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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玉在前-第2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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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和今天的所做所为,让周老太太没法不想起从前来:“你说说你到底中的什么邪,自打那年离了家去南京考举,便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如今,咱们且不说年年,只说你媳妇,好好的姑娘嫁给你,给你生儿育女,你不想着怎么好好对人家,竟要抛下她带着染了风寒的儿子去管人家的闲事。周文和,老娘今天把话搁这里,你若再这样拎不清,别怪老娘把你扫地出门。”周老太太一想起孟约就心肝疼,瞧瞧,她看中的儿媳妇现在过得多好,虽生儿育女,却仍仿似少女,自有事业还辅佐夫君青云直上。

    人道家和万事兴,周老太太觉得,整个一家子上下,就周文和是粒老鼠屎,让一大家子没法和,没法兴。

    周文和跟斗败了的鸡似的,低着头任打任骂,片刻后周老爷子看不下去,道:“把他打死了也没用,让他滚蛋,看不见了,他爱怎么怎么,咱们好歹能落个清静。”

    “行吧,等年过完了,仍叫他去南京。”周老太太说完,喊上媳妇去看小儿媳妇。

    周文定扶着周老爷子摇头叹气着往里屋去看孩子,待一家人都走了,周文和一个人在厅里久久无言。他不是没醒悟,只是……既然知道,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不闻不问。

    总是他错了,回头好好认个错,日后不再叫父母、兄长、媳妇为他再闹心。是啊,好好过日子罢,总不能辜负了从前,再辜负以后。

    当天夜里,周文和写了一首诗,道是“回首十年犹有幸,卿不知我负良多”。

    打这以后,不管周文和是否遗忘了从前,忘了他对荣意的深情,忘了他曾负孟约,总之也算是专心一意对待妻儿,再不曾……或者说再不敢如从前一样肆意妄为。至于到底心里是得是失,是苦是涩,那就只是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求不得,将永远是周文和心底禁锢他的牢笼,他将被困其中,一世无法脱离。

    次日,周文和的儿子周昶满百日,孟老爷前来送上贺礼,孟约则同王醴在家中招待上门来道谢的叶慎章。叶慎章并不多言,也不多留,道谢奉上谢礼后便告辞,他们都很默契地没有去谈南京的事,也没谈目下南京如何。

    年三十,孟约把小美人们全喊到孟园来过年,有家属的,甭管大家属小家属,娘家的婆家的,都尽管带来,孟园屋阔多少人都装得下。家里地暖火力全开,哪间屋子都是热乎乎的,小美人们直瘫倒说不愿走了。

    “不愿走就不走呗,我爹最盼着家里热闹,屋多得很,你们爱留到几时都行。”孟约话没说完呢,就有杯酒斟到她嘴边,她也没拒绝,张嘴便一口喝干。

    小美人们鼓掌:“阿孟酒量见涨啊,竟没一杯倒,这都喝第四杯了。”

    “咦,你们不说我还不觉得,难道生了孩子还有这福利,渣都能增长。”孟约说着,自己主动喝一盏酒,竟没一点感觉。

    顿时间,孟约就觉得人生豁然开朗,一下踩到炕几上,叉腰大笑好一会儿后朝着她的小美人们勾手指:“来来来,今天不醉不归,谁也别想跑!”

    王醴在旁边屋里默默叹气:不过是向御医求了枚解酒药,看把小甜甜给能耐的。

    就是有解酒药,孟约也被灌得够呛,谁叫她一到喝酒时,就这么不怕死,而且热衷于作死。被灌得三迷五倒时,孟约看人都是重影的,卖力把眼睛眨得酸了,来抱她回屋的也还是好几个王醴叠一起。

    “师兄师兄,我有一个秘密。”

    王醴:“好好好,你有秘密,你留着自己乐呵。”

    “你这么信任我,我觉得我有秘密我很惭愧。”

    “谁活这么大没点不想对别人说的事,我也有,咱们扯平。”

