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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看不开。
服装广告的代言人是个正走红的男影星,巨幅海报让他显得顶天立地,但沈默知道,他真人矮,有体臭,似乎还吸毒。
沈默站起来,在夜风中慢慢伸展身体,力量似乎又一点一点的注入到他生命中了。明天他要搭第一班地铁去找房子,然后拜访一切能利用的故人,他要重新活过来,要重返舞台了。
蜗居的那四年,唯一陪伴他的就只有电脑。电脑比电视好的多——只要他不想,他就不必听见别人的新歌,不用看见别人神采飞扬的谈音乐、谈理想。
那张海报在风里哗啦啦的想着,沈默也这样顶天立地过,他还想再辉煌一次。他想着自己将要出专辑、再站到舞台上唱歌,他想着自己还会有很多的欢呼和掌声,他说服自己这些都是很重要、很重要的,重要到廉耻和良心都可以忽略不计。
不然他无法面对自己做出的牺牲。
房子找到了,三环的单身公寓,采光不好,租金也不便宜,但总算能立刻入住。沈默马不停蹄的跑了三天,过去的朋友大多忙的不可开交,真正能见到面的没有几个。
沈默心寒了一半,倒不都是因为这个。
他低估了蔡淼。
虽然床上说的话不能做数,但蔡淼的确贼得超乎了他的想象。他绝口不提签约和新唱片的事,他密密麻麻的行程表上,全是零碎的演出,连个采访都没有。
“年轻人要沉得住气,”蔡淼端起茶杯喝茶,左手的三个戒指精光四射,“你现在的情况还不如新人,不摸清风向怎么能乱来,急不得啊。”
他叫自己年轻人,但沈默知道,自己就快不年轻了。他今年二十七,眼看二十八,是看着水嫩却一转眼就老的年纪。
艺人是最不能老的生物,娱乐圈里什么都缺,不缺的只有青春和天赋。沈默是有一把好嗓子,但他也清楚,自己最吸引人的地方,还是那张脸。
第一场演出是在工体,参加一个慈善义演,没什么大腕,也没什么观众。这种演出,过去给他再多钱他也不可能去,但如今不是他能挑拣的时候。
主办方派来个小姑娘跟他接洽,沈默目测一下,估计比自己还小。
“沈先生,”明明就是北京本地产的,一张嘴居然是港台腔,“你准本唱什么歌?”
“有特殊要求么?”
“得是红一点的歌啊。”
沈默苦笑,他出了快十张专辑,红的歌不计其数,这让他怎么选?
“要不。。。就《寒钟》吧。”
《寒钟》是他第一张专辑里的歌,不是主打,却意外的大火。作词作曲的都是新人,但意境很美,颇有古意,写词的楼杰现在是北京响当当的词人,但那时候,也不过是FRED的助理而已。
“这可不行。”姑娘撇撇嘴,沈默很想提醒她妆花了,“这歌多凄苦啊,你也换个喜庆励志的。”
沈默又提了几首,都被那姑娘否决掉,他极有耐心的一首首挑下来,最后总算定了首半舞曲风的歌,是他退出前发行的专辑主打,传唱度尚可。
“就这样吧,我再联系你。”姑娘懒洋洋的准备起身,一抬头却发现沈默正专注的看着自己,嘴角带着微笑,目光温柔。
本来拿包的手又缩了回来,心漏跳半拍,她低头,佯装镇定地喝口水。
“李小姐,”沈默忐忑不安地祈祷自己没记错名字,“如果有空的话,可以一起吃个饭么?”
