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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十年前刻骨铭心的初恋,那以后的缠绕牵挂,白冰燕的死,倪建国的恨,这一切的一切,终究需要一个了结的时候。他今天来找她,自然不是为了谈芳芳或者是萧亦武,是来给他们的过去作一个了结。
抬起眼,他开口道:“我……来以前,都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
倪裳眨了一下眼,长长的睫máo颤了颤。十年前,那个生日何等隆重,他们相约来世也要在一起。但时光流过,生日也会被慢慢淡忘。
江之寒说:“这段时间事情太多,真的是一团但看见你的时候,我就想起来了,却没法回头了。今天是……想和你说些事情,却……真的害怕……坏了你过生日的心情。”
倪裳抿抿嘴,“说来听听。”
江之寒吐出一口气,“你现在这个公司,明年就准备在新加坡挂牌上市了,你知道吧?”
倪裳点头,“才知道。”
江之寒看着她,“我是这家公司的大股东,是我让xiǎo薇推荐你去那里的,也是我让她不要告诉你,希望你不要怪她。”
倪裳的眼亮晶晶的,脸上似乎无喜也无忧。
江之寒沉声道:“我……确实觉得那个工作tǐng适合你的。但不管怎样,瞒着你做这些……是一种不尊重,是……不对的。”
倪裳展颜一笑,“所以说,我们辛辛苦苦开发产品,钱最后都到你和xiǎo墨的腰包里去咯。”
江之寒扬了扬眉薇都不太清楚林墨是开曼投资的另一个大股东。
他有几分惊讶,“你早知道了?”
倪裳点点头,“去年有一次和凝萃吃饭,她一定要喝酒,自己却喝趴下了。”
江之寒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还是笑道:“你现在这么厉害,连她也给喝趴下了?”
倪裳说:顾不是找了个未婚妻么?她一心想醉一场,换了是谁她也会醉的。”那么多年过后,当年的情愫本以为早就淡去,却依然还在心中。
她喝了点红酒,眼似乎更亮了,“凝萃醉了,说了好多,其中也说到你……和我。她说了一句话,说我对你是召之即来,呼之即去。”
她美目凝视,“是这样的吗,之寒?”
江之寒伸手mō了mō下颚,“她心情不好,你还和她较真啊”
倪裳轻声道:“不是我较真,是我那晚才知道,原来……原来很多我们的朋友都为你鸣不平呢……”
她略略低头,“她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妈妈去世的时候,我需要你的帮助。哪怕是吴茵在那里,我也任xìng的去找你了,不是吗?”牵了一下嘴角,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汤姆那件事,回头看我还是不同意你的做法。但……我那时候说的太过头了,我并不是……”
她似乎有些困难来组织词句,“回头看来,十七八岁的时候我们还没有成熟到知道怎么和恋人相处。二十二三岁的时候,原以为自己长大了,结果也许连怎么和朋友相处都没有学会。在美国的时候,大家通常说每个人都要时刻有一颗感恩的心,不要以为谁对你好是理所应当的。也许,你帮过我太多,让我不自觉的把它当成应该的。所以,之寒,如果我的话曾经伤害过你,希望你能够原谅我。”
江之寒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今晚是鼓足勇气来面对自己的过去和错误,得到的却是这么一番话。
倪裳温润的微笑,“我今天以后就二十七了,再一晃眼就奔三十去了。我想,我在慢慢学会怎么珍惜朋友的情谊,和他们相处。”
明珠灯塔的下面,街道很宽。但在两排摩天大厦的笼罩下,似乎还是有几分压迫感。
chūn日晚上的沪宁,已有几分寒意,但并不是彻骨的那一种。两个人并肩漫步。一抬头,刚才晚餐的餐厅仿佛悬在天际,灯和月jiāo相辉映。
