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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袭点头答应,刚要退出,忽地想起一事道:“报告大人,前两日那黑洞谷看守不慎,不小心让那名人类女风符师叶莉茜给溜了。”
“哼,办事不利……斩首以示军威!”克克鲁斯冷冷地道。
鬼袭应声离去。
克克鲁斯也不再去多想,一回身便把那名妙龄少女压在了身下,背后那多尔王的画像还并未取走,他便在蛮骨王那颗炽烈燃烧的独眼虎视眈眈下大行极乐,把那中了控血术的美少女弄得千般娇喘,抵死吟欢。
那长发如同一条从山间落下的小溪般潺潺分流,披散在天冕大厅的地上,随着血魔王急促的动作起伏颤动。
旷古壁垒黑色的巨大城墙之外,禁锢山愈发冰冷,从那呼啸了千年的风雪里,仿佛再也感受不到半点心潮起伏的悸动。
一群眉目僵硬的蛮骨兵将从山道上走了过去。
从外表上看,他们和数十年来每天都会从这里经过的禁锢山巡逻兵没有什么两样。
可是若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他们那橘色的眼眸里密布着紫红色的血丝,仿佛是十天十夜不曾上过床般的那种眼睛。但他们的精神却似乎亢奋得有点过了头。对于一群从不停止锻炼的獠族战士来说,这种非健康状态是相当不正常的。
如果扒开他们的战甲,那么还可以在他们的背部看到一个清晰的紫色符文印记。
那是血奴的标志。
凡是中了血魔王克克鲁斯的控血术,那么身体和灵魂便自此不能再属于自己,这种控血术的操控力,甚至超过了尸魔王戒古拉的驭尸术,但是前期的准备工作却略微更加繁琐些。
克克鲁斯在鸠萝的引导下回到旷古壁垒,潜伏多日,就是为了配置一个血之蛊咒,然后将这个蛊咒放到壁垒中的井水里去。
血之蛊咒的成效率虽能达到九成以上,但也有极少数幸运者能脱离蛊咒的控制,这也是控血术唯一输给役尸术的地方。
绝大部分人统统在使用了那水源之后,将自己的灵魂卖给了血魔王克克鲁斯,成为了血奴。
而在这些血奴的身上,就必然会出现一个这样的标记。
这一群骁勇善战的獠族战士很可悲地也没有例外。
例外的已经全在那一晚被不例外的屠戮殆尽。
只剩下一个人,还活着。
这个人在蛮骨族的主城中毫无疑问是一个异类。官拜团督尉的叶莉茜,无论在任何地方,都算的上是一个风姿绰约的人族女子。
而在旷古壁垒这个已粗犷野性为美的地方,大部分女人的唇旁都有一对凸出嘴角的獠牙,这让叶莉茜在这里显得更加容貌娟秀,惹人心疼。
更重要的是,在与血奴们的战斗中,还被克克鲁斯看见了,这恰到好处的个运气让她免于了一死,让她现在还有机会从大牢中逃脱出来,躲在几块巨大的岩石后面,避过了血奴们的巡山。
怎么办?!
她心中焦躁,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个血魔王,克克鲁斯……这个妖魔,究竟是哪里闯出来的?!她愤愤地想。
竟毁了整个旷古壁垒!
一阵风卷着一团雪花,切肤刺骨地在她脸上吹过。叶莉茜心中一颤,不禁想道:若是他还活着,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
间极雪。炼歌,——那个星虬族引以为豪,甚至引以为傲的勇士。
那个有着涅迦大陆最让人悸动了魂魄的英俊面容的年轻将军。
那个……她心中的,他。
叶莉茜一直坚信间极雪的智慧和力量,甚至可以说,对间极雪的倾慕就是她长久以来一直从未动摇过的信仰。
可是却在一夜之间倒塌了,这比任何伤更伤!
如果不是间极雪那一刻最后的坚定眼神,她甚至不能支持着活到现在。
“走!……如果你还爱我的话!”
