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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平将她轻轻地拥入了怀中。
『公主,珍重。』屈平的声音有着说不出的柔和。
对于像亲人一般的长平,要和她分别也是无奈的。
长平在他的怀里点着头,一时间哽咽的竟然都无法说出一个字来。
屈平缓缓放开了她。
长平看着他那清俊无比的脸容,她忍住了泪水,对他挽起了一抹笑,作为最后的离别。
请你,不要忘记我啊——
屈平。
长平的眼里说着。
屈平深深地看着她,微微点头。他能读懂她的意思。
——祝你幸福,长平。
这是他心底希望的。
屈平不再多说什么便转身离去了。
长平痴痴地望着他的背影,似乎要把刚才他的样子他那优雅的身姿牢牢地刻进脑海深处,一直记到自己生命的尽头。
马车此时已经在月华门外等候了,秦儿见到屈平出得宫门来不禁一阵喜出望外,『大人!』
『你怎么还没走?』屈平皱起眉看他。
『秦儿要跟着大人。』秦儿回答道。
『我那日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况且日后我也不再是什么大人,不需要谁跟着。』屈平平淡地说道。
『大人当日回府后吩咐秦儿将府内的家仆全都遣散,他们本都有家可回,可秦儿自小就一直跟在大人身边,还请大人成全。』秦儿说着便跪了下来。
『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娶妻生子好好生活,何必一定要跟着我?』屈平无奈道。
『即使娶妻生子秦儿今生也要留在大人身边照顾大人。』秦儿仰起脸说道。
屈平心知此时并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于是俯身将他拉了起来,『随你的意罢。』
『多谢大人。』听到他的首肯,秦儿激动得差点掉下泪来。
『大人,时间不多,快上车吧。』周廷在一边开口说道。
『嗯。』屈平朝他一点头,便提起下摆跨上了马车。
『保重,大人,恕周廷无法远送了。』
屈平微微点头,周廷便将车帘轻轻放下了,车内的身影便被隐了起来,再也无法看清了。
马车渐行渐远,远离了月华门。
屈大人——
周廷的目光变得深远,望着马车远行的方向。
马车一路飞驰,来到城北。
守城的将领也早已换成了严霖,一见到马车飞奔而来,便下令打开城门放行。
至此,才算离开了京城。
东方颢得知屈平离京的消息已过了丑时,联系到这夜皇宫里所有的事,他便知晓一切皆为了屈平。
——屈平。
东方颢眯起眼咬紧牙,『追!』
马车停于那逐鹿江畔。
屈平站于江畔,他的发丝随风轻轻扬起。
『大人,真的会有人来吗?』秦儿问。
屈平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望着眼前平稳的江面。
身后忽然马蹄阵阵嘶鸣声声,屈平转过身,便见一人金蟒黄袍飞舞,身后跟随着几十名护卫伴着滚滚的尘沙飞踏而来。
『皇上。』屈平的声音纯粹如珠,冷冷清清。
『你一定要走?』东方颢那狭长的眼里满是危险之意。
『是。』屈平的眼波平静如那白茫茫的江面。
『你若走,朕便将昨夜所有牵连在内的人全都治罪。』东方颢的语调平静,可却攸关他人的性命。
『皇上请三思。』
『背叛朕的人,朕决不会轻易放过。』
『包括我吗?』屈平淡淡说道。
东方颢死死地盯着他,抿紧了嘴不语。
『若皇上想治罪,便先治屈平的罪,那日在殿堂之上屈平便早已是死罪了。』
『你敢威胁朕?』
『屈平不敢,屈平只愿皇上能做个天下臣民的好皇上,如此屈平便是死也无怨了。』
晴空之下,屈平的眸还是如此的清静,他便是能放下一切,静的仿佛不存在任何感情,一袭素色长衣,容颜在那苍茫白日之下,显得纯净淡然。
突然间,东方颢只觉胸口痛苦难当。
喉间一阵腥甜狂涌而来。
他硬是将它咽了回去。
只是残留于口腔中的鲜血还是免不了顺着唇角缝隙间流了出来。
『是我负了你,皇上。』屈平闭上眼。
『你可知道,天下谁负朕朕都不在乎,除了你,屈平。』
『屈平知道。』
便是离得这般远,可目光却为何会缠得如此疲倦?
