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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开始消灭那三道面点。顾依依是照着自己的饭量点的,浪费不光是那个年代的人坚决反对的,也是顾依依本人所不能接受的。
如果真的吃不了,那就打包好了。反正是自己吃剩的,心里也不会嫌弃什么。
当她咽下最后一只蟹肉灌汤饺时,却“听”到距离她五六桌远一道熟悉的声音,低低说道:“阿春,你为什么要去港岛啊?”
“你半个多月前不是还跟我说,你在穗市话剧团里快要熬出头了嘛?”
顾依依精准地找到那两个女孩,就“听”阿春说道:“什么熬出头了!”
“我入团三年多了,以前一直演配角。半个多月前团长跟我说,要新拍一个话剧,我可以演女三号。”
“虽然戏份没有太多,但毕竟比起配角,只能露几次面,基本上不说话,好时只能说上一两句台词要强得多呀。”
“我还傻乐来着,结果等到演员名单定下来,我根本不是女三,又是个小配角。”
沈姐劝道:“你毕竟是新去的,那个地方也是排资论辈的。”
“你再挺挺,也许下一部你就能演上女三了。”
爱春嗤嗤地笑:“和我一同考到话剧团的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家长就是我们团里的,一年前就已经演上女二了。”
“另一个……我真不是埋汰她,按实际成绩她当初根本考不进团里。”
“走了后门进来的,结果这一次的女三最后定的就是她!”
“我还能说什么?”
“在团里被前辈压着,我认了。但是被同一批的压着,而且还是比我差了不是一点半点的压着,我怎么能安心!”
沈姐给她夹了一块叉烧:“先吃饭,你也冷静冷静。”
阿春用手绢擦了擦眼里的泪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运气真不好,当时我们俩一起报考穗城军区歌舞团,我没考上。”
“这个我倒不觉得冤,我的舞跳得确实不如你好。”
“我不想回家,想着年纪轻轻在外面好好闯一闯。”
“也多亏你为我付了房租,要不然那几个月我都得露宿街头了。”
“后来考上话剧团,我觉得吧,我毕竟从小练习的是舞蹈,演话剧不是专业的。”
“所以,一开始我是真的挺高兴的。”
“而且我一进了团,马上抓紧一切时间学习。”
“也许艺术都是相通的,两年多前团里的前辈都说我开了窍,进步非常大。”
“但这又能怎么样,呵呵……”
沈姐压低声音说道:“那你也不能偷渡到港岛啊!”
“一来危险得很,要是被抓回来,你这辈子就完了!”
“二来,你到了港岛,那里人生地不熟,据说那里黑社会猖獗,你一个女孩子很让人不放心的!”
“再说你要是过去了,你就再也见不到你爸妈了呀……”
阿春连扒了两口饭:“我必须混出个人样来,让当初甩了我另攀高枝成为局长女婿的那人恶心男人看看,也让我们团里背地里看我笑话的人看看,我阿春比他们都强!”
顾依依付了饭钱和粮票,溜边想要尽量快地离开饭店。
没想到沈姐眼睛特好使,叫了一声:“小宋!”就起身追了上去,一把拉住顾依依:“小宋,真巧!”
“我下了火车还后悔呢,没有问你的住址。”
“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了……咦,你怎么就一个人呀?”
顾依依侧过脸,笑呵呵地打招呼:“沈姐,我下了火车太饿,就先来吃顿饭。”
沈姐很高兴:“你在哪里住,我很快就吃完了,我送你回去?”
顾依依连忙婉拒道:“不用了,你是和你朋友一起出来吃饭吧,你去忙你的。”
“我走了,再见!”
沈姐一把拦住她:“她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不是外人。”
“我听你的口音根本不是穗城人,天这么晚了,你一个小姑娘不安全!”
“等我一小会儿,我很快吃完,送你去你住的地方……应该是亲戚家吧?”
沈姐没有穿军装,换了一身白色的连衣裙,身材窈窕。她站在那里一说话,引来周围的食客纷纷观望。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叹早茶
顾依依有些无奈:“沈姐,我不会有什么事儿。”
“倒是你穿得这样漂亮,天晚了才不安全。”
沈姐被直白地夸奖了,有些自恋的她知道在这里不能大笑,却也是满脸微微陶醉的微笑。
一不留神就被顾依依侧身走了过去,很快走出了穗市酒家。
等她回过神,追到饭店大门口,顾依依早已经没有了踪影。
跺了下脚,说了句:“怎么走得这样快!”沈姐就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接着和阿春吃晚饭。
岭南地区这个月份正是多雨的季节,顾依依下火车时,还是一片晴朗,此时却飘起了雨丝。
这里可不会像江南一般烟雨,雨丝转瞬间变成雨滴,雨势越来越大了。
顾依依正走在上下九路上,立刻躲进了长长一条街的骑楼下。
骑楼最早起源于二千五百年前的希腊“帕特农神庙”,是雅典卫城的主体建筑。
骑楼是典型的外廊式建筑,由从南洋返乡的华人在华南沿海的侨乡建起了这种极具南洋风情的建筑。
后经当时的两广总督张之洞建议穗市兴建类似骑楼的“铺廊”,才有了穗市的西关骑楼!
顾依依在骑楼下放慢了脚步,看天气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她原本想着接下来去军区大院拜会一下金副司令,然后借用电话给师父和爸妈报个平安,再在附近找家旅社住下。
现在看来,计划不如变化快了!
