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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说不通了。周宽纵然是言语机敏、见事明快,但向来懒得对别人情绪下工夫,看到别人郁闷多半能闪则闪,很少浪费自己精力去安慰或劝解,但李鸿这次可真是太过严重,不劝似乎不行——不过,又该怎么劝起?
周宽停了半晌才说:“你不帮孟升了?他这儿若没你坐镇,与西方谈判可是没了筹码。”
“有你就够了啊。”李鸿轻轻一笑说:“我找你本为了此事。”
“啥?”李鸿这前后两句话有点突兀,周宽楞楞地说:“我不明白。”
“你是圣主之子,应该适合学习心剑。J李鸿缓缓说:“而且从临敌机变的角度看,你也远胜于我,我一直以来,都无法发挥心剑的真正威力……所以圣主才教我笨方法应敌,但未免对不起这套武功,这套功夫打人时不用动,最适合你,我想把整套心诀教给你。”
心剑使用特性,确实十分合于周宽的性子,所以乍听此言,周宽确实心痒痒的,但如果说学了之后就代表李鸿会自杀,那打死他也不学。周宽当下摇头说:“我才懒得学这么多东西,现在会的够用了。”
李鸿眉头皱起说:“这是什么话,功夫哪有嫌多的。”
“等我狂霸七式都练成了再说吧。”周宽说着,这才明白李鸿为什么一见面就问自己功夫的状态,他根本是早有死志;满凤芝大概是不知道,却不知冯孟升知不知道此事?
“狂霸七式后面不是很难学会?还研究那个做什么?”李鸿皱眉说。
“可是就算我学了心剑,功夫也未必比现在好啊。”周宽笑说:“而且若是与西岸冲突,不能不把谢栖算进去,就算我学了两种功夫也一样,还是得要你在旁帮忙,而且刚猛内息说不定不适合心剑。”
“就算如此,我的功力可以借着转转壶传给你。”李鸿似乎早就打定主意了,不急不忙地说。
“去你的。”周宽笑骂说:“我内息已经涨到外面去了,还拿你的做什么?”
李鸿见怎么说周宽都没兴趣,也没劲了,摇摇头说:“我去陪凤芝了,我让人收拾了一个房间,你就住这儿吧,凤芝睡了我们还可以聊聊。”
“也好。”周宽也想看看班绣蓉给自己什么东西,于是点头说:“忙你的。”
李鸿安排侍女照料周宽,便陪伴满凤芝去了,周宽被引领到房间后,也没仔细打量这客房的摆设,眼见一旁有套成对的桌椅,当即坐在桌前,拆开捧在手中一段时间的包里。
包里的最外面是彩花布巾,解开之后,里面还里着一层油布,更里面则是一个钉牢的原木方盒,周宽取过木盒,上下打量,确定是封死的,没有其他开启的机关,于是轻运内息,将封口的卯榫移出,打开上面的木盖。
一打开,周宽哂然一笑,里面放箸一袋金币、小木盒、金牌,全都是当初自己从地下室取出来的物品,而到了今日,几乎也是自己与班绣蓉唯一牵系的物件,她在结婚之前,把这些东西还给自己,也是下了决心吧……
周宽回想着年轻时的点点滴滴,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出神了好片刻之后,他取出金币与木盒,这才发现金牌下面压着一纸短签,周宽取出短签,缓缓打开来,班绣蓉娟秀的字迹写着:
宽哥,好久不见,舒家计划着往内陆迁移,以后找我可能不容易,爹的这些物件,也许你还用得着,就交给你了。另外,玉哲姊姊聪明能干,要好好对她喔。希望你一直都开心。
对了,绣蓉不知道玉哲的事情……如果她知道了,会嫁给那个姓舒的小子吗?周宽又呆了呆,这才苦笑摇摇头,放下纸签,拿起那个方盒抛了抛,颇不知该不该打开来看。
圣主老爹既然完全没提这个,留给圣殿的当然就只有金币。说到金币也很古怪,为什么老头要弄出两个仿冒的?当时顾着听圣主老爹说故事,倒没去细思此事,仔细想想却有不少问题。
按情理推论,师傅该不会料想到在他死后,会出现这么多变化,更不会想到最后是自己和班绣蓉把金币带去圣殿;应是圣殿派人来寻找,然后与自己对过那倒背的“柱国先修”,然后让那人进地下室翻看。
那人首先当然会找到金币,也同时会发现有三枚金币,既然不可能圣主亲来,此时一定会冒出疑问,那么……那人在不知怎么向圣主回禀的情况下,一个可能是把所有东西都带回圣殿,交给圣主判断,另一个可能就是直接打开这个小木盒,看看里面有什么玄机。
而这块纹路漂亮的金牌,圣主虽然没提,但若是圣殿中人看到,会不会知道是做什么的呢?