『你没有负我,屈平。』东方颢忽然说道。
『皇上——』
屈平抬眼。
『太傅,你走吧……』
东方颢闭了闭眼,说道。
屈平静静地注视着他。
『此生便是因为有了你,朕才是朕,即便你走到天涯海角,朕也会惦着你念着你的。』
屈平的心也是一痛,身子轻颤,他无奈地垂眸。
这份深情,如何让他不感动如何叫他不动容。
可偏偏也是他承受不起的。
『皇上,请你珍重。』这六个字说出口着实不易。
这时江畔不知何时漂过来一艘孤帆。
那撑篙之人轻哼着小曲儿,待到岸边便出声问道,『客官可要搭船?』
天地苍穹间,隔了这一汪江水,屈平在船首卓然而立,却见那岸上之人不知何时下得马来,与他隔岸相忘。
——颢儿,珍重!
此番别离,不知何时再见。只是他知道,自己这一生,都会将他牢牢地放在心里,无论如何也是不会忘却的。
东方颢沉默着,那帆船早已失去了踪迹,可他似乎还能望见他的身影。那人影分明,笑容依旧,连他平时对自己的宠溺,对自己的疼爱,都还历历在目。
他深知自己身上仅有的温暖仅有的情感都随着他远去了,从此再也没有往昔的二皇子,也再没有了那个偶尔会露出顽皮笑容的颢儿。
秦华阁不再有他的身影,皇宫里也不会有自己的欢笑。
他想大声喊,想放声吼,想狂笑,也想痛哭。
只是一切其实皆无意义。
东方颢明了,他一直不放他走,便是因为这分离带给自己的痛已让他此时连站着也是无力。
那压抑那痛苦向着他生生袭来,他却无处可逃。
他转身重新上马。
回宫吧……
他对自己说着。
“举头西北浮云,倚天万里须长剑。人言此地,夜深长见,斗牛光焰。我觉出高,潭空水冷,月明星淡。待燃犀下看,凭栏却怕,风雷怒、鱼龙惨。
峡束沧江对起,过危楼、欲飞还敛。元龙老矣,不妨高卧,冰壶凉簟。千古兴亡,百年悲笑,一时登览。问河人、又卸片帆沙岸,系斜阳缆?”
戴着蓑立、一身蓝色的布衣的男人摇晃着篙撸,悠悠唱道。那声音华丽,词意豪迈,人也逍遥,随着在江面轻轻摇晃的小船,总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潇洒。
『……千古兴亡,百年悲笑……』屈平仍然伫立船头,这时他听着男人的词曲,口中也吟诵起来,然后他缓缓转身望着那摇撸的男人淡笑道,『好一个千古兴亡,百年悲笑。叔父,别来无恙啊。』
那男人也是一笑,只见他将斗笠摘下,露出一张极其英俊端正的脸庞来,那眉目乍一看虽和屈平有些微的相似之处,可再仔细打量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气质。前者有着放浪和洒脱,后者却是内敛而沉稳。
『平儿,和你一别又已有三年了吧。』
『是啊。』屈平叹道,他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看着他脸上那种闲适的笑容和轻狂不羁的神态,真有一种说不出的狂放和张扬。
『平儿,你变了。』男人看着他笑着说。
屈平听了他这话不由微微怔住。
『你的眼里似乎有了某种和过去不一样的温度……』男人的眼睛仿佛能洞悉一切,他轻轻问道,『离开那里,你不后悔么?』
屈平回头望向刚才自己一直注视着的方向,他低声说道,『……也许吧。』
男人看着屈平的侧脸,微笑不语。他这个侄儿向来是个对感情淡薄之人,像极了他的哥哥。可此时,他见屈平原本淡然的表情里多了一丝难掩的情愁,不禁觉得有些欣慰了。
