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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百合一愕,然后仔细向白河愁望去,这时白河愁越奔越近,只见他面容带戾气,一双眼睛几乎全黑,狂猛劲气在他身上汹涌澎湃,所过之处,柔韧青草被生生压入土中,干枯脆弱的野草则根根断裂,声势煞是惊人。苏百合一见之下便知道白河愁必是又戾气爆发,失控魔化。若是自己没受伤还有办法可想,现在自己旧伤复发,不知如何才能让他恢复,一时间没了主意,不由芳心大急。
她所料无差,当时白河愁一人冲入倭人军中,连杀数十倭人都没找到月净沙,返过身来又不见苏百合,顿时心神焦急,哪还记得什么清心平气,倭人见他凶狠,亦恨不得杀了他为同伴报仇。他初时是被困在倭人军中,连杀百人之后,杀性大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敢阻自己者死!不知不觉间神智渐失,戾气爆发。待他发现之时,却苦于身处战场,无法安静下来以清心普善诀压制戾气,而且死在他身手中倭人越来越多,他更加难以自制,苦苦支撑不让心中的一点清明消失,以免彻底的魔化!不过他这一魔化,却给原本围困南朝军渐渐得手的倭人造成极大麻烦。白河愁这已经是第三次魔化,每次魔化后都比前次更加强横,不但功力倍增,最可怕的是速度快得惊人,而且似乎对危险有种天生的直觉,倭人几次欲全力杀他,仍是奈何他不得。偏偏他又发了狂似的在阵中左冲右突,南朝军乘机得以突围。
白河愁凌空掠来,恰好见到羽星寒拉住苏百合,大半魔化的他已经无法正常思考,以为苏百合已经落入此人之手,顿时心底的最后一丝清明也消失殆尽,只余下杀念。狂嘶一声,精神爆发,本已气尽的身子微微一滞便如利箭般凌空射来,其势之快比适才有过之而无不及。幻魔剑在空中生出一道浓烈黑色弧光,当日黑帝斯恃之大战宁采臣的暗黑斗气斩竟在他手中重现。
羽星寒左手运起柔劲将苏百合推开,冷哼一声道:“竟然是斗气斩,有意思,我就会会你好了。”铮的一声羽星寒长剑二度出鞘,双手持剑,猛斩而出,令人讶然的是姿势与白河愁在半空中剑斩姿势所差无几,不同的是由剑身爆出纯白斗气,迎向白河愁的暗黑斗气斩。一黑一白两道半弧形斗气猛烈撞上,两人同时一震,一个被迫落地,另一个连退三步。苏百合拔剑在手,却不知应该帮哪一方,急道:“羽…星寒,你不要伤他,小愁,你停手啊。”
羽星寒只说得一句:“百合,不是我不想,而是他…”话还未完,白河愁便充耳不闻的又扑了上来,时而斗气斩,时而流星剑法,时而二者合一流星斗气剑,甚至从宁采臣那儿得来的武功,什么紫云壁、伏魔拳全都施了出来。羽星寒越打越心惊,他出身北楚四大宗门之一的羽家,同辈中除了云家云梦泽差可比拟之外,无人能及,其后又曾为逃避而远赴异大陆,得到彼处强者指点,一身所学,自忖已不在其父之下。但此时与白河愁交手,羽家的御风神行身法竟然无法施展,被压制得只能原地招架。
苏百合在一旁看得心惊,三人中,白河愁神智迷失反而是最轻松的,最为难的反而是她。一个是她前不久才侵入她心中的男子,一个却是旧日恋人,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仍是不知该出手助谁,又急又气,失声道:“你们不要再打了好不好,算我求求你们了。”
羽星寒倒是有心罢手了,只是白河愁不肯放过他。好在白河愁虽然攻势凌厉,但羽星寒也是非同小可,一个攻势如九天雷霆,一个守得似碧海凝波。两人速度快绝,转眼间已是交手百招,但白河愁这次魔化远较前两次为深,竟未有半点衰退迹像,剑掌拳脚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向羽星寒涌去。
