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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话说清楚了,这是什么意思?!”领队腰肝一挺,露出半把匕首,“我们可没少你一个钱!”
客店老板向后退了几大步,才道:“谁知道你们的钱是哪里来的?挖粪砍柴的家伙,一天只挣几个铜板,就敢住一晚三个银币的房间?!一定是想白吃白住!现在还要恐吓我?来人啊!有人要杀人了!”他高声嚷起来,两个店员也跟着大喊。
领队心中一惊,要是惊动了本地的巡逻队和领主府的人,他们要脱身就难了。如果说出真实身份,即使能得到自由,也会暴露出自己一行人的身份,要知道他们在伊东也有些名气,想到暴露身份后会给主人带来的麻烦,他就头痛不已。
克拉巴见领队在发呆,而客店老板已经带着人嚷叫着离开了,忙拖过前者:“头儿,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领主这才清醒过来,忙招呼众人跳窗从后院离开了,没发现他们刚一走,那老板就挨在窗边悄悄打量,回头笑着说:“明娜小姐,他们真的跑了。”
“跑了才好呢。”明娜掂了掂手中的几个布包,“这是你店里的人干的?干得好,东西就归你们吧。”
老板眉开眼笑:“谢谢了,小姐。”两个动手的店员也都满心欢喜,看那几个布包沉甸甸的样子,他们可以分不少钱呢。
克拉巴跟着同伴们跑出老远才停了下来,回头见没有追兵,都松了口气。扫猪窝那位闻闻身上,一脸嫌恶地道:“真臭!怪不得人人都避着走呢。到另一家店洗澡吧。”
人人都赞成他的话,但没走出两步,他们就发现,原本放在随身包裹中的钱袋不见了,除了领队的钱袋里还有几个银币,有两个人随身带了刚刚领到的十个铜板工资外,就再也没有钱了。克拉巴百思不得其解,忽一拍大腿:“肯定是在店里工作时丢了,我这就去找鱼店老板算帐!”
领队忙拉住他:“别去!我觉得不对劲!说不定是那家客店的人偷的,但我们现在不能回去。”
不能回去,几个银币也够租一个房间睡两晚了。他们打算找其他客店,谁知道所有店都不肯接待他们,别说他们身上太臭了,光是看他们只能打零工、干脏活的情形,就知道他们没钱住店了,如果真有钱,为什么还要去干那种活?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
领队深深觉得之前的决定不够高明,因为不想亏待自己,所以订了最好的酒店里的高级房间,谁知道却反而让人起疑心。他当机立断地带人离开,正在街上徘徊时,忽然听到两个路过的人在交谈:“城外东郊有间荒屋,现在没人住,你不是说你侄子来了没地方住吗?去那里吧,整理一下就行了。”“现在我侄子已经找到工作了,在店里住,用不着找房子,不过还是谢谢你了。”
领队眼睛一亮,回头招呼同伴们:“走,咱们到城外去!”
他们一离开,那两个路人就互相对视一眼,跑到街角对等在那里的明娜一笑:“小姐,他们真的去了。”
明娜笑着付了钱,望向旁边的亚历克斯:“你说他们会遇到什么呢?”
亚历克斯笑笑:“我不关心他们会遇到什么,我比较想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掉进真正的陷阱。”
…………………一百八十、落入圈套
趁着暮色,明娜拉上亚历克斯,小心地跟在那六人身后,远远看着他们走进了郊外的一间破旧的老木屋。
那是一间抛荒的屋子,曾经属于一个牧羊人所有,但那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现在牧羊人的儿子把家搬到了附近的村庄,这间屋子就成了孩子们游戏的场所。他们喜欢拆点木板去做小车、木铲或秋千等小玩意,或是在那里捉迷藏,偶尔明娜也会给他们出出主意。去年五月节时,她就照着记忆中爷爷对“鬼屋”的描述,带着一帮半大孩子用黑布、稻草人、树枝木板、面具、动物骨头、红油漆等东西将这里布置了一番。被自家儿女拉过来玩的大人们又骂又笑的,居然在国庆日的庆典上也学做了一个,一时风靡梅顿,连其顿居民也闻讯前来一睹究竟。
明娜伏在草垛后,静静等待着那些人进屋后的反应。果然,很快她就听到一声尖叫,接着是物品倒塌的声音和呻吟叫嚷声,然后有人在大骂:“这地板怎么是挖空的?!有陷阱?!”
