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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他迫使自己将悲伤暂时压到脑后,静下心来计算:贝里安并不像是为了皇权而同室操戈的人,那应该是某些有心人越权下令,要诛杀自己这个祸根,那只要找到贝里安,这件倒霉事离结束也就不远了……看这些少女的反映,下令者应该对自己的武技估计不足,那么樊帝灵出现的几率将大大降低,只是一个伊琴娃,平安脱离险境的机会还是相当大的……
望着眼前这个似乎心不在焉的强敌,那手按长笛的少女勉强压住心底涌起的慌乱冷喝道:“阁下乃魔鬼之化身,为了让阁下能安分守己,且让我们姐妹奏上一曲‘地狱镇魂’,以化解阁下之戾气。
一声清越的笛声引领出曼妙的乐韵,接着,八件乐器同时弹奏,哀伤得令人心神也为之颤动的曲调飘满了整个空间,如泣似诉间,仿佛能抽走你的力气,扯动你的灵魂,让你从内到外的慢慢崩溃,最后以致万念俱灰,神经崩溃,放弃一切抵抗,任由敌人摆布。
情绪本处于低谷的怒浪,心神立时被引进了音乐之中,如痴如醉,共鸣的难以自控,甚至警惕也慢慢降低,直至忘记了身边敌人存在,在镇魂曲第一乐章高潮时,这个凄美的音乐陷阱已令他差点来到崩溃边缘。
幸好他的对手对敌经验并不丰富,未能及时把握住机会,反而在第一乐章与第二乐章转折时,出现了一丝空隙的时间,怒浪心神一醒,慌忙从那片凶险的音符波涛中跳了出来,发现自己已热泪盈眶。
心有余悸间,他不禁再重新审视这群少女以音符组成的阵形,收敛起审美的喜恶,过滤掉耳边仍是绵绵不绝的哀伤曲调,只是凝神细听声音的来源,终于发现东北角的外围,另外有琴声为这首乐曲护航,这声音异常轻微,但却恰到好处的与阵中的八种乐器共鸣,还顺便为这个庭院布置了一个声音结界,免得这些黑色音乐传进宫廷,引起慌乱。
能做到如此隐蔽,也只有伊琴娃阁下了。
既然已经判断出最大敌手的位置,怒浪也失去了继续逗留的兴趣,他拭去眼角边的泪痕,轻轻地鼓起了掌,掌声不大,但却恰恰响在乐曲的间歇处,音乐造诣稍差的东北角两个少女立即出现慌乱弹错了几个音符。曲调稍乱间,怒浪已藉机而起,径直往东北角射去。
第二章
众少女紧盯这罕见强敌,本以为他已渐渐被音符束缚,但他已恢复清醒,并以雷霆之势作出反击。
东北角那名少女被选为突围对像,看怒浪那一往无前的气势,少女被对手毙于掌下的可能性将相当大,伊琴娃不得不改变指下的节奏,换另一首打乱对方攻击节拍的乐曲,现身迎向怒浪。
引导者的琴声消失,整个音乐阵形立即荡然无存,地狱镇魂曲也只剩下毫无穿透力的音符。
怒浪全身为之一轻,他见目的达到,淡淡一笑,身形已改变方向,仿佛鱼儿在水中的转身,行云流水地转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在四周的一片惊呼声中,他以更为迅捷的骇人速度,撞向西南角,只在呼吸之间,已来到西南围墙上一名粉衣少女的身前。
那少女的方位最远离伊琴娃,可见便是圣女门下最得意的弟子,反应相当迅速,一见对手突围方向发生变化,立即往后仰去,只望能避过敌人的雷霆一击。
但她低估了怒浪的速度,眼前一花,颈后的衣领已被人握住,双脚立时离地而起,也不知对方如何出手,已把她给拎了起来。
那少女反应颇快,也不慌乱,立即抽出腰间匕首,反手就往身后刺去。
怒浪捏住她衣领的手,仅仅是稍稍抬高晃了晃,便将她的杀招化解于无形,并淡淡道:“请原谅我的冒犯,美丽的小姐,为了你的生命安全着想,请你把匕首放回原位,好吗?”