倪裳并没有追问江之寒为什么要安排人来保护她,当然也没有反对。她只是淡淡的提到一句,让他自己一定要xiǎo心为上。商场倾轧,其间的风险有时不亚于战争。
江之寒走在她侧后方半步,看着她轻轻扬起又落下的发梢,有几分出神。
走过一个街口,迎面有一栋三层楼的建筑,在这里算得上是罕见的矮街口处停着辆黑sè的轿车,司机看见他们过来,已经下来站在旁边迎候。
江之寒对倪裳说:“这家瑞士的银行,是才进入内地的。它们有两百年的信誉,一向是我最信任的银行。”
倪裳偏过头,带着几分疑huò看着他。
江之寒从兜里掏出一张磁卡,递给她。
倪裳接过来,看了一眼,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江之寒肃然道:“这些日子,我决心要给过去一个了结,一个有些一直想要逃避的事情和错误,也努力去勇敢面对。比如说,我一直没有勇气去面对亲口对她说声对不起,但我这回去了。”
他吞了口口水,“但……我比自己想象的要怯懦,倪裳……你曾经说过,我有一个大秘密瞒着你。你猜的没错,我确实有个秘密,而且和你的父母有关系。我今天来,本以为可以亲口对你说起,但终究还是没有这个勇气。这个银行里有个保险柜,关于这件事情的所有东西我都存放在那里。”
倪裳的瞳孔不由自主的放大了。
江之寒说:“白阿姨的去世……是个不幸的意外。但她离开中州前两天,我见过她,和她说过话。她说她曾经希望你能有一个富足的成功的人生,但后来才觉得一个快乐的人生远远更为重要。我一直想和你说,我也知道不能永远瞒着你……但我终究没有勇气……我总是找各种借口,不愿重提那些不快乐的往事,或者是等到你有可以依靠的肩膀时再告诉你。但回头看来,心底深处也许还是因为自sī。”
他有些言不达意,“总之……它们都在那里。至于密码,十年前我就告诉了你,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倪裳口起伏了一下,下意识的使劲捏了捏那张卡。
江之寒柔声道:“倪裳,很多时候我真的是想要帮你,想要赎回一些罪过,但最终却是更多的伤害到你。就像今天这个生日,我本想说生日快乐的,却可能是你不快乐的源头。”
他说:“在大峡谷的时候,我有些措手不及。也许你说得对,我还没有成熟到学会哪怕是做一个朋友。但我们都长大了,我想让你知道,不管何时何地,无论是什么事,如果你愿意,我愿意一辈子做那个召之即来的朋友。”
倪裳咬着下轻轻的,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江之寒说:“地铁应该停开了吧……让我司机送你回家,好吗?”
倪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她捏着那张卡,仿佛捏着自己的命运,一步一步的往车mén走去。
听到脚步声,她转过头,好多好多年后的第一次,他张开臂膀,把她轻轻拥进怀里。
在她耳边,他重复着曾经说过无数遍的话,“倪裳,要快乐……”
坐进车里,倪裳关上车mén。她侧头看着窗外,在夜sè中隔着好远,她忽然看见他眼角的一滴泪珠,正凝固在那里。
这些年来,虽然情谊犹在,她却感到双方愈行愈远,不再相知如昔。看到那滴泪,她心里一恸,似乎那一瞬间又找回多年前的那个男孩儿。
她忽然有冲动要推开那车mén,他却已转过身,朝着街口走去。
nv孩儿的手停在半空,滞了一滞。
却听到司机问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她回头又看了眼他的背影,嗯了一声。
偏过头去,印入眼的正是那家银行的标志,三个方方的字母,像它们的风格一样,规规整整的竖立在那里。
