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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骠骑大将军正面佯攻,城头上传下令来,命城中待命的几队人马上楼。卢宕与另外几名大明军士便在其中,这便是他们的机会。他们听不懂语言,安插在敌军的人手也不方便有太多动作,不过跟着人流往前谁不会。
卢宕登上城头时,被许妍吓得不轻,他只要是晚一点,或者说动作慢一些,许妍就要跌下城去,她是主动跳的,不是路易对她做了什么。即使他不慢,也只不过将将来得及在许妍跌下城头,手中长枪一甩,把人带着斜斜往前飞去。
若不是卢宕一身功夫自小练就,若不是他最擅长的便是一杆长枪,只怕救不到许妍。即使正好扎对腋下,卢宕也并不能保证一定能救下许妍,城下,兵马喧嚣,卢宕能做的不过是减缓下坠的势头,并把人带得离大明军将更近一些。
让卢宕更头疼的是,另一个大明女子见状,竟也跟着跳下去,卢宕就是手快,也没另一根长枪可用,好在远处的骠骑将军看到了,拉满弓连射三箭,每一箭都扎入城墙,每一箭都减缓了下坠的速度,虽不免受伤,但至少命是保住了,比许妍倒还乐观一些。
许妍将将跌在两军交兵的界限上,幸亏临阵的军士手快,把人一挑,撩到身后不远处。这时,再没人拦文思源,文思源得以纵马驰骋来到许妍身边,将许妍从两军对垒的地方带到后方。
立马就有随军的医士上前,医士细细切脉查诊,神色随着切脉愈久便愈发凝重。
文思源的心,亦随着医士的神色不断下坠,直至跌进深渊之中。
ps:我尽力了~~~~真哒~~~
也许还会有近乎生离死别的场面,但……许妍最终应该也许可能会活下来~
第一六二章 国不安泰,民如何安泰
许妍一路昏迷,直到被送入南京城中最好的医馆,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事实上,许妍的身体并没有遭受过重的创伤,若只是因伤昏迷,她早就该醒来,但她没有醒来。有太祖的大明朝,是没有所谓失魂症一说的,早在很多年前,失魂症就便系统地分为两种,一种是精神创伤,另外一种是脑补外伤。
医馆的医士了解许妍的情况后,几经治疗,谨慎地确诊,并更改了药方和治疗方法,许妍这种自然是属于精神创伤:“自城头跳下,她就没想过还能活下来,这像是很多年前被禁止的实验,告知死囚,行刑方式由斩首改为割脉放血,实际上是以水滴落盆中,结果死囚仍然死亡。”
其实那个实验中,也有活下来的,机率三七开。
医士走后,孟约与文思源各据左右,文思源整个人仿佛被碾碎了一般,而孟约则是至今不敢相信:“阿许,我们还约定作儿女亲家呢,你……”
欢声笑语溢满的日子在眼前如流水淌过,然而许妍却不能再回应她,她的小美人,就这样沉睡了,像等待王子吻醒的睡美人一般。
整个下午,孟约都就样静静看着许妍,将近黄昏时,孟约才走出病房,同在外守候的仆妇道:“我记得阿许爱听家乡的小调,每天多给阿许唱唱,待文兄缓过来,让他多同阿许说话。阿许只是不敢醒过来,怕还身在炼狱,只要让她觉得安全了,知道回家了,便会醒来的。”
孟约不知道,许妍这样算怎么回事,她只记得现代的种种报道里,那些长期昏迷不醒的患者多是被怎么样唤醒的。无非亲人爱人友人,无非熟悉的喜欢的一切,孟约想,坚持下去,总有一天许妍会睁开眼睛,再次含笑看着她,嗓音清清脆脆地喊她“阿孟”。
王醴比许妍晚两天到南京,还来不及与孟约碰面,便先去宫中复命,并带回中军大捷的消息。卫王城的路易自然是死得不能再死,战局也在路易的死亡中告一段落,只是告一段落,并不意味着就此结束。
“卿家一路辛劳,委实不易,好好休整几日来上朝。”宣庆帝这一句“来上朝”,将王醴升官晋职的路描绘得无比清晰。