伊琴娃暗暗叹了口气,她并没有正确估计对手的实力,所以一开始只躲在暗处,但后来又高估对手的决心,以为他拼着要被黑色的音符伤害,也要在东北角撕开一道决口,没想到他仅仅为了停止这些可以侵入他精神的音符,然后毫发无损地拿住了一名人质。
从被他发觉自己的方位开始,这一场比试已定胜负了。
她轻轻地按住琴弦,少女们的弹奏立时结束,所有缥缈在四周的音符戛然而止。
怒浪满意地点了点头,淡淡地说:“地狱镇魂曲,名不虚传,穿透力十足,刹那便能震撼人心,但曲调却嫌太过伤情,无哀而不伤的格调,落了下乘!不过作为凤凰城的原创音乐,也是难得一见的佳作,我个人十分欣赏!”
伊琴娃苦涩一笑,没想这位强悍的对手一找到机会说话,先是大肆点评自己的作品,但爱徒的生死正操控在此人之手,自己难道还真和他讨论音乐吗?她只能微微躬身,说:“谢谢阁下指教。”
怒浪满意地“嗯”了一声,就像一位音乐老师接受学生的道谢,坦然接受对方的致谢,才冷冷道:“嗯,圣女阁下,我想你不会不知道我的身份吧?”
伊琴娃叹了口气,说:“阁下克洛诺斯,凤凰城大王子,伊琴娃自然知道。”
怒浪冷笑说:“哈!还真听得我虎躯一振,既然知道我身携王者之气,不被震服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刺杀我?圣女阁下虽然超然于内阁之上,又有凤凰城守护者之名,但也不能肆意滥杀皇室成员吧?”
伊琴娃轻轻皱了皱眉,不过却没有避开怒浪的目光,微微躬身,平静地说:“先皇已驾崩,新旧政权即将交替,克洛诺斯阁下在皇城外手握重兵,意图不明,为了新皇能顺利接替政权,伊琴娃只想能暂时安排克洛诺斯王子在皇城住上一段时间,实在情非得已,望阁下见凉!”
怒浪心想,我瞒着皇室私自将囚徒训练成军人,恐怕早就被有心人盯上了,站在伊琴娃的角度,她不明真相,只为了维护凤凰城的安定,避免内战,想软禁我倒也无可厚非……
他故作平淡的问:“是贝里安告诉你的?”
伊琴娃已明其意,正容说:“自然不是。”
怒浪心中轻轻松了口气,只要确认不是贝里安的命令,那一切都可轻易解决,他淡淡道:“我手握重兵一事,他日圣女自然会凉解。今日一事,我希望此事就此作罢,阁下以为如何?”
话末,怒浪随意晃了晃手中的少女,那少女面色已有点发白,但仍一声不吭,十分平静地看着自己的老师,显然在表示,尊重老师的任何决定。
伊琴娃微微沉吟,对方的意思就是要她今天不要再介入此事,自己及部属不得再纠缠于他。既然事已至此,爱徒又在对方手中,看此人的实力,自己单独对决也未必能有胜算,但他如果真的是祸根,这次是是抱有特别企图返回皇宫呢……
怒浪看着伊琴娃的神色变化,傲然道:“圣女不必多虑,我自然遵从先皇的一切遗诏!凤凰城城主的位置,本人半点兴趣也没有!”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气势凛然,令人不得不相信他话里的真诚,伊琴娃心想此人若不是磊落的英雄,定是个大奸大恶的凶徒,她终于点了点头,说:“我等立即撤出皇宫,但若有变故……”
怒浪淡淡为她接上,“欢迎立即回来!”
