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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入秋,日落鸟归栖,阵阵鸦声回旋,莫名寒凉。卢若铭抱紧宽宽进到这座全木质的祠堂内,虽说结构简陋但因为常有人来人往,所以还算干净,只是数具无人认领的棺椁不知何年何月停在那里,颇有些碍眼。
因为在母亲怀里又是不熟悉的景物*所以宽宽一路都很乖,偶尔会因为飞鸟横过伸头仰望一番,但多数时候还是伏在母亲怀里,小手不时摸摸母亲黑黢粗糙的面孔,同样经过涂抹的小脸上眉心皱皱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小珂从灶间拿来加热了的干粮,卢若铭放在口中嚼烂哺喂着儿子,心中很有些忐忑。他不是信不过寒天屹覃朗,只是他自小便习惯任何事都往最好方向努力却往最坏方向打算。此刻*已尽,只能静候天意了。
厮杀声响起时卢若铭刚刚在墙角草荐上盹着,霍然睁眼只见火塘内篝火正熊熊,万籁俱寂里谢延并李正鹰已在挺身迎敌。
来人人数不多,大约认为以十对二肯定胜算在握。虽然对武术并不很懂,但是近距离观望,加上受过跆拳道搏击训练,所以卢若铭很快便分辨出这些人武功不弱,谢延李正鹰虽不至于落败,但要想格杀对方也不是太容易。就不知门外是否还有对方阻截和接应的后手。
“小珂,走!”趁着双方缠斗,卢若铭起身按预先摸熟的路径往侧边退去。
发现他们的动向,来人立时奋力分身截杀,在卢若铭他们退进棺椁后面的大幅神龛中时已有三人尾随而来。便在这时突然有物体从天而降,压得火塘星焰四溅哔剥声里光亮尽熄,而正对三人的棺椁也在同一刻四分五裂,断木残片夹着破空锐声连连中的,惨叫声里围攻谢李二人的几个人却并没有丝毫怯意,招数益发搏命,但因为人手损失力量显著衰退,接二连三被砍翻后,倒地一人口中发出了凄厉的呼哨声。
“夫人。跟我来,快!”随着门外策应的杀手破门而入,覃朗带着卢若铭从挖空的神龛后面退进了夜色。
32
晴朗秋夜新月如钩,闪烁的繁星点点与坟场上游移跳跃的点点磷火相映成趣。
略略服食了安神药物,宽宽睡得安静深沉,覃朗抱着孩子一马当先在坟头间穿行。
“到了。就在这儿。”停在一座新坟包前,覃朗弯身拉出一块草土坯,“来,跟我进来。”
饮水食物观望口通气孔,卢若铭借着火媒微弱的光亮四下打量着数块木板斜斜相抵撑起的空间:“霂衣布料防土防湿,亏你们想得周到,这么短的时间。”
“也还好。偌大劭商城,外加城外村落,每日总有几个横死的人需要入土,请人帮手也并不算招眼。我们一共挖了四五座新坟,外加之前之后其他人挖的,这一座只是坑挖得大些,那些木板霂衣都是我们自己夜间加上的,从外面看也不过是个土堆并不显眼。看,这是另两个出口。对,站那边可以看到外面。”覃朗不无得意地介绍着大伙儿的作品,跟着卢若铭凑近观望口。
“那是天屹?”此时祠堂内已经有火苗往外窜,门前有一人在截杀试图往外冲的杀手。
“不,是南柏。这里比较重要,南筇南筠已经上船。”
“天屹呢?”
“神龛后面是祠堂后墙,无门无窗他们应该想不到我们已经在事前掏了洞,况且祠堂另一面是林子,通常人都不会往空阔的坟场跑,所以应该没人看见我们,但事有万一,为求斩尽杀绝天屹会一直隐在暗处策应观察,不到最后关头他不会露面。怎么那两人还不出来,火势再大房子就要塌了。”熊熊烈焰已经攀上屋顶,南柏解决了俩个往外冲的家伙也显得有些焦急地往屋内探看,却每每被火头所阻。
“屋内尸体够不够数?”