“笨蛋,你压住我的腿了!”
“把你的臭脚从我脸上拿开!”
“不是陷阱,是地板朽坏了。”
“啊…………”
“怎么了?”“又怎么了?!”“那是什么?!”
“是尸体!不,它会动,是鬼啊几个人狼狈的从屋中滚了出来,其中克拉巴只顾着回头看,没留神撞上了门边的柱子,一堆干草从屋顶上落下,浇了他一身。加上之前在屋里扭伤了脚,整个人显得格外灰头土脸。
领队气势汹汹地大步走出来,一拳把他打倒在地:“笨蛋!你看清楚了!哪里有鬼?!”
给牛洗澡的人一手拎着一大块沾满了“血迹”的白布。一手捉着只兔子走了出来:“这小东西被捆在布下面了,不看清楚还真有点吓人。”他随手将兔子往地上一丢,它打了个滚,就跑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羞愧。都是有过多年佣兵经验地人了。没想到才养尊处优了两年。就没用到被一只兔子骗了。给牛洗澡地人见状便劝领队:“这只是意外而已。您刚才不也是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吗?不要再责怪他们了吧。”
那领队脸色一沉。斜了他一眼:“这么说。刚才只有你一个人表现镇定。是不是?”
那人打了声哈哈。便拉过克拉巴。替他拍打头上地草屑:“领队刚才也是一时气急。你别放在心上。大家都是自己人嘛。”
克拉巴狠狠地用袖子擦掉嘴角地血迹。盯了领队一眼。没说话。心中却愤怒无比。又不是他说那东西是鬼。领队凭什么打他?!
领队没理会他带着怨愤地目光。径自对众人道:“好了。现在证明里面没有危险。都给我进去!”正想转身。忽地脚下一顿。皮笑肉不笑地对那给牛洗澡地人说:“你也太粗心了。我们还没吃晚饭呢。你居然把兔子放跑了。我们今晚吃什么?”那人脸上一僵。随即满面愧色地低头认错。
明娜探头看着他们重新进屋。又低下头偷笑。亚历克斯挨近她耳边小声问:“里面还做了什么手脚?”
明娜有些得意地道:“你看着吧,就算他们倒霉了,也不会认为那是别人设的陷阱。”
她话音未落,屋里又传出一声尖叫,接着是领队不耐烦的声音:“又怎么了?!”
“头、头儿……我踩到了牛粪……”
“什么?!”“什么?!”
“啊!这里也有!”
“死人骨头啊!!!”
又是一番混乱,直到他们再次冲出屋外,那领队才无比火大地骂道:“都是笨蛋!笨蛋!明明是牛的腿骨!你们连人和动物都分不清楚吗?!”给牛洗澡地那一位再次出面调和:“好了,大家别吵了。头儿,大家也不是有意的,这种荒废的屋子实在太旧太脏了,根本住不了人嘛,咱们还是另找地方吧。”
领队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以为还有客店愿意收留我们吗?就在屋外过夜!咱们也别讲究了,明天再去打探一下,晚上把事办了就走!我警告你们,都给我用心点!要是这回行动失败了,回去后我一定会让上头好好教训你们!”说罢走到屋子旁边,找了唯一可以遮风挡雨的草棚子,也不管它曾经的用途,一屁股坐进去就闭目休息起来。
其他五人相视一眼,都有些不服气,嘀嘀咕咕地各自找地方歇息。克拉巴犹豫了一下,觉得其实屋里也不是那么糟,他以前还住过更破旧地房子呢。三月的夜晚,空气还很冷,与其在外头吹冷风,他宁愿进屋子睡觉,而且他刚才好象看到屋里有张完整的床,还没损坏。
他挨着门边坐下,装作睡着了,见同伴们没往他这边看,就悄悄退进门内,小心地避开地板上的两个大洞,以及几乎满布全屋的动物排泄物,才坐到了床边。床的确是完好的,他高兴地躺了上去,盖上披风当被子。
明娜悄悄接近了屋子,看这些人似乎都睡着了,有两个还打起了鼾,便偷笑着回到草垛处。亚历克斯看看天色:“很晚了,你要玩到什么时候?”
