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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都已经湿了,州协也就不再顾虑那么多地从阴湿的旧栋楼梯冲进雨中。
感到有人轻拍了自己的背一下,英一慌忙回头,正好在洗脸的他,脸上的水珠飞溅在空气之中。
“唔哇……”
“啊,对不起。”
不只脸,连衣服都被溅湿的哥哥苦笑着用袖口擦拭一番。
“我不是要吓你,我把车钥匙忘在这里,想趁还没忘记的时候来拿。”
“对不起……”
哥哥毫不在意地拿着车钥匙就走了出去。这时间母亲还没下班,父亲也还在公司,只有英一一个人在家里,所以才会吃惊得那么夸张。他这时才想起母亲昨天提过,她说哥哥这两天出差说不定会顺便回来。
今年二十八岁的哥哥从公立大学毕业后,就进入一家相当有名的物流公司就职。因为十分能干,所以近期之内可能升上课长一职。
从小这个很会照顾人、个性又相当坚强的哥哥,就深获家人信赖,不管做什么几乎都不会被反对。相反的,怕生又不善与人交往的英一,从小就是个比较需要人照料的弟弟。
“我行我素是英一的优点。”
哥哥常笑着这么说。可能是年纪差了一大截的原因吧,他从来没跟哥哥吵过架,和哥哥还有不少共有的秘密。有些不能对父母说的话,他会偷偷告诉哥哥;不过,这也只到读高中的时候而已。
英一擦干了脸回到客厅,看到哥哥正邋遢地躺在地上看电视,矮桌上放着他回来时一定会买的老店煎饼。与其说是买给家里的礼物,还不如说是哥哥自己喜欢吃。他坐在哥哥身边,看着他身上还没有换下的衬衫和长裤。
……要不要跟哥哥商量……如果把胸中难以纾解的郁闷说出来,或许会轻松一点。今天,我被一个褐发绿眼睛的家伙骚扰,我该怎么办才好……?英一伸出手想叫哥哥,但又缩了回来。被男人告白这种事叫他怎么说得出口?而且,哥哥也不一定能替他解答。这种事不用跟别人商量自己也应该知道怎么应付吧?只要告诉州协自己没有这种兴趣,也不喜欢他不就得了?
还以为专注地在看电视的哥哥突然转过头来,英一慌忙坐正姿势,哥哥伸手把放在矮桌上的零嘴拉过来。
“要不要吃?你也喜欢吃这家的饼吧?”
“……嗯。”
咬碎煎饼的声音听起来竟有几分滑稽。
“英一。”
“什么?”
哥哥坐近来摸摸英一的头。不管弟弟已经几岁了,哥哥的动作还是没有改变。
“你是不是有什么烦恼?”
自己明明什么都没说,哥哥怎么会知道的?哥哥用力搓搓弟弟的头发。
“因为我买了好吃的煎饼回来,本来应该会第一个拆开来吃的家伙,现在却忧郁地低着头。如果告诉我会比较轻松的话就说出来吧!”
哥哥厉害的地方……就是像这样自然而然地了解弟弟的行为模式。哥哥懂得如何跟人保持距离,不管再怎么亲密也不会随便闯入对方不欲人知的心灵领域。
“我没事。”
“是吗?那就好。”
不用想太多。只要直截了当地拒绝就好。
不过,用不了多久他就知道自己的想法实在太天真了。
脱掉几乎可以挤出水的衬衫,州协到浴室冲澡。换上T恤和短裤边擦着洗完的头发边从冰箱拿出啤酒。州协靠在床背上一口口喝着啤酒。外头正下着倾盆大雨,在没有开灯而一片漆黑的室内,实在无法想象现在才只下午两点。
“你知道吗?已经死亡的你竟然能控制转世后的我的身体,是一件多么不寻常的事。”
一口啤酒流进咽喉深处。没有人回答州协的问题。
“宫泽……你究竟想做什么?”
脑中那种迟滞沉重的感觉让州协联想到“自我堕落”这四个字。
“你说话啊!”
仔细想想,向来都是州协有求于宫泽,而宫泽从来没有对州协有过任何要求。
“义国。”
宫泽终于开口了。“我知道这个要求太过分,但是你能不能把你的身体借给我一段时间?”
无法立即回答的州协闭上眼睛。
“只要一点时间就够了,我想陪在她身边。”
州协再喝了一口啤酒。
“一点时间是多久?你总得给我一个具体的数字。”
“……在你可以容许的范围内。”
“那就一天。”
他感觉得出来宫泽倒抽了一口气。
“一天……?”
听到他绝望的低语,州协赶忙订正。
“傻瓜,我是开玩笑的。”
老实说,州协连一天都不愿意把身体借给宫泽。
“一个月……会不会太久?”
听到宫泽的答案,州协不由得皱起眉头。一个月太长了吧?不过,州协在反驳之前转念一想,反正就快放暑假了,同学们不是回家就是打工,跟他们接触的机会也就相对减少。如果在这时把身体借给宫泽的话,就不用担心对人态度的骤变和不自然了,剩下的就只是自我调适的问题。
“在你现身的时候,我不就要无所事事地待在这里面了?”
咋了一下舌的州协指指自己的胸口。一想到要在黑暗的房间里待上一整个月就觉得毛骨悚然。不过,和宫泽从前和以后要过的日子比起来,一个月似乎不算什么。
“只要给你一个月跟她在一起,你就可以满足了吧?”