“只多不少,就是小孩子的那只找起来费了些劲,好在这一带的坟墓埋得都比较浅,而且不少都有名姓碑牌,这几日日头很烈,翻出的土很快就能晒干,除非仔细观察否则看不出挖掘痕迹的。”
“你,你们挖了别人的坟?”
“呵呵,是啊,小珂,你没看见吗?都绑在房梁上呢。”覃朗说着蓦然回头冲小珂扮了个鬼脸。
“做什么!阿朗,吓得大人孩子鬼哭神嚎你们就白忙活了。”阻止覃朗的恶作剧,卢若铭上前轻轻拍抚掩口低呼全身轻颤的小珂小声劝慰,“不怕不怕,小珂,他们都是刀头舔血的绿林好汉,血气旺盛不会被鬼附身的,况且我们也只是为了自保并没作践他们的尸骨,不怕不怕。”
“夫人,谢延出事了。”覃朗一直没说话原来是看见了异常。
闻言起身上前,卢若铭看见一团火影正在地上翻滚,南柏也脱了外衣上前拼命拍打,而此时祠堂的火势已经映红夜空。
火影滚动的力道渐渐减缓,南柏拍打的动作依然在持续,然而随着火熄焰灭那个身影也不再有丝毫动静,远距离看着南柏摇晃救护直至默然垂首,覃朗喃喃低语:“这是李正鹰,他使刀。说来他们俩个都很舍不得将自己惯用的兵器扔在此处。”
这时一直跪立不动的南柏好像听见什么站了起来,伸手抹了把脸又回头看了眼地上便绕过祠堂往对面的林子跑去。
“应该是天屹给的讯号,看来对方还有人,阿朗,你也过去帮把手吧,此处隐蔽,应该不会有问题。”
“不,夫人,各司其位尽忠职守,这个时候乱不得。”
点点头卢若铭不再作声,千金易得一将难求,可惜了谢李二人,若非陨命在此,为国为民前程当不可限量。正自默默寻思突见对面小片林木也燃起火头时他吃惊不小:“这也是你们计划内的?”
“是的,秋干物燥,这火只怕要烧上两天,看来天屹那边已经完事了。好了,大功告成。夫人,接下来我们就只有等了,这里一定会乱上两三天的。”
乱上两三天?南刻南制这一次可说是被人拔了胡须剃去眼毛,震怒之下何止要乱两三天,这天下只怕要乱上好几年了。虽然卢若铭并不喜欢这两个野蛮人,但他也从没有真正小觊过他们。他只是希望他们这一次不要再任性妄为,视天下如女人儿戏,修的理想自己的理念尚需要通过他们来贯彻。
我这一脚该踢痛踢醒你们了吧,南刻南制,不要让我失望,我们之间若连合作的可能都没有便真的相见无期了。
从兵荒马乱到渐渐清寂他们一共在地窟生活了十多天,最难堪的莫过于吃喝拉撒间的尴尬,很多时候卢若铭都会羡慕宽宽,可以毫无羞耻感地在人前便溺,他就算再怎样努力加强自身男性的意识依然无法泰然自处。不过最惨还是覃朗,虽然事先做了准备有布匹做屏风皮口袋做容器,然而在他的教养里卢若铭和小珂都是尊贵女子,冒渎不得,好在勘查搜索的热闹劲渐渐淡去,沉静的黑夜比较方便他出去解决生理问题。
当某夜寒天屹终于出现在洞口说他们可以出来的时候,卢若铭简直如逢大赦,新鲜流动的空气地阔天开的空间教他对生命产生出强烈的感动。就连一向文静内向始终保持忍耐的小珂也忍不住闭目展颜深深吸气。这其中就只得宽宽一个人无所谓,地窟虽然昏暗浑浊,但是母亲熟悉的气息怀抱、温柔悉心的哺喂饮饲以及时不时的软语轻逗,都让他不大感觉得到环境的异常。
