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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学生,武馆的军官,文馆的读书人,才是我北戎最锋锐的刀,数十年后,必狠狠刺向中原大地。”
汉生一字一句娓娓道来,语气甚为温和,却让陈近南忍不住颤抖起来,他的血液仿佛在燃烧,只因这一番话!
这才是真正的北戎王,这才是他要追随的王上!
并非无志守成之主,也非志大才疏之辈,这样理智而又疯狂的王上,才值得他追随!
“臣愿为王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汉生淡淡笑了,“无需如此,你只需要记得你对孤承诺过什么。你还欠孤五两银子。不对,是五个一两!”
陈近南重重下拜,不再言语。
李斯文敲门,然后入内。
“都说好了?”汉生问道。
“是,已经安排好了,陈远与乐飞明日便启程,直接前往离赣关。”
李斯文恭敬回道。
王上亲口下旨,自然无人敢违逆。
他二人的反应倒是干脆,听到这个安排以后,两个人都二话不说回去收拾包裹。乐飞丝毫没有回家找他老子乐进报个信的意思,平日里基本也住在国馆甚少回家,直接回了武馆宿舍楼拿东西。
“乐进那边,孤自会安抚。”
说着汉生拍了拍国馆祭酒的肩,前者原本勉强挤出笑脸的难看脸色顿时好看了许多。
“只不过…”
汉生话风一转,陈近南与李斯文竖起耳朵聆听。
“孤微服来国馆一事,不想让任何其余人知晓,尤其是国馆的学子。”
“微臣遵旨。”
“微臣遵旨。”
李斯文与陈近南纷纷躬身应诺。
“时候不早了,孤回宫去了,你们继续忙。”
“恭送王上。”
二人再次躬身,目送汉生离开,因为汉生说了要保密,也未敢相送。
汉生与莲心按照约定,在酉时之前便回到了国馆的浣衣房,在小山羊胡男子满脸堆笑下从小门送出国馆,走到不远处便进入专属的马车,悄悄返回宫中。
第一八一章 宫中琐事
回到宫中已经是日暮,低调从一个不显眼的宫门入了宫的汉生与莲心都没有多说话。
汉生直接回了太章宫换了身衣服,将常服换下,然后用了一点简单晚膳以后,便去了上书房继续批奏折。
“禀王上,王后未时曾来上书房求见,奴婢推说王上忙于批奏折暂时无暇相见,如今王后又派人来问。”
妩心一见到汉生来到上书房,立刻入内禀告道。
“今日孤疲乏,便说朝务忙碌没空,让王后明日再来吧。”汉生挥挥手说道。
“奴婢遵命。”
妩心应诺而退,出去回复消息。
这几日,王后想说的事情无非是同一件,那便是太后的病。
自从平南侯与惠美人事发被汉生赐死,加上平南侯夫人自戕后,太后身体一直不大好,渐渐卧床不起,汉生看望过一次,叮嘱太医好好照顾以后,便不再去了。
这几日虽然太医照顾得更加殷勤,太后却病得更重,近两日更是连话也说不出。
王后不忍,想要劝谏汉生多去看看,可汉生并不愿意多理会,通常以朝务忙推脱了。
今日也是如此。
而且,自从那一日与王后商讨过惠美人的身后事后,她也有意无意想要躲一躲。
汉生依旧是和以往一样批奏折,莲心依旧在一旁伺候笔墨,只不过此时,二人的心情皆与早上有太多不同。
今日她见到了陈近南,就感觉这个人很值得她信任,她甚至将自己最重要的底牌亮了出来。
这种感觉很奇妙。
一般而言身为帝王,总会有自己的底牌,而这种底牌通常也永远不会示人,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亮牌。
汉生见到陈近南后,在他发问之时却明明白白亮出来了,直言相告。
或许是因为锦盒内的那些书信。
或许是因为那一卷被汉生珍藏收好的《推恩令》。
或许是因为看到他修建宿舍楼是黑得发亮的背。
或许是因为在陈远与乐飞决斗时的破口大骂。
又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
汉生不清楚,不过,直觉告诉她,她的选择没有错。
继续批阅奏折,她的内心却有些不一样的波动。
同样心情复杂的还是有正在专注研墨的莲心。
今日所见,于他而言,于陈近南而言皆是震撼。莲心第一次觉得,他看不透北戎王的内心了。
自从王上坠马遇刺以后,变了太多。
这些变化或许在旁人眼中看上去很微小,但是对于莲心以及妩心这样朝夕相处伺候在身旁的人来说,便很清楚了。
首先便是惠美人之事。
那些信件王上早已知晓,包括平南侯的种种举动。
莲心心中其实很清楚,之前对于平南侯与惠美人之间的事,王上不是不知,而是不忍发作,很多时候按下不提,无非是因为与惠美人曾经的那段情谊。
遇刺重伤醒来以后,王上似乎变得更加。。。心狠了。
或者说更像一个王上了。
除了惠美人一事外,还包括在处理襄侯以及太后的关系上。
再就是今日所见之事,王上所言的“撒豆成兵”,一个闻所未闻的先秦失传阵法,第一次如此真实地重新问世,清晰展现在他与陈近南眼前,而王上却始终不动声色。
所有事情都变得如此快速又不同。
原本莲心以为,在平南侯一事的处理文馆之事上,起码还得三年才能到达如今的进度,一切比想象中进行地更快。
如今,平南侯已死,太后心郁成疾,惠美人自尽,后宫之权尽在王后手中。前朝也清净许多。
说不上不好,也说不上好。
只不过在如今大战之期,还算理想。
只是不知道,王上下一步又是做什么了。
莲心觉得他已经有些捉摸不透王上的举止了。
很快一大堆奏折又被汉生批复完毕,这一次的速度同样格外快,汉生处理政务已经日益纯熟,得心应手。原本要花两个多时辰才能看完的奏折,如今只消一个时辰便能全部解决。
在最后一卷李司所上的关于兵冶司的奏折上批复了最后一个“准”字以后,所有的奏折全部看完。
她伸了个懒腰,没有直接回到太章宫就寝,也没打算去宠幸她所谓的后宫,而是起了身负手而立,对着御案右边墙上悬着的那副北戎边境图怔怔出神。
她伸出手,在地图上摩挲这北戎的边境,很快便画完一个小圈子。随后,她又将手放在了晋朝的边境地域上,沿着边境线画着南方的一个大圈。
从北戎这个小圈,走到南面这个大圈,需要多少年的韬光养晦?或者,需要多少代人的艰难挣扎?