    孟约:哦,也是啊,那行吧,那我就不说了,就让秘密永远是秘密吧。

    “那师兄的秘密我也不问,师兄自己留着。”

    事实上,孟约如果意识,第二天早上准得吓出一身冷汗,她差点就把她和太祖一样是穿越者的事抖出来。其实她倒觉得抖她自己不要紧,还是别抖太祖的,让太祖永远做他的全明偶像,他本就值得永远被供在神坛上发光发亮。

    “师兄,我超爱你的。”

    孟约说这句话时,屋外有细雪飘零,在莹莹灯下如飞舞的花瓣。王醴禁不住将孟约深深抱入怀中,细细地在她耳边呢喃道:“你亦爱你如痴如醉。”

    “噢,那我要亲亲抱抱举高高,还要堆雪人打雪仗砌雪屋,我要住进去!”

    王醴:算了,当我刚才什么也没说。

    ps:“回首十年犹有幸,卿不知我负良多”是说回首这十年,还剩下一件事我很庆幸,我老婆不知道我是个人渣渣男心得体会。嗯,这句我胡谄的~

    周夫人:我满脸微笑地诅咒作者穿成我!

    作者:写着写着竟然吓出一身冷汗。

第五零九章 溪水为枕,落花为被

    孟约喝醉酒,可不是“亲亲抱抱举高高”就能完的,因为堆雪人打雪仗砌雪屋的愿望没有达成,她可着劲同王醴闹。王醴哄她她顺杆爬,王醴不搭她她撒娇耍赖,王醴本来满心怀念孟约的醉态娇憨,到半夜时皆成了头疼。

    “师兄,你开不开心。”

    被闹到大半夜,呵欠连天,却还能在这时候回以笑脸,说开心的王醴已深感自己对小甜甜一点办法没有。别说闹到半夜,就是闹到第二天大清早,恐怕他还是会觉得小甜甜棒极了。

    没治!

    好在孟约高歌两曲,就扒在王醴身上呢喃着“我要听故事”,王醴随便给她扯两句,她便满足地呼呼大睡。王醴看着怀里的小甜甜,抹一把不存在的虚汗,把这折腾人的小妖精抱进被窝里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孟约一点宿醉后的感觉都没有,愉快地在屋里跳了一小段舞,并且在王醴醒来后,特别欢脱地宣布她已经修炼成“千杯不醉”的技能。王醴盯着孟约,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哪有什么千杯不醉,晚上给你的不是当归补血丸,是御医的解酒药。”

    孟约:……

    “我昨天晚上……算了,不用告诉我我昨天晚上喝醉后干了什么。”她对自己喝醉后的醉态完全不感兴趣。

    王醴被折腾一晚上,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孟约:“年年说你有秘密。”

    孟约先是一怔,疑惑地说:“我能有什么秘密?”

    然后又愣神,如果是她喝醉酒的话,可能大概也许是指“穿越者”身份,而且她如果说秘密,绝对不止说她自己,肯定还要把太祖给捎上。所以,看来到最后她什么也没说。

    “看来还是有的。”

    孟约:难道师兄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吗?那我是敷衍过去呢,还是坦白呢?

    王醴看孟约一脸纠结,笑道:“昨儿晚上我们便约好了,我们都留着小秘密自己乐呵。”

    原来如此,孟约觉得不说也好,这其实也不算是秘密,只是太骇人听闻。想想,她要是知道自己辛苦一辈子,不过是活在一本书里,岂不是要狂躁至疯魔。这也不是《楚门的世界》,搭乘一条船就能驶离,这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罐子,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更不知道要如何出去。

    再者,虚幻是相对真实而言的,俗话说得好,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没有真实衬托,谁知道虚幻是虚幻呢,这个世界如此真实美好,谁又能百分百肯定它就是虚幻的。

    放下心里这茬,孟约便去寻几个孩子一块吃早饭,昨天夜里虽然晚,但小美人们在谯郡皆有居所,便也没哪个借宿孟园的。倒是孟老爷今天难得没起早,仆从道昨夜被带动得喝酒太多,恐怕一时半会儿不会起来。