“阚家以祸乱宫闱图谋造反被诛灭九族。并没有通过御部执行,是降怀璧的御林军完成的,据说直闯内宅见人就杀。阚君琴见事败失势服毒自尽,陛下随后便将他的尸身送回阚宅,所以也没逃过鞭尸锉骨。与此同时陛下颁旨升降庆存长子降怀瑨为征西将军,取代申屠从敏将军全权统领西征大军,并命他尽快直捣雍邑荡平大簇。”
33
“寒爷,陛下有没有提过主子?”马车一路颠晃里寒天屹将打听到的朝中情势细细说来,听来听去没听见关於他诈死的主子的消息,小珂终於耐不住发问。
“这倒没有,不过我这几日也在东躲西藏,有所疏漏在所难免。”说著寒天屹偷眼看了看静默无声的卢若铭。
“岗查呢?有没有减撤迹象?”接下来将有颇长一段同舟共济的路要走,卢若铭打算打开天窗说亮话。
“有的,许多临时的关卡已经撤销。”
“那麽说我们可以改走旱路了?”听至此处覃朗接口。
“为什麽?”当年出逃在客栈被擒的经历至今记忆犹新,卢若铭不觉带上了诘问的口气。
“水路比较绕远,而且船上生活到底简陋些,不过夫人若是喜欢水路那就还是走水路好了。”根据原先在甘棠的记忆,覃朗直觉认为卢若铭是想逃避王室的追踪,所以立刻改口。
“你呢,天屹?就打算顶著这张脸四处招摇过市?还是你认为反正阚家已经灰飞烟灭,降家目的已达不会再深究我的死活,所以不妨让王上派人将我接回去?”见寒天屹沈默著不发表意见,卢若铭迫他表态。
“当然不是,夫人。我明白您的意思,如今局势微妙,陛下应该集中精力应付朝政,如果此刻我们泄露行踪的话难免节外生枝。”
“这样啊?还是夫人高明。”覃朗头脑灵活又对时局甚是了解,虽然半途介入但听了几句便已经融汇贯通,“之前议论起国事时我们都很替陛下著急,盼他们不要再养虎遗患,早下决心铲除权臣悍将以正王威朝纲。如今夫人将计就计设下了这个局,只希望大王能够痛定思痛因势利导开创出一番新局面,也算不枉夫人一番苦心。不过以如今阚降两家的变故看,大王的确是要有大动作了。”
“天屹阿朗,你们也不用兜圈子,我知道你们是担心大王急痛攻心乱了方寸,想通个消息好叫他们放心安排。但是,”略顿了顿卢若铭思索著措辞,“我的家乡有一句俗话,叫做化悲痛为力量,意思是说人在悲愤的时候往往更能激发出自身最大的潜力。我不知你们对陛下了解有多深,就我所知他们一向恣意任性斗狠好强,於功业宏图一道反倒是并不热衷。那时候若非王爷遇刺身亡而我又被掳去大簇脱出他们掌控这两件事的同时刺激,他们是万万不会坐上王位的,正如今日若非我同宽宽诈死,他们也断断下不了决心拿阚氏开刀。但是,江山百姓天下黎民并不是儿戏,君主之位需要的不仅是勇气智慧更需要长久的耐性和责任,不是冲冠一怒或是一时兴起就可以胜任的。”
“锻炼和考验?夫人是要锻炼和考验大王?”覃朗听得发呆,半晌方才小心试探。
怀里好睡正酣的宽宽动了动,卢若铭忙著低头拍哄没有回答。
“那要是陛下没能如你所愿呢?恕我直言,夫人,”寒天屹犹豫了一下仍是说出自己的意见,“夫人您秀外慧中,心胸韬略都不逊须眉,而陛下又对您情有独锺,您为何不尝试回到陛下身边辅佐,一同创一个太平盛世呢?”
“天屹说得对,夫人,到时候这段佳话一定永载史册。”
“可惜陛下并不认为他们需要我的辅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