周宽心念一转,若是自己从此不提此事,这木盒就不会有人打开,金牌也只能放着不动,若是拿去给圣主老爹看,却不知道又会出什么毛病,是不是干脆自己打开来看看?
反正自己已经照班老头的嘱咐做了,现在打开来,总也不算违背了遗嘱,若当时圣殿真派人来,而又认清了自己身分,这些东西也是会让自己处理,就如其他的金币一样。
想通此点,周宽不再迟疑,轻轻运劲一震木盒,弹开表面的封口,却见里面放了一本发黄的薄册,封面上则一个字都没有。
周宽轻轻取出书本,再仔细地打量了盒子片刻,确定没有其他东西,这才把木盒放下,端详起这薄册。
这本薄册看来页数不多,也许因为密封的关系,虽然纸质已经发黄,却没有脆化的现象,周宽缓缓翻开薄册,里面果然是班彤的字迹,而且一开头就是:“启禀圣主……”
周宽看到这儿一呆,合起书本,颇有点不知道该不该看下去,果然班老头留了一些话要跟圣主说,相信这就是他耗费苦心弄出两枚假金币的目的。
直接拿去给圣主老爹看?还是自己先偷偷瞧上一瞧?周宽心中挣扎片刻,还是决定自己先偷看,谁知道圣主老爹看了之后会不会告诉自己?若是他不说,岂不是得闷上一辈子?
心念一定,周宽贼笑两声,翻开了薄册缓缓看下去。
只见周宽的笑容逐渐收起,嘴巴却越张越大,一脸惊讶,他很快翻过数页,看完整本书,又重新看过一次,这才抬起头喃喃说:“竟是如此……竟是如此……”
周宽呆上两秒,跟着拿着薄册就往外奔,才打开房门,他又停了下来,似乎有些难以决断。隔了片刻,周宽终于缓缓关上门,回到桌前坐下,沉思着自己该怎么做才好。
原来班彤在薄册中禀知圣主,当年他携带男婴到达买弭城后,本想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但思虑后又觉不妥,深怕数年后自己功力渐退,圣殿中敌对势力派人前来毁去幼儿;正考量的同时,他巧遇一个父母双亡、体质适合修练刚猛心法的男婴,灵机一动下,遂将幼婴托给一对李姓夫妻照料。
被班彤拿来当替身的幼儿,班彤取名赵宽,恪于圣殿律令,班彤不能传授武技给赵宽,但却忍不住教他学会了狂霸七式的施用法门,希望赵宽日后能蒙圣殿收纳,修练刚猛心法,也许能为圣殿做点小事,只可惜不能提早让他修练适当内息,未来不易有极高成就。
过了数年,那对李姓夫妻在一次意外中丧生,圣主幼子又蒙他人收养,班彤此时功力尚存,常暗中探视照料,后来功力渐退,幼童也已成长为青年,班彤便寻机让自己徒弟赵宽与其结为好友,一方面便于另加照抚,另一方面,圣殿日后寻得赵宽,当因金币之谜而发现此书,便可得知真正圣主之子并非赵宽,也能从赵宽那儿得到正牌圣主之子的下落。
至于收班绣蓉为义女之事,薄册中倒是没提,也许班彤只是晚年寂寞,恰好遇到失去父母的女童,就收为义女,此事与圣主无关,自然在这本薄册中不会刻意禀知。而被送去给他人收养的圣主之子不是别人,正是李鸿。
周宽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认错了老爹?而仔细想来却又越想越对。当年李鸿与冯孟升冲突,正是师傅要自己去替两人化解,从而使三人结交,只不过当时万万没想到师傅班彤乃有意为之,刻意让自己与李鸿结交。
而心剑之术本有血缘的限制,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圣主更曾提过,李鸿像貌颇似当年的右弼蒂诗,蒂诗正是除圣主之外,另一半的基因来源……而且圣主不知为何与李鸿特别投缘,又老是与自己不大对盘,这点点滴滴,更曾惹得左辅一派怀疑李鸿才是圣主真正的子嗣,派出杀手暗算。
没想到弄到最后,自己果然不是圣主的儿子?但如今圣殿已经通传天下,确认了自己的身分,那李鸿又该怎么办?圣主知道了又会如何?