男人思及此便又随口吟唱起来,“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男人将这句反复地唱着,却不知是有意亦或是无意。
屈平似是痴了。
衣带渐宽……衣带渐宽……忽然想到那一夜的纠缠和忍耐,想到东方颢那滚烫的唇畔和火热的肌肤,回忆起那时的肌肤相亲,那时的耳鬂厮磨,竟是恍然若梦。
——离开那里并不会后悔,可离开了那个人,却是会感到心痛的。
屈平深知。
镌镂浮雕,沥金飞兽,鎏珐琅瓦,重檐飞阁,琉璃影卧着蛟龙,藻井上舞着祥云。
乐声袅袅群莺环绕是为了庆贺那李太后的寿辰。
『儿臣祝母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东方颢撩起衣摆堪堪跪拜朗声说道。
『起来吧。』李太后的声音里满是慈爱,只眉宇间却免不了带着一丝伤感。
看着眼前面露微笑的东方颢,她只能在心底叹息。
『这几日你定是累了,先去歇息吧。』李太后看着他忽然说道。
『儿臣不累,今日是母后的大寿,儿臣又怎能先行离开呢?』东方颢轻笑着摇头说道。
李太后注视着他片刻又道,『坐吧。』
东方颢点了点头,坐在了李筠的身边。
清月殿,群臣坐在两旁,李太后位居中央,左手边是皇帝,右手边是长平和贵妃。
只皇帝的左手边却有一个位置是空着的。
继东方颢之后,便是群臣拜贺献礼,同时载歌载舞气氛酣畅淋漓好不热闹。
东方颢坐在一旁边饮酒边欣赏着歌舞,李太后见他无话便抽着空转头问他,『颢儿,前几日母后和你提的事你觉得怎么样?』
『母后既说那是长平自己的意愿就随她吧,儿臣并无异义。』东方颢笑着回答道。
『那赐婚之事就交给你了。』
『儿臣知道了。』东方颢点头。
长平在一旁听得清楚,她这时也看向皇上,眼光掠过他身边的空荡不禁微微怔忡了一下。
东方颢自从那日回宫之后便决口不再提起那夜之事,竟然连一点追究也没有。见是这样的结果,长平便能猜到那日他定是追到了屈平,因这世上只有屈平一人才能平息东方颢那无尽的怒火。
可屈平的离开既已成事实,又有谁能够抚平他的伤痛?
东方颢此时越是面露微笑,长平的心就不知为何越是疼痛,这种痛不知道从何而来,也不知该往何处去。
她握着酒杯的手不由的有些轻颤了。
此时已是午夜时分,回廊四处静悄悄的阒无人声,昏暗的薄云后掩着一轮浑圆却黯淡的月,廊外的地上抹下了宫墙那黑乎乎的影子,使得这原本就静谧的深宫显得更加的森冷和孤寂。
小六子正亦步亦趋地跟在东方颢的身后,从清月宫殿出来,穿过了崇凌门,再沿着东边的游廊一路走回寝宫。
踱着漫不经心的步子,东方颢此时想到了刚才筵席上母后提及的婚事。
他没有料到长平突然说要出嫁,而且她要嫁的人居然是皇甫倾擎,虽然东方颢并不清楚也无所谓这其中的缘由,可仍免不了会感到万分的惆怅。
转入长廊的尽头,东方颢的脚步倏的一停。
这月光照耀下的,分明就是上次他离宫前和屈平一起跌倒的那方台阶。
心一痛,那股腥甜又涌了上来。
他的手紧紧抓着胸口。
『皇上?』小六子惊呼着扶住了他。
『朕没事。』东方颢闭着眼,月光下他的脸色惨白。
『奴才去叫御医……』
『不用。』东方颢打断了小六子的话,他睁开眼,抬手便抹去了唇边的血迹。
『可是……』小六子担心地抬眼望着他,因为这已不是他第一次看见了。
自从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