    王醴:“哟,那今儿爹准不会与我抢糖糖,我得带闺女好好玩玩去。”

    孟老爷对糖糖的爱,远胜过把所有人加起来,别说孟约王醴,就是胖外孙都得往后边排。

    至大年三十,孟老爷领着全家大小去给女神太太上香,孟家往上数十几代都葬在谯郡郊外的一处山上,原本没名字的山,因孟家人归老于此遂被称作孟山。女神太太的坟茔在孟山南向偏西的山腰,那里风影极佳,有溪流潺潺,四时花开,便是冬日,也放着几株腊梅,风吹来摇下几条琼黄,煞是好看。

    “这还是你妈生前自己选的,说她百年之后,能在这么块地方溪水为枕,落花为被,肯定能踏踏实实的安睡。”孟老爷说着蹲下来,同女神太太轻言细语地说话,先是说自己这一年来干了些什么,再说孟约和王醴生了糖糖,是个无比美好的小姑娘,像她。

    孟约听着都有些眼酸,孟老爷却很开怀,就像是把一年的成果报与心上人一样,不论这心上人是活生生在眼前,还是安安静静地在此地长眠。

    “来,阿阿煦给外婆上香,头就不要磕了,你外婆要是在,肯定舍不得你们大冬天的在这里跪着给她磕头。”孟老爷一边说,一边倒酒,是孟约酿的桂花酿,虽然酒味并没有比之前好多少,但香气着实宜人,洒落时满地桂花甜香。

    待到走时,孟老爷让孟约他们先下山去,他要留在这同女神太太说说心里话。

    下山时,孟约问王醴:“师兄,你要是爹,你会说什么?”

    王醴瞪孟约一眼道:“大过年的,能不能说得吉利话。”

    “今天是今年最后一天,有什么今天说了算完,等明天说才不吉利呢。”孟约说着仍是看王醴。

    王醴最近为孟约老犯头疼:“大概会告诉你,成天想你,没别人,拍了什么电影,遇见什么稀奇古怪的案子,阿考试考得怎么样,阿煦怎么淘气,糖糖又被谁家盯着要定下当媳妇。”

    孟约:我师兄还是这样,一点不浪漫。

    到山下,孟约还见到了周家人,两家世代相交,连埋骨地都只隔条河。周家人见孟约,仍还是各个有说有笑的:“年年下来了,你爹还在上边说悄悄话吧,他啊每年都如此,这辈子大约也不会更改。”

    “老爷子,老夫人,周大哥,周大嫂……”一圈招呼下来,自然免不得有生面孔。

    小周夫人倒也落落大方,即使知道眼前这位和曾和周文和有过婚约,那也没什么眼气:“阿孟姑娘,王司使。”

    “孩子都这么大了,大的是阿吧,这孩子生得眉目开阔,看着便是个聪明灵秀的。”

    好一番招呼,周家人上山,孟约和王醴则把孟老爷等下山,周文和好像是提前送祭品上山了,所以恰好没见着。也幸好没见着,不然指不定怎么尴尬呢。

    一家子驾车回家,至孟园门外,忽闻嘈杂声,孟老爷掀开车帘一瞅,便被人注意到:“孟二,我可算把你等回来了。”

    孟约看孟老爷,一脸疑惑:“爹,这怎么回事?”

    怎么好像人家都打上门来了?

    孟老爷却已经在车辕上愣住,满脸不敢置信:“兄长?”

    孟约:……

    孟老爷有位族兄,这位族兄家里人走得早,打三四岁开始便和孟老爷一块儿起居上学。据说也不是块读书的材料,后来走南闯北再没了音讯,孟老太爷去世后的那些年里,孟老爷到处行商,还时不时问一问人。

    这么些年没信儿,谁都当人已经没了,不想这时候蹿出来。

    “孟二,快叫你家仆从住手,我真不是骗子,我真是你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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