刚刚周宽便是急着想告诉李鸿此事,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自己个性随随便便,圣主把自己一扔三十年没管,自己也不会有什么不满,李鸿可有些刚烈极端,若是一个想不开,说不定恨起圣主;何况他现在因满凤芝之事心情不佳,也不该让他为此烦恼,此事还是应该先让圣主明白,再让圣主主动告知李鸿……
这么说来,李鸿岂非应叫周鸿才对?那自己呢?周宽头又大了,现在又改回赵宽似乎贻笑天下,但好端端地突然认了圣主的姓氏,似乎又不大对劲。
不过周宽毕竟豁达,姓名这种小事很快就抛开一边,他跟着举起那面金牌,又沉思了起来。
却是薄册中其中一段似有提到此物,周宽却看不大懂,那段文字是在介绍周宽的叙述之后,上面写:“……离殿时曾思及此事,是以属下私携松狐金板离殿,请圣主见谅……”等字。
为什么周宽会想到那块金牌呢?因为金牌上那美丽生动的花纹正是松林,仔细一看,周宽这才发现,松林之中竟隐隐雕着探头露尾的小狐,而且还不只一只,不过因为小狐融合于松林之中,一时倒是看不清楚究竟有几只。
这东西是圣殿的?被师傅偷出来圣殿也不知道,圣主可有点混,周宽抛了抛金牌笑了笑,又仔细看了几眼,依然看不出所以然来,于是将金牌揣入怀中,打算等见到圣主之后再一并交回。
自己什么时候该去找圣主呢—周宽沉吟片刻,想起刚刚与李鸿、满凤芝两人对话中许多不解之处,决定先找冯孟升问个清楚。
第四章断情心法
冯孟升此时可是大忙人,先前得知周宽返回,特别抽空相聚片刻,但马上又陷入忙碌的公务之中,得知周宽有事询问,也只能约在晚餐时与他相会,周宽只好耐心熬过这个下午,中间也不敢去找李鸿,兔得说出不该说的话。
好不容易等到冯孟升有空,已经是晚间八点左右。冯孟升一出现便连声致歉,一面说:“最近统合的事情已经谈的差不多了,所以特别忙。”
周宽挥了挥手说:“快找东西吃吧,饿坏了。”
功力已失的冯孟升还有可能饿坏,周宽却是万万饿不坏的,但冯孟升也不与周宽多辩,呵呵一笑间,领着他出门。两人再度乘上生化兽,飞到一间装潢典雅人却不多的中型餐厅。冯孟升熟门熟路地领周宽走到一间包厢,也不用点菜,一道道精美菜肴就不断地送了上来。
周宽废话先不多说,吃饭第一,当下狼吞虎咽、大快朵颐,冯孟升倒是吃的不多,大半时间是笑吟吟地望着周宽与食物搏斗。
当周宽终于拍了拍肚子抬起头,冯孟升早已停止进食,正轻啜着香茗,他见周宽停下手脚,这才向立在一旁的侍应微微示意。侍应当即整收桌面,隔不多久,周宽面前也搁上了一杯热茶,随后侍应们全都退出了包厢,还顺手把厢门带了起来。
看来冯孟升常来这里吃饭,与餐厅早已养成了一种默契。周宽剔了剔牙,拿茶水胡乱漱了漱口才说:“不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