那一刻他如剑刺骨般地吼。
那一瞬间已经在叶莉茜的魂魄里铭刻终生。
天哪……如果你仍在,你一定会有办法的……
叶莉茜伸出凄笑花的花瓣一样纤巧的手指,抹去了自眼眶里滚落的泪珠,摇摆起婀娜的身姿,向着碎风堡的遗址方向飞去。
第四章 死有何惧
短短不过数月的时间,碎风堡的废墟已经被大血漠那炽红发烫的沙砾淹没了大半。
倒塌了大半的折日塔,把断裂开的中间部分拱起在沙丘顶部,四周还有几堵坍塌倒下的残墙在日夜咆哮的沙暴中时不时地探出一角来,只是无聊地待了一会儿,便又隐没在这片荒芜到怵人的大地里去。
叶莉茜站在那折日塔的残骸上,衣袂飘飘,眉目如画。
“将军……”
站在曾生活过的这个堡垒上方,她双目里一片迷惘,思绪悲恸而空洞,口里只是喃喃念叨着这两个已日益远去的字眼,不知所措地回忆着过去在这里每一个与间极雪共渡的日日夜夜。
从前在间极雪的带领下种下的一排小树苗,现在都已经成为了高达数丈的一排防风林,在干燥的风声里摇摆着自己长短粗细各不相同的茂密长臂。
嘎吱嘎吱……
大血漠边缘的风有时反而比大漠中心的更强,因为它会在遭到树林的阻挡之后改变自己的方向,错综复杂地互相碰撞在一起,使气流更加混乱而嚣张。
最近没有了蛮骨军士们的精心护养,防风林被那群巨型蚂蚁们啃掉了十之**,大血漠的边界又向外扩张了数十丈。
这原本就是间极雪受命驻扎在此处的最大原因。
嘎吱嘎吱嘎吱……
叶莉茜黛眉忽地一挑,心里有一根久未拨动的弦,“啪”地弹动了一下。
那感觉极为不好,如同脊髓里被什么啮了一口似的。
这……不是风声。
或者说,那是被风声掩藏起来的另一种诡异的声音。
“该死!”叶莉茜感到头颅里的每一根神经都愤怒地燃烧起来,“是赤金蚍蜉!”
“噗”地一声,一个獠人巴掌般大小的丑陋脑袋从血红色的沙丘下钻了出来,两根长长的触须互相搓了几下,发出吱吱的声音。
那是这群爬虫独有的嗅觉器官,方圆一公里之内的生物,都躲不过这两条异型鼻毛的感应。
这其中当然包括了花一般芬芳的叶莉茜。
女风符师眼中掠过一丝悲愤,一道白皙的扎目的刀芒电射向那颗令人作呕的脑袋。在绽着金属光泽的火色甲壳上叮地发出一道脆响,那颗丑陋的脑袋应声而落。
随即,边上又钻出一只一模一样的虫子,看见同类的惨死,它愤怒地晃了晃脑袋,咕唧咕唧地发出了一串呼号,然后六足齐撒,拼命向叶莉茜所在的地方狂奔过来。
那一串呼唤引出了一大群赤金蚍蜉,先是四五只,然后是十数只,紧接着很快变成了数十只,近百只……
就好像是陡然间从地下涌出的一波剧毒的潮水,蚍蜉们一起发出咕叽咕叽的怪叫,向势单力薄的叶莉茜气势汹汹地扑了过去
叶莉茜仰天长叹,她闭上双目,睫毛弯弯如帘轻挽,沁红的雪靥终于露出了一丝欣喜的微笑。
“我来了……将军!”
