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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商给他顶得哑口无言,只能眼看着顾惜朝那比女子还要清秀俊美的脸上,现出满不在乎的神色,冷冷吐出令人心寒的言语:“这些人,我便是今日伤得一个两个,又算的什么?横竖他们也活不过这几日了。”
“你!”戚少商仿佛又看见了当日千里追杀之时,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玉面罗刹,一时之间,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不由恨道,“我看错你了!本以为经了这么多事,你能有所改变,不想竟还是这般狠毒!”言毕,拂袖而起,愤愤离去。
“哈哈哈!可叹大当家你今日还是要与我这小人为伍,滋味如何?说起来,那陶寨主倒也算是个好汉,对戚大侠你推心置腹,引为知己。只可惜他是朝廷叛党,死罪难逃。”顾惜朝扬声长笑,戚少商听得,脸色更是难看,只是快步疾走,不一时便消失在树林之后。
顾惜朝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面上笑意不散,眼中却流露出了寂寞的神色来。
原来今日他给陶和坐骑下药,本就是一石二鸟之计。他在寨中几日,已隐隐看出那军师萧若林因出身高贵,素于山寨之中落落寡合,偏又智计过人,是以早得生性多疑的二寨主猜忌。那贾进为人精细,对惊马的异样定然有所察觉,他此举便可进一步挑拨二人之间的关系。至于戚少商,横竖他在寨中出没,曝露的风险已然大极,就不如赌一次,或可抢先骗取二位寨主的信任也未可知。就算是被人认出,以戚少商的个性也绝不会供出自己。有他吸引注意,自己就更方便行事——只是这一番算计,就不足与外人道了。
“原来如此。我早已觉得古怪,不想真如所料!”那边密室之中,军师萧若林正与一蒙面人密谈,“多谢霹雳堂此次仗义援手,前来通知!我代二位寨主谢过了!”
“哪里哪里,我们霹雳堂路见不平,出手相助本就是义所应为。刚才听军师描述,你们那新任三寨主的容貌功夫,正是江湖人称九现神龙的戚少商。那厮本事了得,现在身为朝廷走狗,来此投靠必有所图,还请山寨的弟兄们小心。”那霹雳堂的雷姓汉子正是管营所派,此刻见任务达成,便要离去,“那么,在下便告辞了。”
“且慢!”那萧若林也是个大有本事的人物,此刻心念电闪,已经计上心头,“小弟已经想到一条反间之计,定能将这帮狗官一举歼灭——只是,此举还需霹雳堂的协助。”
“既然那戚少商是朝廷派来的卧底,我就将计就计,借他的口,传个假消息回去,诱他来攻!”那萧若林幼时也曾熟读孙子兵法,此刻这反间之计实是甚为毒辣,“小弟希望,霹雳堂能义助我们山寨一批雷火弹,到时埋伏在官兵必经之路,来一个炸一个,来两个炸一双,管叫他来得去不得!当然,我们也知道这雷火弹炼制不易,愿出千金购买。”
“这个——滋事体大,且待我回去请示堂主,再给军师回音。”那霹雳堂弟子不敢擅专,“不过军师真乃神机妙算,在下斗胆估计,我们堂主定能答应与你合作。”
“如此甚好!只是,这反间之计最要紧的就是守密,一旦走露了风声就不免要功败垂成。因此还请雷兄弟你保守秘密,除了你们堂主外,莫要再说与他人知道。”
“这个自然。”那雷门弟子一个闪身,便越窗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自此,军师萧若林便与霹雳堂合作,部署那反间之计。因二位寨主平素与戚少商过从甚密,他恐怕这二人得知戚少商身份后与之相处会露出马脚,引他疑心,是以将此事悄悄进行,竟连二位寨主也一并瞒过了。
这日,霹雳堂雷火弹也已如期运到,所差者惟有诱导戚少商误传口讯一事了。萧若林甚为满意。正要回房休息,忽的想起一事,唤来心腹吩咐道:“你去将近日所有新投靠的兄弟都查清楚底细,若有可疑,速来报我。”说完,这才迈入房中。
第十四章 运筹帷幄
“不必查了。你要找的人就在这里。”萧若林刚刚关上房门,就听到了一个清冷的声音。
“什么人?!”