心理慌乱,表情却格外温柔。果然,那似乎是叫李梦昕的女人微微低下头,脸上泛起红晕,语气却还装作漫不经心,“好啊。”
李梦昕挑的是家和式饭店,沈默从前去过,知道那里菜色和价格都很出众。她只是个小人物,手里没多大实权,但沈默现在最缺的就是人脉,李梦昕是他的一块跳板。
穿着和服的女侍递上菜单,沈默喝着茶,绅士地让女士点菜。李梦昕一张嘴,沈默就再也淡定不了了——生鱼片、烤牛舌、刺身、天妇罗之类的点了四人份也就罢了,最后那瓶酒和追加的清酒蒸鹅肝,足够给沈默付一个半月的房租。
那顿饭吃的他心肝俱痛,喝清酒的时候,沈默觉得喝的都是自己的血,一边心痛还要一边展开攻势。果然,饭吃到一半李梦昕就主动约自己周末出来见面,还帮沈默调整了出场的顺序。
结账的时候,沈默提心吊胆的把陈扬给的卡递过去,生怕余额不够——经过一番折腾,卡里已经没剩多少钱了。还好,服务员很快把卡还给他,请他签字。
他长嘘一口气,送李梦昕回了家。她住的小区门口有一个ATM,沈默抱着必死的决心把卡插进去,想看看剩了十位数还是个位数。
数字一显示出来,他第一反应就是弄错了——余额显示为五万三百十七块四。
他把卡拔出来,重试了遍,卡上的数字少了三毛——跨行查询收费三毛。
沈默拿出手机,从电话簿里调出陈扬的电话,想了想,又合上。
一种可能,是陈扬知道他应该没钱了,随手让人打了笔钱过来,他郑重其事的打电话过去,倒显得太狗腿了。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陈扬、阿铭或者其他人搞错了,才给他的帐号打了钱。如果是这样,他打电话过去,根本就是打自己的脸。
又联系了几个故人,陪李梦昕唱了一晚上KTV;演出的日子就快到来。沈默气急败坏的电话蔡淼:“淼哥,没造型师没化妆师你让我怎么上台?”
蔡淼那边不知道和谁正吵得昏天黑地,讲话也跟吃了炮仗一样,“你自己找!你那么多熟人随便借一个!”
电话里嘟嘟的忙音,沈默咬牙切齿的想,这算是他在床上玩花样的报应?
隔天就要上街,旧日的朋友能熟络到借化妆师造型师的一个没有,沈默起了个大早奔赴秀水街,到的时候大多数店铺还没开门。他今天特意打扮的土而又土,硕大的墨镜一望而知是从地摊淘换的,他在秀 水折腾了一天,居然没人认出他来。
拎着两大塑料袋,耗资300块的各大名牌,沈默悲哀的自我安慰:有些人穿真的都像假的,他穿假的也像真的。
演出那天堵车,出租车司机绕了路去工体,他直瞪着前面不去看计价器。头发和衣服都是自己弄的,用发蜡稍稍做了造型,衣服白色为主,干净清爽,挑不出大的毛病。
他到的时候,后台正忙成一片,沈默偷了张出场名单来看,发现一个也不认识。李梦盺帮他安排了最好的化妆间,他坐在里面发呆,听外面嘈杂的响动。
过了一会,李梦昕探头进来,“沈默,你到的真早。”
沈默冲她笑笑,目光暧昧,“梦盺,你今天很漂亮。”
李梦昕道一声谢谢,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沈默就知道,基本成功了。
“今天好多人我都不认识,坐这儿特无聊,你陪陪我吧。”
“你这人真是的,人家要工作啊。”
“谁敢劳烦你干活啊?——不对,是谁舍得让你干活啊?”
“他们哪有你这么好,”李梦昕故作天真地撅嘴,“今天好累啊。”
“累就歇着,我给你拿饮料去。”
李梦昕爱喝九珍果汁,是吃饭那天随口说的,沈默为了这个,千难万苦的到处找肯德基。
“怎么去了这么久啊?”
“这个给你。”
沈默把九珍果汁递过去,引起了李梦昕的一阵欢呼,“沈默,还是你最好了!”
两个人聊了会天,离上场只剩两个小时了,李梦昕突然哎了一声,“沈默,你化妆师呢?再不化妆来不及了啊。”
“丫的老迟到,”沈默装模作样的掏出手机走到门外,“我问问他。”
“梦盺,坏了,”李梦昕正等的无聊,沈默推门进来,“我化妆师出车祸了,倒是不重,人在医院肯定过不来了。”
“啊?”李梦昕愣了几秒,马上说道,“你别急,我帮你借一个去。”
隔壁的新人化妆正画到一半,化妆师被李梦昕一把拉走,新人大喊,“唉唉,姐姐,你这干嘛呢?”