“马上就好。”明娜掏出一只造型古怪的笛子,轻轻一吹,一阵尖啸声发出,从远处的草原上立刻就响起了一声同样地尖啸,接着,大地震动了。
上百只牛和羊从草原边上的树林里奔出来,直冲向屋子地方向。领队第一个被惊醒,看着远方地滚滚尘土,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直觉有些不妙。忙大声叫醒同伴。众人做了一天苦工,都又累又饿,正犯困呢。勉强撑着醒过来,见状也吓了一大跳,忙四散躲开。转眼间,牛羊已经冲过来了,跑得最慢的一个人被牛撞倒在地,接着是数只牛蹄从他脸上踏过。痛得他哇哇大叫,两个同伴在领队地命令下,冒险将他拖回来,结果成了羊群地牺牲品,全都抱头倒在地上。
牛群羊群冲进了屋子。找到空地就窝住不动了,连领队暂时栖身地草棚子也挤进了五六只牛,他骂骂咧咧地跳脚,却忽然听到屋中传来一声惨叫。身边的两个下属面面相觑,小声说着:“好象是克拉巴……”“他刚才进屋去了……”
惨叫声接连传来,听得五个人都心惊胆战,好不容易等牛羊都安静了下来,他们才敢拨开这群动物,进屋寻找自己地同伴。
明娜早已笑得脚软了。亚历克斯也忍不住笑意地问:“不会就这样死了吧?”“怎么会死呢?”明娜笑道,“这些牛羊其实都习惯了。只要不惹它们,它们是不会攻击人类的。”只不过会对挡路的“物品”很不耐烦而已。
她再探头看了几回。听到屋里传来克拉巴有气无力的呻吟声,才拉起亚历克斯离开。路上遇到几个士兵埋伏在灌木丛里,朝他们做了几个手势。就跑回了城里。她热情地对身边的好朋友说:“亚历,现在时间不早了,干脆到我家吃饭吧,咱们好好想想怎么对付他们。”
亚历克斯正想照例拒绝,但忽然想到,来了这么久却没拜访过男主人,实在太失礼了,倒显得自己心虚,便顺着应了下来。
且不管这顿晚饭吃得怎么样,各人心情如何,时间飞快地到了第二天。
明娜不停地收到监视报告:那六个人十分落魄地在废屋附近的树林里过了一夜,连行李都丢了,只能吃些山果充肌。本来他们想弄一只羊杀了吃地,被牧羊人发现了,叫来一大帮人捉贼,他们怕引起领主府注意,只得匆忙逃跑,最后在一户农家偷了几块饼。再度进城后,他们本想让同伴继续挖粪池或给牛洗澡,争取接过领主府的机会。结果后者因为身上的臭味被人嫌弃,零工泡汤了,只有挖粪池的那位很顺利地打探到了从后门潜入领主府内部的路线,甚至还打听到目标人物居住地房间位置。
六个人都兴奋极了,包括由人背着无法自己行动的布拉巴。他们偷偷聚在一条死巷里商量晚上的行动,自以为不会有人听到,却没想到那条巷子里几户人家的居民都悄悄打开了二楼小窗,把他们的计划听得清清楚楚。
夜幕再度降临,夜深人静时分,五个黑影先后来到领主府后门,分工合作,两人放哨,两人合力将第五人托起,后者借力翻过围墙跳进后院,欣喜地发现白天乱叫的几只大狗都不在,想必是睡着了,忙摸到后门处开门。锁很容易就打开了,似乎比白天观察时更轻易,他觉得有些奇怪,但门外的催促声让他无暇深思,就急急将门开打,把同伴们放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