如果神此时自苍穹俯瞰凤凰城的国都,定能发现此处正份外灰色,灰色的天空、人们灰色的心情,代表国君刚逝的灰色丝带,一种名之为哀伤的极端情绪正在这片土地上徘徊。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按捺住的喜悦偷偷在其中跳动,每逢更朝换代,都会有这么一些伺机而动的获益者。他们像饿狼一样潜伏在暗处,只等狮子倒下的刹那,才敢蜂拥而出。
皇宫看不见的暗处里,也不知有多少道命令正偷偷往外发送,饿狼们会从经济、政治文化等等不同的领域里去猎取属于他们各自的利益。
怒浪穿梭在这片漆黑当中,自然也感受到不少漆黑地带的气息,他很想离开这个曾令他无数次伤心的土地,但始终没有转身,因为刚才事件的发生,他必须见见贝里安,和他达成某种程度上的共识。
帝都中心塔楼的钟声敲响了,二十一下震耳欲聋的声响,每一下都震撼着凤凰城人们的心灵,那是代表老城主的逝去,一颗巨星的陨落,一个时代的结束。
哀伤顿时涌出了皇城,涌向了帝都的大街小巷,不少人已呆立街头,望向皇城方向,泪流满面。
怒浪的心同样因为这悲凉的钟声而揪动,一股压抑已久的情怀突然决堤,铺天盖地的向他涌来,并迅速将他掩没其中,他忽然很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放肆的大哭一场。
但最后,仅仅是稍稍停了停脚步,捏了捏酸楚得有点发疼的鼻子,他又继续前进。
要对付他的政客们,如果根据正常的情报,大概以为自己不过是凭借不错的武力,击倒了几个涅磐之地的凶悍囚徒,为了达到立威的目的,那几个囚徒说不定已经饿了好些天,才和自己交手的,所以伊琴娃这样的绝世强者收拾自己这个普通的强者已绰绰有余……按此推算,应该并没有布置什么后着。
尽管如此猜想,怒浪仍小心翼翼,步步为营,曾为暴风猎人的直觉告诉他,前方仍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绕过被凤凰浮雕环绕的雪白玉柱,怒浪却意外地发现,贝里安从中庭步出,正快步往北区走去,他此时该在守灵,为何跑出去了?这可不是贝里安这个孝子的风格……
怒浪心中一动,也不急着和贝里安沟通,继续躲在暗处,遥遥跟在他身后。
贝里安的情绪显然正处于动荡之中,步伐远不如平常稳健,呼吸也有点急促,他一直来到皇宫北区,一座荒废了的院子前,回头四处张望,确认无人后,才推门而进。
而事实上,皇宫的北区属冷宫区了,平常人迹罕至,这个地方更是位处于最北面,冷清得就如同此时游荡在空气中那股冷清的风,但贝里安仍如此谨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这还恰恰发生在老城主驾崩之后。
怒浪却在这个庭院的远处站住了,他怔怔地望着这个草木凋零、野草丛生的小庭院——他在记忆中一直躲避,尽量避免回忆起的老地方,却在贝里安的引领下,再次重逢了。
曾在这个地方,母亲给他讲述过无数个来自精灵世界的童话故事,温言细语中陪伴着他酣然入睡,也曾牵着他的手为他指出天上的星辰,细述着每一个星宿的传奇,就算在最后,她的爱情牺牲在世俗的压力下时,她脸上依然不改温柔的微笑,记忆中,仿佛她从来都是这样温柔的笑着,直至水远闭上眼睛的那一刻……
从那时开始,这里的美丽便开始褪色,正如同目光所触的围墙,当年它充满了精灵建筑的艺术美,现在却只剩下灰色的破旧。
这个院子曾经埋藏有他最快乐的童年,也埋藏有他最伤心失落的过去,在这一刹那,怒浪觉得有点茫然,有点恍惚,时光就像倒转了十多年,这里优雅的奢华再度重现,一个个连贯的片段自他脑海深处涌出,从心湖冲刷而过,震撼异常,充满了缺陷的美感。当他再度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满脸是泪,泣不成声
忽然,一声愤怒的闷喝自那庭院中传了出来,打断了怒浪的无尽回忆,将他拉回了残酷的现实:贝里安在院子里被人袭击了?
他脚下一瞪,往前疾射而去,脑海忽然浮起一个可怕的猜想:如吴贝里安被人刺杀了,谁会是凤凰城新的统治者?毕竟伊琴娃刚刚只想软禁自己,并非要杀自己……
满是破败气息的庭院中,贝里安正被两个身材瘦小的灰衣人联合抢攻,他作为北方著名的剑手,竟然连拔剑的机会也没有,情况之窘迫,可想而知。
但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