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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客里就有人站了起来,“我们有十几号人呢,怕什么?”这车上除了四个女子,其余的都是男人,也有十四五号人。
司机对那位说:“你没有搞错?你别看站在那里的只有六七个人,一个村子里四五十号劳力,都带家伙的,就在旁边,你要上去和他们干一架?”
那位冲动的就泄了气,坐下来,嘴上念叨说:“那就无法无天了么?警察不管?”
司机冷笑道:“警察至少抽一半,剩下五十块一个车,一天搞七八辆车,就赶上种一年地了,你说他们干不干?”
导游6小姐说:“大家包涵一下啦,我们也是不愿你们受到伤害,一百块,我们十六个团员,一人给六块,剩下四块钱,我替大家付了。”很慷慨的样子,而且算数学的看来很不错。
着话,6小姐就开始收钱。虽然有些人骂骂咧咧的,有些人磨磨蹭蹭的,但终究都交了钱。走到江之寒前面,前排的一位女士拿出十块钱,6小姐说,刚才零钱都找出去了,问有没有一块钱?那位小姐摇头说没有。6小姐很较真的说,再找找,再找找。
江之寒在后面说:“再不拿去,那些家伙要涨价了,我帮着垫一下。”拿出一张十元的钞票。
导游小姐说:“你这也是整的呀。”
江之寒说:“不用找了,我的六块钱,前面这位的一块钱,还有三块钱给你的。让你为我们服务,怎么好意思还让你垫四块钱呢?我来出三块吧。”
姐眉开眼笑的接过去,道了谢。
前排一个人坐的女孩转过头来,说:“谢谢你,等会儿下车买了东西我把钱给你。”
江之寒简短的说:“不客气,也不用急的。”也没仔细看那女生。
那女孩“咦”了一声,说:“你……是明矾的朋友吧?”
江之寒抬头仔细看去,只见这个姑娘,长的很是清秀,勾着细细的眉,精致的唇线,有挺翘的鼻子,和会说话的眼睛,是典型都市白领丽人的打扮。
江之寒愣了愣,疑惑道:“我是明矾的朋友,我叫江之寒。我们见过吗?”
那女孩微笑着说:“我是明矾一个课题组的师姐,我们见过一次,你可能没有印象了,我叫沈桦倩。”
江之寒张了张嘴,那个身材修长,清秀的,有点雀斑的朴**孩,和眼前这个精致亮丽的丽人,影像一时有些重叠不起来。
不过在车上偶遇熟人,也算是见意外的惊喜了。江之寒开心的说:“我们这也算是半个他乡遇故知了吧,真是好巧。”
沈桦倩大概也一个人闷了一上午,有些寂寞,回过头来和江之寒说话。
沈桦倩问:“一个人?”
江之寒说:“是呀,出来散散心。”
沈桦倩说:“我听明矾说,你们不是在搞一个很大的投资股市的项目吗?怎么有空出来?”
江之寒心里想,明矾在美女面前还真的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自吹自擂来着,就说:“就是为这个事烦透了,所以出来散散心。”
沈桦倩说:“前几天,我听说荆教授准备给你们的那个项目投些钱,非常好奇,就去问明矾,他和我说了好多你的事。明矾平时挺骄傲的,但看得出他对你很服气哦。”
江之寒谦虚道:“我走上这条路,还多靠明哥提点指导。听他说,你更是厉害,是荆教授最得意的弟子,有时间还要向你请教一二,请不要拒绝哦。”
沈桦倩说:“我哪里是荆老师最得意的弟子?你别听明矾乱说。再说了,我是研究宏观经济的,对这个东西还真是不了解。”
又问:“怎么想到来这里旅游?不是很出名的地方。”
江之寒说:“一个朋友推荐的,哦,其实就是明矾的女朋友姗姗,你应该认识吧?”
