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秽的泥水中翻腾窜跃,在腐臭难闻的沼泽中缠斗不休……“每十个一组,抓好手里的绳索,朝指定方向前进!假如发现了可行之路,马上回来汇报,我会立刻晋升你为我的副将!”在沼泽腹地处,为了求得生存,赛义德也在拚命想办法脱离这种可怕的困境。今晚一仗,打得实在窝囊,受敌人和自己人的祸害,竟被活活困死在这座臭气熏天的沼泽之中!一万五千精锐勇士,仅剩不到七千,饥渴交加,进退不得!赛义德首先抽调出五百名身材较小,头脑灵活的战士,分成五十个探路小组,去察探是否有其他活路。这些探路兵,每十人一组,手里拎着用树枝、嵩草编成的绳索,全组人串在一起,当有人落入泥渊流沙时可以将其拉出救起。每一个小组负责探索一个方向,如果发现有适合立足之地,则在上面插一根树枝标识,并刻上约定的暗记。当然,赛义德心里也清楚,五十个探路小组,是否能探出一条道路来,希望相当渺茫。而且,即使能够找出这么一条路来,方圆数十公里的大沼泽,他们也要花好几天时间才走一个来回,恐怕到那时,这几千将士早已饿得奄奄一息了……“其他的将士,分作七队,每队千人,给我日夜不停地轮番攻击路口!”赛义德拔出弯刀,“谁能第一个冲破阻碍,杀开一条血路,赏金币万枚,立升将军高衔!”别亚的轮休轮战策略确实有先见之明。困兽犹斗之下,赛义德只有日夜不停地轮番攻击,试图突破这两个狭小的隘口,杀出生路突围。猛虎战士们不仅用大车阻道,而且开始用石头垒起胸墙,一定要把对手困死。在路口正面处,由下马的猛虎骑兵手持长矛死死顶住,绝不放一个异教徒逃脱。只有这些战士在此驻防,别亚才会放心。他们的作战技能和斗志士气丝毫不逊于对手,无论单兵、小队还是集团作战,都完全胜任。把没怎么训练的民军放在这种关键位置,当然不行,弄不好就会被拚死突围的圣火狂徒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不过,他们也有他们的用处。大批民军一字排开,别亚对他们没什么过高期望,甚至不要求他们瞄准,就是朝着大致的方向,用箭雨覆盖。两个不到十米的路口处,从早到晚,从晚到早,一直杀声不断,血战不休。
第八章
第二十九集 第八章 史吞拿抱着左腿,一屁股坐在泥沼里头,呼蚩呼蚩地喘气,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在远处,凯鲁的肩胛上插着一把弯刀,踉踉跄跄地低头奔窜。结下深仇大恨的两人,这一回又是谁也没能干掉谁。凯鲁的斧头差点把史吞拿的左脚剁掉,让战场上除别亚之外,再增一个跛子将领。而史吞拿则险些把凯鲁的右臂整个卸掉,叫他去跟自己的兄弟威达同病相怜。史吞拿的小腿被斧刃拉开一个大口子,肉开筋断,走不动路,只能停下来歇息。凯鲁身受重伤,手中失去武器,也无力再战,只得落荒而逃。两个冤家付出了这么沉重的代价,除了让仇怨越积越多外,没有收到其他任何效果。从香浓城、灵山、飞梭城,一直闹到盘丝沼泽,凯鲁和史吞拿的私仇越结越深,愈演愈烈。现在,无论黑蝙蝠还是大狗熊,两者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养好伤后回来复仇,除此以外,心中再不存其他念头!小小路口,尸积如山,箭镞、投枪、断刃、残肢,比嵩草灌木还要密集。为了逃生,为了防范箭雨的浇淋,赛义德也组织部队笨手笨脚地学起了对手的龟阵战术,前后左右外加头顶,都用盾牌罩住,缓缓地向前拱进。