一语落地,雪白的身影一个倒翻飞纵起来,离开了脚下那块巨大的石板,两只爬的最快的赤金蚍蜉刚扑了上来,敌人便一股烟般消失在了面前。
取代而至的是两刀犀利无比的飓风刃。
风符术的攻击无论远近,所受伤害都是同等的,所不同的是距离近在咫尺,自然能更加精准一点。
所以叶莉茜的这两刀飓风刃径直钻进了边上它们的嘴里,洞穿了两根细小的喉管。
于是这两只虫子连一声悲嘶都未来得及发出就断了气。
可是死了的这三只,连总数的百分之一都没有到。
不过是一眨眼之间,这个碎风堡的废墟上已经密密麻麻爬满了数百只赤金蚍蜉。大的有箩筐般大小,最小的也有人的手臂般粗细长短。
本来,作为风符师的叶莉茜可以高高飞向空中去,远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可是她没有。
在数个筋斗翻过后,叶莉茜又再度振出玉臂,释出一道长达十余丈的飓风刃,劈碎了所过之处的所有实物。
这把全力施出的七阶位飓风刃发出一声刺耳的厉啸,将三十余只赤金蚍蜉搅得粉身碎骨。
粘稠的液体散在空中,把一股恶臭肆无忌惮地泛滥开来。
叶莉茜足尖刚踏到实地,立即有无数只蚍蜉扑了上来。
然而女风符师手指鬼魅般舞动,一股急切拧转的气流自她脚底向外升起,卷动了一场直腾入天空中去的沙暴。
有几块一人多高的碎风堡残墙被生生从沙丘里面被拔出来抛向天空,小一些的碎石砖瓦更是舞得遮天蔽日。
防风林被这力量压迫得直不起腰来,拇指大小的血砂好像子弹般重重弹射在树木枝叶的身体上,将它们打得千疮百孔,时不时还有不少断裂的残枝和叶片跌飞出去。
“你们这些魔鬼……都给我去死吧!”叶莉茜近乎疯狂地呼喊着,那被风啸湮没了的怒吼似掩埋着无尽的悲痛。
方圆十丈内所有的蚍蜉都被卷起在空中,和血红色的沙砾搅拌在了一起。他们无法在这样充满仇恨的空气漩涡中控制住自己的身形,只能发出咕叽咕叽的叫声来做濒死的抗议。
然后,一道巨大的飓风刃再次发出,白亮的光芒将空间切割得四分五裂,那些支离破碎的虫躯,带着恶心的液体和气味,被一股强劲的刀劲迸散向远处,
这样可怖的符术攻击持续了约有十分钟,一直到整座折日塔的残骸都被风暴卷了起来,移动到数丈远的距离之外,压倒了数株防风林的时候,风势才渐渐弱小下来。
叶莉茜飘动起的身形回到了地上。她脸色有些发白,高耸的胸脯用力起伏着喘息。显然掀动这一场气势宏大的风暴足以用尽她所有的力量。
如果持续这样的攻击,那么最终的结果会让她耗尽她最后一滴符力,累死在这个恶魔主宰的大血漠边缘。
她痛苦地咽了一口口水,用以滋润一下几乎快要烧起来了的喉咙,手指又跳动了几下,一个白色的符文再次出现在她那莲花般**的掌心。
叶莉茜显然没有作出要休息片刻的打算,而这片沙漠下面埋伏着的那些赤金蚍蜉们,显然也没有放过她的悲悯。
一只只丑陋的脑袋又纷纷从朱红砂石下噗噗地冒出来,数百条触须一阵**,都齐齐地对准了叶莉茜的方向。
“来吧!我不怕你们!”叶莉茜的眼泪在面颊上被这里灼热的风很快吹干了,她早已作出了决定,要在这个昔日与意中人同甘共苦了九百多天的地方迎接死亡。
风声再一次咆哮起来,虽然已经明显不如刚才那么汹涌澎湃,但是仍旧有绝对致命的攻击力。
更可怕的是这一次叶莉茜并非是站在原地不动,而是在整个碎风堡废墟上方随意奔跑。
她的臂手像是天使的翅膀在扇动,将飓风刃无坚不摧的力量在一片风沙的惊涛骇浪里催发到了极致。
空气仿佛是一只无形的大手将那些见到风暴赶紧往地里面钻的虫子们狠狠地揪了出来,然后凌空一刀劈成两段。
赤金蚍蜉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打击了,它们叽叽地发出呼救,慌乱成一团,你挤我我挤你地向远离叶莉茜的方向逃窜,躲避和刀一样锋利的空气对自己尽情碾压。
可是一旦叶莉茜一招用完,它们便再次从砂土里面跳出来,张牙舞爪地扑向愈发疲累的女风符师。
毫无疑问的是,叶莉茜终究会筋疲力尽的。
在发出第四个空气漩涡的时候,叶莉茜的嘴角已经有些渗出鲜血来,显示她持续地召唤符文,已经将生命力超支,过不多时,不必蚍蜉们一拥而上,她便会自己倒下,永远地停止对飓风的驾驭。
她的脸色越来越白皙,却失去了原来那粉嫩嫩的光泽。
艳丽而湿润的嘴唇已经干裂,眼眸中的神采让人想起一团被火焰烧剩了的灰烬。
风暴越来越弱小了,到最后竟然只能扬起一丈内的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