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如今,我回来首先是为了确认一件事。”柳夫人掏出那只青瓷小瓶,细细看了两眼,陷入沉思。
“夫人,那药,你为何一路上都不用?”
柳夫人回过神,看了有点迷惘的石竹一眼,嘴角微勾,诡秘地笑着:“哼,用,当然是要用的,这么珍贵的药不用太浪费了!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现在还不是时候?”石竹反复咀嚼着这句话,不知是何意义,待要去问,却见柳夫人已经轻抖缰绳跑远了。
居然有三路人马都要追杀自己,究竟都是谁?!迎着清爽的晨风,柳夫人却仍然无法摆脱心中的谜团。只觉得这一张张的网把自己捆绑得即将窒息。
还记得昨晚最后出场的白衣人笑言:“真想不到,小小一个柳夫人居然惹了这么多人上门找事。怪不得我那友人要托我保你一程,我也算来得凑巧。该碰上的,全碰上了。”
的确,要不是他,自己恐怕已经成为剑下亡魂了。只是,他口中所说的那个友人又是谁?!他却不肯再多言。
那刘护卫究竟是柳子让派来的,还是公主,或者另有他人?若真是柳子让,那自己当真是看错这个男人了,从未想过他会有如此阴险毒辣的一面;若是公主,则更是可恨,明明自己已经不想跟她争了,她却还要暗下毒手,这口气又教人如何咽得下去;若是他人,那又会是谁呢,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离人泪!
若不是自己恰巧认得这种毒药,恐怕就让他们的奸计得逞了!将这样的剧毒掺杂在治烧伤的药膏中,只要自己使用了,不出十天必然暴毙身亡,而且很难查出是由于中毒所致,谁居然能想到如此歹毒、隐秘的方法!
至于那直接拼刀枪搞刺杀的那两人,还有那奇奇怪怪的黑白无常二人组,又有怎样的来历呢?只恨自己不会一点武功,能活着出来,已经算命大了,却没办法当面一一问个清楚。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众叛亲离的错觉……
行至城南门口的时候,柳夫人已将前一晚的一切又反复咀嚼了几十遍,却始终没能想得太通透。
在城门下接受盘查的时候,那士兵只扫了一眼柳夫人脸上狰狞的伤疤,便面带嫌恶地放行了,不再多看一眼。
柳夫人只是低着头,哈着腰,一脸恭顺模样,活脱脱一个逆来顺受的村妇。
那石竹看到她这般模样,心中唏嘘慨叹不已,想当年夫人风华绝代,谁人敢用这种眼光来看她?而如今,仅仅一个守城门的小兵就能肆无忌惮地蔑视她。这从云端掉进地狱的感觉,岂是一般人能够受得了的?难得夫人这么快便看得开了……
*****
很快走到柳府附近,找了间临近的能看到柳府正门的小饭馆坐下。
饭堂很小,只能设了三张八仙桌,却还是显拥挤。没上过漆的桌凳都是用了许久却没有精心保养过的,一层厚厚的深褐色包浆,摸上去油腻腻的。粗瓷的大茶壶里一股劣质醋味儿直往鼻子里窜。
这会儿正是早饭刚过的时间,饭堂里一个客人都没有。平时,这种铺子也只是下等仆役们偶尔光顾的地方。
柳夫人还第一次踏进这种饭馆,便被这里面散发的油烟气熏得直捂鼻子。她寻了个冲门的角落坐下。
那老板娘看了她的模样,便撇撇嘴,上前道:“这位妹妹,这小店本小利薄,不赊账的。”
闻言,一旁的石竹忙从袖笼里翻出一只钱袋,在老板娘眼前晃了晃:“看到没,我们有钱,把你们这儿最好的吃食都来两份!”