苏百合凄声大叫,白河愁似乎受到影响,竟然向她瞧来,羽星寒苦等多时终于等到这一时机,知道只有抓住这个机会转守为攻,制住白河愁方能了结这场稀里糊涂,乱七八糟的打斗。他趁白河愁攻势稍缓的当儿,深吸一口气,身形不进反退。苏百合的声音只是令白河愁稍稍恢复便立即被戾气淹没,但羽星寒抓住这一时机已是施出其名动天下的御风神行,身体在疾退中突然又如被硬生生拉回般以倍增的速度弹回,速度臻至极点时,真气亦攀上前所未有的高峰,精神集中爆发,直接冲击对手,施出了异能“搅乱”。这一下蓄势已久,等的便是这个机会要一举制住白河愁。
谁知羽星寒的精神“搅乱”竟似对白河愁半点不起作用,白河愁幻魔剑施出斗气斩劈来,羽星寒没料到竟是如此,只得将蓄满的真气推出,一声大喝将斗气斩击溃,然后就势前冲,靠着御风神行的颠峰,终于第一次速度快过白河愁出招,却不敢用剑,一掌击出,想凭浑厚掌力将其击昏。不想白河愁魔化后,神智虽然迷失,但战斗本能之强却是令人惊叹,怪目一翻,身体凌空再动,却是非常怪异的扭体变向,头下脚上,身体成越过一百八十度的扭屈,不但非常巧妙的避过一击,而且半空中还以右脚弯曲倒踢向羽星寒脑门,整个人在空中便似一支蝎子般怪异,正是宁采臣留下的一堆乱七八糟的武学其中之一蝎尾脚。羽星寒怎么也没想到白河愁难缠到这种地步,但招式已老无法变招,眼看便要吃这一脚,一声大喝,施出在异大陆光明神殿中转职得到的异能“铁壁”,白河愁一脚踢去如同踢在一块铁板上,不等第二脚踢出,羽星寒已是出剑攻他胁下,白河愁幻魔剑及时招架,紧接着黑星耀动,两人又重新回到刚才开始之时的模样。
苏百合瞧得大急,手中长剑提了又放下,放下又提起,羽星寒差点制住白河愁时,她又惊又喜,以为终于可以结束这场闹剧,又怕羽星寒收手不住伤了白河愁,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了就是没法掉得下去。谁知羽星寒还是失败了,她苦笑一声,勉强凝气,口中叫道:“小愁!”一剑刺向白河愁手腕,唯今之计只有助羽星寒制住白河愁才是上策,否则这样打下去,迟早是两败俱伤。
一声金铁之鸣,苏百合久疲之身,不论精神身体都虚弱不堪,白河愁反手一剑轻易就将她长剑荡开,接着幻魔剑如毒蛇般噬来,眼看苏百合性命不保,羽星寒心急如焚,无奈白河愁此时速度之快在他这上,援手不及。刹那间苏百合耳中听得羽星寒的怒喝,还隐约有两个女子的惊呼声,脑中却是一片空白,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浑忘了身在何处,竟傻了般不避不闪。幻魔剑的凌厉剑气刺至,苏百合的外裳如被利刃割开似的,露出里面月白小衣,眼看便要裂肤破肌穿心而死,白河愁的幻魔剑却突然停住了,剑气消散,原本全黑的眼神忽然生出一点清白,苏百合不由喜出忘外。
这时一个女声道:“接剑!”一把泛着白色光华的大剑向羽星寒飞去,羽星寒见到那剑不由大喜,接剑在手,剑中蕴藏的力量与羽星寒的精神产生共鸣,两者契合,羽星寒一声轻啸,双手力劈而出。
一如上次,白河愁只不过是刹那的回复,一点清明很快便消失,惊人的战斗本能感觉到来自于羽星寒的威胁,且因天生克星而带来的威胁令得魔化以来一直只存杀念的白河愁开始产生诸如恐惧和厌恶等其他情绪。白河愁放过苏百合,飘身飞退,竟似乎在畏惧什么。羽星寒啸声趋急,御风神行全力施展之下,开始速度比不上白河愁的后退速度,但到后来越来越快,百步之后已是超过白河愁,旁观三女各有担心,哪里还顾得上那些倭人,连忙跟了去。