沈桦倩笑道:“我也是姗姗给我推荐的。”两个人便笑起来。
多了一个认识的人,旅途就变得热闹起来。江之寒看沈桦倩老转过头来说话,很不方便,就问是否介意自己坐到前面去,沈桦倩说怎么会,于是江之寒就和她坐了一排。
沈桦倩问起股市方面的事,江之寒连连摆手说:“莫谈国事,莫谈国事,这次出来就是躲这个的。”很烦心的样子,引得沈桦倩笑起来。
到天工峡的时候,路途愈难走,路上有一个又一个的大坑,车在上面颠簸着,车里的人就像在波浪中,被掀上波峰,又抛下波谷。江之寒这个一般不晕车的人,都觉得有些不舒服。他看见沈桦倩泰然自若的样子,倒是佩服她很厉害。
沈桦倩说:“我是吃了晕车药才上车的,嗯,这里还有些酸的东西,你要不要嚼嚼。”
江之寒接过来,谢过了,赞她说:“你还真有远见。”
沈桦倩说:“哪是什么远见?我不过事先问的很详细,我们做研究的人,就讲究要事先准备充分一些。”
两人就随意谈些文学呀,旅游呀,电影呀,科技动向之类的话题,沈桦倩虽然久闻大名,还是很惊讶江之寒博闻强记,谈吐雅致。而江之寒也觉得明矾的这个师姐果然名不虚传,涉猎面广,说话逻辑清楚,而且还很有感染力。
多谢支持)
149 夜话
江之寒多掏了一笔钱,把住的地方升级成一个单人间。。今天不过多给了导游小姐三元钱,倒是给她留下了慷慨大方的印象,对江之寒特别的热情。
躺在床上,听着四周的蛙鸣虫叫,江之寒却怎么也不能入睡。当城市的喧嚣散尽,大自然的气息扑面而来的时候,心底最深处的东西反而翻涌而出,那些被表面的忙碌所掩盖的情绪突然强烈起来,仿佛风吹开了表面的沙,露出了深处的裂口。
江之寒坐在床上,回想过去的一年。一直到学年结束以前,一切都顺利的乎想象。母亲书店的开张和扩张,食堂的承包,国库券项目的投资,认识了师父,结交了一大群好朋友,和倪裳相识相知,搭上了几个手握权柄的人物,一切的一切,甚至过了江之寒最乐观的估计。有段时间,江之寒甚至有种错觉,没有做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但陡然之下,一个晚上就改变了很多,自己被迫离开七中,刻骨铭心的初恋破裂了,因为转校的事和父亲陷入了冷战,连母亲似乎也对此深为不满,和父母的关系跌到了谷底。
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股市就要开张了,但江之寒的信心已经大不如前。如果投入大量的资金,甚至是说服了朋友,借贷了银行,最后落得个失败的下场。那意味着什么?连刚开始的事业也一并夭折?失去了朋友和盟友的信任?最后……落得个光杆司令的下场?
如果是那样的结局,这过去的一年,就如同一个很长的梦,从来没有生过?因为一切的初始的成功都会被逆转,会被带走。
江之寒读过很多书籍和案例,当然清楚的知道把情绪带入决策是投资最大的忌讳。但引用楚明扬最喜欢说的一句话,知易行难,知易行难呀。
店和食堂起始的时候,基本的风险是可以衡量的。江之寒仔细考虑过最坏的结局,它们都是可以接受的后果。国库券的项目是利用了信息的不平衡,基个接近零风险的项目。但这一次,投入的成本大概会翻上五到十倍,涉及的风险也许也高了十倍,这样的压力就不是以前的事情可以比拟的。江之寒开始意识到,并不是自己天生可以抗衡压力,只不过自己的抗压值比常人高一点,但到了某个临界点,患得患失的感觉也会扑面而来。
做,还是不做?这似乎不是一个问题,一定要去做的。理智告诉他,这仍然是一个收益风险比极高的机会。
做多少?如何做?这也许才是一个更现实的问题。
江之寒枯坐在床上,房间很简陋,也很小,里面有一股淡淡的霉味。渐渐的,江之寒觉得周围的墙似乎紧紧把他箍住,限制了他的思维,便披了件外衣,信步走出门来。
乡间的月光把银辉洒在地里,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味道。深夜的山间,有一丝凉意,但又不是那种刺骨的寒,反而能让人精神一振。江之寒沿着田间的小道往前走,一时间只觉得心旷神怡,刚才想的心事反而都忘却了,一味的沉浸在这静寂而安宁的夜间。
走了几分钟,听到水流的声音。江之寒寻着声音往前走去,三五分钟的工夫,一条小溪就横亘在眼前。小溪的那一边,有一片宽阔的草地,幽幽暗暗的躺在月光下。江之寒一脚踩在大的石头上,一个健步就越过了小溪,来到它的另一边。
抬头,突然见到满天繁星,直如一匹银色的毯,正正的挂在头顶上方。江之寒张大了嘴,心神被这群星的壮丽所摄,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银河?
