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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湿润的眼睛望著关远,仿佛是在说,我原谅你,请你也原谅我。关远试图去想一想,到底是谁错了,又或者也许两个人都没错,然而他已经什麽都想不了了。他站起来,猛地抱住沈默,热烈和凶恶地亲吻他的嘴唇。
他们从来没这样接过吻,他们甚至回忆不起从前接吻的情形来了。过去遥不可及却又近在眼前,两个人穿梭在时光的隧道里,全都陷入一种失控的疯狂里。亲吻越来越热烈,拥抱越来越紧密,一种激烈的情愫燃烧起来,渐渐的,亲吻已经不仅仅局限於嘴唇,两个人的衣服被扯得凌乱,沈默的手像是探索般慢慢的摸索著,找到关远的脖颈,紧紧地攀住了,关远的吻一路延他的锁骨蔓延,引起一阵阵颤栗,他在激|情的浪尖上里沈浮,然而洋面下面还存在著一股冰冷的暗流,让他焦躁地保持著一丝清醒。
当关远的手慢慢下滑到他的腰时,沈默骤然握住他的手,脸上坚定地写上拒绝的神色。关远愕然地看了他几秒,慢慢抽出手退开一步,两个人沈默不语地整理好衣服,动作都僵硬迟钝。
沈默说:“我回去了。”
关远看了他几秒,点了点头。两个人完全抹去了刚才激|情的残迹,变得生疏而隔阂起来,沈默尴尬地做个道别的手势,向门口走去。
“沈默。”在他要关门时,关远急促而低声地叫他,“以後。。。以後还能见面麽?”
门厅里没有开灯,唯一的光线就是隔壁房间透出来的暗黄|色灯光,沈默的脸只被照亮了半天,这使得他的另外一半表情仿佛隐没在黑暗里似的,格外诡异。
但是那个笑容是忧伤而温柔的,“以後的时间还很长。”
在回去的路上,沈默经过了一条铁路,红灯在黑夜里刺目地亮著,栅栏落了下来,将沈默和即将到来的火车隔开。然而那火车过了很久还没有来,沈默保持著同一个姿势,久久地望著一亮一灭的红灯,当火车终於像黑暗中的怪物一样咆哮而过时,沈默把头埋在方向盘上,开始哭泣。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没有理会,然而那铃声不屈不挠地响著。渐渐地,铃声里开始夹杂著电量不足的提示音,又过了一会,彻底的安静了。
在深秋荒凉的北京郊外,沈默的灰色凌志像是一只躲在草丛深处的小昆虫,它在秋风到来时萧瑟地颤抖,在冬天到来的恐惧中,幻想著下一个春天。
沈默是给冻醒的,车里没开空调,他浑身哆嗦著从方向盘上直起身来,太阳正从远处灰蒙蒙地升起。他的头里像是住了一群蜜蜂,嘈杂的四处乱飞,拿尖利的小刺扎著他的脑仁。他歪歪斜斜地把车开回车库,一路上居然没出大的差错,然而他毕竟是太迟钝了点,拿出钥匙开门的时候,才注意到站在门口的阿铭。仍然是一身黑衣的阿铭从角落里突然站起身来,倒把沈默吓了一跳,连钥匙都差点掉在地上。
“阿铭,你怎麽来了?”他本来想问的是他怎麽进来的,小区门口有密码和保安,但又觉得没什麽意义──阿铭想去哪里,自然有他的办法。
“你电话打不通。”阿铭的动作有点僵硬,应该等了不短的时间,但他语气里倒没有什麽不满的意思,“扬哥让我来看看。”
“陈扬他没事了?”
“是的。”
沈默点点头,不知该做出什麽样的表情,於是拿出钥匙开门。门打开了,他却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你在这边等了多久?”
