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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里赫斯点了点头。
“所以说,政权,无论在谁的手里,如果他能让所有人幸福,就是好的。黑帝对水晶星确实做了一些很过分的事,但是我说他对此后悔,你信不信?想让我背叛其他星部并不容易,所以,他要给我足够的理由,而且,他也确实给了我。”
“什么理由呢?”
“你很聪明,难道还猜不到么?实际上,黑帝所统治的地带,比我们这里更加……清透。他的律,没有人敢破,他的给予,也因人的功劳而慷慨。他的国度,从某些角度来讲,是美丽的,只是我们不去承认——当然,除我之外,也没有人看到。而他给我的承诺就是,在他夺下整个天下之后,会给所有人以真正的幸福,就像黑帝国一样,没有争斗,没有腐败,也没有罪恶的世界。”
“可是……你如此简单就相信他?”
“哈哈哈……”雷切朗声笑了起来,“如果我说,就这么简单,你信不信?”
“嗯?”尤里赫斯笑着摇了摇头。
“如果我是你也不会信。”雷切转头看着灯影恍惚的墙壁,像是望着什么奇妙的东西,缓缓道,“这些话是他亲口对我说的。古拉尔,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因为见到了他,所以我无法不相信。无论任何人,只要见到他,都会相信。”
“只要见到他,都会相信……”尤里赫斯沉吟,眉头微蹙。
“不过,尤里赫斯,即使有这个理由,我也要向你,还有桑琪儿,郑重地道歉。”雷切敛去了所有笑容,严肃道,“我没有想到我手下竟有这样残暴的人。伤了桑琪儿的人,还有对你用私刑的人,被我查明后,都押送回第二星部终身监禁。我不允许残暴者有机会伤害别人。对此,我一定要向你们道歉,希望你们能原谅我。”
沉默了一会儿,尤里赫斯轻轻摇了摇头。
“雷切,其实,听你说‘人,是有伪装的’,我就已经想到。你那时,是认真的,并不针对我,而是针对那四人。所以,我不怪你,相信桑琪儿知道这些,也不怪你。”
雷切望着他,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道:“那就好,太好了……不过我有一事不明。”
“请问吧。”
雷切颇有兴趣地问道:“那个伤者,到底是怎么醒过来的?”
“我去看过,那个是我们魔族秘制的摄魂散,所以,就假称进献的万年灵虬是用来治病的。”
“哈……真是天意。”雷切无奈地笑起来,“怎知这里真的有一个魔族,真的认出了这种毒……天意啊……可是我记得,我托医宫的人给桑琪儿下了同样的毒,本以为她也会昏迷上两天,结果,她醒了。当时布华琳不清楚她中了毒,她是如何醒过来的?”
尤里赫斯脸上有了明显的茫然。
“什么……桑琪儿……中过毒?”
“你不知道?难道又是天意吗?真是冥冥中自有安排……”
“天色已晚,我先告辞。”尤里赫斯未对此多做思索,只是缓缓起身,“不过,还有件事——长公主的消息,你是不是已经掌握了?”
“呵呵,真没看错你,果然聪明。我最后一次得到她的消息是,她离开‘白城’,向一个叫西科的荒星前进。不过等你们赶到那里,她肯定不会在了。”
尤里赫斯深行一礼,渐渐走出莲台阁。
朴素的男子略略颔首,缓缓起身,负手望着窗下他离去的背影,微笑如宵灯般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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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琪儿,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嗯?”桑琪儿转过头。
从梦离宫出来,天光已经闭了很久。宁静的夜色里,二人随着数个侍卫穿行。周围有细小的虫鸣,天上是漫漫星光,一切都很纯净,仿佛什么烦恼都不在了。
“明日,尤里赫斯就会调离这里,加入新的搜索队伍。”布华琳的面色,被夜色模糊,看不真切。
“什么?”她蓦然停住,不可思议地看着布华琳,“为什么?”
布华琳住了脚步,略略侧首,却又犹豫了一下,背身躲开了她的眼睛。
“你应该知道,魔族血统在这里出现,是……非常不合适的。”
“不合适?”桑琪儿紧跟两步到布华琳面前,道,“难道您不希望他留在这里?”
布华琳叹了口气。
“当然不是,不仅是我,诸位星部主以及几个最高参议,都看得出这是个人才。不过你可知道,魔族血统的人在所有星部统治地域,本应被诛杀或囚禁。”
“我知道,可是,这样的条例本就不公平,难道……”
“桑琪儿,这是不可改变的。”布华琳截断了她的话,“有些东西,无论你如何希望,在这种环境下,都是不能改变的,对于不能改变的事情,我们只能接受。尤里赫斯的事已经极其幸运了,可以因功抵过,仍然保留原来的位置,只是离开城里而已。”
桑琪儿无言,怔怔地望着布华琳模糊不清的脸,缓缓低下头。
两人如此地沉默了一会儿,布华琳轻语道:“好了,回去吧,明日记得让他安心离去。”
一整夜,桑琪儿的眼睛都映着满天星光,没有合上。确实,有许多事情在现在,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但是将来呢?将来的将来呢?布华琳殿下,您曾经说过,希望,是要坚信才会有的。我坚信着,希望就一直存在。相信总有一天,魔族和普通人的界限可以被打破,可以和睦而融洽地生活在一片土地上。
到那时,像尤里赫斯这样的人,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回来了。
如果有信念,有希望,还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呢?还有……布华琳殿下,您亲口说的话,为什么自己却没有去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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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光还未全开,各星部重组的搜索队就要动身了。蒙蒙天光下,八个队伍,八个星部主,还有许许多多送行的人,将这个清晨扰出些许纷乱。经历了上次的教训,每队人都配了一两名高手跟随,除此,还有搜索队配备了谋士——尤里赫斯就担任了这样的角色。
看不见周围人或祝福或异样或鄙夷的神情,两人面对彼此,这个世界,便只剩下彼此。
然而临别之时,却是无言。
两人都没有哭,只是如此地默默望着。
从此,就将远隔千里。长路漫漫,何时再还?心中思绪万千,欲出口时却语塞,又一次压入心底。四目相对,万千的话语便都在目光中融化了。
集结的号声厚重地响起,天光也逐渐亮了起来。
“尤里赫斯参议!要走了!”
