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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倒下了,带起大片的尘土,最后的气息在它的肚子忽上忽下地急促喘息着,鱼悦也在喘气,如今他力气用尽,但是,可以说,他是成功的,不管是实验兽或者是他此刻都是不堪一击的。
“结束……了吗?”鱼悦喘息着问自己,有些不敢相信。
“并没有!”有人在鱼悦的耳边说着这三个字,这人的声音很熟悉,甚至他的味道都是熟悉的。
鱼悦缓缓低下头,一把闪着寒光挂着鲜血的利刃穿胸而过,就像实验兽的最后挣扎,鱼悦也缓缓倒了下去
“真遗憾,你是我见到的最厉害,最完美无缺的乐者,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真是遗憾。”方真遗憾地拔出匕首,跨过这个他认为很优秀的乐医缓缓走到实验兽面前。
方真的眼睛看着实验兽,实验兽的双目并没有闭合起来,它怒视他:“嘿,别怕,你不会死,你会以另外一种形态生存下去。相信我,那将是一个全新的样子,你会喜欢的……”
音乐终于停顿,天空按捺不住了,积压了一整夜的雨水终于哗啦啦地流泻下来。
方舟举起特殊的锯子,要为实验兽开颅,方真拿起一个注射器,他也会从实验兽最柔软的地方为这个大家伙打一针,打一种溶血针,这样,实验兽的血液在一个小时之内不会凝固有利于移植。
一切都犹如计划一般,有条不紊的进行,包括这场大雨都会是湮灭证据的好东西。
这个时候,广场的那边,一声久违的,带着呜咽的声音慢慢传来。
“哥……是你吗?”
方真手里的注射器颤抖了一下,他缓缓回头,大雨瓢泼中,一张苍白纯洁的脸,带着一丝苦笑看着他,那张脸上因为虚弱不堪而再也无法遮盖的红痣,在雨水的冲刷下鲜艳如血……
雨后
如果还能哭的出来,
说明还不够哀伤……
“不……”方真的紧紧的搂着鱼悦,他的一只手放置在他的胸口,他企图阻挡他亲手铸出的伤痕里流出的血。
“哥……能看到你,多么幸运……以为再也,再也看不到哥了……”鱼悦挣扎着伸手想为哥哥抹去脸上的雨水,他想再看清楚一些。可惜一昼夜的演奏,他的胳膊已经完全的失去了知觉,于是……只好无奈的看着那些雨水滑落。
“不……”方真挣扎着,已经不知道怎么才能表达出内心的感受。只是在嘴里不停的说着不……
“不怪你啊……哥,你并不知道是我对吗……哥哥的怀抱……还是……如此的温暖,我……一定是做了好事了,一定是……不然怎么能看到哥哥呢,如果还能看到他,即使死了,也开心了,真是遗憾呢……”鱼悦是开心的,他笑着。
“不……”方真仰天大喊,瓢泼大雨浇灌在他的脸上,冲刷着,冲刷着。
方舟呆立着,无言以对,老天爷开了个大大的玩笑,他认为是这样的,他茫然四顾,远处,环奉和阿绿被雨水淋了个清醒,他们奔跑过来,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环奉从已经不知作何反应的方舟手里夺过锯子,阿绿和助手们打开遮盖雨水的布,摘去实验兽大脑的手术再次进行了下去。
雨水浇灌在方真的脸上,雨水代替了泪水,整个城市为自己哭泣着。
“你并不知道……是我……对吗?”鱼悦视线开始模糊,但他依旧低语着。
“不……不……”方真拼命摇头,他吻着弟弟的额头,他搓着他冰凉的脸颊试图叫他热起来,他托着他血淋淋的身体来到一处遮盖物下,他四处看着,带着求救的目光,这是我的弟弟,全世界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我却亲手杀了他。
那把染血的匕首,被丢在附近,方真摇晃着站起来,他想拿起它杀死自己,除了这样,他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他挣扎着,可惜那双早就失去知觉的手却抓的那么有力,他无法挣脱……
“哥……一起……回家吧,看四色花,在春天到来之前,哥……一起……回家。”鱼悦的思绪开始模糊,音调回归童年。
“好……一起回家,回家……看四色花,看吧,春天要来了呢,吱吱,不要睡,不许睡。”方真胡言乱语,抱着鱼悦要离开。
方舟默默的走到方真和鱼悦身边,他伸手狠狠击打了毫无防备的方真的脑干。方真回头看着他,一脸不甘的缓缓闭起眼睛。
方舟默默的蹲下,摸下鱼悦那张脸,他脱去外衣,从里面衬衣的边角撕下几条长长的布条,他把那些布条连接成长带子,他半扶起鱼悦一圈一圈的帮他裹着流血不止的伤口,一边绑一边说:
“你要活下去,活下去……如果你死了,这个人也无法活下去,所以,睁开眼睛(他拍打鱼悦的脸颊),努力的为了这个人,这个可怜的人活下去。”
原本逐渐放大的瞳孔突然有了精神,鱼悦已经无法说出任何的话来了,但是他的眼神却分外的坚强,是的,如果他死了,哥哥会一辈子懊悔,不!他会杀死自己。他要活下去……
方舟把布条裹好,抱着鱼悦来到雨水刷不到的地方:“什么也不要说,如果你能活下去,千万不要说他的下落,如果你想他平安的话。”他捏着着鱼悦的下巴大声喊着,也不管他听进去了没有,他说完弯腰抱起方真想离开,可是却发现他带不走他。
那兄弟两人的手,紧紧地的,紧紧的握在一起,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也无法分隔开他们。
方舟无奈的弯腰,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用力的掰着,可是……他分不开他们……
“如果你想他活下去,如果你想保护他,就必须放开手,如果你还抓着他,他会比你先死去……”方舟看着那双倔强的眼睛哀求。远处有人群的吵杂声正在接近,他们必须离开了……
手指无力的慢慢的,慢慢的松开,鱼悦的嘴巴一张一合的,方舟贴过耳朵。
大雨哗啦啦的下着,鱼悦用尽全力:“告诉哥哥,等着我,我去接他……去接他……”
世界宁静了,鱼悦什么也无法听到,他靠着墙壁,看着远方,后来,他看到实验兽的尸体爆炸了,碎片四分五裂,那个人,带走了哥哥,他想拉住他。可是……他什么也做不到……
雨水下的好大啊,地上汇集了许多条干净的河流,那些河流汇集在一起流向大海……
再后来……他看到了奔跑中的随景深……奔跑中的帝堂秋……奔跑中的妹妹……
再后来……好像再次回到了……大海……在湛蓝的海水中……他又成了一条自由自在的小鱼……
雨还在下!