(多谢支持,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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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4 小巷深处美人居
巷深处美人居
人这一辈子,天赋和努力当然最重要,但有时候运气才是一锤定音的那个东西。;当然运气更垂青于有准备的人,你要是一滩烂泥,大概怎么也是扶不上墙的。
王宁和妻子谈起自己的事业,总说江之寒是他这一生遇到的最大运气。读研究生的时候,他自我评价,无论是与人打jiāo道的能力还是做学问的水平,在研究生中至少中上,说是上等也并不夸张。但经济系并非什么热mén专业…对于热衷出国的人是个很不错的选择,有关系的毕业后能去政f也很有王宁对二者均不感兴趣,他那时候老老实实计划的就是如何找一个不错的合资公司,当一个白领,攒钱买个房子娶个老婆,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总的来说他是个实用主义者加乐观主义者。
遇到江之寒改变了他人生的轨迹,先是进江吴做吴茵的助理,后来出来做部mén经理,现在则是中州实业驻青州办事处的主任。这职位听起来不咋的,但无论待遇还是挑战都非一般xiǎo白领可以企及。
江之寒是一个典型的“裙带主义”者,向来喜欢超速提拔安chā和自己sī人关系亲近的人,如果他们确实有能力的话…譬如说以前的吴茵,譬如说现在的温凝萃。王宁和他的关系当然比不过这两位,但自从在青大认识以来,经历过时间的考验,是他在青大极少称得上的朋友的人之一。
自从决定分拆江吴集团,集团公司下的分公司多半改由江之寒在境外注册的投资公司控股,管理权几乎完全下放。但一定的管理协调还是必要的,他在境外的投资公司人员上几乎是个空壳,这管理协调的功能就落到现在中州实业青州办事处身上。
江之寒大刀阔斧的重组资产和名下的公司,这个过程中有四个人最关键:董事会里他最信任的黄阿姨…凝萃的母亲,负责总调度协调的楼铮永,公司的法律兼经济顾问沈桦倩,还有就是从七中开始就追随他的老财务杜姐。在这之外,就轮到王宁,他身在江吴以前的总部所在地青州,很多具体的行政事物都是过的他的手。
江之寒从沪宁回到青州,第一个召见的就是他。两个人关起mén来谈了半个晚上加一个上午。谈完公事,王宁邀请江之寒去家里坐坐…他才贷款买了房子,准备下个chūn节就和范琪结婚请客。双方都见过了父母,现在已经开始新同居生活。
江之寒抱歉说今天有安排,知道范琪专mén请好假在家里等着,便让王宁拨通电话,自己亲口向她说声道歉…话说当年是范琪倒追的王宁,但如今王宁早就翻身做了“奴隶”,唯老婆马首是瞻。吴茵以前就说王宁好福气,范琪xìng格外向,爽朗又不失温柔,虽然相貌说不上漂亮,却有好妻子的所有特质。王宁研究生最后一年想去江吴实习,但面子薄,不愿和江之寒提起,还是范琪去找的吴茵,才促成后来这一系列转变。因为这个,王宁一向是对她很感jī的。
电话里和江之寒客气寒暄了几句,范琪说知道你忙,反正我们总在这里,以后总有机会请上你的客。但有个朋友说是有很急迫的事找你却联系不上,最多耽误你十分钟的时间,所以我就先斩后奏让她过来了,还请你不要介意。
江之寒和王宁谈话的地方,便在如今青大扩建的科技园区走上十分钟,便到了青大的侧mén。远远的看见一身红衣的漂亮姑娘向她走来,他不由牵动嘴角,lù出个苦笑。
朱墨双姝,还真是人如其名……
有快一年不见了吧,方虹似乎圆润了几分脯鼓鼓的,少了在校园时的那几分青涩。她直直的朝着江之寒走过来,眼睛盯着他,里面慢慢的有火焰在燃烧。走到近处,江之寒似乎感受到升温的空气,lù出个微笑,语气温柔的招呼,“好久不见。”
方虹不说话,死死的盯着他。有那么一刻,江之寒怀疑她会扑上来,抓住他使劲咬上一口。
他收起笑容,迎上她的目光。
方虹开口道:“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