阿铭神色平静,沈默却发现他因站立不稳而微微地靠著墙,“四点。”
沈默的脑袋还是乱糟糟的,他低头看看表,现在是八点锺,阿铭就在走廊里蹲了四个锺头。沈默略微内疚了一下,然而阿铭还是那麽木然地站著,面无表情地让人无奈。
“那。。。进来说吧。”
阿铭跟在沈默身後进了门,脚步还是有些僵硬踉跄,沈默把他带到客厅坐下,去厨房给他倒了杯水,阿铭接过来一饮而尽,似乎是很渴了。
沈默的脑袋还是乱糟糟的,却如灵魂出窍一般脱口而出一句,“不是陈扬让你来的。”
跟在一个人身边就难免会和那个人相像,尤其是当你尊敬和喜爱那个人的时候。阿铭学会了陈扬的不动声色,甚至更胜一筹──陈扬偶尔还会有生动的表情,阿铭却似乎永远就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他把杯子放在桌上,平淡地问,“你怎麽知道的?”
“因为陈扬干不出让你蹲在门口四个小时的事。”
阿铭盯著沈默,他也只有在眼神里能看到细微的情绪起伏,“我以为你了解扬哥。”
“是你不了解吧。”沈默因为不适而变得焦躁起来,“他对别人怎麽狠,对自己身边的人总是很好的,这麽多年你还不明白?”
“沈默,扬哥不是对每个人都像对你。”
沈默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此刻他一点也不想听到类似的谈话,於是他转开话题,“阿铭,你来找我有事?”
“扬哥让我打电话给你,你关机,我再不来看看他肯定会自己来。”
“对不起。”沈默嘴上道著歉,心里难免责怪其阿铭的多事来。“陈扬在北京?”
“他在香港。”
沈默猛然觉悟过来,“你是从香港过来的?”
“一点的飞机,三点到。”
沈默惊愕起来,“阿铭,你到底找我有什麽事?”
阿铭挺直身体,端坐的姿势与陈扬几乎一模一样,“沈默,我想跟你谈谈。”
沈默也紧张起来,自从这次复出後,阿铭总是能带给他一种莫名其妙地紧张感,这在从前是从未有过的。沈默正襟危坐,郑重地说,“好。”
“你对扬哥,到底是怎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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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被他的问题骇住,支吾了一会才说,“他人很好,我很尊敬他。”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阿铭盯著他,那目光让沈默觉得是一架狙击枪的瞄准镜正对准著他,“沈默,你到底想不想和扬哥定下来?”
“我──没想过。”
阿铭的目光变得严峻起来,沈默几乎要打个冷战,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滑倒他的腰上──阿铭总是把枪放在那个地方。他看沈默的眼神让沈默觉得,自己只要说错一个字阿铭就会拔出枪来,当胸送自己一颗子弹。
“沈默,我不管你怎麽想,但你记住,你不能伤扬哥的心。如果你敢的话,我会杀你。”
沈默没想笑,但他还是笑了,“阿铭,陈扬不吩咐,你肯定不会做。”
阿铭的眉头皱了起来,沈默知道自己戳到了他的痛处,然而这并不是他的本意。於是他做个抱歉的手势,“阿铭,陈扬是什麽人,我怎麽可能伤到他的心。”
“你和对扬哥是不一样的。你没感觉到麽?”
“没有。”沈默收敛了笑容,诚恳地说著,心却漏跳了几个节拍──他知道自己在撒谎。
“沈默,我以为你不笨。”
“阿铭,你为什麽要来跟我说这个?”
