外死亡对军心会有影响,自己恐怕也得担上关系。终于,他稍稍地顿了顿脚步,用巧劲将这庞大身躯带来的冲击力给卸了下来。
那死里逃生的兽人将军惊魂未定,看了看地上四周,他手下士兵的脑浆飞溅了一地,他心有余悸地谢恩道:「谢……谢过王爷的救命之恩,末将……」
伊格哪里有空听他废话,让他恰恰站稳后,脚步急移,又继续追了上去,但已落后了一截。
阿伦借着这机会,清空了城门下的兽人,轻轻一跃,重新跳回到马车上,就在城门快要关闭的刹那,马车硬是从那线空隙中穿了过去。
外面的阳光似乎分外灿烂,官道上一马平川。
怒浪一边挑开城楼上射下来的弓箭,一边笑道:「哈哈,真是刺激!不过我不太想再来一次就是了。」
北城外的兽人斥候听到号角,已从各个角落奔来,但就这么点人,很难让狂风怒浪放在眼里了。
阿伦轻轻舒了口气,幸好当日星云山道上那两个兽人强者并非随从式的角色,不然他们休想这么轻易就能冲出城门。
他回头看了一眼,城门已经关闭,远远还能听到兽人的吆喝声和怒吼声,这些声音在脱离险境后,听起来本该是美妙的,但好像有一个并不和谐的物体,也冲出了城门。
阿伦无法同意怒浪的话,摇了摇头,说:「刺激还没结束,那家伙追上来了!」
原来伊格眼看城门就要关上,就近拎起一匹菱角兽掷了出去,塞在门缝中,硬是争取到少许时间,侧身从城门的细缝中堪堪闪了过去。
怒浪骂了一句粗话,无法理解的高声质疑:「他这么拼干什么,一点王爷风范都没有!」
阿伦笑了,不过笑得有点苦涩,他刚才催发潜能压下诅咒,一缓过气,那诅咒立即反噬,手腕上的黑色镣环似乎在「嗡嗡」作响,安抚着变得躁动不安的银灰色血液,也像提醒着他,不宜再做任何大动作了,他低声说:「搭档,我好像暂时失去战斗力了。」
怒浪惊诧的转过头,发觉阿伦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后,才道:「真是糟糕……那家伙越追越近了,我得为马车减轻点负担!」
他将马鞭掷给了阿伦,转身大步回到车厢,在索赛克不无惊惧的注视下,他笑道:「还没轮到你……哈!」
说话间,他已一把揪起仍在昏迷中的光海庭,一脚踹开下车箱后门,就像推一堆垃圾一样,随手就扔了出去。
伊格眉头大皱,他可不能不顾及这个「垃圾」,光海庭精通人类地理,他追出来,其中就有救回光海庭的原因,只得探手接住了,速度再度慢了下来。
怒浪喊道:「他的衣服上有毒!」
虽然怒浪的兽人语烂得不能再烂,但伊格还是听懂了,立即本能般的缩手,可怜的光海庭「嘭」一下跌倒在地,惨哼了一声,竟悠悠醒转了过来。
就在伊格查看双手,发掘并无异样时,怒浪又继续吼:「那是精灵的毒药,无色无味。」
伊格愕了一下,发觉对方的距离正迅速拉开,立即明白对方正愚弄自己,见地上的光海庭并无大碍,便不再理会,冷哼一声,继续急速追了上去。
怒浪像是很替这位王爷着急,继续叫道:「不骗你,我以兽神的名义发誓,真的有毒……给你解药!」说着就在身上掏出一瓶不知名绿色药水,大力扔了过去。
伊格哪里肯接,侧身让过。
怒浪又掷出了另一瓶黄色药水,叫道:「再给你一次……不要算了,你一点都不爱惜自己!」
这个人类扔出的解药每次都不一样,竟然也妄图愚弄自己吗?伊格不怒反笑,竟使用还算标准的人类语言朗声道:「人类的强者,自由天堂的守护者,难道就是只会逃跑的懦夫吗?」
这句话令车上三个男子的脸色都变了变,阿伦是当代自由天堂守护者,而索赛克则是上一代守护者汉弗里的弟子,他本人也曾经以成为下一次守护者作为目标,只可惜最后事与愿违。
怒浪神色凛然,一副愤慨的模样,右手往后一甩,一根细绳往索赛克甩去,低声道:「抓好了。」
索赛克忙伸出接过,却不知怒浪有何用意。
而怒浪已跃下了马车,淡淡道:「伊格阁下,你可愿与我一战?」