两人呈直线一追一逐,千步之后羽星寒终于追近,白河愁本已势尽的身子忽然又如利箭般射出,竟欲以再动脱出,羽星寒哪里肯放过,大喝一声,借御风神行蓄满的真气融合了剑中圣力大力斩出,白河愁刚刚站定,羽星寒的斗气斩已至,不由发出一声狂吼,幻魔剑狠命硬挡,一股惊人力道传自,再拿捏不住,幻魔剑脱手飞出。那力道之强,以白河愁魔化后的功力都禁受不起,加之含有剑中圣力,能清静人心,诸邪不侵,戾气立即被压制,一时两力在体内争持,白河愁动弹不得。羽星寒趁此良机,收起剑掠来,一指点在白河愁额头正中,喝道:“倒!”白河愁顿时应声中指倒下,昏迷不醒。
“你干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他!”月净沙语带哭腔,冰弦剑刺出,羽星寒轻轻躲过,也不多解释,月净沙担心白河愁,连忙过去,见白河愁只是昏了过去这才放下心来。苏百合见白河愁只是昏过去才松了一口气,心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白河愁身体越来越适应魔化,而且每次魔化都比上一次更深,如果这样下去,下一次魔化不知会不会从此不能醒来?不由愁眉深锁,看来待倭人事了,得尽快求助于恩师,希望能替他解除。苏百合正忧心仲仲之时,却忽然感觉自己双手被人握起,耳边传来羽星寒那浑厚男声:“百合放心,你这位朋友似乎有些不对,我只好强行令他晕过去,他不会有事的。”苏百合勉强笑道:“多谢你了。”便想把手抽回,却被羽星寒抓得紧紧的,羽星寒眼神一黯又亮,叹道和:“百合,我知道你至今还在误会我。其实当年我虽然说要继承家主之位,但我从未说要放弃你啊。那日你突然消失,我遍寻不至,虽知西昆仑之名,却走遍大雪山也未能入内。后来我远走异大陆,游历三年,本想从此不回北楚,但始终无法把你忘记,始决定重回神武,不论如何艰难险阻都一定要找到你!”
羽星寒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只可惜白河愁仍在昏迷中,不然说不定以他的性格已经跳起来与情敌干上一架。月净沙听得张口结舌,心中讶然,从旁打量羽星寒,只见这男子粗眉大眼,肤黑如炭,与翩翩公子相去甚远,竟与苏百合有过旧情,实是吓人一跳。
苏百合闻言,心头只觉一痛,闭上双眼,又缓缓睁开,看看地上的白河愁,将牙一咬道:“羽兄如今说种话,不嫌已晚吗?”说着再次欲把手从羽星寒处抽回,羽星寒感觉到她的坚持,只得松开,急道:“百合,你当年误会我贪恋家主之位,但这次我踏上神武土地之时便已发誓,只要再见到你,无论如何都要将你带到北方,让你亲眼见到我向夏侯家退婚,然后将宗主继承之权让与舍弟,便可从此与你在一起,再不分离!”苏百合娇躯一震,脸现惊空,心中甜酸苦辣一齐涌上,此话若是三年前听到必令她心喜若狂。但现在,苏百合心中一酸,羽星寒啊,羽星寒,当年你为何不对自己直接说出此话。可知自己为了这个误会不但连修业都倒退,而且这三年来柔肠百转,伤神不已,心中再容不下别人。直到白河愁出现,感动于他的执着与坚持,始决定放下包袱,尝试接受他。为何你这时候偏偏出现,为何偏偏要在我刚下决定后又来乱我心神,莫非我前世欠了你债,今生今世非要偿还不可?
苏百合呆立当场,当年她下山试炼时与羽星寒相识,开始都隐瞒了相互身份,到得相爱时始知相互立场身份背景所带来的困难,当时少女情怀,苏百合决意只要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即使放弃成为西昆仑传人的机会也在所不惜,而羽星寒却当时犹豫不决,令得苏百合产生误会,悄悄黯然离去。之后的日子,苏百合足足花了三年时光才稍微淡然,但从此决意不再牵涉感情,但天意弄人,偏偏让白河愁出现她面前,又在她最虚弱不堪的时候被白河愁打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