她的手又回到北戎边境,在曾经平南侯的封邑,北平镇之处重重一点。
大约比前身北戎王的计划要快,可是在她看来还是太慢,但愿她能够来得及,但愿她能够赶得上,能够在她担任北戎王的时间内,南出。
莲心静静站在御案前,看着汉生娇小的背影,看着她的手在地图上不断移动。
孤独。
忽然有这样一个词,从莲心脑子里冒出来,和眼前这个不算伟岸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高处不胜寒啊。
即便是朝夕与王上相伴,莲心依然感受到,一股浓浓的孤独感伴随在汉生左右,挥之不去。
生而为王,或许,这便是他注定要承担的使命,莲心暗暗对自己说道。
一阵虽然刻意放轻却仍然显得有些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妩心入了上书房朝着汉生行礼,恭敬道:“襄侯求见。”
汉生皱起眉头,这个点了,襄侯若要求见必然是遇见什么紧急之事,不得不来。
“传。”
妩心应诺出门传话,汉生将目光从北戎边境图上收回,重新回到御案前坐定,等待襄侯入内。
“臣弟见过王上。”襄侯大步流星入内,直接行礼参拜。
尽管动作一丝不错,汉生仍然感受到了襄侯的急促。
“免礼,钰弟,何事如此紧急?”
“前线传来战报。此乃传令官冒死突围所呈。”襄侯紧皱着眉头,神色凝重从怀中掏出一副染血的帛信,直接起身递给汉生。
“离赣关失守了。”
第一八二章 夜半商议
“怎么会这样?”
听到这个消息就连汉生也皱起了眉头。
虽然她知道离赣关一战情况并不乐观,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失守。
有吴涯坐镇的话,起码也能够拖延一阵时日,若论失守,最早也是半月之后,竟然如此之早!
汉生结果襄侯递上来的染血帛信细细读起来,面色难看。
离赣关的守官副将文乔乃平南侯旧部,吴涯大军前来离赣关接管战事指挥权时假意顺从,却暗中与晋军勾结,趁着夜里将离赣关关隘防守撤去。
晋军趁夜入关,里应外合之下直接夺了离赣关,如今吴涯的人死了一大半,只剩下两万人不到且战且退苦苦挣扎。
“这群叛逆。”
看完战报汉生的脸色很快变得与襄侯一样难看,神色严肃。
也难怪汉生生气,按照她原本的计划,能够在御驾亲征之前制作三千个撒豆成兵的阵法,然后用做一支奇兵,在吴涯的兵力与晋军十万大军势均力敌之下,奇袭而胜。
如今却不得不提早将其投入战场,她岂能不恼。
“莲心,把乐进与公输端给孤叫来。”
莲心应诺而退,同样表情肃然。
襄侯连夜求见,随后王上连夜急召兵部尚书与丞相入宫,一看就是出了事的预兆,宫里的消息一向传递得很快,明日之前很多人便会知晓此事。
不过看王上的意思,也是不打算遮掩。
“王兄预备如何应对?”
襄侯关切问道,毕竟不是小事,离赣关同室操戈,吴涯军力大损,一下子措手不及,况且离赣关失守以后,若晋军挥师继续北上前来北戎王城,只需十日。
北戎原本弹丸之地,若晋军铁了心要进犯,应对起来并不容易但也没有那么难。北戎民风彪悍,在被逼到极致的时候,战斗力是可怕的,只是这样一来,只会元气大伤。
汉生沉默不语,襄侯有些着急了,“若晋军果真挥师而上,我北戎与晋军必定僵持,与晋朝而言,此战投入损失虽大,十余年下来也就恢复国力。于我北戎而言,便是伤了三五十年的根基啊!王兄,要不咱们求和?”
汉生这时摇了摇头,“不,这一仗避无可避。咱们非打不可。”
“可是。。。”襄侯不是很懂。
他很想问却没有问出来。
可是,如何保证能够打得过呢?
此战北戎未必能赢,败即惨败,胜亦惨胜!
不论结局如何,此战诶北戎带来的损失都是巨大的,不论是人力财力,还是国力。
“是否动用耳卫?”襄侯犹豫道。
如今北戎蓝山大营还有军队三万,北戎王宫有禁卫两万,哪怕尽数派出一共也就五万,更何况禁卫一般是守卫北戎王城的,轻易不会外调。
耳卫是他为王上秘密训练的一万人马,用于保护北戎王的安危,一直以来未曾出现在大众视野中,只会暗中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