王醴自是欣然,但一出宫门,欣然便化作不安。他答应孟约将许妍好好带回来,却没有做到,心中如何能安。君子践言守信,语出行随,他即是怕孟约怪他,也是怕孟约无法接受。
然而,怎么会呢,战场瞬息万变,百胜将军都会有失手的时候,孟约又不是不懂。细雨霏霏初秋日,芙蓉花下又相见,感慨重逢的喜悦还来不及,却却怪谁:“可见这一路委实辛苦,师兄,你瘦了。”
本来好吃好喝养起来的膘,一下就没了,王醴本来就瘦,这一瘦更显得阴风惨惨,眉峰紧聚整张绷出满满戾气来。
“阿孟亦瘦了。”
“孟园今晚烧蹄膀,师兄来不来吃。”秋日讲究贴膘,孟园的厨娘天天换着花样做大肉,昨日是东坡肉,今日是蹄膀,据说明日要做炖肥鹅。孟约自觉小腰长了一圈肉,不过她居然又长高了一点,所以腰上的肉很不显。
“好。”
原本孟老爷也很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可这回见到王醴,看他一路辛苦,竟也脸色很好,还温声关照了他几句,把王醴感动得直想跪下喊爹。孟老爷也是略略想通了那么一点,主要是在于不想叫闺女为难,至于王醴,孟老爷真不稀罕对他好,不过是看闺女的面儿罢了。
孟老爷晚上还得去科学院,路轨铺设已上了正轨,只派出学生去监督即可,倒是电灯正在紧要关头,孟老爷对这格外感兴趣。临出门前,孟老爷看向王醴,略带嫌弃地说:“早点回去,阿孟还小,你得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王醴:……
“是。”
王醴很想告诉孟老爷,他想太多,一路风尘仆仆累得眼皮都不想多动,这会儿他就是想干什么,也没那精力。何况,他甚爱孟约,怎么可能这般不尊重她。
孟老爷还是相信王醴节操的,既然答应,便会做到,于是挥挥手,喊车夫催马赶去科学院,别撞上霄禁的时辰。
王醴折返回花厅,孟约已经泡好安神解腻助消化的茶方,待他一口饮下半盏,孟约才开口:“眼下战局如何?”
正以为孟约要诉说思念的王醴:……
“依骠骑大将军之言,三年内可了结战事,即使不能了结,也能紧握胜券。”王醴说着又灌一口茶汤。
孟约:咦,他怎么好像忽然郁闷了?
“那就好,大军得以归来,你也能安安稳稳待在南京,不用再往外跑啦。你都不知道,我多担心你,你刚走的那一个多月里,我每天晚上都要半夜惊醒,一身冷汗。”孟约说着叹口气,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国泰民安,国不安泰,民如何安泰。
瞬间,王醴眉梢便有了笑意,虽然笑容在格外瘦了一圈的脸看起来分外阴森冷戾:“大约能待一待,官家意欲用我,大约会寻个地方放我出去任职几年再调回来。”
“这个待一待是指待多久?”
王醴但笑不语,意味深长地看孟约,孟约过了会儿才明白过来,宣庆帝不止是官家,还是朱蔓生。朱蔓生的话,必然会等到他们成亲之后过段时间,再下调令,把王醴调出京去地方上历练一番。
翻过年去,孟约就十九岁,必要备嫁,孟老爷就是再舍不得她,也不会叫她二十还不出嫁。这样一算,日子竟是飞快的,孟约不由有点出神,然后又迅速回过神来:“我若随你去上任,我爹怎么办,我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京城啊。”
孟老爷长久见不着她,必然会天天嘤嘤嘤的,她要老长时间见不着孟老爷,她也会觉得生涯不完整。但孟老爷又离不得科学院,比起陪闺女来,孟约觉得孟老爷在工业革命中有极其重要的作用。强大的武力可以维护自身的和平与完整,但强大的科技才是真正永续长存的根本,所以她也不能带孟老爷一道,得把孟老爷留在南京为工业革命添砖加瓦。
在一生所追求的伟大事业和亲闺女间,孟约觉得,孟老爷很可能会在犹豫再三之后,选择前者。
所以问题来了,她该拿她控女的亲爹咋办?