“嗯!”
简单应着,回过头来,他又沉默半刻,终于开口道:“我走了。”
“安心走吧,注意身体。”桑琪儿淡淡笑了笑,“走吧。”
“嗯。”尤里赫斯低下目光,停了停,终于转身,缓缓向队伍走去。
一步、两步……桑琪儿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他的背影,双手捏紧了衣襟。
他停住,略略偏过头,突然间瞬地转身,一步飞来将她抱在怀中,紧紧地,紧紧地……
伏在他的肩上,桑琪儿的嘴角在不由自主地抽动,然而她在强硬地遏制,遏制自己的眼泪。拥着自己即将离去的爱人,她忘记了曾经受的一切痛苦,努力地,努力地微笑着。
温暖的男子亲吻着她的颈间,语声一如既往地温文,却增添了一种坚定。
“等我。”
他松开手,重新退开,微微笑了笑,转身,迅速地走远,不再回首。
看着他登上云车,看着云车浮空而起,看着所有云车飞出大气,消失在视线里。人群散了,人影寥落,天光却大亮,填满空旷的广场。
桑琪儿的眼中,终于涌出晶莹的水。
“桑琪儿……放下吧。”布华琳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回去,“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对于黑帝国我们一分也不能懈怠。”
桑琪儿望着天空,在强烈的天光下倔强地睁大眼睛。
“布华琳殿下,希望和奇迹,都是自己坚信才会有的。在您身上,也是一样。”
“嗯?”布华琳心头蓦然一动。
“您为什么不坚信呢?”
许久无言。
心中,一个冷硬的东西,悄然间,一层一层消融。
“桑琪儿……有些事情,是已经无法再改变的。我们身处的位置,已经不能容许什么奇迹了。正因为曾经……曾经都没有坚信,才造成了不能改变的结果,你是我最在意的孩子,我不希望你有同样的遗憾。”
“殿下,事情不是这样的。”桑琪儿收回目光,摇了摇头,“没有什么不能改变,只要坚持、坚信,总有一天可以做到——所以,绝对,不能放弃。”
布华琳有些怅然地望着她,叹了口气,径自向华莲宫的方向走去。凝视了一会儿,桑琪儿紧走两步,无声地跟在她身后。
迎面,一个身影缓缓而来。
高大硬朗的轮廓分外醒目。
没有任何侍卫跟从,狄里斯特就这样,孤身一人,走在绿树成荫的甬道旁。他略低了头,似是踱步中思索着什么,令他的身形似乎缩小了些。
布华琳止住了前行的脚步。
狄里斯特此时才突然停下,惶惶地看了一眼,一时间有些无措。
“殿下,桑琪儿先行回宫。”她知趣地走过布华琳,没有再回头。
布华琳没有叫住她,也没有说一句话。她的视线从他身旁掠过,落在看不清的远方。
“华玲……”
华玲……华玲……多少年了!多少年再没人这样叫过!
然而,出口的,反是淡淡的语气,甚至夹了一丝冷漠:“有什么事么?”
怔怔地立着,一阵宁静之后,他说:“不……没什么,巧了。”
“哦,那我先回去了。”双拳不自觉地握紧,藏在素色镶金的宽袖里。她用沉淀二十余年的经验,以最标准恰当的速度向前走去,然而,心中却在收紧、踟蹰、游离。
今日,是为什么?为什么会乱?因为桑琪儿吗?
恍惚中,擦肩……
远方的景色似乎变得空旷了。她怅然,缓缓放开纠结于心中的思想。
怎么会如此呢……呵呵,执着于不可能的事情,本就是镜花水月,一场空而已……
这“放开”,突然在刹那间凝固。所有的理,所有的规,都在一瞬间打乱、破碎。她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看到了眼前一瞬的空白,感到了,那紧握在自己左腕上,温暖霸道的力度。
她忽然无法开口说话。
这就是……终于是——“勇敢”吗?
那只手紧紧握着,她能感到那只大手的温湿,和微微的颤抖。然而,两个人,没有回首。
“华玲……请你……请你坚信!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无声地,身体的每一根弦都绷紧,等待着。
“我把这一切,改变给你看!”
鼻翼忽地一酸,整个世界都变得虚幻,模糊一片的白芒笼罩了身边的一切。她的身体不自主地震颤,强行压回了眼泪。
轻轻抖了抖手腕,她拨开他的手,继续,缓缓向前。
难道最终……已经无法再给她信念了吗?明明灭灭的树影中,一个孤影站在那里,看不见背后女子的表情。多年前的心灰意冷再次席卷,让他的整个身体都在一寸一寸僵硬下去,直到听见暖风里带来轻柔的一声——
“我等着。”
如细密的春雨,如蒸腾的炊烟,这三个字悄然间温暖了他的身体。一步一步,他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嘴角微微扬起。
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然而,两人之间,却被一个叫做“希望”的东西,紧紧相连。
华莲宫内,布华琳捏着桑琪儿泡好的一杯香叶,脸上露出少有的、宁静自然的神色。天光被光洁的地面散射开,静静地弥漫在身上。立