顾依依探出精神力,“看”到在街尾竟然有家私人的家庭旅馆。
现在还不允许有个人做买卖,但大运动已经过去了两年,国家也正在努力进行经济建设,有头脑、心思活络的人就会想办法偷摸挣些钱贴补家用。
顾依依看到的是一户人家,室内面积不小,有一百多平方米,四间卧室。
房主那对夫妻是精明人,在半个月前遇到来穗市游玩的大学生。
大学生们精力充肺,一下火车就先来上下九看骑楼建筑,顺便在他家楼下的粥店喝粥,还不忘向服务员打听这附近有没有便宜一些的旅社。
男房主就跟着出了粥店的大学生,在拐弯处跟他们说:“自己家里有空房,收费会比国营旅社便宜。”
大学生相互看了一眼,他们是四个男孩子,还真不怕拦住他们的这个人捣什么鬼。
就跟着男房主去家里看条件,看了一眼就定下了。
四间卧室,一间房主夫妻住,另一间房主两个不到十岁的儿子住。两间空房,他们四个人,两人住一间,收他们一宿五块钱。
男房主利用暑假,还真隔三差五地拉来一两个需要住宿的外地人。
顾依依“看”到的就是一个刚刚付完房租要离开的房客,因为外面下雨被止住了脚步,在跟男房主抱怨:“早知道我就买白天的火车票了,哪成想这个时候会下雨!”
男房主的态度非常好:“我这就打伞把你送上公共汽车,我们旁边的这路公共汽车直接到火车站站前,你跑几步就行。”
说着话,男房主拿着雨伞和房客下了楼。
顾依依没有等男房主回来,直接上了楼,敲开房门,与他妻子顺利地谈妥了自己的住宿问题,并直接付了今晚的住宿费。
洗漱之后,就进了她租用的那间卧室。
女房主刚才特意为她换了一条八成新的干净床单,顾依依满意地锁好门,就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顾依依起床之后梳洗干净,背着背包没有去打扰仍在睡梦中的房主一家人。
迎着初升的柔和阳光,去往她的美食之旅第二站第十甫路上的陶陶居吃早茶。
不到六点钟,顾依依就站在了陶陶居的店门前。
那里已经站着几位老人家聊着天,等候开门了。
陶陶居是穗市非常有名的老字号之一,创建于清代光绪年间。
曾以其浓厚的文化、艺术氛围和优质的菜点倾倒无数文人墨客,鲁迅、巴金、陈残云、刘海粟等名人曾到这里饮过茶。
顾依依站在几位老人的后面,看着门前柱子上雕刻的当代书法家秦生手书民国时店家用二十块大洋征取的典雅长联:
上联为:陶潜喜饮,易牙喜烹,饮烹有度;
下联为:陶侃惜分,夏禹惜寸,分寸无遗。
这副对联借用了四个典故:陶潜喜饮,易牙喜烹,陶侃惜分和夏禹惜寸。
不但把“陶陶”两字分别嵌于每句之首,使人看起来自然、流畅,而且还巧妙地把茶楼饮茶技艺和经营特色,恰如其分地表露出来。
六点钟,茶楼开始营业了,顾依依跟在几位老人家后面,上了二楼,找了个临窗的座位坐下。
先向服务员点了一壶铁观音。
然后从陆续推来的点心车上拿了虾饺、干蒸烧卖、叉烧包、流沙包、豉汁凤爪、蒸排骨,顾依依考虑到自己只有一个人,万分不舍地罢了手。
服务员则利落地在她的点心卡上“小点、中点、大点、顶点、特点、超点”相应的栏目后面盖上蓝色的小戳。
顾依依是极爱吃虾饺的,夹起虾饺就咬了一大口,里面的三只大虾仁鲜爽弹牙,非常可口。
美味的结果就是顾依依一口气吃掉了一笼四只虾饺,才容得空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就这一会儿的工夫,二层的座位已经坐了一半的食客。
因为是星期六的早晨,食客多以老人为主,还有一些吃完早茶之后直接去上班的中年人。
茶楼之内,大部分本地食客的早茶都是传统的“一盅两件”。
还有几位老人家已经展开随身带着的报纸悠闲地看了起来,这是要在此度过上午时光的。
鲜香爽口、肥美不膻的干蒸烧卖,甜而不腻的叉烧包,微咸的蛋黄流沙和松软面皮完美结合的流沙包,红香酥软、入口即脱骨的豉汁凤爪,骨香肉嫩、浓香惹味的蒸排骨让顾依依吃得畅快淋漓!
茶楼已经坐满了食客,耳中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交谈声,大多是家长里短,偶尔是些说得极为隐晦的“生意先机”。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妙不可言
顾依依处在这浓浓的市井喧嚣气息之中,嗅着食物的香气,放弃了早些去越秀公园的计划,坐在那里学着当地人的模样,悠闲地叹(享受)早茶,细细品味着其中平淡的幸福……
记得前世,曾有一名粤省巨富的朋友跟她闲聊时非常感性地说过:
“当在追逐名利中数次沉浮之后,‘一盅两件’这样非常简单的早茶时光,足以让他那颗浮躁的心得以沉淀。”
“回归市井,享受平凡生活中的那种欢乐,在茶楼中能够被数倍的放大,人沉浸在其中,真的是妙不可言!”
顾依依在享受了两个小时的妙不可言之后,还是离开了茶楼。
一边感叹茶水真的是化腻消食,一边又进了“银记肠粉”店,顾依依点了牛肉肠粉,体验了一次什么叫“白如玉、薄如纸,爽滑微韧、味道鲜美”。
但心中却是非常想念在二千年才会面世的韭黄鲜虾肠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