在闹市长大的江之寒,除了很小很小的时候,已经太久没有看到如此壮丽明亮的星群。他仰望星空,只觉得世间一切事物在它的印衬下是如何的渺小可笑。江之寒长长的吸了口气,再把它慢慢的呼出来,站在那里静静的享受着银河的壮丽。就冲着今晚的繁星,这次旅游的票价已经十倍的值回来了。
江之寒也不知道自己站在那里有多久的时间,才回过神来,顺着溪流往前走,在这片宽阔的草地尽头,有一片高大的松林。
往前走着,江之寒的心还停在刚才的震撼中,十分钟前的烦恼倒是被洗涤一空,胸口那口浊气没有了,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忽然间,江之寒的眼睛捕捉到了一个黑黑的东西动了一下。是野兔还是什么别的小动物?江之寒往前走了两步,眯起眼睛仔细看去,不禁吃了一惊,倒像是一个人坐在那里。
江之寒现在虽然艺高胆大,但深夜时分在荒野间看到一个人,难免有几分吃惊。他犹豫了少许时候,还是慢慢的走了过去。走的近了,江之寒慢慢辨别出来,那人抱着膝盖坐在一块大石上,面对着溪流,一动也不动,似乎没有察觉自己的到来。
江之寒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换来的是一声轻轻的尖叫。
江之寒轻身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了。”这时候他已认出,坐在那里的女孩正是沈桦倩。
沈桦倩抚了抚胸口,说:“吓死我了,原来是你。”
江之寒走到她身边坐下,“你胆子不小,半夜里一个人跑出来。”
沈桦倩问:“你看到星星了么?”
江之寒叹息了一声,“我刚才还在想,就为了这星空的壮阔,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这时候,西边的天空有云飘过,一缕云把月亮拦腰截断,遮在身后,宛如给月亮的腰间披上了一层薄纱。
江之寒看着那云那月,不禁微笑起来。
沈桦倩问:“笑什么?”
江之寒说:“想起一句诗,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古人的意境,原来在某些地方,还是可以复制的。走出中州,外面的世界还真是不同啊。”
江之寒侧头看身边坐着的女生,她的侧影被月光剪出一个美丽的轮廓,挺翘的鼻,修长的颈,纤细的腰。女孩儿好像带着清新的味道,和自然界的味道很和谐的融合在一起,没有任何突兀的感觉。
两人静静的坐着,也不说话。江之寒只顾抬头看那星空,虽然的星座辨识他已忘了个八**九,不过不用去格物致知的知道那些名称,你也可以去想象他们的形状,或是任意编造一段浪漫美丽的故事。
沈桦倩问:“认识很多星座?”
江之寒不好意思的说:“就只认出了北斗七星。”
沈桦倩说:“我连它们都没找到呢。”
江之寒便给她指认,说:“看到了么?那一颗,就是北极星。”
沈桦倩忽然说:“睡不着觉。”
江之寒在月光的阴影下轻笑了笑,在这旷野的星空下,人与人的距离仿佛拉近了,相识一天和相识十年似乎没有太大的差别。他说:“我也是。”
沈桦倩问:“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