同一时间,怒浪的强者气势顿时油然而起,往伊格倏地拍去,腰间软剑亦指向前方,仿佛一往无前。
伊格心里微微疑惑,他一直认为马车上的那个蓝发人类才是自由天堂的守护者狂风,没料到竟是面前这个头绑绷带的男子──那这个守护者的作风也未免太无赖了……
习惯了在兽人世界对强者的尊重,伊格停下脚步,凝聚力量,抽出短棒,也指上了怒浪。
一阵燥热的夏风拂过,见证了这场一触即发的强者对决。
身后的马车已越走越远,怒浪的神色忽然变了,变得有点落寞,又淡淡道:「算了,杀你有什么用?」
语音刚落,他一扯身后的绳子,整个人倒飞而回。索赛克自小便被汉弗里锻炼过臂力,但这么长的距离,再加上怒浪的扯力,两条手臂也一阵麻痹,不过还是准确的把怒浪给拉回到马车上。
阿伦回头笑道:「搭档,你可真无耻啊!」
怒浪很是享受这种夸奖,在车厢里一手放于身后,另一只手向远方愕在原地的伊格挥手告别,仍是保持着一副高手的风范。
过了好一阵子,伊格才重新反应过来,这个所谓的自由天堂守护者,前一秒还摆出架势要与自己单挑,下一秒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一阵愤怒涌上了他的心头,这个卑劣的人类竟然如此戏弄自己!习惯了高高在上的兽人王爷,习惯了尊重对决精神的伊格阁下,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他怒吼一声,再次狂追了上去。
他这次屈尊亲自追敌,最大一个原因便是猜到这两个年轻的人类里,其中一个很可能是蓝雪云,那位人类最年轻的守护者。拿下他,对人类的信心将会是毁灭性的重创,对自己的威信,也大有裨益。
但现在,这种战略性生擒的欲望,已经完全转变成仇恨,这个无耻的人类,他一定要为他的行为付出惨重的代价!
阿伦见强敌一时半刻不会追上来,便回头道:「怒浪,来点英黍粉,这两匹马快虚脱了。」
怒浪这才收起高手姿态,重新回到御者的位置,用药粉为那两匹倒霉的马儿重新注入活力,又用折叠弓射下了沿路埋伏的几个兽人斥候,才问:「还有多久?」
无须他详细说明,阿伦便明白他问的是诅咒的时间,淡淡回答道:「我有过经验,上一次是十二小时,这次应该会好点,估计起码也得十小时。」
阿伦脸色有点苍白,要命的并非诅咒,而是正在变得沸腾的银灰色血液,但在脱离险境之前,他仍必须保持清醒。
怒浪显然也看出来了,指向西北,说:「到红雨山脉吧,只需两个小时路程,我对那里比较熟,在那里应该能甩掉这个兽人。」
阿伦奇怪的看了怒浪一眼,红雨山脉位于天空之城的西北方,长度不如星云,凶险不如暴风,只属于阿兰斯里一座不显眼的小山脉,除了夏日会偶然降下红雨,在传说里,那是魔法师修炼的圣地,其余就实在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在阿兰斯,类似带有小传说的山脉一抓一大把,为何怒浪会挑那里来摆脱强敌?
兽人大多擅长追踪,这种普通的山林地带,只会对伊格有利。按照阿伦原设想,应是径直北上,据情报显示,那里有不少大型人类游击队,他们只需三个半小时就可以进入游击队的地盘。
怒浪笑笑,平静地说:「那是我当年修炼的地方,如果这位兽人王爷仍是锲而不舍地追踪我们,我会在那里给他带来无穷的惊喜。」
「……」
伊格很清楚那件魔法披风的诅咒力量,无论多么强悍的身体,如果没有足够的时间修养,也休想恢复过来。蓝头发那个人类竟然在被诅咒之后,还能和自己硬碰了几招,已是相当了不起了,但他短时间内,休想再运用力量,只剩下那个不知所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