黑暗之中,一人缓步而出,意态闲雅。借着窗口的月光,隐约可以看到此人一身书生打扮,宽袍大袖,只是闲闲往那里一站,便有说不出的潇洒。
“敢问阁下是?”萧若林的口气也不禁客气了起来。
“在下顾惜朝。”那人只一扬手,便点亮了桌上的烛火,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
烛光之下,萧若林这才看清来人的面貌。这书生一袭青衫,眉目秀雅,看到他,才知道“芝兰玉树”这四个字,该是用来形容什么样的人——偏偏那眉宇之间,又透着一股勃勃英气,正是:叹君倜傥才,标举冠群英。
虽然知道此人惫夜来访,行迹诡秘,必有所图,萧若林却止不住对他生了好感:“敢问顾兄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很简单。顾某不过是想请萧兄你叛了这山寨,归顺朝廷罢了。”明明是极过分的请求,顾惜朝却闲闲道来,似乎自己要求的,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你!”萧若林闻言大怒,这便扬声叫人,“来——”
“……人……”那声音的后半截,却给他自己硬生生吞了下去——因为正有三尺青锋,稳稳抵在他的喉咙之上。
那握剑的手很稳。出招很快。绝顶高手。
手的主人此刻微微加了些力,剑尖上便见了红:“我来,只是想与萧兄聊聊。你我二人,完全可以斯文一些。如此星辰如此夜,品茗细谈,何等风雅?”
萧若林武功只是平平,知道自己绝非对手,于是点头同意。顾惜朝收了剑,二人竟真的在桌边坐下,泡了一壶上好龙井:“顾先生,大寨主对我恩重如山,我是绝对不会叛他的。还请回吧。”
顾惜朝却只是笑笑:“其实在下个人很是欣赏萧兄的才华。比如这一次的反间之计,部署如此周密,足见萧兄才智过人。”
萧若林一听,不由心头大震,竟连脸色也有些变了。自己这反间之计,连寨主都没有告诉,事事亲力亲为,行藏隐秘,怎么还是被他得知?原本这计策乃是自己深以为傲的得意布置,此刻还未施行便为人所破,不免有些气馁。
“在下自然知道,萧兄你是对山寨忠心耿耿,只可惜二位寨主不这么想。”顾惜朝的声音仍是那般淡定,但所说的内容却是惊心动魄,“萧兄你可知,就算你不反,二位寨主也早认定了你是私通朝廷的叛徒,这便要将你五马分尸,按寨规处置?”
“你胡说!”萧若林几乎要跳了起来,“我今日才见过二位寨主!”