那老板娘一听见钱响,知道里面不少银子,脸色立马就变了,满脸堆笑:“我们小店最好的有烤鸭、烧鸡、卤鹅、爆肚、腊肉、香肠、蒸鱼……(中间省略200余字)……”
“够了!”柳夫人听得心烦,忙阻止她:“就要一盘小葱豆腐,一盘清炒白菜,两碗米饭,一壶茶水。旁的有需要再添。”
老板娘斜睨了柳夫人十几眼,才轻哼一声,一甩手中黑呼呼的抹布,扭扭屁股便进内堂去了。
“夫人,点两个青菜,够吗?”石竹觉得有些不忍,便小声劝道,“就算是为了节约钱,也不能亏待自己呀,那白衣侠士送了不少盘缠。”他看看柳夫人的面色,稍显苍白,“是不是担心两位小姐的事,没有胃口?都到这种时候了,您要是不吃饭身体垮了怎么办?……”
正在他喋喋不休劝柳夫人多吃点东西的时候,却发现柳夫人发的目光已经定定地投向了自己的身后。
他转头一看,却正好是柳子让从柳府中走出来。
柳子让身穿一身月白色的袍子,头戴绡纱幞头,越发显得玉面润雅、风流潇洒。他的每一个步态、每一个眼神、每一次甩袖都美得让人心旷神愉。这是让每个女人看了都能为之着迷的男人,也是让其他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会自愧弗如的男人。
石竹看了,顿时觉得气短。
“几日不见,他倒越发清俊了。”是柳夫人的声音,有些幽怨的味道。她饮口粗茶水,自嘲地笑了笑,“石竹,你去……”
她正要说“请他过来”,却忽然硬生生地把话又咽了回去。
只见公主从门后地跑出来,笑颜如花,熠熠生辉。柳子让一见,便从侍从手中取过一柄伞,打开,为她遮住一片毒辣的阳光。公主顺势偎依在柳子让的身边,一副娇小可人的模样。
柳夫人只觉心头被深深刺痛,殷红的血滴滴答答地已经溢出了胸臆……
他在对着她笑,笑得那样灿烂又温柔,那样旁若无人……
曾几何时,自己也踏过那道门槛,牵着他的手一起踏青、钓鱼、吟诗、作乐……
那时,他的笑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但,如今……
失去的难道就终是失去了吗?
即使自己付出再多,
却,真的挽回不来了吗?
背叛的人,绝对不能原谅!
第051节 天外是晴心落雨
石竹在旁边看得不忍心,便小声地唤她:“夫人,夫人……”
彻底石化的柳夫人才终于回过神来,笑容凄楚:“什么?”
“夫人,小姐的事,还要赶快和老爷商量啊。小的这就去请老爷过来。”石竹说着便要离席。
柳夫人忙拦住他:“别!”然后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我不想成为那个女人的笑柄。”
“可是,夫人,她的命可是您救回来的!她不会不感激您的。”石竹急道。
“哼!”柳夫人嗤笑着瞥他一眼,“你呀,永远也只能做个车夫了。”
“石竹是生性驽钝,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确实很难想明白。”石竹腆着脸,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事情等着母亲训斥的孩子。
瞥见后堂里一闪而过的身影,柳夫人压低声音解释道:“不错,我是救了她的命,但其实那只是为了救柳府上下几百口子。所以,我心里清楚,她心里更清楚,我是巴不得她能从这个世界上彻彻底底地消失。她是不会真心地感激我救过她的,即使让她看见我现在这副落魄样子,她也不会多有同情。原想一走了之,眼不见心不烦,谁能想到世事变幻,人算不如天算。本还想找柳子让商量些事,现在看情形,却是不用了。”她叹口气,“也罢。我们直接去海府吧。”说完,她便起身往屋外走。
偏巧那老板娘端着巴掌大的小盘从内堂出来,一看两人要走,立刻急了:“哎~,我说,小葱拌豆腐来了,你们怎么就走了呢?”
柳夫人懒得理她。石竹只好陪着笑脸:“老板娘,我们有急事。”
那老板娘也是个火爆脾气,一听这话立刻把那盘往桌子上一撂,紧紧拽住两人的衣服,亮开嗓门:“呦喝,怎么着?你们两个今天是来消遣老娘的不是?!你们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这是天子脚下的地方!还容不得你们这样的乡里人撒野!今儿个,你们若不把饭钱给我付了,你们就别想出这个门儿!”她说话又急又快,石竹一直找不到能插嘴的气口,待到她一口气说完的时候,已经引来了不少好奇围观的人。
柳夫人忙低下头,小声冲石竹道:“快给她钱!”