“啊……”
州协下定决心。
“如果因此能让你死心的话,我可以答应把身体借给你。不过,一个月过后不管你跟她的感情进展到什么程度,我都不会再把身体借给你。”
“我知道。”
“还有一点……”
州协深吸了一口气。
“你要跟他要好是你的事,但是你别忘了他是个男人。没有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追求会觉得愉快的,他也不例外。”
“我会注意的。还有一件事我想请你帮忙,就是别轻佻地去作弄他了,就只这样。”
他一定是指今天州协调侃有田的那些话。
“我答应。”
交涉成立。喝完最后一口啤酒后州协闭上眼睛。二十年来寄生在自己体内、什么都不能做的宫泽,在接下来一个月里,他能因为跟有田接触而改变吗?
州协用双手蒙住眼睛,睡意逐渐笼罩整个意识,模糊的影像慢慢在脑中扩大。那是他梦境中的一部分。一开始的影像有点像活动式时代剧图片,然后渐渐地加上颜色、听得到从远方传来的声音,就跟电影中的场景一样。
啊,那是宫泽跟那个女子相遇还不到半年的时候。手上拿着书、一副书生打扮的宫泽,和一个纤弱的女子在河堤上走着。
每当跟衣着华丽的女子们擦肩而过时,装扮朴素的她总会羡慕地转过头去看,然后为自己的寒酸羞耻地低下头。然而,她还是继续愉快地走着。
一栋栋平房沿着河岸整齐地排列着,靠近帝国大学的这附近有许多便宜的出租房屋。
“好痛!”
在太鼓桥前被风刮下来的柳枝打到脸的她,不悦地抓住那根肇事者。
“真讨厌。”
看她停住脚步,宫泽赶紧追上她。
“小文,要不要到白井町去?”
她不解地歪着头。
“去那里做什么?”
她的肤色微黑,手足纤细,清澈的大眼睛,不可思议地凝视着宫泽。
“我有个朋友在那里开市行,我想买件新衣服给你。”
“这样啊……”
小文微倾着头。
“不用了,我不需要。”
“你不想要吗?”
“不用了。谢谢你,宫泽先生。”
她微笑拒绝。那既不是对男人的谄媚之笑,也不是为了缓和气氛的做作之笑,而是发自真心的温婉笑容。她又开始快步走了起来,要赶上那愉快的身影,不用跑的还真追不上。
小文坐在堤防边的草地上,看着尖端已经变白了的蒲公英。她制止了宫泽弯下腰想要摘取的手。轻呼出了一口气。有着白色羽毛的种子就这么随风飘向空中,看着满脸笑意的小文,连宫泽都忍不住跟着笑了。
“鹰雄也常这么笑,不过宫先生的表情经常都满严肃的,是不是念文学的人都这样?”
一听到茂吕木鹰雄的名字,宫泽就不由自主感到卑微起来。
“茂吕木是天才。”
谁都这么认为。就算读再多的书,在文学杂志出版时,没有才能的自己,只会在人们手中不留痕迹地被忽略。在茂吕木这种天才面前,自己连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宫泽知道自己没有才能,也创造不出什么属于自己的作品。但是,他更明白自己不能老是以此为借口,而不求上进。
有一天,自己一定会放弃文学吧!但是,心中那抹不舍仍旧难以掸去,因为那是个如果自己有才能的话,即使用性命交换也在所不惜的世界啊!
“我好想拥有像茂吕木那样的才能。”
他无意识地低语着。料峭的春风把小文的发髻给吹散了。扶着一头乱发的小文吃吃地笑说:“我不懂什么文学、才能,就算没有那些东西你也是个好人啊!不过,我不喜欢你老是板着脸,希望你可以每天都笑得很开心。”
小文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向河岸走去。
“真可惜,花已经谢了。”
不知道小文在跟谁说话,宫泽凑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双在河面上嬉戏的白纹蝶。
“那座山的对面或许还有花开着。”
听到宫泽这么说,小文愉快地笑了。
“我好喜欢蝴蝶,因为它们是那么的美,光看就觉得很快乐。”
你比蝴蝶还要美,宫泽强忍住已经到了喉头的这几个字。要是说出来小文也会当作是玩笑吧!这个从乡下来、连口红都不会擦的女人,要不是茂吕木的恋人,宫泽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有跟她说话的机会。但是……
她的笑容和不修饰的言语,总能自然地温暖自己的心,只要跟她在一起,宫泽就觉得自己可以开怀的笑。她肯永远陪在自己的身边吗?并非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茂吕木的,他也有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权利吧?
州协不是不知道宫泽执着于她的理由,也了解他的心情,但是懂得放弃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何况小文钟情的不是他,而是早已两心相许的茂吕东。
梦境唐突地结束后,州协惊醒了过来,他思考着宫泽和她转世的“有田”就算更亲近后会有什么变化呢?他怎么想也想象不出更具体的情境。
被州协的怪异举动吓到的隔天,英一在学生餐厅跟濑户了起吃午饭时,突然听到一阵骚动。英一转头往声音的来源一看,州协就在距离自己不到五公尺远的地方手上拿着托盘跟几个女孩子说话。英一慌忙低下头,把所有的意识集中在跟前的乌龙面上。
等到听不到声音时,却发现有人正站在自己身边。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可以。”
英一低头不看州协地回答。公共场所的座位是自由入座,他没有拒绝的理由。明明还有其他空位,州协却偏偏选了英一的身旁坐下来。听着他拉开廉价的铝制椅的刮地声,让人觉得颇不愉快。
“英一。”
“……什么?”
即使被叫,英一还是没有抬起头来。
“你要是一直低着头,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