别亚一方,前排的长矛手狠狠抵住,身侧身后辅之以剑手护卫,死战不退,绝不后撤半步。猛虎军团最大的优势在于资源丰裕,人手充足。民军里头,泥瓦匠、木匠等技术工人很多,一些人在路口后方一段修筑围墙,构建第二层防护网,另一些人则被组织起来,砍树伐木,建造简易投石机。总之,别亚下了狠心,一定要把对手困死,最后斩尽杀绝!由于路口狭小,最多只能进行小队厮杀,故而在两个窄窄的接锋面上,铁器的撞击,血肉的飞溅,几乎二十四小时从无间断!最不可思议的是,两方的交战主力其实都是马上骄子──精锐的轻骑兵。沙漠帝国一方是马驼客轻骑和羽林军飞骑的混编部队,猛虎军团一方则是赫赫有名的别亚骑队,可囿于各种条件的限制,大家都变成了步兵,以激昂的斗志和不那么熟练的技术动作,在路口处杀得天昏地暗。“第七龟阵,给我上!”在后方的赛义德,看到又一个龟阵被对方顶碎,成为矢石下的牺牲品,硬起心肠,挥动战旗!又一个龟阵迈步向前。从前天晚上一直杀到今日上午,又有三千将士丧命沼泽,还是撞不开堵路的敌军。幸存的战士们,又累又饿,只能剥树皮、挖草根、捉蛇鼠充饥,只能拧干汗衫、树枝或者舀一些不那么脏的泥水解渴。平日横行盘丝沼泽的毒蛇虫蝎,现在遇到了可怕的入侵者──饥肠辘辘的人,牠们纷纷逃窜,离这些恐怖的两足生物越远越好!凯鲁当日确实忍饥挨饿了好几天,最终还是熬了过来,但普通战士又怎能与那头内功深厚的大狗熊相比?很多人因为饥饿而无力作战,甚至在冲锋的时候跌倒在地,再也无法爬起来。很多人喝了不干净的污水而上吐下泻,连武器都举不动,完全失去了战斗力。还勉强能够作战的将士们,也手臂发软,脚步浮晃,动作变形严重,向路口的冲锋突破,一次比一次虚弱无力。最可恨的是,那些邪教徒们还发起“肉香攻势”。在沼泽外的草地上支起大锅烧饭煮肉,飘香四溢,刺激帝国战士的食欲,加深对饥饿的痛楚!那些衣衫花花绿绿的刁民叛众,不少人手举羊腿、大块的牛肉,一边啃,一边向帝国部队挥舞叫嚣。一些忍受不了刺激的战士,开始不听指挥,盲目向敌军的炊事基地冲锋。结果自不必提,不是陷入泥潭,就是被箭雨消灭。这是最令赛义德头痛的了,用不了一两天,部队就可能失去控制,彻底瓦解,而丧失组织性解体的部队,只能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腩。一般在这种绝境之下,还有一个保命之法,那就是打白旗投降。可沙漠帝国在前期的军事行动中基本不留俘虏,而丹西更公然下令,除半岛伪军可酌情饶恕外,对圣火教徒格杀勿论,把这条道路也完全堵死。何况,在半月之前,本军将别亚骑队几近全歼,只剩这些残军突围冲出,现今形势倒转,对方定会以牙还牙,不会有丝毫怜悯!赛义德两日未眠,腹内滴水粒米未进,尽管他身负武功,体魄强健,此刻也已经是相当疲倦。望着敌人巍然挺立的阵地,他的心内涌起一阵寒意──难道这片腐臭的沼泽,就是自己的葬身之所?!“全军集合!”看着第七个龟阵崩裂破碎,赛义德执着令旗的手都在发抖!“史吞拿先生!”坐在泥浆里运功疗伤的黑蝙蝠,终于被一队探路兵发现了。能饿着肚皮走到该处,坚持到这个时候,这组小队已经算是相当幸运的了。当然,他们个个面有菜色,全身尽是泥点污秽,恍如庙里脱塑的泥菩萨。“嗯。”史吞拿舒口气,拄着一根枝条站起来。“赛义德将军正到处找您哩!”“找我?他把路口夺下来了吗?”“咱们走的时候还在打,我军损伤惨重,可却毫无进展。”“那他已经自身难保了,还找我干嘛?!”史吞拿拂去脸上的泥污道:“别管其他的了,你们跟我走!”“您是要去?”“咱们一起去猎熊!”