#其实,我也控爹#
ps:不要觉得工业革命的进程太快,真的,请相信我去翻一翻历史进程。从第一台发电机到白炽灯,到电风扇熨斗洗衣机空调,再从电脑的出现和普及,网络时代的来临。
往回翻,就会发现,这一百多年里,人类就像开了挂一样,几乎每个十年都会有改变人类生活方式的电器产品问世。
第一六三章 哪怕是母子,也有不投缘的
孟老爷很有可能在十年内升为院士,更有可能加速整人类社会科技进程,前者是活着就可以看得到的功成名就,后者则是看不到的名垂青史。不论哪一样,都是值得去为之奋斗一生的,没有机会且罢,有机会不去干一场,岂不白来一遭。
不过,孟约很快意识到她想得有点远,因为至少还有三年时光,然后她一点也不脸红气喘地看王醴,并白眼他:“果然是外洋人更奔放,所以王师兄也学坏了吗?”
王醴:“并不曾。”
“噢,那你是本来面目就如此喽,哎呀,我忽然好怕哦,天色已经很晚了耶,我应该听我爹的,早点把你赶回家,省得你对我使坏。”孟约嘴上这么说,却凑近王醴,给他添上茶不说,还将脸与他凑得极近。
呼吸相闻间,王醴不由有些喘息难平,最后轻轻伸出一指,将孟约的脸戳开:“好好坐着,我答应了令尊,喝了茶便走,倒不用担心我使坏,今天不必担心,日后担心不必。”
汉语的表述方式果然博大精深。
“那你早点回去歇着,明天我再找你,顺便把我家四只叛变狗赶回来,你不在家,它们可是操碎了心。不仅天天帮你看门,还天天到巷口等你,比我都殷勤,我爹总说,日后不用给我备别的嫁妆,把四只狗带上就够了。”孟约有时候还是有点怄,明明她天天遛,天天陪玩,天天抽咽,四只狗莫明其妙就是对王醴死心踏地,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王醴才不会说其中关窍,只饮罢安神茶汤,与孟约静静对视片刻后道:“你也早些睡。”
“嗯,明天我带好吃的来叫你起床呀。”
“好。”
两人在门边演好一会儿依依惜别,王醴不许她送他到门口,虽然太平里夜间治安也极好,但终是夜路,王醴不愿她一个人走。王醴进了泛园,四只狗便玩命地摇尾巴扑上来,一边摇尾巴还一边嗷嗷嗷,好像在说“你这人怎么那么不听话,又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不知道我们会想你吗,想你吗,想你吗”。
“胖达瘦了,阿孟不给你肉吃还天天赶着你跑吧……那没办法,她是为你好,而且她不但能管你,马上就要连我都能管了。”想到日后被管,王醴甜得仿佛身体里流的不是血,而是蜜糖。心脏每跳动一下,都有无数甜蜜涌向身体每一处。
“大豆下去,刚才去哪里了一脚泥。”
四只狗对王醴的热情来自于,王醴太爱屋及乌,孟约有时候还会训它们,会不给胖达肉吃,不让追风出去浪,把大豆小箕这对在一起就疯到死的开关押。王醴不会,既使孟约要胖达减肥时,王醴也会想办法给胖达弄点水煮鸡脯肉吃一吃。四只狗在王醴这里,受到的是完完全全的宠爱,怎么可能不更爱他呢。
好生揉一通狗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