这是一个大雨连绵的天气,天气预报说,这只是一场普通的过云雨,可是,为什么它会下的如此委屈和不甘,吴岚三军联合总部发言人,以及吴岚乐医国家仲裁所发言人于今日下午六点四十分宣布,吴岚警报解除,在平安度过一个月观察期之后,小店市将会全面解封。
小店市中心医院,两台手术紧张的进行中,人们守候在此处,关于那个所谓的全面解封的好消息,没有人去关注它,谁会去关注它呢?
海面下,方舟紧紧的握着方真的手,他不知道这个人清醒后,会怎么对待他,可是他不后悔,他确定这个世界也没有力量把自己和面前这个人分开,长风需要这个人,他……比长风还重要……他是自己唯一的执念,他是他的原罪。
环奉和阿绿带着工作人员在做一台手术,昏迷的小豆心脏在坚强的跳动着,显示器上,它的跳动是如此有力,实验兽受伤的大脑被切割去三分之二。阿绿小心的捧着那个脑体看着环奉:“我们……可以活下去了,对吗?”
“是……”环奉这样回答。
谁也阻止不了此刻的罪恶,谁也无法驱散海底起伏的黑色激流……
世界还在哗啦啦的响着, 雨水冲刷着,属于小店市的悲哀命运将会伴随着这场雨水成为过去……也许……
“他们挽救了我们对吗?他们是英雄对吗?”一位年龄不大的乐医看着手术室的灯光说。
“谁会稀罕做这样的英雄。”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大难不死的人们各有感慨。
一架军用飞机缓缓停泊在医院的草坪上,它带来了吴岚最强的外科救护小组。那些一直在外围的人们总算是舍得进来了。是不是太迟了……
“抱歉,我们来晚了,我带来……带来了这个国家最好的医生。”一位经常在电视里出现的皇室成员信誓旦旦的指着那些救援人员对随景深说。
随景深没有看他,他懒得看这个人,他唯一担心的是手术中的那两个孩子,他祈祷着,请上天给他个机会,如果可以,他拿自己的生命去换也是可以的。他不祈求原谅,如果那个孩子可以活下来,即使恨他一辈子都是可以的。
手术仍然在进行着,那盏亮着的灯光告诉他们,时间还很漫长,那里面的人心脏还在顽强的跳动着。
一个又一个完整的,不差分毫的小时过去。
终于灯熄灭了……人们紧张的站起,聚拢过去,为鱼悦做手术的那些医生慢慢走出来,他们看下外面这些焦急的人,很想为自己辩解一下,的确,他们真的尽力了,但是,生命是奇妙的东西;它脆弱无比……
知暖失声痛哭,紧紧握着那个陶埙,那是哥哥唯一留下的东西。如果那个人死去,这个小小陶埙,会成为唯一的可怜的记忆。
奉游儿一拳打在墙壁上,满手鲜血却不知道疼……
田葛面无表情的看着墙壁上的血点,大脑麻木的无法思考,不该这样的,谁做的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相信,那样的人,会这样死去。”帝堂秋喃喃的说,他不相信。所有的人都不相信。
医院的门缓缓的被推开,当大门推开的刹那,那天突然晴朗了,就像一把锋利的剪刀,剪断了雨水一般……一道灿烂的阳光顽强的从乌云后照射在大地上,颜色是温暖的光之色。
他慢慢的走着,人群闪到两边,他的存在感如此强烈,谁也无法忽略他,即使在这个悲伤的时刻……
他很美,美丽的就如毫无瑕疵的月色,他的头发很长,是碧蓝碧蓝的最华美的蓝宝石一般的颜色,它自然地曲卷着挂着雨水滴答着在地面拖出长长的水渍。
他很美,犹如海里的精灵一般,没有人能不看他,没有人能抵挡住他蓝色眼睛的魅惑……他的美丽令任何物种都自惭形秽。
他穿着一件奇怪的袍子,袍子是白色的,已经湿了,紧紧地贴伏在他身上,显然这个人的里面什么都没穿。他有一双非常漂亮的脚,脚踝的弧度很美,皮肤洁白。
“你是谁?”帝堂秋站起来问他。
“月光。”他这样回答。
“来做什么?”帝堂秋迟疑了下问到。
“我能救他……”月光笑了下,转头温柔的看着灯光熄灭的方向。
“我走了很远的路,我和他一直有个梦想,假如可以,我们就在大海边,盖一所不大的房子,然后一生一世生活在一起,我来了,吱吱……我来接你。”
月光喃喃的说着,脚步坚定的慢慢走近手术室,那扇门再次关闭了,接着,人们看到了来自手术室的七色光,那些光线如此耀眼美丽,那些色彩粒子在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