“因为扬哥信任你。”
“他也信任你。”
“那不一样。”阿铭斩钉截铁地说。
“怎麽不一样?”沈默反问道,“非说不一样的话,那就是他更信任你。”
“沈默,你好像还不明白。”阿铭微微皱起眉,仿佛沈默真的有多麽愚笨似的,“扬哥身边需要有个人。”
“那也不一定就是我。”
“只能是你。”
沈默错愕起来。
他和陈扬确实是比较亲密了,然而沈默觉得这一多半是靠运气,他只是刚好撞见许多不该撞见的事情,换了别人,未必就不行。只要陈扬点个头,对他死心塌地的人大有人在,沈默想不到自己究竟有什麽特别之处。他刚想问问阿铭为什麽非自己不可,阿铭却突然站了起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半秒後,手机响了起来。
他必恭毕敬地叫了一声,“扬哥。”
陈扬说了什麽,沈默听不清楚,他只看到阿铭一脸严肃恭顺的神色,不住地对著空气点著头,反复陈扬就在眼前。
最後,他说,“是,扬哥。”然後没有告别,没有缓冲,他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
沈默想起自己和陈扬为数不多的几次通话,陈扬最後的那声“再见”总是带著余音,在空气中飘扬一阵才缓缓落地。
“沈默,”阿铭收起电话,又恢复了万年不变的表情,“扬哥等一下会过来,别告诉他我来过。”
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很微妙,就像是在对一个朋友说话似的。沈默盯著关上的门响了半天,突然就懂得一件事──阿铭那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其实是一种期待──他对自己的期待。但是,他到底希望自己给陈扬带来什麽?
沈默的头脑越发混乱起来,他打起精神来洗了澡,换过睡衣躺到床上,却无论如何都睡不著。身体和精神都很疲惫,但在意识深处总有一根弦倔强地紧绷著,死都不肯松懈。於是沈默焦躁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陈扬到来。
陈扬仍然是平时沈稳大气的样子,然而沈默在他的神色里敏锐地捕捉到一丝烦躁,陈扬瘦了,眼睛下面有黑色的晕痕,看起来十分疲惫,然而他的动作仍然是坚决有力的。
“沈默。”陈扬打量著他苍白的脸色和更加消瘦的身体,两个人都为对方的憔悴而感到震惊,陈扬的脸上掠过一丝心痛的神色,沈默突然觉得内疚起来。
“对不起,昨天手机没电了。”
“没事就好。”陈扬并不追问,“这两天。。。你过得怎麽样?”
沈默简略地讲述了一下公安局里的事,被折腾的部分他都轻描淡写地掠过了,然而陈扬仍然微微皱著眉;眼神里心痛似的神色让沈默觉得十分难受。
“我回到香港之後,一定要先查出谁是内奸才能联络北京,不然连你也会被卷进来。。。所以晚了几天。”
陈扬几乎从不道歉,他说这样的话就等於是在表示歉意。沈默呆呆地站著,不知该说些什麽,陈扬却已经做过来,拦住他的肩。
身体相触的一刹那,沈默的身体自发地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躲闪,他即使地控制住了自己的动作,但那一瞬间的僵直和抗拒仍然被陈扬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松开手,退後一步,两个人之间陡然多出来的空间像是一个新生的黑洞。
沈默低头看著自己的脚,不去看陈扬,他觉得自己无法面对陈扬的目光。过了很久,陈扬淡淡地问:“沈默,上次我问你的事,你想好了没有?”
沈默倏地抬起头,脑海里一片空白,他张了张嘴,没发出任何声音,一脸迷惘和为难的神色都清楚地落在了陈扬眼中。陈扬看了他片刻,视线下移,睫毛落下的轨迹像是一声叹息,然後,他用异样温柔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了。”
他的语调很平静,然後有那麽一瞬间,沈默觉得陈扬倾身而立的姿态,显得十分孤单和落寞。
沈默的心脏被潮水一般涌上的感情填满了,一半是惆怅,一半是歉疚。然而他没办法给陈扬任何答复,因为他甚至无法给自己一个答复。即使关远不出现,他也无法毫不犹豫地和陈扬明确某种关系,就算──关远,关远。
他又见到关远了。
陈扬仍然站在他面前,然而已经抬起了头,沈默地看著他。这个男人是关心他的,沈默想,即使在他自身风雨飘摇的时候,也仍然挂念著自己的安危。这个人昨天也许整夜都没睡,一早就飞过几千公里来看他,这个人──这个人让他有了难以承受的负罪感。
“扬哥,我遇到关远了。”
陈扬并没有惊讶,甚至没有情绪的波动,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