“今日萧兄你还是寨中的好兄弟,明日便不是了。”顾惜朝盯着他的眼睛,递过一张纸去。
明明这双眼睛是这般的好看,本该让人与“一泓秋水”之类的词汇联想在一起,此刻的萧若林,却只觉得,自己象是一只被老鹰盯上的兔子。
展开纸条,是一封写给相州管营的密信,上边写着自己欲以新近向霹雳堂购买的雷火弹炸毁山寨,约官兵到时来攻,“里应外合,定可破贼。唯请大人牢记对萧某之承诺,届时兑现。”上面白纸黑字,正是萧若林的笔迹。
萧若林暗暗心惊,面上反而镇定下来:“笑话!单凭这一张伪造的书信,就能定了我的罪?我们寨主可不是愚鲁之辈!”他知此刻遇上的是生平仅见的厉害角色,更需临危不乱,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单凭这个,自然不够。”顾惜朝轻轻将那信取回,手中微微用力,那信已化为纸屑,片片洒落,“这种密函,我随时都可写个十封八封。只是军师平日素受二寨主猜忌,想必你自己也不会不知。上次惊马被人下药之事,二位寨主都没有找你商量,那是因为,连大寨主都已疑心是你要害他。”
其实自己因为出身官宦人家,逼不得已才落草为寇,平素在山寨孤高自诩,与众兄弟的感情一向不深,尤其二寨主向来防范于他,萧若林自己早就知道。这次惊马的异样,他也有所察觉,只是既寨主们没有提起,他也就避嫌了。以萧若林的聪明,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不过是因为自己无愧于心,是以一直故做不知罢了。当然,在顾惜朝面前,他绝对不会承认就是。
“这次霹雳堂的雷火弹是在军师你这里找到的,那买雷火弹所需的千两白银,又是军师你做假帐支出去的——这等大事,二位寨主竟丝毫不知,萧兄你自己觉得,他们会怎么想呢?”顾惜朝此刻的笑容愈发无辜,看去竟纯真如婴孩——只可惜,看在萧若林的眼里,唯觉更加可怖可畏,似有一股寒气从心底渗了上来。
不错,自己这次只顾着瞒过戚少商,行事确然引人疑窦,加上那信件无论口吻字迹,都是天衣无缝,便是自己一时之间也分辨不出。换成别人,或许还有澄清的余地,在早遭猜忌的自己,只怕是说不清的了。想起山寨对待叛徒的惨酷,萧若林不禁面若死灰。
“林啸!你身为林大将军之后,不思报效国家,反而行那奸淫掳掠之事,就不怕给祖宗抹黑吗?!”顾惜朝的声音突然凌厉起来,字字句句,是一派浩然正气,“只怕林将军的忠义之魂,在天也不得安息!”
萧若林本就已心灰意冷,此刻突然听得顾惜朝唤起自己十余年来刻意隐藏的本名,心中的惊骇实是难以形容:“你……你怎么知道……我叫林啸?”
“我不止知道你叫林啸,还知道你是十五年前,林家冤案的遗孤。你爹林风官拜正二品大将军,你娘李氏也是诰命封身。只因得罪奸相,林将军被处死弃市,九族所有眷属,男子为奴,女子官卖。你不甘下贱,逃脱到此,为陶和所收容,是也不是?”
这十五年来,林啸隐姓埋名,就是怕自己有朝一日身份败露。这青衣书生年纪轻轻,却将那连自己都已经尘封的往事娓娓道来,一字不差,让他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指掌之间,似乎被人剥光了衣服,曝露在阳光之下。
顾惜朝似乎已经看出面前的对手已完全失去了锐气,口气也温和下来,轻轻递上一件物事:“你且看看这个。可还记得它的主人?”
“娘!”林啸嘶声低唤。那发簪正是自己娘亲十几年来不曾离身的物事,从自己懂事之时起,娘便日日佩戴。此刻他紧紧攥住那发簪,几乎要将它嵌入肉里。
顾惜朝的手,轻轻搭上林啸的肩,连声音里也有着诚挚的温柔关切:“她老人家过的很不好。自你走后,她一直为奴,因为思念你,把眼睛都哭瞎了。”
“娘……”那林啸本是至孝之人,此刻闻得母亲如此凄惨,终于怔怔落下泪来。
“我娘她现在怎样了?”其实多年以来,林啸一直想救出娘亲,只可惜有心无力,此事一直是他心中大憾。
“放心,她现在很好。我已经将她赎了出来,现在老人家在我朋友那里,受到很好的照顾。”
林啸是何等样人,立时便知母亲已落入顾惜朝之手,虽然他本人未提一字,但若自己不遂他愿,母亲立时便有性命之忧。
“你……你不是人,是妖怪……为何你什么都知道?为何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林兄这么说,可真的抬举小弟了。我不过是比旁人多做了一些功课罢了。”顾惜朝的声音那么温柔,那么好听,似乎有着蛊惑人心的魔力,“林兄,我向你保证,事成之后绝不为难,定然放你下山与母亲团聚。老人家吃了那么多苦,难道你就不想耕读为生,陪她安度晚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