把所有能站得住的全数召集起来,也仅剩一千二百多人,其余的都躺在地上喘气,坐起身来都困难。“弟兄们!坐着是等死,杀出去是送死,左右是个死,上天堂之前也要抓几个邪教徒垫背!”赛义德须发虬张,目瞪如铃,模样极其骇人!“走!”赛义德从库巴手里夺来的镏金剑,珵然出鞘,“为真主献身的时刻到了!”千余圣火教徒分作两队,狂呼着发起最后的冲锋!连日连夜的轮番鏖战,现在的指挥官换成了小将邓肯。“投石手、弓箭手,准备!”“长矛手、剑盾手、刀斧手,准备!”看着敌人飞速扑进,不同颜色的令旗在哨塔上依次挂起。将士们迅速进入指定阵地。“发射!”突围敌军刚进入射程范围,漫天矢石就呼啸着升空!“杀啊!”赛义德左手举起乌铁盾护身,右手挥动镏金剑,冲在队伍的最前头!在他身后,近千勇士的黑袍迎风鼓荡,在箭雨里飘拂……“啊!”“凯鲁将军,您没事吧!”一个用烈酒替他清洗伤口的士兵问道。“没事,没事,你继续。”凯鲁狠狠饮一口烈酒,望向地上的带血弯刀,“这是黑蝙蝠送给我的第二把刀了,把它捡起来,包好带走。总有一天,我会把所有收到的礼物一并还给他!”要说凯鲁也够倒霉的,半月前屁股上给人扎了一刀,伤口尚未完全愈合,今天肩胛又深深地挨了一下!这一回的损伤更重,右臂不能活动,半边身子的真气不能连通。幸好他还算走运,在沼泽中一路浅一脚深一脚地奔窜,找到了先行探路的弟兄们。战士们帮凯鲁拔下弯刀,用烈酒清洗伤口,撕下衣条为他包扎。休息一会后,一行人继续启程。与史吞拿一样,现在凯鲁需要战士们扶着走路了。二十余人小心翼翼地在泥水、草丛中摸索前进……“匡”一声,乌铁盾挡开一柄激射而来的投枪,赛义德像一只黑鹰飞身跃起,跳上阻路的大车。十几根钢矛斜刺而上!“嗨!”赛义德暴喝一声,迎枪而下。就听“丁铃铃”一阵脆响,削铁如泥的镏金剑将一排长长的钢矛尽数变成了小短棒!七八名勇毅的亲兵也跳上了大车,跃下来帮手。长矛手连忙撤退,侧后的剑盾手迅即迎上。乌铁盾狂砸,镏金剑在阳光下划出一条条灿烂的金线、一片片飞迸的断刃、一眼眼喷溅的血泉!剑盾刀斧与长矛一样,也是凡铁所造,无法阻挡镏金剑雷电般的斫击。亲兵们紧跟在后,卫护赛义德的侧背。这个可怕的突围箭头,开始拚命前冲。有幸在箭雨浇淋下生还的圣火教徒们也一个个地爬上大车,蜂拥着扑下来参战!第一道阻击防线已被推开,前沿战线形成了敌我纠缠的局面,箭手不敢射击,被迫朝两翼和后方撤退,把攻击目标转向敌人的后队。在强烈的求生欲望驱动下,圣火教徒的最后一次进攻极其凶猛,突击非常有力,而赛义德和十几个亲兵所组成的箭头,更是锐不可挡!“骑兵拦截!”见形势危急,邓肯迅速举起红色的令旗。在外围警戒的猛虎骑兵惟令旗所指,立刻行动。他们以小队为作战单位,似一条条游龙,呼叫着杀入战圈。“总算看到那片树林了!”一个战士兴奋地手指远方道:“日落之前,我们应该能走出沼泽!”“注意隐蔽,尽量靠着灌木丛走!”拄着拐杖的史吞拿侧耳倾听,神色冷峻,“树林里有埋伏,总共九个。不,有十个人!”“会是大狗熊他们吗?”“有这个可能。”史吞拿皱眉道:“但人数恐怕有些对不上,我记得大狗熊应该有二十来个喽啰。”虽然树林里有人埋伏,但躲在沼泽中只怕更加危险。无奈之下,史吞拿的这支“猎熊队”,还是只能淌着泥水上路。“铛”一声,乌铁盾格开一根铁矛,镏金剑陡然反刺,将那名偷袭的骑兵捅落马下!“快走!”赛义德翻身上马,转头就跑。有两名悍勇的亲兵也各抢得一匹战马,一左一右护在身旁。赛义德确实是马术高手,仅凭夹紧马腹的双腿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