“你上场晚,等会再画,那边急着呢,救场如救火你听过没?”
“谁啊?赶着投胎啊?真赶怎么不早点来?”
“沈默,人家化妆师出事了。”
“我操,”新人嘟囔一句,“我当谁呢,那丫一变态同性恋。”
化妆师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李梦昕飞窜过来,照着新人就是一巴掌,“你当自己谁啊?在这边嘴里不三不四的?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新人挨了打,一脸茫然,“你丫干嘛啊?怎么还打人了?”
“打得就是孙子你。”李梦昕的港台腔不翼而飞,“你丫爱唱唱,不爱唱滚!”
时隔四年再站到舞台上,沈默一瞬间有些恍惚。台下是密密麻麻的人群,灯光照的他头昏眼花。他从后台走出去,脸上挂着做梦似的笑,脚步虚浮的像踩在云里。
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和掌声,不算热烈,却让沈默彻底的兴奋和清醒起来。
这是在舞台上。
他快步走到舞台中央,向台下的人们挥着手,声音像一柄利剑划破自己的胸膛飞向天空,他仿佛站在世界的中心。
台下零星的荧光,是只在他梦里出现的星光。
一曲唱罢,他出了满身满脸的汗,前排有人伸出手,他逐一握了个遍,才恋恋不舍的下台去了。观众席里有人喊 “沈默”,声音不大,人数也不多,但只一声,就让他的眼眶微微发热。
走到台边,他回望了一下舞台,有些简陋的台子在灯光和夜色下,雄伟美丽如同一座圣殿。交织的光柱直刺天空,仿佛前方天国的阶梯。
我回来了。
他轻声对自己说。
回到后台他还是有些颤抖,有人给他拿来了水,他接过来,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喝不下。
每一根神经都流窜着火花和电流,沈默听见思维短路燃烧的噼啪声。
“沈默,你唱得真好,这种音响你现场还是这么棒。”李梦昕跑过来,一脸惊艳崇拜,初见时的高傲不翼而飞,“下次演出你还来好不好?”
“谢谢你。”他温和地笑笑,搬了把椅子给李梦昕坐。
他没说“好”或是“不好”, 沈默没法预测下一场演出是否合适。他现在想在激流上驾驶独木舟,每一秒都瞬息万变。
他其实做好了准备,喝倒彩、辱骂、嘘声,连万一有人扔东西的对策都想好了,却没想到是如此的风平浪静,他有种不真实的欣喜和兴奋。
“喏,你的手机。”她把沈默的电话递过去,“怎么用这么个老古董啊。”
“人要念旧。”他笑笑,有些心虚的接过包和手机。
“女人送的吧。”李梦昕矫情的撅嘴,“哼,快看看吧,有信息,响了半天了。”
是蔡淼发来的消息,询问他演出的状况。他回复,隔了一会,又收到蔡淼的短信。
“明天别出门,等我去接你,有安排。”
李梦昕陪他聊了一会,恋恋不舍的继续去奔忙,沈默从后门悄悄的打车回住所,洗了澡却完全无法入睡。
舞台的灯光还在他眼前不停闪动,他辗转反侧,找出一支烟,闻了闻终于还是没点燃。他把灯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折腾了一个小时终于决定去楼下的网吧上网。
熬夜对皮肤很不好,他现在需要紧守自己最有利的武器。但今天是个特例,巨大的兴奋让他没办法躺倒床上去睡觉。
网吧的老板正睡眼朦胧,沈默拿出200块钱在天桥办的假身份证,他没发现任何异样,迷迷糊糊的给沈默开了机器。网吧里没有几个人,沈默坐在角落里,安心的刷着网页。
逛了几个常见的论坛,没有一个话题让他提起兴趣。混纯爱的人今天似乎十分猥琐,TY也叽歪得让人生厌。他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