那老板娘收了银子,这才松了手,肥腰一摆,屁股一扭,活像刚刚得胜了的斗鸡一般。
柳夫人和石竹得了解脱便忙从人群中穿过去,人们都很自觉地给这两个乡里人让开道,生怕被沾染了什么不洁的东西。
两人走得有些距离了,身后的老板娘却还对围观的人不停念叨着:“吃饭给钱,天经地义。想吃白食!门儿都没有!……”
柳子让和公主坐在牛车上,听见街口一阵喧哗,虽是好奇,却都自持身份。只从窗口匆匆一瞥,便过去了。
公主笑着和柳子让说:“我刚才好像看到个极像姐姐的妇人在前面走过,只是她一副村姑的打扮,气质上差太远了。”
“哦?应该不可能吧?”柳子让平静如水地看着公主的眼睛,一脸的宠溺。
*****
天又热又闷,路上的行人极少。
一个人站在海府门外的小巷口,柳夫人等得有些心焦气躁。以她现在的容貌打扮,若是直接进海府找人,恐怕还没有开口便会被那些个守门的护卫打回来。没办法,只能让石竹先去探一探路。她自己却只能躲在角落里偷偷观望。
一看到石竹和护卫聊了没几句便走回来,她便忙不迭地迎上去:“怎么?难道我写的书信也递不进去了吗?”
石竹摇摇头:“他们说海大人今日上早朝去了,还没回来。”
“那,海夫人在吗?”柳夫人心急火燎地又问一句。
“也不在,据说刚被接进宫了。夫人,其实,是有个更坏的消息。”石竹顿了顿,不敢正视柳夫人灼灼的目光,“祈雨的仪式提前了,就在今日午时!大大小小的官员、诰命夫人,只要在京城的,都去参加祭天大典了。”
“什么?!”柳夫人顿时觉得头晕目眩,有些喘不上气来。自己紧赶慢赶却终是迟了一步。谁能想到祭天这种神圣的事情还能随意改动?!这国师也不怕触怒龙颜?!
方才柳府门前看到柳子让和公主一同出行,想来就是为了去参加那祭典。假若自己不使小性子,当场叫住柳子让的话,那这事情的转机或许还大一些,而如今,只剩下不过一刻钟便是午时了!
冰儿、玉儿,你们要挺住啊!为娘的这就来救你们了。
事不宜迟,也顾不得什么女子应有的仪态,柳夫人拔腿便往皇宫的方向跑。
“夫人!”石竹追在后面,“骑马更快些!”
*****
原本艳阳高照,酷热难当的京城里,却忽而起了些风。碧空万里的天际也飘来些又高又薄的云,丝丝缕缕,像白色的羽毛般温柔。接着更有一团一团的白云象变魔法一样从地平线下静静地漂浮上来,宛如一座座精致的白色岛屿,静静地在海面推移着。
祭天的仪式是在新建的天坛举行。这天坛是在国师的提议修建的,天坛的主塔名为拈星楼,有八层之高。在拈星楼上可以俯瞰几乎半个京城。拈星楼顶设有观星台,各种古旧、新奇的天文仪器都有,其中过半皆是那国师自己亲自设计制作的。
就在柳夫人骑着马往皇宫狂奔的时候,国师正站在观星台上,用一只奇形怪状的粗大的长管子观望天空。如果旁边站着个稍有现代常识的人,一定都认得,那是一架制作得稍显粗糙的望远镜,全身都是青铜浇筑而成,盘刻着九条张牙舞爪的青龙,踞在七彩祥云之上,伴着日月同辉。
国师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个儿还不甚高,还是个半大的少年,却长得眉清目秀,一双眯眯眼儿向上挑着的,却演绎出媚眼如丝的神态,让人不由得感到亲近。尤其让人赞叹的是那一头乌黑靓丽的黑发,恰如一匹上好的黑色绸缎,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